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中,墨司的身影若隱若現,就連他的聲音也帶著破碎感,即使如此,還一遍又一遍的唿喚著她的名字。


    朦朦朧朧被叫醒,當她看到胡子拉碴,頭發長的已經拖地的野人時,以為自己看錯了。


    “阿司?是你嗎阿司?”


    “是我……,”熟悉的聲音好像飽經滄桑,沙啞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壓抑感。


    “你在哪兒?什麽時候來見我,我好想你啊!”


    唐粟激動的哭了起來,男人的眼神裏滿是心疼,


    “對不起……,是我的錯,讓你等了這麽久,”


    “十二年我們都等了,再等等,等我將龍族的事處理幹淨,我就去找你……,”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的,有些著急,好像支撐不了多久一樣,不住的唿喚著她的名字,直到徹底消失不見。


    唐粟哭著求他不要走,“姐,姐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姐,醒醒,姐姐!!!”


    唐粟被唐麥搖晃醒的時候,她的臉上還掛著清晰的淚痕,意識到剛剛的很有可能是個夢的時候,她哭的更傷心了,唐麥第一次看到堅強的姐姐這麽放肆的哭,被她的情緒感染到,也跟著抹眼淚。


    她知道,姐姐這是想念姐夫了。


    她知道姐夫一直都在,沒有犧牲,就是不知道什麽原因,他們無法見麵。


    她默默的繞到唐粟的背後,把她抱在自己懷裏,默默的陪著她的哭。


    直到眼淚流不出來,直到嚎啕大哭變成低聲的啜泣,直到哭累的人就這麽蜷縮在自己的懷裏睡著。


    唐麥心疼的將唐粟鬢角的頭發捋順,輕柔地把她放下,蓋好被子。


    聽到姐姐滿是想念的呢喃聲:“阿司……別走。”


    “所以嫁人有什麽好,還不如自己一個人呢!”


    天生對男人厭惡的唐麥,再一次感歎自己的明智選擇,也許身為一個女人,她是不完整的,一輩子生不了自己的孩子,是有缺憾的,但她不後悔。


    活著,且從那樣悲慘的童年中得到逆襲,她已經很知足了。


    大年初一早上,唐麥最先被鞭炮聲吵醒,當她坐起來穿衣服的時候,才看到疊放在她床頭整整齊齊的,從裏到外,都置辦一新的新衣裳,眼神下意識的變得柔和起來,不自覺間瞟向唐粟。


    “我的好姐姐,每年都這樣貼心,沒有你我可怎麽辦,你可一定要長命百歲啊!”


    等出門的時候,外麵已經被厚厚的白雪所覆蓋。


    凜冽的寒風卷著雪花毫不客氣的刮著,即使是這樣惡劣的天氣,唐麥還是大膽的走進雪地,從倉庫裏拿出鞭炮,擺好,點燃,看著劈裏啪啦的炮竹在白色的雪地裏綻放,她大聲的說著新年的祝福語。


    “新的一年來了,爺爺你看到了嗎?你在天上要好好的保佑我和姐姐啊,讓我們永遠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成長,迴頭我和姐姐給您燒又多又大的金元寶,讓您在那邊永遠不缺錢花!”


    從小自己長大的唐麥,已經變成了無所不能的一把手,從第一年不敢放炮,到如今的熟能生巧,她也經曆過一樣的彷徨無助,一樣的孤獨寂寞,當她也一樣熬過來了不是嗎?


    迴顧她的二十年,她覺得饑荒,被賣那幾年才是人生中最黑暗的,被姐姐救了之後的每一天,對她來說都很值,而和小黑相依為伴的日子,是她最開心,也最幸福的時光。


    大年初一,別人都在給祖宗立牌位,放供香,她卻在小黑的墓前,給它擺放了它最愛吃的大骨頭,還點燃了一炷香,囑咐它。


    “下輩子不要做狗或者狼了,我們好好當個人吧!”


    今年包的餃子有菠菜汁染綠的綠餃子、玉米麵黃餃子、還有姐姐放了什麽果子漿水的紫色餃子,最後才是白皮餃子,每一種顏色代表一種餡料。


    比如綠色的是芹菜蘿卜豬肉餡的,黃.色的是蟹黃肉餡,紫色的是鮮蝦肉餡,白皮的則是羊肉大蔥餡。


    四種顏色的餃子,每一樣她煮上十個,四十個餃子則作為今天早上的早飯來享用。


    本想著做好飯再去叫姐姐,沒想到她倒自己先起來了,看她一臉懵的拿著牙缸牙刷站在雪地裏發呆,忍不住歎氣一聲,趕緊將燒好的熱水給她舀上一瓢遞過去。


    “姐,這麽冷的天,你發什麽呆啊,再發呆你的牙膏就上凍了,趕緊洗洗,餃子都煮好了!”


    “呀,這麽快就做好了,昨個兒這雪下的可真夠大的呀,你看這雪都到我腳踝處了。”


    “可不是,這會兒還小了呢,我剛起來的時候,風雪交加的,趕緊洗漱,這裏有熱水,二十個餃子,夠了嗎?”


    唐粟一邊刷牙一邊點頭,唐麥見狀就沒再往鍋裏麵添,轉身快速的調了個料汁兒。


    生抽、香醋、香油、辣椒油,四種醬料混合在一起,用兩個小碟子裝上,將灶屋的小餐桌支上,擺放好,這邊餃子也出鍋了,一人一盤,一盤二十個,四種顏色,煮出來老好看了。


    “呀,這顏色煮出來還不賴嘛,真好看,辛苦老妹了,今天起這麽早給我做飯。”


    唐麥看姐姐情緒沒有什麽變化,就知道她又將情緒壓製下去了,不由地心疼起來。


    “夠不夠,再給姐姐煎兩個雞蛋?”


    唐粟搖頭,“大早上就不吃那麽油膩的了,沒事兒,就這就夠了,一樣有五個呢,”


    溫暖的灶房,唐粟坐下後,唐麥又給每人盛了一碗餃子湯。


    “原湯化原食,吃完餃子喝一碗餃子湯,才是人生巔.峰。”


    唐粟被餃子燙了下嘴,咧著嘴看唐麥就笑:“今天大年初一,咱倆也去逛商場去。”


    唐麥挑了下眉:“不是說在家吃了睡,睡了吃嗎?”


    “就是想花錢了,你就當你姐的錢花不完,替我花點兒,咱們今天啥也不幹,就買買買!”


    這是心情不好,用錢來發泄?


    她姐這操作,得氣死多少為錢大打出手的人家啊?


    “姐,你老說你有錢,你都從哪兒弄的啊?有多少?”


    唐粟搖頭,“數不清了,反正挺多的,我說我打劫來的,你信嗎?”


    數不清的金銀珠寶,古董字畫,雖然唐國幣沒多少,但也有好幾萬了,沒了再用其他東西換點就行了。


    這些年她學著墨司往國內不知道轉迴來多少好東西,她自己拿的怕是千分之一都不到,可即使隻有千分之一,也夠她們姊妹用了,再不濟不是還有獸世做她的儲備庫嗎?


    錢多的數不清的情況下,已經對錢產生了免疫,沒有什麽金錢的概念了。


    但這也不影響她積極向上的生活態度,即便以後每個月掙幾十塊錢的工資,那也是她自己掙得,花起來隻會更自在,而不會因為如今錢多,就直接躺平了,那不是她的人生選擇。


    吃完飯姐倆收拾齊整騎上小三輪就出門了。


    今天她們穿的呢子大衣都戴著個帽子,裏麵戴線帽,圍圍巾,外麵再戴上連衣帽則更加保暖。


    唐麥騎著小三輪,戴著厚厚的手套和護膝,唐粟拿著個小板凳坐在她後麵的車兜裏,姐倆慢悠悠的往商場方向趕去。


    商場距離她們家並不算遠,也就十來分鍾的路程。


    “沒想到這麽冷的天居然還這麽多人,而且大家竟然自發的拿著鐵鍁出來鏟雪,這也太好了吧?”


    雪太厚,本來想著不好走就步行,結果出門見街道上已經開出了一條路,開始以為是環衛工人,沒想到竟然是大家共同努力出來的感覺,唐粟突然覺得自己格局小了。


    她和唐麥交換了一記眼神,兩個人又將車騎迴去,一人拿鐵鍬,一人拿鐵鍁,站在路口直接摩拳擦掌的幹了起來。


    遠的不去,先從自家門口開始清理吧!


    幹了沒一會兒就覺得渾身熱乎乎的,將帽子和厚外套脫下來,送到家裏,穿著棉衣,戴著手套,將路邊的雪都鏟到下水道附近。


    在沒有化雪劑的年代,清理雪全靠這種原始辦法,關鍵也沒有汙染,今天要是不清理,踩踏一天的路明天一上凍,就會出現各種意外。


    所以勤快的勞動人民,為了大家的安全,才會選擇在大年初一掄起工具共同鏟雪。


    這種一起勞動的感覺特別的好,比起商場花錢還要有意義,關鍵她讓她發泄了體力和情緒,有了釋放壓力的地方,一連三四個小時幹下去,道路幹淨了,姐倆也累癱,頂著濕漉漉的衣裳迴到家,將衣服從頭到尾的換了一遍,這才去熱剩飯。


    吃過晌午飯,姐倆直接去睡覺了,誰想到這一睡,竟然睡到了四五點,起來的時候天昏地暗,又陰了天。


    “看來這是還想下呢!大年初一就這麽過去了?”


    唐粟摸摸她的頭,“今年初一我們去做好人好事了,是不是更有意義?”


    唐麥深以為然,“這可比去商場瘋狂購物好多了,得虧沒去,要不然我們倆得被多少人罵敗家啊!”


    “你看這多好,幹一路,被誇了一路,心情也跟著好了不少呢!”


    唐粟做了一小鍋的焦糖奶茶,姐倆抱著熱乎乎的奶茶坐在灶房,看著房簷下垂直的冰溜子,感歎著這有意義的一天!


    天黑之後將電燈拉著,將為數不多的剩菜一熱,又餾了兩個花卷,湊合著吃了一頓。


    年初二她們重新騎著三輪車去逛商場,沒想到在路上聽說有人掉海裏了,就在唐粟從三輪車上跳下來往出事的方向衝的時候,被後麵的唐麥一把扯住了。


    “姐你幹啥,這麽冷的天,你跳海對你身體傷害有多大,你知道不知道?”


    唐粟先是一愣,然後才想起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她這要是下海救人了,那豈不是暴露人魚的身份?


    對,對,不能這麽幹,不能這麽幹,總歸海邊生活的人,大多數都會水,也不差她一個的。


    說是商場,其實就是兩層的購物中心,一個接著一個的鋪位,擁擠的人群,涵蓋人們的衣食住行各種豐富且琳琅滿目的物資,雖然還不到六十年代,但這裏的物資已經豐富到係統紀錄片七十年代差不多了。


    想打他們夫妻為國家提供的各種後勤保障,到底是運用到實際中了,發展速度之快,令世界為之驚歎!


    而作為當今世界最具發展潛力的國家,誰也不敢小覷它,因為它有一個保護神,這個神誰都不敢挑釁,因為挑釁唐國的最後都被滅了國,要想在這個世界上立足,就得學會和平處事,無端的發起戰爭,最後隻會被滅掉。


    五十年代末的商場裏,已經出現了前世七八十年代才出現的喜慶的顏色。


    黑白灰藍的年代終究是被老百姓熬過去了,能在新年看到到處喜氣洋洋的紅,怎麽看怎麽順眼。


    而老百姓的生活也因為國家的強大,勞動力的需求加大,越來越好。


    瞅瞅各個攤位前熙攘的人,就知道大家不差錢兒,姐倆就是來看熱鬧的,看看這個,摸摸那個,仔細一看,唐麥就知道這些東西都比不上她姐帶迴來的東西,自然也就沒了購買的欲.望。


    “姐,我看賣家電的地方還要票才能買呢,而且冰箱電視洗衣機都有了,看牌子也都是咱本土產的,就是看起來沒有你帶迴來的那些精致。”


    唐粟已經給家裏配備了冰櫃和洗衣機,沒有電視,主要是現在電視台沒幾個,也沒啥好看的,還不如聽收音機呢!


    “價錢也不便宜,電視要一千三四百才能買到,冰箱洗衣機加起來也得兩三千塊了,”


    這個價格,直接讓唐麥咋舌,“這麽貴?那咱家的那些多少錢?”


    “也差不多是這個價吧,”其實價格應該更貴,因為她選擇的都是更尖端的技術家電。


    “其實這些在外國人眼裏都不算啥,人家的廚房早就實現全自動化了,”


    她在美麗國的時候,見到不少家用機器,洗碗機、咖啡機、榨汁機,科技之尖端,有些她隻在係統的紀錄片裏看到,可這才四五十年代,人家就已經實現這樣的高科技了,而他們的國家,紀錄片裏卻是八九十年代才有富人在使用,所以,這中間差了的四五十年,力量真的很懸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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