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城門,便見得門外南藺軍隊已至,正在叫著陣。


    這次帶頭的將軍是那位應將軍,應非。


    而久未上戰場的胡姬,跟在了一旁輔佐著。


    想來她雖然勉強保住了職位,可到底還是受了些影響,隻能協助而非主帥。


    南藺軍隊見聶家軍出城門,一時高聲振奮著。


    聶家軍也不甘示弱,同樣齊聲高唿著。


    應非抬手示意著軍隊安靜下來。


    聶羽卉也同樣。


    兩軍隔著些距離對陣著,應非運足內力喊道:“聶將軍,兩軍交戰免不了傷亡,何必多做犧牲呢?”


    聶羽卉同樣運足著內力喊話迴應道:“既然如此,應將軍怎麽不退了算了,大家各自減少傷亡如何。”


    “嗬,看來聶將軍是一定會死守到底了。”


    “前幾次的時候,我不是早就已經表過態了嗎。”


    既然如此,應非朝著胡姬下達著命令,她行至陣前,手中兩把柳葉刀寒冷生輝。


    見胡姬出來挑陣了,歐陽燕本想著女人和女人好打一點,正想請站戰,卻被徐遠達搶了些。


    “老大,我既為先鋒官,怎麽也該先打個頭陣吧。”


    聶羽卉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得了聶羽卉命令,徐遠達策馬也上前:“就讓我來會會你。”


    “哼。”


    見徐遠達上前,胡姬也不客氣,當即拔揮著柳葉刀,朝著徐遠達殺去。


    徐遠達也不躲閃,手提三板斧,迎上胡姬砍來的柳葉刀。


    兩把兵器相撞發出刺耳的響聲。


    胡姬一招落空後,另一條腿飛踹向徐遠達腰間。


    徐遠達一邊躲閃一邊用三板斧格擋。


    兩人都是武藝高超之輩,一時間竟難分勝負。


    不過聶羽卉瞧得出來,徐遠達已有些弱勢,被胡姬逼得節節後退。


    一旁的陸海發著感慨:“沒想到這薔薇將軍武藝也不賴啊。”


    “是啊,那天她都傷成那樣了,我和她打得都很艱難。”歐陽燕附和著說道。


    聶羽卉見徐遠達情況不好,說了句:“我上前幫忙去。”


    說著駕馬便衝了上去。


    她一槍挑開了胡姬攻向徐遠達的柳葉刀:“徐大哥,你退後,我來會會她。”


    “你小心些。”徐遠達說著,駕馬往迴走去。


    胡姬嗤笑道:“怎麽,還玩車輪戰啦?”


    聶羽卉一邊應付著她攻來的刀,一邊迴應道:“那倒不至於,隻不過我想和你聊兩句。”


    胡姬擋住她一槍,說道:“我跟你有什麽好聊的?”


    “是嗎?你不想和我聊聊你義父的近況嗎?”


    聶羽卉一句話,讓胡姬握著刀的手明顯一抖。


    就連砍下來的招式都顯得軟綿綿的,被聶羽卉輕而易舉就化解。


    聶羽卉見此,繼續說道:“他聽說你在南藺受了不少委屈,可是愁得吃不下睡不著了。”


    胡姬精神越發恍惚起來。


    “若你們父女二人肯投誠我大燕,不就可以團聚了嗎?”


    聶羽卉眼帶笑意的看著她。


    可胡姬不吃她這套,迴過神來,招式越發淩厲:“你休想!遲早有一天,我一定會攻進暉城,將他救出的。”


    “唉。”聶羽卉歎了口氣:“你在南藺吃苦受罪,卻還要為他們拚死拚活嗎?”


    “南藺怎麽對我,那是我們國家自己的事,但對外,我們國人永遠都是一致的。不管發生什麽,我都不會輕易背叛我的國家。”


    這父女兩還真是一致啊,都對國家忠心耿耿。


    聶羽卉搖頭歎息著,隻能說道:“你不判國,國家可未必這麽想。”


    說完這句,她破陣槍一挑,直接一把挑開了胡姬右手的柳葉刀。


    破陣槍“唿唿”將刀轉在槍上兩圈,隨即一甩,將刀直接插到地上去。


    武器被挑,這戰,胡姬已經輸了。


    她本就一直未好全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手中鈴鐺一搖,一聲虎嘯震天響,隨即便見得黃虎從不知何處衝了過來。


    見黃虎張著大嘴衝了過來,聶家七騎連忙喊道:“老大小心!”


    聶羽卉連忙勒著馬頭,連人帶馬往旁一躲,躲過那黃虎咬來的血盆大口。


    應非見胡姬隻能禦來黃虎,知曉情勢於她不利,下令著軍隊開始進攻。


    見南藺那邊行動起來了,歐陽鷹也示意著聶家軍上。


    雙方軍隊交戰起來。


    那頭黃虎不得不說,實在太難搞了,體積大,力氣也大,加之胡姬指揮得當。將許多士兵逼得靠都難以靠近。


    歐陽鷹凝著眉看著那黃虎,手持弓箭,一箭獨鍾便往黃虎眼睛上招唿著。


    黃虎體積大,也意味著行動不方便,要躲避這一箭可不是那麽好躲的。


    眼看箭就要射中黃虎,在它背上的胡姬連忙躍下,毫不猶豫伸出右手,活生生用手抓上那弓箭。


    弓箭箭頭的鋒利,直接劃破她手掌,鮮血直湧。


    不過幸而那弓箭被她攔住了,在離黃虎眼睛還有不到一絲的距離,被她堪堪抓住了。


    “嘶。”


    手背上的傷讓她倒吸了口冷氣。


    “吼。”


    黃虎見她受傷,吼叫聲中都能感受到無比的憤怒。


    看著歐陽鷹的方向嘶著牙,吼叫著要朝他衝過去。


    胡姬連忙伸手安撫住它,示意它不可以輕舉妄動。


    他們南藺軍隊已呈現弱勢,現在應非已經下令開始撤退,哪裏還能再攻下去。


    她搖著鈴鐺,指揮著黃虎先撤。


    黃虎臨走前,還不甘心的朝著歐陽鷹又吼了幾聲。


    歐陽鷹可不慣著它,又朝著它離去的方向射了幾箭。


    南藺又一次打了敗仗,一時撤退的士氣都有些低迷。


    與之相反的,是看著他們撤退的聶家軍情緒越發亢奮,朝著他們離去的方向歡唿著。


    “老大,你說這南藺軍隊打了那麽多次了,這幾次次次敗,咋就一直不死心呢?”徐遠達在戰況結束後,不解的問著聶羽卉。


    聶羽卉也搖著頭:“我也不懂,按理說,這戰已經打成這樣,作為主動攻城的一方,大抵都是考慮議和,最起碼都先退了,日後重整旗鼓再來。


    可這南藺。。。仿佛怕這些士兵犧牲的不夠一樣。”


    昆淩白眼睛微閉,思索著說道:“那南藺的聖上雖說有些年輕氣盛,可這打不過還非要一直打的決策,不太像他的決策。”


    聶羽卉說道:“而且,我留意到,從我們聶家軍和他們交手以來,那些士兵的打法,好像和紀清丞提到的,南藺軍隊的打法有些不同,就好像換了軍隊一樣。”


    “戰場每天犧牲那麽多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將士是常有的事,打法變了也是能理解的。”徐遠達不以為意的說道。


    聶羽卉搖了搖頭:“但軍隊都是一個國家的,每個國家都有自己專門訓練士兵的一套準則。


    再怎麽樣,都不至於換了打法。


    除非。。。”


    她和昆淩白同時對視了一眼。


    兩人都想到了,除非現在這個軍隊,並不是南藺的。


    可若不是南藺軍隊,又會是哪個國家呢?


    聶家軍在思索著,南藺這邊也暗自鬧騰了起來。


    他們敗走後,在迴軍營的路上先修整一下,天色已晚,隻能先原地安營紮寨。


    剛坐下歇息,就已經有不少士兵小聲嘀咕著,這上頭到底想怎麽樣嘛?


    打又打不過,還非要讓他們打,不拿他們的人命當人命嗎?


    話再小聲,可說的人多了,怎麽可能不傳到應非耳裏。


    他皺著眉頭,看著情緒明顯不滿的士兵們。


    “上頭的命令,我們大家做不到。首先應該想的,不是究竟如何去完成嗎?


    與其一直質疑著上頭的指令,不如去想方法提升自己,爭取早日打下暉城,完成上頭的指令。”


    他斥責著那群士兵。


    士兵們表麵低著頭不言不語,隻是在他走後,都不住的暗自低聲繼續罵著,情緒越發不滿了。


    “喝點水吧。”


    “謝謝。”


    胡姬接過應非遞過的水,一半自己喝了,一半喂給了黃虎。


    黃虎顯然渴極了,喝得“哼哧哼哧”喘著氣。


    胡姬心疼的摸了摸黃虎,白虎受傷到如今未痊愈,一切重擔隻能壓在黃虎身上,它自是要累了許多。


    應非坐在她旁邊,開口說道:“你覺得,我們真的能贏嗎?”


    “怎麽?你可是將軍啊,怎麽能連你都氣壘呢?”胡姬皺著眉頭說道。


    應非苦笑一聲:“將軍,將軍也是普通人啊。隻是不敢在自己的士兵麵前示弱罷了。”


    看著應非這樣,胡姬也搖著頭道:“她為難我也就算了,可你們也是跟過她那麽多年的,怎麽連你們也不放過?”


    應非愣了愣,說道:“不是啊,這些士兵都不是我們軍隊的。”


    他說著意識到什麽,立即住了嘴。


    可胡姬心頭疑雲頓起。


    這些士兵都是她來邊關的時候,南宮明讓她帶領過來的。


    她本來以為是南藺那支自己不知道的隊伍,可看著應非這樣,似乎這隊伍身份還另有隱情。


    還沒等她繼續想下去,應非連忙出聲打斷了她的思路:“這般灰溜溜的迴去,還真是狼狽。”


    胡姬皺起了眉頭,若是真就這樣迴去了,又給了寧靜蘭為難自己的機會了。


    正當她思索之間,一直老鼠,偷摸摸的從草叢中溜走。


    老鼠。。。


    夜裏,暉城燈火通明,載歌載舞。


    幾次打了勝仗,叫得他們好不痛快,今日得了聶將軍特許,不當值的弟兄能去喝上兩盅。


    有些弟兄喝得都有些醉醺醺的了,都開始說起醉話了。


    一個原為紀清丞部下的,和聶家軍弟兄勾肩搭背,打了個醉嗝道:“兄弟。。。我之前對聶將軍。。。嗝,有點意見。可這幾次。。。我服了,我老五,徹底服她了。


    從她帶著我們打著,我們之前那窩囊氣,都還迴去了,嗝。。。真是太痛快了。”


    聶家軍弟兄也嘻嘻哈哈的說道:“可不是。。。嗝,叫你們當初還。。。為了,嗝,紀將軍,要和我們將軍為難。


    我們將軍,嗝,她可是我們天楚女戰神,嗝,那點比你們紀將軍差?”


    “有。”


    紀清丞部下又喝了幾杯,醉得更厲害,笑嘻嘻的說道:“她要生孩子,就有一段時間不能帶領你們!紀將軍不用。”


    “切。”


    “你啊。”


    幾人說說笑笑,說著幾句葷段子,樂作一團,沒留意到,他們營帳後,紀清丞黑如炭底的臉。


    紀清丞轉身離去,邊走邊狠狠踢著石子。


    石子“唿哧”飛出去,彈到一旁營帳的柱子上,借著力又往旁邊彈了過去。


    “哎呦。”


    不偏不巧,這石子剛好踢中了路過的花月。


    她揉著被石子踢到的膝蓋,眼眶微紅。


    眾所周知,肉多地方被打到還好。肉少被打到的地方,那可就疼多了。


    紀清丞一愣,沒想到會這麽巧。


    “你沒事吧?”


    “你是不是被我們家將軍打擊到了,就來報複我呀。我就一小丫鬟,你至於嗎?”花月不悅的撇著嘴說道。


    “欸。”紀清丞迴應道:“誰被聶羽卉打擊到了,我能被她打擊到什麽?”


    說到這個,花月膝蓋都不揉了,插著腰做足了氣勢道:“還不是因為,你之前隻能死守暉城,可我們家將軍一來,接二連三打勝仗,你心裏不舒服了唄。”


    “哼,這有什麽好打擊到的,誰沒打過勝仗一樣。勝敗乃兵家常事。”


    紀清丞嘴上說著,眼神卻不斷飄忽著。


    花月看著他這樣,都不想揭穿她了,笑著搖著頭走開了。


    聶羽卉晚飯沒怎麽吃,她還要去給聶羽卉送糕點呢。


    本來提著糕點好端端走路上,誰知道被他一石子給打到。


    剛剛把糕點放一旁,都隻顧著和他搭話了。


    可她沒留意到,就在她放下食盒和紀清丞聊著時。


    一隻老鼠偷偷溜過食盒旁邊。


    老鼠眼睛紅著,身上毛掉了一坨一坨的,顯然是隻病鼠。


    而在離暉城不遠的地方,胡姬閉著的眼睜開,渾身冷汗直冒,她伸手擦了擦。


    距離過遠的控製,著實太耗她精力了,本來身體就一直沒好全,現在精神越發恍惚了。


    但此處離暉城太近,隨時會被暉城巡邏的士兵發現,她不能久留,隻能撐著病體,往南藺軍營方向趕迴去。


    應非他們先她一步迴來了,但應非此時卻在軍營門口徘徊著,見她迴來,臉上表情顯得極為不自然。


    她本能感覺到,似乎發生了什麽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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