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賤胎。”那聲音笑了起來,陰森至極,笑聲仿佛滲入了人的心髒,把血液都凍凝固了,“我是賤胎,你們就有資格魚肉?你們就有資格想殺人就殺人麽?”


    大小姐顫抖著牙關,眼球中滿是紅血絲,她怕極了,可她又覺得範妙成鬼也沒資格動她!更不能對她動手!畢竟……她可是範妙的大姐!她可是嫡係正統的血脈!


    那聲音卻像是摸透了她心中所想,放肆大笑道:“做人時跟我分尊卑貴賤,做鬼到了陰曹地府,可就別怪妹妹我不留情麵,死時血止,我身上早早不再是範家血脈,殺了大姐再去投胎,也不算遲。”


    “你……你敢!”大小姐趴在地上抓著門,想站起來跑掉,卻發現自己的腿早已抖得不成樣子。


    “怎麽不敢?不是你殺的我嗎?姐姐,是你啊。”


    “是我又如何!”大小姐的心理防線終於被碾碎,“你就算死,也是個賤妾生出來!我陷害你,殺了你,也是你該受的!這天底下的規矩向來如此,弱肉強食,你死也沒資格殺我!”


    樂有初拍掌冷笑,掌聲迴蕩在祠堂之中。


    “那本妃呢?”她道。


    “你……”大小姐突然看向她,才想起來她的存在。


    那自己剛才說了什麽……


    她親口承認了陷害範妙。


    樂有初笑道:“本妃有資格吧?”


    老太太也迴過神來,黑黢黢的瞳仁閃著細光,一下將這場環環相扣的陰謀想通。


    她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目光掃到桌上的先祖位牌,也不顧什麽廉恥孝義,拔起位牌就往樂有初的腦後砸去。


    一個六旬老人,要她來襲擊人著實不易,似乎是抱著必須讓對方死去的決心,這一擊是下了狠勁的,揮出的位牌還帶著一陣風。


    樂有初隻是微微歪了身子,老太太沒有了受力點,用力過猛,老腰一閃,把腳也扭瘸了,一下栽到了地上。


    大小姐也看明了局勢,撿起老太太摔掉的位牌,朝樂有初狠狠掄了過去。


    樂有初還沒躲呢,攔路的又出現了一人。


    她微微詫異,“你怎麽也在?”


    來人一襲青衣,風塵仆仆,眉宇間似乎有絲倦怠,劍未出鞘就把大小姐給砸暈了過去,視線一轉,順便把老太太也敲暈過去,半點沒有尊老的意思。正是蘇景鈺。


    “湊個熱鬧。”他道。


    “哦?你這次不是跟著我來的吧?”樂有初看向他,“大小姐的花簪哪來的?”


    蘇景鈺皺起眉:“給範妙的,何時到了她手裏去?”


    樂有初瞬間就想通了,揶揄道:“蘇二公子真有雅興啊,趁人家不注意送了支花簪賠罪,卻又不明說,鬧出這一出事,反倒過來讓範妙受罪了。”


    範景鈺臉色難看,沒應她。


    的確是自己有錯在先,他上一次在範府對範妙出言不遜,貶低她的出身,還害她扭了腳,他蘇二公子為人直率,錯就是錯,錯就是該道歉,可他也高傲,低不下頭,想著女孩家應當最愛美,尋遍了長安街的首飾,找到一支七彩琉璃花簪,趁著範妙迴府時,悄無聲息地戴在她的頭上。


    未料,他第二日上街閑遊時,卻見範大小姐頭上插著他送範妙那支獨一無二的花簪,他上去質問了幾句,對方竟死不承認。


    於是花簪又被他奪了迴來,間接害範妙挨了三十大杖。


    樂有初瞧了他一眼,道:“範妙去哪了?”


    “暈了,你後麵。”他道。


    樂有初狐疑地往後看,果真就見祠堂大桌下躺了個人。


    她道:“你……你跟她在這躲了多久?”


    蘇景鈺已經失了平日那股風流,也沒有出言調侃或調戲樂有初,神色漠然,解釋道:“在你們來之前,有人要擄走她,那個時候才來的。”


    他原先隻是想過來將花簪物歸原主,卻沒在範妙的房間見著人影,兜了一圈,反倒在祠堂看見範妙渾身是傷地倒在地上,還有四五個下人試圖將她拖走。


    “那蘇公子來得挺及時。”樂有初笑道。


    說罷,她俯身就將範妙抱了起來。


    範妙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忍痛時咬破的嘴角還溢著血,臉色蒼白,視線朦朧,“……公主?”


    “是。”樂有初背她時還好,但雙手抱起來卻有些吃力了,蘇景鈺皺了皺眉,直接從她手裏把範妙抱過。


    範妙看見他就算虛弱也要掙紮,氣若遊絲卻不失氣勢:“你……你來做什麽?!”


    蘇景鈺抿著唇不說話,範妙就使勁錘著他的胸膛要下來。


    樂有初淡道:“他來救你。”


    範妙愣了一下,停手了。


    “扶南。”樂有初看向地上的狼藉,道:“讓暗衛把這兩人送到水牢玩玩,記得留口氣,還有場好戲等著她們。”


    “是。”扶南一揮手,懸梁上三個暗衛立即撤了下來,收拾殘局。


    “蘇公子沒坐馬車來吧?”樂有初餘光看著範妙,“她得立刻上藥,坐王府的馬車吧。”


    蘇景鈺頷首。


    扶南的車技可不是瞎吹的,暗衛中不僅提審是佼佼者,禦馬更甚,全京城絕對找不出第二個比她開得更快的車夫。


    雖然開得不太穩,中途範妙還被顛醒了幾次,但好在以她的車速不過一柱香就到了金陵王府。


    範妙被放上床的時候腦中清明多了,隻是疼痛讓她失了開口的力氣,後腰的傷像火一樣熾烈灼人,每一個輕微的動作都在拉扯著傷口。


    樂有初找了些藥膏,正給她上藥上到一半,楚晏來敲門了。


    她將藥膏一丟,蘇景鈺愣愣地拉過。


    她道:“相信蘇公子,一定是個正人君子。”


    說罷,就開門走了。


    她差點忘了正事!


    楚晏現在還是十歲的心智,她離開了大半天,找不到她指不定就哭了大半天。


    這麽一想頓時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阿晏,怎麽了?”她道。


    楚晏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生氣了?”樂有初咽了咽口水,領著他的手帶他迴屋,柔聲道:“事出有因,忘記告訴阿晏就離開了,是我的錯。”


    楚晏的眉頭舒展了一點,“下次不可以。”


    “好。”樂有初莞爾。


    小孩子,還是挺好哄的嘛。


    “拉鉤。”楚晏伸手。


    “什麽意思?”樂有初看不懂。


    楚晏對她翹著尾指,道:“拉鉤,就是承諾。”


    “行,拉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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