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


    日頭初生,晨露未消,涼爽的微風令人心曠神怡。


    昨日,朱雀街就罷了市,於街道中央地段建立起一座刑台,刑台一側放著公告欄,上麵寫明了白雲天和路天明的罪狀。


    此時,上京城的百姓,已將刑場圍得水泄不通,白雲天屠殺無辜百姓的罪,讓百姓個個紅了眼睛,迫不及待要見證這大快人心的時刻。


    許多老百姓已經準備好了臭雞蛋、爛菜葉、臭泔水。


    禦林軍穿著金光閃閃的盔甲,腰間挎著大刀,站在刑場前方維持治安。


    與此同時。


    新開獄,地牢。


    厚重的大鐵門,緩緩打開,陰沉漆黑的廊道裏,一道堅實的身影走了出來。


    正是白雲天。


    轉眼間,他七天未見天日,就好像過了七年。


    他戎馬一生,為國征戰,立下過無數功勞和苦勞,不曾想會落得今天這步田地。


    如今的他,披散著花白的頭發,麵容憔悴,嘴角掛著鮮血,上身赤裸光著雙腳。赤裸的身上,鞭痕密布,新傷疊著舊傷,還不停的向外流淌著血液,簡直觸目驚心。


    他的手腳上捆著極為粗大的鐵鏈。


    雖然如此,他的脊背仍然挺得筆直。


    不多時。


    白雲天被十幾個新開獄獄卒,一路押解到朱雀街,而路天明等路府上下同時由大理寺押解。


    圍在刑場四周的百姓,從中間讓出一條路來,分別站到大街兩側。


    看到白雲天和路天明,有的百姓暗戳脊梁骨議論紛紛,有的直接拎著臭雞蛋、爛菜葉,往他們身上砸去。


    白雲天和路天明皆麵色沉靜,從始至終沒有辯駁,也沒有跪地求饒。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他們腳步坦然,一步步登上斷頭台,等待著午時的到來。


    路天明站在刑台上,望著下方四處張望,眸光中盡是期待。


    “姐夫,你,你是找遠兒嗎?”白雲天看著路天明,說道。


    路天明歎了口氣,聲音沙啞道:“沒錯,也不知道那小子怎麽樣了,他從小就沒娘,這下又要沒爹了。其他的沒什麽留戀,老夫早活夠了,隻是舍不得他。”


    說著,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刑台後方,官府臨時搭了個棚子。


    蕭策坐在首位,左右兩側分別坐著歐陽複和刑部尚書。


    蕭策握著扇子,神情懶散地靠著椅背,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時間過得很快,太陽如同爬樓似的,越來越高,溫度也隨之攀升。


    烈日毒辣,路天明和白雲天被曬得視覺恍惚,口幹舌燥,下麵的百姓也是大汗淋漓、叫苦不迭。


    蕭策則命人從皇宮禦用的地窖,搬出兩大塊存冰,放在身旁降溫。


    在古代,夏天存冰不易,且頗費銀子,所以尋常百姓家是沒有冰窖存冰的,隻有皇家能享受得起,但皇家也比較稀少。


    蕭策這麽幹,著實有點奢華無度。


    百姓見此,心中暗暗罵逍遙王敗家。


    轉瞬間,時間便來到了午時。


    “王爺,這午時已到,該行刑了。”歐陽凱南對蕭策拱了拱手,道。


    蕭策擺了擺手,懶洋洋說道:“歐陽大人莫急,還差三刻,若提前開斬有違朝廷法度,再等三刻。”


    歐陽凱南聞言,也是幹著急沒有辦法,蕭策雖然沒有太子和秦王的勢力,更沒有奪嫡的心思,卻是眾皇子中武皇最寵溺的兒子,歐陽凱南不敢得罪。


    三刻(45分鍾)過後。


    蕭策靠在椅背上,已經鼾聲四起。


    歐陽凱南汗顏,他不知道皇上是怎麽想的,讓一個好吃懶做的皇子來監刑。


    歐陽輕輕推了推蕭策的肩膀,小聲說道:“王爺,王爺?再不行刑,午時就過了。”


    蕭策幽幽醒來,含含糊糊道:“啥?行什麽?”


    歐陽凱南暗暗捏緊了拳頭,卻不敢發怒,他皮笑肉不笑道:“王爺,您睡糊塗了?咱們這在刑場呢。”


    “哦,你要不說,我都忘了。”蕭策拿扇子一敲腦袋。


    隨即,蕭策吩咐道:“先拿酒來,本王要親自給那兩位餞行,雖然他們犯下了滔天大罪,但曾經也為我武國立下過汗馬功勞。”


    然後,蕭策帶著兩個小太監,走到路天明和白雲天身前,親自倒滿了兩碗酒。


    蕭策先端起一碗酒,敬向白雲天,道:“白將軍一生戎馬,沒有功勞還有苦勞,雖然一時犯錯,但本王還是十分敬佩,本王在此敬你一杯。”


    話落,蕭策將酒喂給白雲天。


    白雲天叼著酒碗,一飲而盡。


    緊接著,蕭策又將另一碗酒,喂給路天明。


    敬完酒,蕭策緩緩走了迴去。


    他之所以做這些,就是為了拖延時間,他在期待路遠歸來,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希望便越來越渺茫。


    迴去坐下之後,蕭策仍然沒有下令的意思。


    歐陽凱南焦急,“王爺,快下令吧,午時都過了,再不行刑,恐怕陛下會怪罪。”


    “莫急,莫急。”蕭策怡然自得,緩緩倒了杯茶。


    與此同時,洪福的聲音響起。


    “皇上駕到!”


    蕭策聞聲一驚,抬頭望去,隻見武皇和秦王,被諸多護衛簇擁在中間,緩緩而來。


    “二皇兄,午時已過,還不行刑,你難道是想包庇嗎?”蕭修臉上噙笑,話中夾槍帶刺。


    蕭策直接忽略蕭修,對武皇蕭衍拱了拱手:“兒臣,參見父皇。兒臣辦事不利,還請父皇治罪。”


    蕭衍甩甩袖子,冷哼道:“你還有臉說,命你宮中禁足一個月,沒朕的命令不準出宮。”


    蕭策明顯就在包庇拖延時間,竟然隻是禁足,蕭衍對蕭策的厚愛,蕭修不服氣,暗暗捏緊了拳頭,青筋暴起,怒目瞪著蕭策。


    “謝父皇寬容。”蕭策拜謝。


    蕭衍擺了擺手,道:“好了,你先站在一旁看著,朕來監刑。”


    “是。”


    說罷,蕭衍坐在首位,蕭策站在一旁,蕭修站在另一旁。


    蕭策心中歎了口氣,暗暗道:“兄弟,本王隻能幫你到這裏,接下來就看你能不能及時趕迴來了。”


    這時候,蕭衍抽出一根桌案上的紅頭簽,擲到地上。


    “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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