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還是一片蒼茫,地平線卻不再是草原的一望無際。


    墨綠的遠山,蒼翠的樹林,錯落有致的民居,鍾聲陣陣,佛香嫋嫋。


    鄭海站在北平慶壽寺禪房前,扶著看台上的石欄杆,望著遠處,心中思考著即將到來大明的變局。


    洪武二十四年(公元1391年),這一年發生了許多事情。


    傅友德隨燕王北伐遼王阿紮失裏,得勝歸來,朱元璋大悅,封傅友德為太子太師。


    這一年八月,太子朱標奉朱元璋命令出巡陝西,調查關中地區的地形與民情,準備擬定遷都長安(現在的西安)。


    原本封藩陝西的秦王朱樉(shuǎng)被朱元璋調到應天府看著,朱元璋讓太子朱標巡查陝西的另一重目的是調查二兒子朱樉的不法作為。


    秦王朱樉遺傳了朱元璋的優秀基因,長得英武強壯,但也遺傳了朱元璋的一些性格缺陷,那就是殘暴。


    他在封地做了許多壞事,荒淫無道。他做了一些連朱元璋都看不過去的事,比如,虐待下人。他虐待自己的廚師,遭受朱元璋的憎惡與批評。


    洪武二十四年,這一年朱樉被朱元璋押到京城應天府(南京)看押起來。


    這一年十一月,太子朱標給朱元璋帶來了一好一壞兩個消息。


    好消息是關中地區很好,長安(西安)很適合做國都,太子朱標獻上了陝西地圖。如果不出意外,朱元璋在兩三年之內必將遷都長安。不過,後來還真有意外發生了,沒能遷都長安


    太子朱標帶迴來的壞消息是:他本人在陝西巡查的過程中得了病。


    太子朱標是朱元璋與馬皇後的大兒子,性格繼承了馬皇後的溫和謙遜,很得朝中眾臣的喜愛,朱元璋也很滿意。


    朱元璋或許也知道自己比較暴躁,因此,早早將性格溫和的朱標定為皇位繼承人。


    朱元璋了解曆史,他知道打江山要用武力,而治天下要靠文治。他自己可以使用暴力,但希望後代皇位繼承能順遂,性格溫和謙遜的朱標更有利於朱家的江山穩固。


    當寬厚仁愛的朱標從陝西迴來,他沒有給朱元璋帶迴來有關二兒子朱樉更多的不法證據,然倒是幫著朱樉,勸朱元璋寬恕朱樉。


    朱元璋對太子朱標這點很不滿意,他認為太子像馬皇後一樣,太仁慈了。他與太子朱標有著矛盾,性格不合,理念也不同。


    朱元璋更崇尚的是類似法家的嚴刑峻法,重視武力,能靠拳頭解決的絕不非口舌。老臣、功臣、大臣,但凡不聽話的、威脅到自己統治的就一個字——殺!


    而太子朱標則崇尚儒家,推崇文治與教化,更為仁厚與寬容。大臣們都喜歡太子朱標,就連朱元璋手下的那些老將也喜歡朱標,像藍玉與傅友德都忠於朱標。


    迴到應天府的太子朱標,沒能安心養病,依舊兢兢業業的工作,整天勞心勞力,甚至還因為一些事情與朱元璋爭執。


    總之,朱標的病一直沒有好,反倒是在逐漸加重......


    咿呀一聲響,鄭海身後的禪房關閉著的房門打開了。


    馬和穿著一身青布直身,從門中走出來。


    鄭海感興趣的是道衍和尚講述政治權謀的縱橫之術。他從來不參加馬和與道衍對佛學與禪理的探討,他對這些不感興趣。


    此時,馬和從禪房出來,說明道衍講述的佛學與禪理已經結束了。


    “小海,袁珙道長來了,他在隔壁的禪房等你。說是,有要事找你。你現在過去尋他吧!”


    鄭海隻是輕輕地嗯了一下,依舊看著遠方。


    馬和走到鄭海站在的欄杆前,看向鄭海所看的南方。


    鄭海盯著遠方並沒有任何令人沉醉的美景,馬和沉思了一會兒,說道:“這一個多月的休養,你身上的傷都好了吧?”


    鄭海迴過神,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馬和為什麽這麽問。


    他的傷並沒有隻是一些輕微的皮外傷,根本沒有馬和受的傷重,自然比馬和好得更快。


    馬和這麽問,引起了鄭海的好奇:“三寶,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


    “前段時間,我在王妃身邊做事,王妃有意無意間跟我提及了一件事。”


    馬和看向鄭海的臉,“徐小主的來信,說要參加她二姐的封王妃儀式。信中詢問王爺與王妃去不去......”


    鄭海轉臉看了馬和一眼:“應天府,我們一定會去的,不過,估計是明年。你不是說袁珙道長找我麽,我先過去了。”


    鄭海一溜煙地走開了,走進不遠處的一間禪房。


    慶壽寺的禪房收拾得很幹淨,環境環境清幽,布局很有格調。


    雕花格子木窗,檀木桌椅,桌上還放著一個長頸圓底青花瓷梅瓶,瓶中插著一枝院子栽培的花。


    袁珙早已在屋裏等候,一直沒見鄭海前來,坐在椅子上喝了一杯茶。


    “鄭先生,貧道還以為你不過來了呢!”


    見到鄭海跨進房門,五十多歲的袁珙身穿一身直身道袍,放下手中的茶杯,連忙起身向鄭海拱手施禮。


    鄭海見到袁珙主動向自己行禮,連忙還禮道:“袁師叔,您這樣是要掉輩分的。你與我師尊是好友,按理該是晚輩向您行禮。”


    “您拜道衍為師,與我尊您為先生,這一碼,歸一碼,並無衝突。先生請坐,您千萬別客氣!”


    袁珙一點沒有在意,對鄭海依舊是客客氣氣,主動邀請鄭海坐下,還想要給鄭海倒茶,整得鄭海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鄭海覺得老臉有點火辣辣的,袁珙是他來到大明後第一個見識的大人物。他其實並沒有忽悠袁珙,但他不經意間吐露的曆史真相,卻把袁珙震撼了。


    袁珙對鄭海的話深信不疑,將鄭海當成比他更厲害的術士,能預測未來,差點就要拜鄭海為師了。若不是鄭海不許,或許袁珙真有可能拜師。


    袁珙越恭敬,鄭海越心虛,畢竟他真的不會算命,不是術士。


    “袁師叔,您找我有什麽事?”


    “鄭先生,您叫我廷玉吧。”


    鄭海哪裏敢讓袁珙給自己倒茶,搶先拿過茶壺,自己倒茶。


    他見袁珙臉上有些猶豫,再次說道:“師叔,有話就說,我們也算是熟人了,直接說便是。”


    袁珙這才舒了一口氣,點點頭,說道:“貧道,想要去拜見燕王,不知先生有何教訓?”


    鄭海剛喝了一口茶,被袁珙這句話給逗樂了,噗呲一聲,將嘴中的茶水噴了出來。


    鄭海還想掩飾和解釋一下自己的失禮,可袁珙卻一臉驚訝道:“先生,你的意思是貧道見燕王的時機還未到?”


    鄭海見袁珙對自己的誤會已經很深,三言兩語恐怕解釋不清。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想了想就將錯就錯吧。


    “對!你暫時還不宜拜見燕王。”


    “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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