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辭?”歲饒一覺醒來,並沒有看到熟悉的人影,忍不住輕聲唿喚,久久不見有人迴應,想了想,可能是他出去了吧。


    掀開錦被,光腳下地,濃密如雲的烏發稍稍淩亂的垂落到腳踝,精致白皙的玉足和漆黑柔順的長發形成了鮮明的色差,深深地驚豔著眼球。


    想起對方不厭其煩的叮囑,她腳趾頭蜷縮著,遲疑片刻,還是將鞋子給穿好,緩緩的朝外間走去,一直到桌旁,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有點渴了。


    可能是白天睡得多了,又睡了一個迴籠覺,她現在精神頭十足。


    歲饒對於這裏不熟,幹脆打坐修煉,等邊辭迴來。


    等邊辭迴來時,看見的便是她專注修煉的模樣,他不由地停下了腳步,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哪怕知道歲饒已經無大礙,他仍不敢出門太久,生怕沒照顧好她。


    離開的時間久了些,他心裏也是掛心不已,時時刻刻都想著迴來,做事反而心不在焉了。


    房間裏一片燈火通明,恍如白晝,順著敞開的窗戶往外望了一眼天空,此刻正是月上中天。


    他沒有打擾她,而是悄悄退了出去,將門輕輕關上。


    在他離開後沒多久,歲饒便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感知到邊辭的氣息後,便循著蹤跡找到了對方。


    “坐在這裏幹什麽?”一出來,她便看見庭院外的男人正擺弄著手中的竹枝,月色下,影子修長,竹枝嶙峋,一人一物,竟是透著孤寂的意境,偏偏影子的主人並不孤寂,相反看上去還很自得其樂。


    她背著雙手,靠近他。


    邊辭見竹枝遞給了好奇的歲饒,麵色無奈,“不過是隨手比劃一下罷了。”他在等她,等她來尋他。


    柔軟的指腹依次撫摸過竹枝的竹節,來迴幾下後,便沒有了興致,將其放於一旁的石頭上靠著,便轉而看向一旁無聲的人,“怎麽迴來了也不叫我。”


    她蹙著眉頭,不是很高興,邊辭迴來了,自己居然不是第一時間知道。


    “愁眉苦臉下去可就不好看了。”他走過去拿了一件放置在長椅上的披風走來,為她披好,該遮的東西遮的嚴嚴實實,一縷風都鑽不進透不進。


    歲饒心裏無奈,確實透不進,畢竟他都設了防護結界了,風要是能鑽進來才奇怪,不過也正因如此,才覺得披這件厚實的披風多此一舉。


    她無聲地表達自己的意思。


    邊辭倒是啞然,“倒是忘了這迴事了。”不過話是這麽說著,係著披風帶子的動作卻沒有慢多少,耳邊傳來他從容的聲音,“這是以防萬一。”


    寧願熱著,也不可冷著,禦靈山有多冷他已經不大能像正常人一樣感知到了,對於他而言平常的溫度,可能並不適合歲饒。


    見她攪動著帶子尾端,特意用上了命令的口吻,“不許解開!”


    邊辭嚴肅是真的很能唬人,歲饒雖不以為意,卻也不想挑戰他的底線。


    她點頭,表示知道了,就是這嘴裏還在嘟囔著,“有點熱。”


    “別鬧,等下帶你去個地方。”邊辭生怕係得不夠緊,又低頭反複檢查。


    “哪裏?”歲饒來了興致。


    檢查無誤後,他對著歲饒微微一笑,惜字如金地吐出了兩個字,“秘密。”


    “誒呀,別這麽小氣了,告訴我行不行?”歲饒晃著他的手臂撒嬌,語氣輕軟。


    邊辭但笑不語,說了又怎麽會是驚喜,任憑歲饒如何哀求,他都沒有透露一星半點的口風。


    反而帶著她來到一個小鎮上。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今晚的夜景與以往格外不同,燈火輝煌,人聲鼎沸,比之白日喧囂,有過之而無不及。


    夜色的加成還為這一份熱鬧添上了幾許溫馨,風中搖曳的燈籠,街邊色彩斑斕的鮮花,衣香袂影,男男女女,成雙成對,就連空氣中,都帶著輕鬆愉悅的氛圍。


    “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呀?”歲饒本來就是一個愛玩愛鬧的性子,哪裏熱鬧往哪裏湊的那種,在看到這裏的第一眼,她就被俘獲了,眼睛就沒離開過那一些精美的花燈。就是這嘴一時半會還在口是心非。


    了解她的邊辭怎麽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呢,聞言,他倒是很給麵子,唇邊含笑,“今天是花朝節。”


    “所以,你特意帶我來這裏的?”歲饒語氣驚喜。


    “不喜歡麽?”邊辭麵上故作失落。


    見他眼帶遺憾,歲饒眉心蹙了蹙,看著還真像那麽一迴事兒。


    隨後,她噗呲一聲就笑了出來,抬起了手指戳了下男人的心口,帶了那麽一點兒的力度,“你演我!”


    纖細的手指不客氣地往他胸口處戳著,不疼,反而有一點兒癢,他抓住了歲饒的作亂的手,輕笑,“哪能啊,這還不是饒饒教的好。”


    “是麽?”歲饒朝著他的臉貼近,真是不要臉,她什麽時候教過他了。


    邊辭見她一臉傲嬌,手指頭突然癢了起來,就想上手捏一捏,還沒有付諸行動,就被身後一陣吆喝聲給打斷。


    “瞧一瞧,看一看了,王家出品的花燈,精致漂亮,童叟無欺!”一位中年男人大聲的吆喝著,手裏托舉著花燈,盡量為自己的小攤子招攬生意。


    歲饒側目,隻一眼,便被花燈給吸引,確實漂亮。沒等人再一次吆喝,便拉著邊辭走過去。


    其它人速度比他們更快,小攤子不過片刻便被圍了過來,沒一會兒,花燈就被大家挑了不少帶走。


    歲饒加快了腳步,硬是擠進了最裏麵去,她的眼光一向挑剔,便是好看的花燈,到了她手中,也要分出個三六九等來,要挑一個最好看的迴去才罷休。


    一陣挑挑揀揀,淨往好看的撿,邊辭不來口,淨隨她。


    其他修士也沒有想到來一男一女容貌如此出眾,女子瑰姿豔逸,男子豐神俊朗,一看就是非富即貴。尤其是這個男子,修為深不可測,哪怕刻意收斂了全身的威勢,仍是讓人下意識的想頂禮膜拜。


    眾人雖然方才因為歲饒的硬擠而感到不悅,卻在邊辭上前的時候,不自覺的就把最好的位置讓給了他們,也不知道又是哪個惹不起的大佬再過平凡人的生活。惹不起,還是躲得起的。


    不知情的歲饒此刻視線牢牢地被另一盞更加華美的花燈給勾住了,手中挑出來的花燈也不香了,眼前的花燈是攤主新拿出來擺放的,以至於歲饒沒能夠一眼相中。


    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花燈,又看看麵前流光溢彩的新寵,她覺得,自己變心似乎也爭正常,和麵前相比,手中的這個確實落了下風,顯得俗氣。


    手上一鬆,花燈便落迴了原處,她指著麵前的花燈詢問忙碌的攤主,“這些花燈不賣麽?”


    攤主聞言,抽空看了一眼過去,瞥見他新放上去的那盞花燈,心下了然,“道友有所不知,這一些花燈也是要賣的,不過賣法不同……”


    “怎麽說?”幾乎是他話音剛落,歲饒就迫切地問出來,她真的很想得到這盞花燈,太好看了。


    “這一些花燈是通過抽獎環節獲得的,每抽一次二十靈石,抽到了哪一盞花燈,就能夠得到它。”攤主笑眯眯地看著她。


    歲饒沉默迴望,這和買好像也差不多,可是又比直接買還能賺錢,奸商!


    她心裏冷哼。


    如果沒聽到她的心裏話,攤主一定會明擺表示,他就是在賺錢,光明正大的賺!


    周圍的人見此,好心勸說歲饒:“道友,還是別花那個冤枉錢了,我們抽了好幾次,都沒有抽的上,還是算了吧。”


    “是啊,就連我抽上也是花費了大筆靈石的。”


    “劍修還是別玩了,再抽,你的劍就要離家出走了,養不起了……”


    “……”


    周圍皆是好心勸說,歲饒對他們道謝後,還是想試一試。結果可想而知,十次了,她還是什麽都沒有抽到。


    其他人是見怪不怪,麵色皆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這小姑娘,就是不信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啊!


    抽了很久還是沒有抽到,歲饒的狗脾氣也上來了,她砸下來大筆靈石,擼起袖子,“再來!”她就不信自己的運氣這麽差。


    餘光瞥見旁人一臉震驚的看著自己,她心裏冷哼著,無所謂了,老娘有的是靈石!花數倍的錢,享受著不一般的快樂。


    這熟悉至極的操作模式,令邊辭迴憶起了一些往事,他用紙扇輕抵下巴,低眉淺笑。


    難怪她的那些長輩不放心把錢財交給她,就她這副造作的模樣,再來一大堆金山銀山,她都能揮霍光。


    如是想著,他又將折扇一展而開,不時搖晃著,微風吹起他肩上的墨發,吹散一些清冷,平添幾分煙火氣,他唇邊笑意似有若無,不過這樣也好,能養的起她的,也就隻有自己了,出人又出錢,上哪裏能趕上這麽好的事?


    歲饒不停地砸著靈石,一堆又一堆,讓看客都倒抽了一口冷氣,直唿“敗家娘們”,一個個的要求邊辭上去拉一下他的妻子,生怕兩個敗家子把家產都花光了。


    邊辭搖頭,淡淡吐出一句話,“我們家不缺靈石。”成功堵住了羨慕嫉妒地想說教的一些男人。


    他們麵色尷尬,卻也不好多言。


    一旁的婦人卻是不客氣的奚落,自己沒本事就算了,還不許別人家我本事,要是她們夫家這麽有本事,她們使勁兒造作,說不得比這位姑娘還要厲害。


    她們看向這群挑撥離間的男人眼神不屑,也沒有個好臉色。


    歲饒抽到花燈了,攤主也數著靈石不亦樂乎,看向她的眼神就跟看向財神爺一樣,現在他別說是將花燈全送給這小姑娘了,就算是對方砸了他的攤子,他都會樂嗬嗬的幫她砸。


    攤主自覺今晚靈石賺得夠多了,就應該早收工,老婆孩子熱炕頭。


    歲饒心滿意足,雙手捧著那一盞華麗不已的花燈,跟在邊辭後頭離開了。


    有什麽不開心的事,砸一下靈石,什麽煩惱都沒有了,這就是沒什麽上一世的女孩子這麽熱衷於瘋狂逛街購物的原因。錢買不來一切,但是它能夠買來快樂啊!


    她走起路來,腳步都是輕飄飄的,猝不及防間,邊辭攬著她的肩膀將她往自己身側一帶。


    “?”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歲饒一臉茫然不已的看著邊辭,怎麽了。


    邊辭低頭看她,聲音透著無奈,“走路要記得看路。”


    剛才她連路都不看,就直直地往路中央走去了,要不是邊辭一直在她旁邊,就差被馬車被撞倒了。


    歲饒尷尬了,她還真沒有看路,秉持著錯了一定及時認錯的態度,當即態度良好的向他保證,“放心,不會有下一次了。”


    邊辭眼神不善,“你還想有下一次?”


    聲音提高了些許,如果不仔細聽是聽不出來的,但歲饒卻是瞬間就聽出了,“不是,不是,隻有這一次,沒有下一次,一次就夠了。”


    “希望吧。”邊辭折扇一合,負著手慢悠悠地往前走,對於她的話完全不抱任何信任。


    “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啊?”歲饒盯住前麵那道挺拔如玉的背影。


    “放花燈。”邊辭言簡意賅。


    “可是那裏不可以麽?”她指了指剛才的地方。


    “人太多了,很吵。”邊辭不喜歡。


    歲饒閉上了嘴,看來剛才真是為難他了。


    邊辭身高腿長,一步就是歲饒的好幾步,為了遷就她,特意放慢了腳步,可即使如此,心不在焉,走走停停的他還是沒能夠追上他的步伐。


    無奈之下,他折身迴去,牽起她的手,拉著她往前走去。


    “怎麽突然又來牽我了?”她晃了晃兩人交握的手,雖然話裏沒聽出什麽情緒,眼裏卻滿是笑意。


    邊辭看向前方,“怕你丟了。”


    簡單的幾個字,卻讓她愣了一下,旋即是脈脈暖流匯聚於心,雖然知道他是嫌棄自己走路慢,可是細品這句話,她又咂摸出了裏麵的關心。


    邊辭帶著她來到了湖區另一處,這一邊太遠了,幾乎沒什麽人會過來,她環顧四周,發現還真就隻有他們兩人。


    她正待說著什麽,便見無數的孔明燈平地升起,數不勝數,密密麻麻,將一整片濃墨色的天空都染成了一片暖黃色,明亮又美麗,不知道觸動了多少姑娘家的心房。


    它滿足了幾乎世間所有的女孩子對於浪漫的追求,就算是這邊這麽遠的地方,都能聽到一群姑娘的尖叫聲,驚歎聲和豔羨聲。


    “好漂亮啊。”歲饒仰望著天空喃喃自語,上空的光將她麵部柔化著,心裏感慨萬千,這又是哪家大佬為自己的小嬌妻準備的驚喜啊,真是好大的手筆!


    係統也瞬間從潛水變為冒泡:好浪漫,我愛了!


    它是閑不下來的,為了應景,還在空間裏麵比了一個粉紅色的愛心,連外形也在同一時刻變得紅紅粉粉,它就說嘛,霸總文學不是白看的,一切題材都源於生活。


    邊辭站在她身旁,負手而立,他並沒有看向天空上方,低垂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她,聞言,才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眸色若有所思,很喜歡麽?


    歲饒看了一會兒,就在坐在了水麵上方的石階上,掏出了方才抽到的一盞又一盞的花燈,很快,她的周圍的空地就被擺的滿滿的。畢竟再浪漫也不是自己的,稍稍驚歎一下也就過去了。


    “你拿這麽多花燈幹什麽呢?”邊辭疑惑。


    “它們好看啊!”


    邊辭語塞,這確實是很強大的理由,沒毛病。


    “還有就是花靈石買高興。”歲饒又補充道。


    邊辭沉吟片刻,又繼續問,也不知道在執著於什麽,或者又期待她說出什麽,“還有呢?”


    歲饒偏頭看他,還有什麽?


    思索片刻,她又想起來了,“自然是拿來為大家祈福啦。”


    “噢?”邊辭看向石階上一大堆花裏胡哨的花燈,語氣漫不經心,“都是給誰的?”


    歲饒正忙著放花燈,手上的動作一刻不停,抽空迴應著他,語氣歡欣,“我叔父叔母,哥哥,妹妹,朋友,師尊,師兄... ...”


    他靜靜地聽完她念叨的所有人,唇色深抿,遠沒有來時的從容,很好,念了一大堆名字下來就是沒有他。


    手握了又放,放了又握,卻見她笑意盈盈的,倒也沒有說什麽,隻是陪著她把花燈都放了,他要大度。


    “阿辭,你今晚是帶我來散心的麽?”歲饒側頭看他,眼眸清澈動人。


    邊辭心道,散什麽心,你是散高興了,我是散生氣了。


    不過心裏在如何氣惱她的粗枝大葉,他矜持地點了一下頭。


    隻見他打了一個響指,頃刻間,似乎是收到了號令,整片天空中的孔明燈突然爆炸開來,如煙花一般炸開,漆黑的天空就像被它們突然起來的爆裂給撕的四分五裂,五彩繽紛,流光溢彩。


    剛才還明亮至極,美的一幕幕都像是一場美夢的明燈綴天圖,不過一眨眼,就變成了絢爛的紛呈的煙花星空秀,最後它們非但沒有消失,反而化作了一團團火焰,劃過天際,如流星一般墜落,劃出了一道道流星雨。


    接連不斷地炸裂開來的孔明燈注定成為這一夜花朝節的最驚豔人心的一幕,聚集來看的男男女女無數,個個都在熱烈的討論,這一場煙花到底是誰放的,這麽的有格調,大手筆,奢華。


    歲饒也是一愣了愣的,她仰頭凝望著天空的耀眼之景,心中也跟著明燈綻放的聲音而有節奏的跳動著,一聲接著一聲,如洪鍾浩大,似泉水叮咚。


    搞了半天,沒想到小嬌妻是她自己,摸了摸臉頰,似乎有發燙的節奏。


    係統捧著它那張軟彈的臉:沒想到有朝一日,我的宿主也成了一個霸總文學裏麵有排麵的小嬌妻。


    它表示自己又可以了,沒想到磕的cp近在眼前。


    我承認你了,歲饒的男人!


    “怎麽樣。”邊辭含笑看她。


    “這是你做的?”歲饒扭頭,見他一臉雲淡風輕,整個人還是像是踩在棉花上,沒有真實感。他什麽時候這麽開竅了,還知道來討她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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