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靈山


    邊辭抱起沉沉睡過去的歲饒,來到了一座宮殿之中。


    宮殿之中的布置與他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大殿中央的高頂懸掛著碩大的明珠,地鋪白玉,內嵌碎星,鑿地為蓮,蓮花為歲饒所看到過的冰蓮花,美輪美奐,高貴聖潔,每一瓣蓮花都經過了精雕細琢,細膩無暇,一腳踩在白玉上,也不會寒冷刺骨,反而帶著微微的溫暖,溫潤如玉,又似步步生蓮,極盡奢華。


    不過哪怕如此,他也沒有任何停留,而是抱著人往寢室而去。


    寢室風格也更傾向於奢華,有種低調的美,邊辭將她放在白玉鏤空雕花床榻上的,為其蓋好被子,他想,這裏應該是她喜歡的模樣。


    執起她的手,輕輕落下一吻,雪花般輕盈,轉瞬即逝。


    他知道歲饒最喜歡華麗,結為道侶後,他便建造起了這處宮殿,一磚一瓦,一燈一盞,皆是她平日裏喜歡的款式,本來想過段時間帶她過來,給她個驚喜。


    沒想到最後會以此種方式帶她進來。


    邊辭和歲饒成婚倉促,連個像樣的新房都沒有,這是他補辦給她的,也是他們的新家。


    他躺了下來,將人擁到懷裏,靈力卻沒放棄過對她的滋養。


    邊辭闔上了雙眼,他想,歲饒醒來應該會喜歡的吧。


    歲饒確實會喜歡。


    醒來後,被灼燒的疼痛早已經消退,身上的傷勢恢複了七七八八,這也讓她有精力打量起這個陌生卻又異樣華美的地方。


    她興奮地晃醒仍舊睡意沉沉的男人,帳頂同樣明珠高懸,床的四周垂下的是用鮫銷紗製成的幔帳,白色輕柔,輕風吹拂見,如水華一般流動,柔韌如絲。


    布置的人似乎拿捏了她的喜好,每一處的布置也是十分的令她滿意。


    “阿辭,你這裏好漂亮啊。”歲饒慨歎。


    身下是柔軟的被子,她趴在床榻上,兩隻玉足一放一抬,動來動去,活潑極了。


    “喜歡麽?”


    邊辭被晃醒後,眼裏仍舊留存著惺忪,聽到她不加掩飾的讚賞,饒是沉穩如他,也不由的被取悅到了,見她小動作不斷,眼中笑意漸深。


    這可是按照她的喜好來布置的,可是花費了他不少的心思。


    歲饒當即撥浪鼓似地點頭,她真是再滿意不過了。


    她腦子也不笨,隻要她願意想,又怎麽會不清楚,這一物一件,皆是按照她的喜好來擺設,放置,如果不是有意為之,是不可能這麽符合自己的要求的。


    而布置之人是誰,不言而喻。


    她略微羞澀地咬著嬌嫩的下唇,便邊辭看了過去,卻見他正怡然地凝視著她,目光飽含深情,直要將人溺斃於其中,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歲饒心跳加速起來。


    邊辭卻在見她赤足朝他走過來時,不由蹙眉,她傷勢還沒好,地板雖是暖玉,也不能如此大意。


    歲饒假裝沒看到他的提醒,在他身旁輕柔地坐下來,難得一本正經,“阿辭,謝謝你。”


    邊辭卻是怔住了,許久,啞然失笑。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這次他是真的笑了,眉眼生輝,波光流轉間,是雪色消融的驚豔感。


    “這是我為你補迴來的婚房,不想你如此委屈。”他音色醇醇,卻是比最好的桃花釀都來的醉人。


    歲饒凝遞著他,心中也是喜悅至極,不管和這個男人待在一起多久,他總是會令她莫名的心動。


    不過下一刻,身體上又傳來了痛感,歲饒眉心一蹙。


    “可是又痛了。”他笑意一斂,低眉看她。


    歲饒點了點頭,灼燒的痛楚雖然消失,可身上的傷口卻是一時半會不能恢複的,她剛才扯到傷口處了,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氣。


    邊辭喂了她一顆丹藥。


    等疼痛漸漸消退之後,歲饒才逐漸恢複了過來,真是很難受。


    這種丹藥有催眠的功效,連續服用了兩顆後,歲饒再次昏昏欲睡,邊辭抱著她迴床榻上。


    正準備離開,睡的迷瞪瞪地歲饒直接就扯住了邊辭的袖子,“不要走,陪我睡一會兒……”


    見她這死不放手的架勢,邊辭隻能無奈地脫了外衣,上床塌去與她相擁而眠。


    等她睡著之後,邊辭複又睜眼,裏麵帶著清明,他剛才已經睡過一次了,並不困,不過是為了陪她罷了。


    本想起身,卻見衣襟被她徹底緊緊的,可見她心中不安,遠沒有麵上來的樂觀,他歎了一口氣,慢慢掰開她的手,起身下床。


    穿戴好衣服後,他才緩步離開。


    也因此,沒有聽到歲饒的呢喃,“別殺我。”


    那一刻,似乎有什麽模糊的畫麵在她腦海裏翻湧著,她似乎看到一個一頭銀發的男人正背對著她,連個背影都看不清。


    在他的身後,是無盡的虛空,孤寂而遼闊,裏麵似乎放逐著漫長的光年和時空,看不到盡頭,隻剩下絕望。


    她感覺到自己正在不受控製地下墜,墜入這虛空中,心裏頭有種預感,出不去就完了,她掙紮著,想逃離這個窒息的鬼地方,卻見那道淵渟嶽勢的身影慢慢遠離,隨之而來的,是一個巨大的封印,將她徹底困住,永世不得出。


    那一刻的怨恨濃烈到她自己都心驚,她似乎在大喊大叫什麽人的名字,可是她卻聽不清,她的頭很痛,心也很難受,卻不知為何。


    好在隨著夢境的遠離,她再也沒有做這個夢,逼真的夢。


    醒來後,她也將會忘記一切夢中內容。


    邊辭去掌門那裏將黎空呈上來的喚魂鈴拿走,煉化它和溯靈珠上攜帶的濁氣。


    麵前三件至寶,祛除濁氣後,如同蒙塵的明珠,散發著不世之光,沒轉動一下,便會產生源源不斷的清氣。


    他將其全部收好後,轉身離開,迴到了寢室。


    不得不說,睡眠是會傳染人的,重新躺下後,他摟著懷中的歲饒,還真就睡了過去。


    晚風微涼,靈池的涼氣也從打開的窗戶中溜了進來,衝散了稍稍濃鬱的檀香氣息,帶來霜雪般的清爽,愜意。


    浮動的幔賬悄悄地掀起了一小小的一角,但足以讓人窺探到正在相擁而眠的一對璧人。


    歲饒一覺睡到了暮色四合,清醒了過來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感覺到被熟悉的氣息包圍著,她並沒有即刻就起來,而是趴在男人的胸膛上仔細的描摹著他棱角分明的輪廓。


    她伸出青蔥的指尖,從對方的額頭開始,一路往下,長眉,鳳眸,睫毛,玉鼻,薄唇,下巴,這個男人真是無一處不精致啊。


    關鍵是肌膚也是潔白無瑕,沒有一點兒瑕疵,她嫉妒了,真是的,一個男人長的這麽好看幹什麽?


    手在邊辭的臉上流連忘返,一時間看的入了迷,也就沒有發現本應睡著的男人手指輕微的動了一下。


    她沉溺在美色中無可自拔,這時候,耳邊傳來了一聲低低的笑聲,撩人心弦。


    “歲大小姐滿意你所看到的麽?”原來在歲饒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邊辭已經睜開眼睛的,眼眸似笑非笑,就這麽看著她。


    歲饒被嚇得心跳漏了一拍。


    “你,,你怎麽醒來了。”被抓了個現行,她不由地結巴。


    “不知道歲大小姐有什麽吩咐。”低沉悅耳的聲音笑意慢慢,他以手支著頭,鬆散開來的墨發被他隨意拂過一側,眉目疏懶。


    “說話正常一點兒!”歲饒覺得他語調古古怪怪的,讓她很沒有麵子。


    埋在她肩膀處的男人笑得樂不可支,溫熱的氣息在頸肩氤氳,無意中撩動著平靜的新湖。


    歲饒:好想把這個狗男人丟出去啊!


    忍著把他踹下床榻的衝動,歲饒淡定的轉移話題。


    “誒,你知道麽…”歲饒剛起了一個頭,邊辭忍不住又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歲饒:“……”她是一個笑料?


    她覺得一點也不好笑,不就是偷看了他一下麽,要不他長的好看,她還不稀罕呢!


    察覺到人快要生氣,邊辭咳了一聲,見好就收,“你說,我洗耳恭聽。”


    歲饒覺得,一定是晚風太涼,落日太美,置身於其中,她突然就有了講故事的欲望。


    “剛才我看見你睡著,我就想起了一個小故事,我覺得你特符合裏麵的一個人物”說到這個,她就賊起勁兒。


    邊辭挑眉,“誰?”


    歲饒故作神秘,“暫時不能透露,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說吧。”他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歲饒清了清嗓子,跑腿坐於床榻之上,手上習慣性地就想拿一根驚堂木一拍,發現沒有工具,她手一頓,轉而朝著邊辭的胸膛用力往下一拍,“從前……”


    她的手勁兒可不小,這麽一拍下去,便是邊辭,也沒忍住“嘶”了一聲,他捂著心口,真是夠疼的。


    歲饒沒有注意到這一幕,正進行著她的演講,嗯,她講的是以前一個家喻戶曉的睡前童話,《睡美人》。


    係統聽著,都能夠倒背如流了,隻見它深情朗誦,節奏與歲饒重合,


    “從前,在一個王國中,王後為國王生了一個女兒。在小公主滿周歲那一天,國王請來了十二個女巫,女巫們紛紛給予了小公主美好的祝福,


    “賜予她無邊的美貌。”


    “賜予她善良的心靈。”


    “賜予她無邊的財富。”


    “... ...”


    女巫們一個個輪流給予小公主最美好的祝福。不過,一切都被怒氣衝衝進來的一個女巫給打斷了,原來國家一共有十三位女巫,國王隻請了是十二位,因為銀盤不夠,就沒有請那一位壞心的女巫。這位女巫很是憤怒,就給小公主留下了最惡毒的詛咒:小公主長到十五歲時,將會被紡織針紮中而死!還好,最後一位女巫還沒有獻上自己的祝福:小公主不會死去,不過會睡上一百年。


    國王為避免自己的女兒遭遇不幸,下令將宮裏所有的紡錘都銷毀,小公主也確如女巫的祝福一般平平安安長大到十五歲,美麗漂亮,優雅大方,人見人愛。可就在國王和王後外出不在的那一天,無聊的小公主把所有的小宮殿都逛完了之後,來到了一間狹窄的房間中。同時看到一個老婆婆在哪裏紡紗,她覺得有意思,就拿起紡錘紡紗,直接被尖刺刺中,沉沉的睡了過去。一瞬間,王宮一切都定格了。一百年之後,一個王子來到了小公主所在的地方,看到她如此的美麗,可愛,瞬間一見鍾情,忍不住低頭吻了她的嘴唇一下,小公主就醒了。從此,兩個人就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係統說完的那一刻,歲饒也收了尾,“所以,這個小故事的名字叫做【睡美人】!”


    歲饒自帶氛圍的款款道來,以為邊辭會感動於這個愛情童話的時候,一轉眼,就見對方一言難盡的看著她。


    她茫然地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你想說什麽?”歲饒斜眼看著他。


    邊辭語氣篤定,“你確定你不是再說你自己。”


    歲饒:“?”大兄弟,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睡美人,歲美人,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邊辭頭頭是道的說著,他嚴重懷疑她是不是搞諧音梗,兩個字不認聽的話,還真可能混淆。


    “我就是講了個故事而已,看把你給認真的。”歲饒也沒有想到會這麽巧合,天可憐見的,她真的完全沒有半分想法,真沒有自戀。


    “你要是有這麽個想法,也不是不可以。”邊辭暼了她一眼,一副仙氣淩然的姿態,仿佛在說著一個微不足道的事情,心裏在考慮要不要施舍著滿足一下她的願望,畢竟講故事這麽累。


    要不,犧牲一下色相,給她親一口也無妨,他閉上了眼睛,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指了指自己的臉,“來吧,便宜你了。”


    歲饒無語凝噎,到底是誰自戀啊。


    “就你這死脾氣,王子肯定輪不到你!”歲饒哼了哼,腿也不盤著了,都酸了。


    她將腿往他長腿上一搭,有一把將他的手拉了過來,放到了自己哦腿上,示意他給自己按摩。


    “不是王子那我是什麽?”邊辭不悅,不過手還是任勞任怨地給她揉捏著,舒服的她四肢百骸都如同泡在溫水裏。


    說實話他按摩的手法真是標準,就算是讓歲饒出麽,都不一定能夠找的出來這麽好的手藝人,還是免費的,使喚起來又聽話,有好用。


    邊辭見她舒服地哼哼唧唧的,突然手下一個用力,疼得歲饒瞬間慘叫了一聲,“啊!”


    她瞪著他,殺氣騰騰,“你這是在謀殺親妻!”


    邊辭執著於問題的答案,“所以,我在這個故事中到底是個什麽角色。”說好的角色重要呢,他下意識地就代入了吻醒睡美人公主的王子。


    歲饒斟酌用詞,“一個占據了故事關鍵的靈魂人物。”


    “誰。”邊辭腦子裏將所有的故事人物都是過濾了一遍。除了王子,幾乎是女性角色。


    “你猜。”歲饒遞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迴應她的,是對方又再一次加大的力道,“疼疼疼!你放開我,邊辭!疼!”


    “說不說?”


    “說!我說我說!”


    歲饒含著淚,支支吾吾,“那個詛咒我沉睡一百年的女巫!”


    女巫·邊辭:好家夥!


    邊辭聽了後,直接氣笑了,“原來你認為我和女巫的氣質這麽符合,讓你念念不忘。”他是笑著的,速度無端讓歲饒後背發糕寒。


    “沒有沒有,我為了你做了一些改動。”她急忙安撫。


    比如?邊辭看她能說出什麽來。


    她聲音細弱蚊蠅,“我將女巫的身份改成了男巫。”心裏卻對著原作者說了一句抱歉,對不起了,無意冒犯。


    邊辭:“……”


    見他被無語到了,歲饒又補救說著,“你別看不起男巫,我跟你說哦,在每個小故事裏,幾乎都是女巫,男巫可是很少見的!”


    說還不如不說。邊辭後槽牙都快要咬碎了,“那我謝謝你。”


    “不客氣。”她很是不好意思。


    繼續任勞任怨地為她捏著腿,一時間無話,也不知過了多久,安靜的男人突然再次開口,語氣嚴肅,“我突然覺得這個結局不太合理。”


    歲饒困惑,怎麽就不合理了,這可是官方認證的,多唯美的愛情


    “我覺著應該是這樣的……”


    邊辭也不捏腿了,他一手摟著歲饒,一手在床沿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說出了他喜歡的版本。


    “小公主在睡夢中沉睡的時候,王子欲輕薄公主,被來繼續施加詛咒的男巫師看到,一巴掌甩暈了過去。男巫師漫不經心地走進了小公主,準備徹底結束了她的性命,隻是沒想到,從前的小嬰兒居然長成了一個美貌絕倫,無人可及的大美人,他也和那一位猥瑣的王子一般,一見鍾情了。他突然不是很想弄死她了,那一刻他的心裏有了一個很好的報複方式。他靜靜地站在了一側等待小公主醒來,沒過多久,小公主就如同他所預料的一般清醒了過來,不差一分一毫。


    小公主看著麵前的俊朗無比的男巫師,俏臉忍不住一紅,真準備說著什麽,男巫師就將她給擄走了,強按著她的頭和自己成婚了。對男巫師同樣一見鍾情的小公主自然是半推半就的同意了,兩人過上了幸福美滿的日子。等兩人生了幾個孩子以後,男巫師才敢放心帶著小公主迴王宮探親,順路拉著小公主去看了一眼當初的王子,成功地把王子氣昏了過去。”


    邊辭像先前的歲饒一樣娓娓道來,故事內容,主打的就是一個強取豪奪,霸道強製愛。


    “怎麽樣?”他對於自己的故事很滿意,誰叫她不讓他當主角的。


    看不出來,他還好這一口,歲饒嘴角一抽,“就這樣。”她已經不能直視以前的童話了。


    這個改編過的暗黑係童話故事太上頭了,歲饒已經下意識的帶入了自己和邊辭兩個人:一見鍾情,霸道搶婚,巧取豪奪,結婚生子,帶子迴家震驚眾人。


    她對不起原著作者,她就不該講這個故事,現在好了,成事故了。


    邊辭不滿,“你又不讓我當王子,還不能改編故事麽。”


    歲饒敷衍道,“行行行,你當王子行了吧。”


    他抬起她的下巴,“看著我。”


    “啊……?”歲饒不明所以,她抬眼一望,望進了他深邃的眸子裏。


    歲饒一直知道他的眼睛很好看,卻從來沒有這麽認真的打量過,黑曜石般的色澤,不過劃過的銳利,威嚴,似乎一下子望進她的內心。


    她愣愣地看著他,隻見他朝著自己逼婚近,彼此之間更加近距離地看著雙方的雙眼,紅暈如晚霞醉酒,絢爛一片,她突然很想吻上他的眼尾的那一抹薄紅。


    歲饒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她雙手挽住對方的脖子,正要湊上去,便聽到他說了不大高興地一句,“你的眼神不夠真心,想來是在敷衍我。”


    就這麽一句話,破壞了歲饒努力營造的氛圍,她心裏暗恨,又是這樣,每次都是這樣,一點眼色都沒有。


    研究了半天,邊辭得出來這麽一個結論,歲饒一定不是真心想讓他當王子,她卻想當公主,這就意味著,她想找過一個新的男人。


    “你是不是對我沒有新鮮感了,覺得我無趣,沒意思了是不是。”他質問著,語氣平平,卻讓人感覺淬了寒冰。


    又一次被自己的自作多情傷到,歲饒胡亂地“嗯”了一聲,等反應過來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


    “我就知道。”隻見邊辭幽幽歎了一口氣。


    歲饒頭痛,“別這樣,我開玩笑的。”她生疏地哄著,“別生氣了,我的錯。”


    邊辭睨了一眼她,“口說無憑,你要證明。”


    “怎麽證明。”歲饒問。


    他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腿上,“給我捏一下腿吧,都被你壓麻了。”


    歲饒神色一頓,打得這個主意呢。


    “唉,這大抵就是不吃了吧。”見她遲遲不動手,他又接著歎了一口氣,語調莫名的悲傷,眉眼被染上了情緒,有種雪落南山,經年寂寥的感覺。


    “行,奴才接旨!”歲饒咬牙切齒,連說出來的話也甕聲甕氣,她一把將手裏的娟帕往他臉上一扔,“伺候”起這位大爺。就衝這張臉,她覺得自己還能夠忍一輩子。


    邊辭將滑落到下巴的娟帕接住,放在手裏折好,方方正正一小塊,感受著手心裏的力道,隻覺得舒服至極,有時候女孩子力道大一些也是有好處的,難怪她這麽喜歡按摩。


    不過嘴裏還是客氣了那麽一句,“你也不必說的如此卑微,咱們夫妻誰跟誰啊。”


    歲饒笑而不語,不過力道更大了,朝著捏死他的方向奔去,他還知道兩人是夫妻。


    兩個人風水輪流轉。


    饒有興致地暼了她一眼,邊辭閉上了眼睛,眼不見心為淨。


    ……


    過了許久之後,歲饒手都酸了,邊辭才叫停。


    “還要我幫你捏麽?”他好心問道。


    “不捏,滾!”歲饒一把抽過娟帕,氣的扭頭出門了。


    邊辭挑眉,脾氣真是愈發大了。


    望著那道氣急敗壞的身影,他搖搖頭,低聲笑了出來,眸色柔和,清淡如風。


    整個房間恍如帶上了一種餘暉,歲暮殘陽,熾暖如玉,帶著風吹水動的清涼之意,又清雅的如同冰蓮中的縷縷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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