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屠夫張一直與衙差們在堂下一旁候著。


    當聽到傳喚,他走到大堂中間,向堂上的各位大人行禮道:“仵作屠夫張,拜見大人!”


    葛信看向身材高大而有些胖的仵作。此人屠夫出身,又長得高大肥壯,令葛信有些懷疑這仵作的能力。


    畢竟,作為仵作是比較辛苦的,經常到處跑,一有兇殺案就要到現場勘察、驗屍。相對來說,身材適中或者相對矮小才比較匹配仵作的工作。


    葛信打量了一會張仵作,略帶懷疑地問道:“張仵作,你檢查死者屍體可有什麽發現或者疑點?”


    “迴大人,俺有個疑問。”又高又胖的屠夫張迴答。


    “你說。”


    屠夫張繼續道:“俺很好奇,為啥這黑衣人大胡子會有兩處致命傷?死者身上的兩處致命傷,一處在頭部頭頂偏後,是鈍器或硬物打擊傷;一處在腹部,是利器刀刃所傷,傷口由下往上,直插肺部。”


    主審官葛信聽著仵作的話,滿意的點點頭:這仵作人雖長得不怎麽樣,不過這驗屍的本事卻是還不錯!


    葛信再次看向鄭海:“犯人鄭海,你還堅稱是失手誤殺了黑衣人向霸天嗎?”


    鄭海一聽葛信這麽問自己,心中暗暗警惕:這葛信是發現了其中的問題,還是在試探我?


    鄭海短暫權衡後,迴答道:“大人,我確實是失手殺了他!”


    “那死者有兩處致命傷,又如何解釋?”葛信盯著鄭海問道。


    鄭海暗暗吐了一口氣,迴答道:“這個是因為我用木棍擊打他頭部後,他還掙紮著要拿刀砍我,我隨手從地上撿起來一把剔骨刀,情急之下連捅了他兩下!就這樣,我那時太緊張了,我哪裏知道會這樣......”


    啪!


    “大膽!犯人鄭海你竟敢撒謊!分明是你故意殺害此人,你還敢狡辯,竟說成是誤殺!你當本官是三歲小兒嗎!”


    主審官葛信又是敲驚堂木又是大聲訓斥,一時間大堂之上噤若寒蟬,無人敢出聲!


    大堂上的小乞丐狄雲默默地看著鄭海。他的眼睛早已濕潤了,淚水奪眶而出。但他不敢哭出聲音,隻是讓眼淚肆意地從眼眶中傾瀉而出。


    馬和將小狄雲摟緊,以為小狄雲是被葛信的驚堂木嚇著了。


    他安慰小狄雲道:“小雲,別怕!有我在,別怕!”


    “仵作,你說,這兩處致命傷能夠說明是誤殺還是故意殺人的嗎?”葛信轉向仵作屠夫張。


    屠夫張抱拳迴答:“稟大人,俺認為,有兩種可能。”


    葛信眼神一亮,看向屠夫張的眼神有些不一樣。他用讚許地口吻鼓勵道:“你說說,有哪兩種可能?”


    “俺認為,有一種可能是這樣的,就如他所言,殺人兇手先用木棍猛擊死者頭部,然後再用刀刺向死者腹部。”


    “那是否可以判斷出兇手是故意殺人,還是失手殺人?”葛信期待仵作屠夫張能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屠夫張抱拳,鄭重道:“大人,這腹部刺向死者的這兩刀避開了死者的肋骨,直刺肺部,這顯然是高手所為!這絕對是有意的,不可能是無意間失手誤傷的!”


    “你確定?難道就沒有可能是兇手情急之下胡亂刺中的嗎?”葛信再次詢問。


    “大人,以我多年的經驗來看,這不可能!倘若一刀避過肋骨刺中肺部也就罷了,但連續兩刀,刀刀避過肋骨,刺中肺部要害,這絕對是高手所為!絕對是故意為之!”仵作屠夫張言語懇切,十分自信。


    鄭海聽著心裏又是一頓咒罵。這迴他不僅罵仵作厲害,還罵自己當時怎麽下手這麽利索,甚至連以前部隊的教官也罵了。


    鄭海暗罵道:要知道會碰到這等刑事驗屍高手,我當初就不應該那麽隨便的拋屍太液池!特戰隊的那幫教官為啥把我教得這麽......要不是這麽本能地刺向要害,或許還......


    正當鄭海悔不當初時,葛信又問仵作道:“那還有另一種可能呢?”


    仵作屠夫張迴答道:“另一種可能,俺認為兇手可能是兩個人,其中一個用木棍敲中了黑衣人向霸天,然後另一人上前給他又補了兩刀。”


    葛信聽了仵作的話,認真地想了想,然後點點頭,讚許道:“嗯,不錯!確實還有這種可能!你分析得不錯!”


    一直在大堂邊上聽著的侍衛盧興,上前行禮道:“葛大人,卑職有話說!卑職認為此案還有同犯!”


    “哦?難道你知道還有其他的兇犯?”主審官葛信看向盧興,他有些好奇,為何盧興這個時候突然開口說還有其他兇犯。


    “他就是鄭海的同犯,這個小乞丐就是另一個兇手!”


    盧興伸手指向馬和身邊的小乞丐狄雲,說道:“他和鄭海是一夥的,他們一同進入燕王府,也是一同入住廢棄院子的。鄭海殺人當晚,他一定也在,他就是鄭海的幫兇!”


    眾人隨著盧興的指引看向小乞丐狄雲,大家都認真地看著小乞丐,然而誰會相信盧興的話呢?


    9歲的小狄雲身高隻到身材高大的馬和的腰部,一身破爛衣服,腳上穿的是一雙露出腳趾的破布鞋。他一頭的蓬亂頭發,臉上還掛著眼淚,不時用髒兮兮的衣袖擦一把眼淚。


    原本小狄雲還在低聲地抽泣著,忽然感覺到大堂上的氣氛格外安靜,他愣了一下,四下看了一眼。這時,他才發現眾人都在盯著他看。


    小狄雲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嚇得他連忙又躲在馬和身後。


    他抓著馬和寬大的衣袖,探出小腦袋,偷偷張望堂上坐著的官老爺們。


    一個眼神都能把小乞丐嚇哭,他怎麽可能是殺人兇手呢?


    大堂上很安靜,在人們的心中,誰也不願相信這個說法。


    “嗬嗬嗬,真是好笑!有人為了報複我,竟然編出這樣的故事,汙蔑一個隻有9歲的小孩!虧你還是個男人!”


    鄭海大笑一聲,隨即看向搬弄是非的侍衛盧興。他氣憤道:“盧興,你個懦夫!打不過我,就派殺手來殺我!我知道黑衣人是你派來的!”


    “你胡說!我根本不認識什麽黑衣人,你這是誣告!”


    盧興也沒想到鄭海這時會突然將矛盾指向自己,而且還說出自己是主使。他雖然滿口否認,但確實是被鄭海嚇了一跳。


    “你可有證據?能證明黑衣人與盧侍衛有關?”葛信看向鄭海,但他並不相信這種沒有證據的倒打一耙。


    盧興坦然道:“大人,他這是血口噴人!他是為了迴避他的問題!”


    葛信聽了盧興的話,輕輕地點了點頭,再次看向鄭海,厲聲問道:“犯人鄭海,你可還有同犯?還不如實招來!”


    啪!


    滿堂都熟悉的聲音,驚堂木又敲響了。


    “再不如實招來,本官便要動大刑了!”葛信再次厲聲訓斥。


    小乞丐聽到葛信的話又低聲地抽泣起來,他淚眼朦朧地看向鄭海。


    鄭海笑了笑。他並沒有去看小狄雲,而是看向葛信。他爽快道:“大人,我招!我全招!”


    “我真沒想到你們的仵作會這麽厲害!那兩刀確實是我故意刺的。因為我一棍敲中向霸天腦袋時,我並不確信他再無反抗之力,畢竟他是個高手!所以,我又在他腹部補了兩刀......”


    鄭海侃侃而談:“我承認,此案是我一人所為,是我殺了向霸天。


    有些人真可笑了!拳腳功夫不行,腦子也不好使!為了報複我竟然去汙蔑一個隻有九歲的小孩!


    你也不想想就小狄雲的身高,他如何能夠得著向霸天,更別說用木棒敲擊他的頭部了!”


    侍衛盧興被鄭海說得啞口無言,被眾人盯著看,讓他感覺渾身不舒服。


    盧興想要尋求其他人的支持,可所有人對他都是一臉不屑的表情。眼睛轉了一圈,他最後看向鄭海,狠狠地瞪著鄭海。


    眾人認真地聽著鄭海的講述與解釋,鄭海又道:“向霸天一個眼神就能把小狄雲嚇得尿褲子,我真佩服盧侍衛汙蔑他人的本事!”


    小徐妙錦一直在靜靜地看戲,這時突然說話了:“我也不相信小乞丐會殺人。就他那瘦不拉幾的小個子,上個大堂都被嚇哭!真沒出息!”


    小徐妙錦對小乞丐一臉鄙視,眾人聽了徐妙錦的話都深以為然。


    就小乞丐這膽小的模樣,動不動就躲在馬和身後,此時已經被嚇哭。


    除了鄭海,沒人會相信這麽一個小乞丐會有勇氣麵對惡人。


    “對付這種窮兇極惡的殺人犯,要是我,早就對他動大刑了!犯人也早就全招了!你們這葛僉事審案有些太迂腐了!”說話的是一直在後堂聽審的布政使郭資大人。


    後堂中,按察使陳瑛微微一笑,對郭資解釋道:“郭大人,葛僉事是迂腐了些,但這案子涉及的可是燕王府。大人如果屈打成招,那燕王府......”


    “嗬嗬,嗬嗬。是老夫唐突了,陳大人說的是!”郭資哈哈一笑,這才再次意識到這個案子的敏感性。


    一名下屬走進來稟告道:“稟告兩位大人,有一名應天府來的大人想要找郭大人,這是那位大人的令牌!還有一張拜帖。”


    “錦衣衛!”


    陳瑛與郭資兩人異口同聲,相互對視了一眼,滿臉的疑問。


    啪!


    一聲驚堂木敲擊聲,隨即傳來大堂上僉事葛信的聲音:


    “犯人鄭海已招供,此案真相大白,證據確鑿,事實明了。按《大明律.刑律》:故意殺人,應判斬監後,即刻押入大牢收監!待上報刑部,核實無誤,秋後問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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