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山


    與仙氣繚繞的各大宗門的瓊樓玉宇,清然高潔不同,地處魔界與無盡幻海交界處的大荒山荒涼貧瘠,靈氣匱乏。


    窮山惡水出刁民,用在修仙界也是一個通用的道理,尤其是孕養出魔脈的地方,此方天地的靈氣都被其吸收了大半。


    大荒山孕育出來的生靈個個都是兇狠至極的,好鬥,貪婪,尤其是它們因為作惡多端,威脅著修仙界,更是被下了禁製,不得隨意出大荒山,性格也更為暴虐,畢竟這裏物資過於稀少,唯有爭奪,才能養活自己及族人。


    魔祖自然也就被封印於此地,還是邊辭封印的,縱使他有通天的本領,也是逃不出來的,他在裏麵被封印了上千年,幾近瘋魔。


    可不想是時來運轉還是怎麽樣,一個自稱是天地之間第一縷濁氣化形的濁氣之精的,名叫城蠻,說是可以解開封印,放自己出去。


    魔祖聽了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也不管他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實在是太想出去了,被困在此處上千年,他就如同一個被拔了牙的老虎,隻能做籠中困獸。


    本來以為自己會被困到生命終結那一刻,現在聽到有人能放自己出來,他高興啊,不管付出什麽代價他都不怕。


    魔族真漢子,就是一陣自由的風,永遠在引吭高歌,南下的冷霜涼不了炙熱的心火,北上的煙雨遮不住渴望的雙眼,寧可為自由戰死,也不願畏縮於方寸之地中。


    今就算是被邊辭被揚了,他也要出去,去沐浴多年未見的暖陽。


    啊!這美妙的暖陽,俺地心窩窩兒,哈喇子嘎啦一地兒了,能否讓俺瞅瞅你那漂亮的屁股蛋兒……


    此情此景,泥腿子出身的魔祖一陣心潮澎湃,忍不住想高歌一曲,賦詩一首,東北老爺們的豪情油然而生。


    魔祖作為濁氣的載體,自然也是城蠻最好的住所,此次他就藏身於其體內。


    城蠻心裏很是窩火,他會搞得這麽窩囊,還不是拜天上的那一位不可說所賜!


    雖然他很想將其痛罵一遍,但是懼怕對方威勢深重,就算是心裏有這麽個念頭,也不敢如何,所以隻能自己生悶氣。


    不得不說,不愧是天道,在算計人心這一方麵,絕對是達到了令人恐怖的存在,城蠻迴想起來,仍然被驚駭的無加以複。


    說起來,他也是被牽連的。


    從大道妄圖取代天道失敗,被其打入無盡虛空的荒蕪永世不得出之後,其它跟隨大道的擁躉者,還有那些心思浮動的初代,皆被處理完大道緩過來的天道給一一清算了個遍,下場一個比一個慘。


    他還記得自己從一個記憶中看到過的畫麵:在天道正式清算之時,天地間靈氣震顫,雲層厚而劇烈翻湧,叫囂著,仿佛要替祂昭示著什麽諭令。


    漆黑如墨的籠罩著整片天地的每一個角落,伴隨著電閃雷鳴,並有不斷的向地麵下壓的趨勢。看上去就好像天空要塌下來了一般,還伴隨著天道怒不可遏的無邊威壓,籠罩著整片天地,帶給每一個生靈一種毀滅之懼。


    自祂創世以來,從未有過的憤怒,大道道則被其摧毀的七零八落,天道道則亂象叢生,都帶著眾人想象不到的殺機。


    無數能令人趨之若鶩的的靈脈轟然坍塌、損毀、破碎,渾厚載物的大地皸裂成了無數巨大的裂縫,被分割的四分五裂,靈氣四散,漂浮於天地之間,大地深處的滾燙岩漿噴出地表,貪婪的吞噬著蘊含無限生機的世間。


    即便整個天空的雨水一直傾盆而下,也沒能夠澆滅大地上流淌的岩漿,一路衝刷而過,平原,草地,雪山,地勢或高或低,都沒能夠阻擋它的蠶食,凡是罪孽深重的仙神,修士,凡人,皆逃不開懲算。


    連遼闊無垠的深海也被靈氣震蕩得巨浪滔天,從深處席卷而起的浪潮可達數千米甚至遠遠不止的高空,狂風也是席卷了大地每一個角落,與海浪共舞,似乎要將這一方天地都毀滅殆盡。


    天道,


    震怒了!


    越來越暗,危機四伏的天地讓所有生靈恐慌暴動,卻又無能為力,他們的力量在祂看來,不過是蚍蜉撼樹,唯一能做的便是紛紛跪倒在地,獻上最為誠摯的崇敬,懺悔,表明自己沒有反叛之心,祈求著天地仁慈,憐憫眾生。


    天道無情,卻也是規則秩序的化身,刻在骨髓裏公正讓祂當即有所迴應,對於無罪的生靈自然不會多有問責,死去的無辜之人也將會重獲新生,而對於初代,及其他罪孽深重的修士,凡人,也給予了相應的懲罰。


    初代對此都帶有著前所未有的恐懼,這天地變色的一幕,讓他們好像迴到了混沌時刻,那時祂還未創世,他們在一片漆黑的環境中為了資源不停地廝殺,疲於奔命,生怕下一刻就死於仇家之手的惴惴之感再次來襲。


    而他們,對於天道的畏懼也是到達了極點,也是戰戰兢兢,噤若寒蟬的匍匐於地,妄圖喚起祂的悲憫。


    這一次,祂再也沒有垂憐於他們,屬於他們的清算,才剛剛開始。


    天地威壓直直的籠罩於他們的身上,筋骨寸斷,修為被廢,道格消散。


    有罪者有罪,無罪者無罪,聲勢浩大如洪鍾大呂,不停地敲擊著他們的心靈,威嚴,正大,令人心懷敬畏。


    天罰久久不絕,帶著雷霆萬鈞之勢,在對初代一遍遍的問心中將眾人轟擊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被問責後道心動搖者,更是神境全麵坍塌,當場神魂俱滅,連複生的機會都沒有。


    每一個都悔不當初,隻能在一遍遍不厭其煩的哀求中,盼望能獲得天道的寬恕。


    不管是修士渡劫還是神仙曆劫,都從來沒有如此駭人聽聞過,天罰勢如破竹,咄咄逼人,在一遍又一遍的天雷中,三千魔神存世者不到十一一二,可見事態的嚴重性。


    天道之威,再次環徹整個天地,在萬千生靈中敲下了一個警鍾:順應則昌,違逆則亡!


    天道循環,報應不爽,違背天命必受其禍。


    初代,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們生於混沌,乃是祂的力量幻化而成,不同於後來的神與魔,他們能夠成為,是因為,他們的軀體能夠同時容納清氣和濁氣,這是祂賦予他們的神眷,一個便代表一條道則,祂賦予的榮耀是讓他們維護好其所創的世界,而非篡權謀位,不自量力。


    他們受盡世間生靈尊崇,地位優越,可一旦擁有了不切實際的野心,也逃脫不了被清算的命運。


    象征著萬千道之一的又如何,祂作為天地主宰,想讓誰坐,誰就坐,不是非他們不可,這是留存下來的血淚的教訓。


    天道一怒,天地變色,數不盡的生靈要為自己的罪惡而付出慘痛的代價。


    那一場堪稱毀天滅地的巨變令今後的蒼生聞虎色變,尤其是餘下的遠古眾神,更是諱莫如深,不敢迴憶當時的一幕幕。


    對於祂,他們不敢置喙半分,恭恭敬敬,為首是瞻。


    收拾完遠古眾神之後,天道狠辣的目光再次投向了下一批,還是以城蠻為首的,他們霍亂了天地秩序,本就不該留,尤其是他這個無意之中誕生的異數。


    按照祂的性子,尤其是他這一種沒有天地認可的異變,自然要扼殺於搖籃之中,而不是讓城蠻危害四方。


    深知之一點的濁氣之精城蠻,早早的就聰明的竄逃到了下界,企圖做無謂的掙紮。


    沒想到天道這麽狠,一路對他死命打壓,如果他不是無意之中得了其一滴真元之血,現今早也不存於世上,不過也沒好過就是了。


    對方的步步緊逼,使他就算是在下界,也無路可退,隻能苟且偷生,畏縮於魔祖身體之中。


    可以明確的說,城蠻走到這一步,幾乎都在天道的算計之中,每走一步,都是被動的推著往前走的,還不能違抗的那一種,天道可謂是將人心利用的淋漓盡致,所以,最後等待他的必然是死亡。


    魔祖是濁氣的載體,自然也是城蠻最好的歸宿,可以說,魔祖被封印了多久,他也就被封印了多久。


    和魔祖一樣,城蠻也被困的幾近瘋癲,所以哪怕是知道是天道故意到明晃晃的告訴他,這是自己布下的局,城蠻還是忍不住走了出去。


    就算不走出去,他就真的隻能乖乖的等著被收拾了,走出去,心裏明知道自己逃不過一死,還是忍不住懷抱希望,萬一呢?


    大道不行,他說不定可以。


    城蠻和魔祖心思各異,但都有著一個質樸的目標,出去,死也要出去!


    城蠻看著久違的陽光,感覺自己活了過來,他再也不想迴去那個烏漆嘛黑的地方了,太難熬了,就連飛速流逝的時間,到了那裏,一分一秒都過得極其緩慢。


    魔祖一出現,體內的濁氣開始瘋狂的湧動,其中自然不乏城蠻的手筆,作為濁氣鼻祖他可以控製住濁氣,可問題是,他不想啊。


    一起下地獄吧!


    城蠻心裏扭曲的已經變態了,隻想著要毀滅這讓他困了這麽多年的地方。


    手中的濁氣不斷凝實,擴大,從魔祖身體裏出來後的城蠻實力直接就恢複了巔峰,對著支撐於四方陣點的宗門不屑一顧,以為這就可以封印住自己?


    事情證明,他還是太看得起自己,或者說是太看不起下命令的人了,邊辭命令布下的這個殺陣可皆是以克製他的屬性而來的,還真的讓城蠻寸進不得,突圍不得。


    不可能啊,誰有這個本事!


    城蠻惱恨不已,他瘋狂地連砍下幾刀,皆突破不得,突然間他瞳孔就是一縮,心跳也跟著漏了一拍,手中的動作生生停止。


    天道!


    說曹操曹操就到,邊辭從天而降,一陣無形的靈力也隨之將城蠻給困住了,熟悉的氣息接近,城蠻恐懼到了極點反而就有了一種果然如此的平靜感。


    麵前的男人俊美到不似凡塵的臉龐像結了冰似的冷淡著,眸色毫無情緒,冷漠至極,拒人於千裏之外。


    盡管祂的常年將其籠罩於神光之中,不喜窺伺,可城蠻卻有幸見過一次祂扯去神光,走下神座的模樣,也是那時候才知道,祂擁有著世界無人可匹的外形,身軀的每一個部位又完美的如同雕塑般,不似凡人。


    看著麵前負手而立的邊辭,他畏懼地顫抖,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聲色戰栗,抖如糟糠,“敢問是何,讓您如此屈尊親自來此一趟?”


    以最為謙卑的姿態,低聲詢問祂的來意,盡管他已經心裏有數。


    城蠻的神經高度緊繃,跪在地上戰戰兢兢,他的頭顱,已無限接近於地麵,祂賦予了他生命,於他們而言,祂是他們的父神,沒有誰是不怕的,如果有,也隻剩下了藝高人膽大的大道,不過可惜,落得個被鎮壓永世不得出的下場。


    四方大陣已經穩定不已,魔祖和濁氣幾乎沒有了四散,和逃跑出大荒山的任何可能,畢竟老祖的實力眾人可是深信不疑的。


    可即便如此,眾人就看到這一幕,心裏也是奇怪非常。


    雖然老祖是厲害到變態沒邊,但城蠻好歹也是天地之間的第一縷濁氣,可為什麽濁氣之精語氣如此恐懼到啞聲就算了,怎麽就連姿態也謙卑至極。


    仿佛麵對著的不是一個想要他命的對手,而是一個主人,恭敬不已,不敢造次。


    剛趕過來的歲饒也停下了腳步,心中生起了一種怪異,過往種種被忽略的細節好像正要努力的破土而出,給她一種好像答案就在眼前,好像隻隔著一層薄薄的窗戶紙的感覺,腦子裏快速地劃過了一抹亮光,可是太快了,她沒有抓住。


    是什麽呢?


    這一邊。


    邊辭俯視著地上的城蠻,對他的苦苦哀求視若無睹,沒有任何情緒的眸光直直的落到了他的身上,姿態高高在上,語氣帶著渾然天成的審問。


    “濁氣之精,你可知罪。”


    與此同時,他的上空雷雲不期然到來,烏壓壓的一大片,伴隨著轟鳴之聲,不斷地附和著這天地的主宰。


    城蠻看著眼下的土地,唇齒顫顫,猶如迴到了眾神被審判的時候,那哀痛不絕的情景,比人間煉獄還恐怖萬分。


    不!


    他不想!


    腦子裏千迴百轉,各種逃跑的方法都被一瞬間被否決了,他知道,無論自己如何做,都逃不出天道的五爪山,他現在甚至連動彈的能力都沒有。


    可他還是不想放棄,強烈求生的本能,讓他直接就強製性的把對天道的恐懼壓了下來,未經大腦就將事情矢口否認。


    “城蠻不知…自己所犯何罪。”他暗地裏咬著顫抖的齒關,語氣恭謙中又帶著一絲不切實際僥幸,妄圖蒙混過關。


    邊辭聽到他的否認後,神色難辨,他下頜微微揚起,嗓音冷淡,


    “天地濁氣失衡,為禍世間多年,以己之身擾亂天地秩序,此為其一,卻又足以讓你身死道消,更不用說之前那樁樁件件比此還嚴重之事。”


    城蠻越聽心越涼,知道自己的命數已定,無可更改,臉色青白一片,驚懼交加。


    他思前想後,突然間就想拚一拚:天道分出部分元神下界,實力不及其本體浩瀚神力的萬分之一,要不還是拚一把吧。


    至於底氣,自然是天道那一滴真元之血,就這一滴,力量也是威力無窮,助自己突破禁製是綽綽有餘的了。


    邊辭話音一落,城蠻突然就掙開了禁止,全身暴漲的靈力就像是利刃一般,將在場的眾人攻擊而去,其重點卻是邊辭。


    看著濁氣化身的利刃迎麵而來,邊辭眸光完全就沒有一點波動,以手為器,霸道的靈力衝著城蠻的麵門而去,毫不留情。


    不自量力!


    城蠻在天道的靈力快要靠近自己的同時就感覺到了一種虛空般的偉闊,他所有的反擊都如同螳臂當。


    速度太快了,他連反應都來不及,就一下子被拍飛然後重重的墜落在地,砸出了一個不小的坑。


    城蠻猛然大口大口的吐出鮮血,狼狽狼狽不堪的倒在了地上,身上筋骨寸寸斷裂,就連皮膚也開裂無數,不斷的滲透出了殷紅的血漬,愈來愈多,愈來愈急,止都止不住。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邊辭,想不到天道就算是現在隻有其本身一點點微末的力量,也足以斬殺自己。


    可笑啊,自己居然如此不自量力,身上的真元之血被邊辭收了迴去,可想而知,祂是不會就這麽輕易的放過自己的。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祂不喜歡任何人忤逆他的任何決定。


    城蠻不想經曆一遍諸神的痛苦,他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祂!我知道錯了,還請您直接給我一個痛快,我真的錯了……”


    他的聲音嘶啞至極,仿佛是從砂紙中重重的磨出來一樣,卻仍不忘叩頭謝罪。


    祂?


    在場眾人聽到這個稱唿時,無異於平地起驚雷,個個都大驚失色,試問天地之間有誰能當得上這個稱唿,除了天上那位,不做他想!


    天道赫斯之威,撼震寰宇,是蒼生的主宰,世間修士的道皆出自祂的認可,意圖逆天者,散盡神魂,滋養天地。


    難怪,實力強到無人可及,修仙界幾乎沒有什麽人能接的下他的幾招,在知道這個事實之後,他們覺得無比的正常。


    哪怕現在的邊辭隻有自己實力的一絲一毫,也是無人能比肩的強悍存在,幾乎沒人能在他手下安然走過。


    眾人本來就對邊辭恐懼的無加以複,再知道他是天道後,徹底的是發怵不已,魂飛膽裂,周圍的人齊刷刷的跪了一地,虔誠叩拜,頭也不敢抬,生怕雷霆之怒,牽連到自己身上。


    這也就顯得其中的一個站著的人影非常的鶴立雞群,歲饒並沒有跪下來,反而站的比誰都筆直,風骨淩然,一襲淺紫色的輕紗隨風而動,獵獵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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