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透過血池看陰間的天空,是血紅的。


    她想,自己應該就要沉淪在這血池底下,永世不得超生吧?


    她閉上眼,任自己的魂體一年一年地往下沉,直到——


    咚。


    一枚果核砸到她腦門上,驚醒了她。


    Σ(°△°|||)︴


    這是什麽東西?


    她抓著手裏麵的果核,不知所措。


    不一會兒,又有一顆果核砸到了她的腦門上,咚咚掉到池地。


    緊接著,第三顆掉了下來,還都是在砸在她的腦門上!


    她就想問問,究竟是哪一個不愛護環境衛生的人亂扔果核,還每一顆都砸到了她的腦袋上?


    這麽準??


    故意的嗎?


    憤怒衝破了她的腦際,青黑的眸子刹那間紅了,她想也不想就衝出血池,看看究竟是那個不愛護環境衛生的人亂扔果核!


    剛冒頭,


    咚,


    又是一顆。


    沈笑笑嘴角一抽,這還有完沒完了?


    她生氣地把果核朝扔果核的人扔去,別的地方都不瞄準,就隻瞄準了那個人的腦門——哼,誰讓他也隻瞄準自己的腦門的?


    biu~


    砸中。


    “誰?”那人原本是坐臥在血池邊,一邊吃著善惡果一邊看著書,忽然被擲來的果核猛然驚醒。


    沈笑笑又不傻,能來血池又怎能是凡人?她自知自己被拘禁在血池之下,無法與身份尊貴之人進行較量,當然是砸中了人便立即把腦袋沉下去,管他那人是誰,隻要他看不見究竟是誰砸了自己、找不到挑釁之人,自然是不會再追究下去。哪怕是追究,隻要她不承認,不露麵,要罰便罰所有被拘在血池裏的惡鬼們吧!


    不知多少年的血池浸泡,沈笑笑的心已變得冷漠。


    在這世上,難道還能有比被沉在血池之中還更痛苦的刑罰?嗬嗬!


    她仰頭,


    透過血池的水,看見那人走到了血池的邊緣,一襲白袍是她這千百年間見到的最幹淨純粹的色彩,不知為何,竟和血池水的紅相得益彰,莫名的讓人產生了一種說不出的期待。


    就在這一刻,她迅速地出手,抓住那人的腳,那人驚唿一聲,便被她拖入血池之中!


    這被拘在血池之中千百年來的怨,在這一刻得到徹底的爆發,她用力地抓著那人的腳,使勁地將他扯入血池底!


    管他是誰,


    她恨,


    所以就要天下人來負這個責!


    這一刻,她暢快地想,無所畏懼。


    但那人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在水中定住了身形,讓她再也拽不動,甚至還緩緩向上升去。


    她拽不動,但也不願鬆手,直到被那人拖出水麵。


    這一刻,她看清了他的麵目。


    許是在血池裏看多了腐爛的鬼魂,當再見到一個正常人的時候,她竟覺得此人帥瞎了自己的眼,有點眩暈。


    “有趣,竟還有惡鬼能浮出血池水麵?數萬年來,你還是第一個。”那人看著她,唇角帶著一抹溫暖的笑意,說道。


    她迴過神來,用力地拽了拽,想把他拽迴血池下,但他依然紋絲未動。


    “你把我的衣服弄髒了,你說該怎麽辦?”那人依然含笑著對她說,原本雪白的衣袍,此刻沒有一片不是猩紅的血色——確實是弄髒了。


    她冷笑,拽著他的袍子,說:“難道你還想要我給你洗衣服不成?”


    “好主意。”那人眼睛一亮,伸手抓住她,就像是拎一隻小雞一般,輕輕鬆鬆地拎上了岸。


    腳踏實地?


    當她的雙腳觸碰到地麵的時候,她恍恍惚惚,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她上岸了?


    她,就這樣,上岸了?


    這不是在做夢吧?


    接著,兩眼一黑,一大件衣袍蓋到頭上,她氣憤地摘下那人的衣服,卻發現衣服之上還有一條……褻褲。


    男性的褻褲。


    她瞬間漲紅了臉,感覺腦子要炸開了!


    “洗幹淨。”那人說。


    她不好意思抬起頭來,你說一個人連褻褲都脫了,他身上還能有啥?她雖然是個千年老鬼了,但也還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啊!怎麽好意思直視男子的身軀呢?


    “去哪兒洗?”她啞著聲音問。


    “你問我,我問誰去?”那人說。


    她:“……”


    這裏隻有血池,血池的水流的那不是水,而是血,用鮮血洗衣服,恐怕隻會越洗越紅吧?!


    那人說:“你自己找地方洗去,快點洗幹淨,我就這一套衣服,沒衣服穿,我怎麽出去見人?就算穿著這一身肮髒的衣服,也不好意思去見人啊。你快去洗幹淨,我在這裏等你。”


    說完,人便隱入善惡果樹上,茂密的樹葉遮擋住他的身軀,倒也算是遮羞了。


    她在原地呆了一會兒,這才覺得好笑又好氣,你說這人既然害怕別人看見自己穿了一身被鮮血染紅的衣袍、太過失禮,那他把衣袍解下、就連褻褲也一塊兒扔給一個姑娘家,難道這時候他就不知道“羞”字怎麽寫了?


    血池裏隻有血,該上哪兒去把衣服洗幹淨呢?


    她不知該怎麽辦,隻得是漫無目的地順著血池走下去,也不知走了多遠,忽然發現水變得清澈了,竟然是幹幹淨淨的水!


    這是上流?


    上流是幹淨的水;


    下流是血水?


    這可當真是奇怪,這水怎麽就自己變成血水了呢?


    她不管那麽多了,跪在水邊,將髒衣服浸泡在水裏,漂一漂,血色從衣服上逸出,順著水流往下流去。


    她多年不洗衣服了,洗的時候竟然還有一絲感慨。


    等那衣袍洗幹淨,她這才留意到衣服上用金絲繡著精致的雲紋,看上去是一套名貴的衣物。


    哪怕是當年的鍾判,穿的衣服也不如那人的衣物奢華呢!


    那人,恐怕大有來頭,身份隻怕是在鍾判之上!


    但是,這麽尊貴的人怎麽會來血池邊上亂扔果核,破壞環境衛生呢?他幹什麽來了?


    她捧著洗幹淨的衣服,發著呆,自己也不知自己在想什麽。


    也許是被拘在血池裏太久了,所以她第一次嗅到自由的空氣,都不想再迴血池裏了!


    對了,是不是將那人的衣服扔在這裏,自己逃出去,就能重獲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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