北平城外,一座石橋邊,楊柳樹生長正盛,滿樹翠綠。千萬條楊柳枝從高高地樹梢垂下,像婦女房中垂下的珠簾。


    河邊的楊柳枝一直垂到河麵上,微風吹過,楊柳枝在水麵上輕輕拂過,平靜的水麵上蕩起一圈又一圈細微的波紋。


    隨風搖曳的楊柳枝條交纏在一起,猶如依依不舍的情人。


    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停放官道上,幾十匹駿馬在路邊咀嚼著青草,等待著它們的主人。


    馬車旁,燕王朱棣抓著徐王妃的雙手,四目相對,在告別,依依不舍。


    較遠處的石橋旁,一個老道士與一個老和尚也在與兩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說話。


    “馬和,此次跟燕王前去,你要記得多打點宮中的內侍,幫著燕王了解宮中的事情......”


    一身青布直身的太監馬和低聲迴複道:“師父放心,我一定好好協助燕王。我在應天府中也有一些兒時小夥伴,估計如今也在宮中。”


    老道士袁珙側著身說道:“鄭先生,聽您的指點,我正在多方了解燕王。那位貴婦是燕王府的王妃,那她身旁身著黑色錦袍的漢子便是燕王吧?”


    鄭海輕輕咧嘴笑著,點點頭:“沒錯,那就是燕王。”


    “先生,你讓我等燕王從應天府歸來,那麽,是不是意味著燕王此行未必能如願以償?”老道士背對馬車,麵向鄭海輕聲問道。


    鄭海瞥了一眼袁珙,心中暗道:這老道士挺上道的,僅憑我的一句話,就能推測出燕王此行的結果,真不簡單!


    見鄭海沒有迴答,老道士袁珙沒有繼續問,而是自己解釋道:“這是老夫算出來的,隻是向先生再核實一下而已。”


    “那你給我算一算,這次應天府之行,我的運勢如何?”


    袁珙一臉恭敬,抱拳道:“先生是高人,貧道不敢妄自推演,怕損了道行!”


    “嗬嗬,你不用怕,你給我算算,就當是我對你的考驗。”鄭海看著袁珙微胖的國字臉,不禁笑了出來。


    “那貧道獻醜了。”


    說著,袁珙盯著鄭海的五官,仔細地打量著,手指的大拇指與無名指、中指及食指分別輕點,已在默默術數的推演與計算。


    鄭海看著老道士袁珙一臉認真的樣子,心中默默思量著:若是這袁珙算得真準的話,以後我一定要把他的那本《柳莊相法》騙過來研究一下......


    “先生此行,有驚無險,遇事多思量,便能逢兇化吉,而且會青雲直上!”


    袁珙一本正經地說著,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一點佯裝的痕跡,不像是忽悠鄭海的樣子。


    鄭海盯著袁珙的眼睛:“借你吉言,若是你算得準,以後我再給你透露一些天機......”


    “鄭海,你過來!”還沒等鄭海哄騙袁珙,老和尚道衍叫住了鄭海。


    鄭海來到道衍身邊,馬和已經聽完了道衍和尚的指示。而燕王與徐王妃的話別還沒有結束,隻見徐王妃抱著朱棣,靠在朱棣的懷裏。


    “為師讓你跟著燕王,前去應天府,可以多見見世麵。今後,總有一天我們是要去應天府的。你先去見識一下。”


    鄭海看向道衍老和尚,這白眉白須的老和尚精神抖擻,一臉自信,好像燕王此行就是去繼承皇位一般。


    平時總是一臉嚴肅,今日的道衍卻是滿臉慈祥的笑容,鄭海看著總覺得道衍和尚有些不一樣。


    “臨別之際,為師沒什麽可以送你的,就給你取一個字吧。”


    鄭海連忙抱拳,躬身行禮:“師父,給我取字,自然是好。不知道是什麽字?”


    一直以來,鄭海隻是道衍和尚的記名弟子。道衍對鄭海的教導並不是很上心,簡直沒法跟馬和相比。鄭海就像被老師嫌棄的學渣一般,跟一個旁聽生的待遇差不多。


    如今,道衍和尚忽然給自己取字,很顯然是想認自己這個徒弟了。


    鄭海有些好奇,也有些激動。


    道衍和尚摸著白胡須:“為師聽說,柳莊居士給你一句偈語——‘向海而生,因海而亡’。那老夫給你取個字,‘慎之’。”


    “慎之?”


    鄭海想起了與袁珙的第一麵,袁珙給鄭海算命的結果就是一句偈語:向海而生,因海而亡。


    正當鄭海出神的迴想時,道衍和尚解釋道:“百川入海,海乃水之委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所宜深慎。凡事要三思而行,慎之又慎。”


    聽了道衍和尚這麽解釋,鄭海很是佩服,點頭稱是。


    “幾位,我們該啟程了,請兩位準備一下吧。”一個侍衛走過來,朝道衍和尚抱拳躬身,行了一個禮。


    “是你!”


    侍衛起身與鄭海對視,兩人同時輕叫一聲,雙方都感到意外。


    鄭海覺得意外,是因為這侍衛不是別人,而是那個總是和他過不去的盧興。


    盧興感到意外,是因為他不知道鄭海沒有死,他以為鄭海已經在北伐的時候被他哥哥盧振除掉了。


    鄭海與馬和沒有跟隨燕王朱棣迴府,而是跟著大將軍傅友德的軍隊迴北平。一迴北平,他們就在慶壽寺中養傷,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們成為了燕王的親信。


    “盧侍衛沒想到今生還能和我見麵吧!”


    鄭海盯著盧興的眼睛:“其實,我這人真沒什麽本事,就是自己命大。你若是自身氣運不好,可別總是出現在我身邊,否則保不準哪天會發生什麽不幸的事情!”


    盧興避開了鄭海的目光,把臉轉向一邊,看樣子很不服氣。


    仇人相見,兩人都沒有給對方好臉色,各自離開,迴到自己的馬匹旁邊。


    沒過多久,燕王朱棣與徐王妃的話別終於結束了。這一對夫妻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每次分別總是一副難舍難分的樣子。


    要不是鄭海身處大明,他一定會認定這兩人是在秀恩愛,是在撒狗糧。


    瞥了一眼,徐王妃與朱棣,鄭海有些羨慕,有些嫉妒。他也想在大明找一個情投意合的古代美女。


    什麽後宮佳麗三千,什麽三妻四妾,他對這些並不感冒。相反,他更羨慕像朱棣與徐王妃這種青梅竹馬,一往情深。他期望的是一段美好的愛情,能夠如古人那樣有一個相愛的人,持子之手,與子偕老。


    “上馬!”


    “出發!”


    十幾匹高頭大馬揚長而去,隻留下一股塵煙。


    楊柳依舊,流水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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