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隋也沉默不語,最後直接一揮手,寫晉和雲娘夫妻兩人的屍體就化作了瑩瑩流光消逝了。


    不過,這已經是對他們最好的結局了。


    其實,雲娘可能也一直都知道寫晉對於她的情感,隻不過她也不想對方擔心,所以也就難得糊塗。


    這自殺也未嚐沒有贖罪的意思,她造的殺孽太多了,隻有死亡才能了結所有的一切。


    夫妻兩人的想法也是不謀而合。


    有時候,愛情這種東西,還真不是可以這麽簡單就能定義的,每一個人有每一個人愛人的方式。未見其人,未知其事,永遠不能知道他們的苦衷。


    但枉死的生命也很重要,所以,可憐之人也必有可恨之處。大家都清楚這一點,也就隻悵惘了一下。


    上首的溯靈珠和喚魂鈴,被濁氣纏繞著,如果不是知道這是至寶,單看上去,還以為是什麽邪物。


    在他們沒有注意到之時,兩件至寶光芒閃動了一下,很快又歸於沉寂。


    他們上前了幾步,想將把它們拿到手時,它們突然就往下一沉,消失在了原處,靈力波動的空氣中無端形成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旋渦,周圍的環境也跟著變化。


    一瞬間的白光大亮,刺眼奪目,歲饒被刺的一閉眼,忙用手臂放在眼睛前遮擋住。


    等白光消失,一片汪洋大海出現在了麵前,景象開闊,中間似乎懸浮著什麽瓊樓玉宇,如同海市蜃樓般美好到虛幻。


    她略一眯眼,這才發現,那人間仙境居然和棠裏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隻不過它比棠裏更加的恢宏大氣,虛無縹緲,是傳說中的天家聖地。


    歲饒不明白自己為何在這裏,周圍沒有任何一個人,除了一望無垠的海,便隻有她了。


    空氣中又是一陣波動,本該消失不見的溯靈珠露了出來,還有朝著她靠近的勢頭,至於喚魂鈴去哪裏了,她就不知道了。


    溯靈珠裏似乎有什麽吸引她的東西,不過才略一靠近,她便感覺到了神魂共鳴。


    想起世界意誌曾經說過的話,她缺失的一部分神魂,似乎就溫養在裏麵?


    溯靈珠攜帶濁氣,歲饒不敢輕舉妄動,見它沒再靠近,也就放下心來,轉身看向海麵,心靜如水。


    “你就不覺得這個地方很熟悉麽?”許久沒刷存在感的世界意誌再次出聲。


    歲饒半點驚訝的意思都沒有,“還挺熟悉的,跟棠裏差不多。”


    “棠裏?”對方輕蔑一笑,“你未免太看低了此處。”


    踩高捧低的態度讓歲饒興致寥寥,踢了踢腳下的碎石,“那鬥篷女子便是雲娘吧。”


    盡管對方極力掩飾,歲饒還是認了出來,無怪對方見到她時會如此驚訝。


    世界意誌也不意外,“猜到了。”


    見她又不吭聲,才笑了開來,“你可知她為何想殺了你?”


    歲饒眼神出現了波動,顯然是對那一次中咒有了陰影。


    世界意誌仿佛沒有注意到她的變化,“是我給了她提示,她以為是上天的指引,自然是會言聽計從了。不過可惜……”歲饒運氣這麽好。


    它的話裏不無遺憾。


    “因為沒得手,雲娘便想再次動手,選址成衣鋪,卻是有所忌憚,沒下手。”歲饒平靜的說著。


    她從掌櫃的帕子上察覺出了雲娘的氣息,這也是為什麽她遲遲不離開,就想套話。


    掌櫃沒有多想,歲饒問什麽答什麽,投桃報李,歲饒就買下了他的那堆衣服,作為情報的酬金。


    她有時候真的搞不懂世界意誌,既想她活著,又想弄死她,很是矛盾,她不死心地又問了一句,“你到底是誰?”


    對方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她的心聲,嗤笑了一聲,緊接著,麵前大片的海景突然間分崩離析,化作了漫天流光,就連天色也暗了下來,隻餘絲絲光亮。


    陌生的環境讓歲饒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鳴淵,感覺到主人的緊張的鳴淵一下子就發出了“嗡嗡嗡”的劍鳴,試圖震懾周圍的東西。


    寂靜到死寂的空間中,一股不祥的預感也在蔓延開來,一道清靈的腳步聲踏著水波,緩緩而來。


    水聲淩淩,風聲徐徐。


    隻見一道曼妙的身影逆光而來,步伐從容中卻透著咄咄逼人之勢,歲饒想努力看清來人,卻始終看不到對方的臉,猶如蒙上了一層薄霧。


    她的瞳孔猛然睜大,心跳如鼓,急促的唿吸令心口悶痛,為何這個陌生的女人給她一種熟悉到不需要辨認便能認出來的心悸,許是有吸引力,身體不受控製地靠近對方。


    她的明豔與對方的清冷,宛如天生的並蒂之花,風格迥異,如同一場極致的碰撞。


    歲饒蹙眉,“你,究竟是誰?”為什麽她會如此地想親近對方。


    “我,究竟是誰?”對方也跟著念誦了一句,話裏古怪。


    “嗬嗬……”聲音輕靈,悅耳如同天籟迴旋,神清氣明,嫋音不絕。


    “我是誰?”陌生女子的手涼絲絲的,觸碰上了她細膩的臉頰,不給她任何一個躲避的機會,女子像是許久沒有與人說過話,說出來的語調生澀拗口,卻也不失去空靈,“……我是你呀。”


    徐徐一歎,仿佛隔著幾個時空和漫長的歲月,模糊的臉突然像是撤去了麵紗,一張與她別無二致地美人臉映入歲饒眼底。


    兩個人如同照鏡子一般,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皆是同頻。


    歲饒唿吸急促了起來,“不可能!你不是世界意誌麽!”


    隱隱帶著的哭腔,是難以置信,是抗拒,是厭惡,卻也讓世界意誌恨不得掐死她,怎可如此沒用。


    “要不是一切都快結束了,我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你。”對方如是說,卻又在下一刻惱怒地擰起柳眉,對她怒目而視,“你為什麽要愛上邊辭!為什麽要與他結為道侶!你就不該愛上他!”


    同樣的一張臉,卻在另一個人身上展現出對邊辭的怨恨,惡毒。


    “早知如此,我當初就應該先殺了你以絕後患,便也不會如此多生事端!”世界意誌想殺了她,殺了她就相當於殺了自己。


    歲饒一把揮開了對方的手,語氣憎惡也不少,“所以你做的這一切,都隻是為了殺他?”


    “殺他?”世界意誌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笑得身子不停地抽搐,蹲下了身子埋臉而笑,儼然覺得這是一個荒唐的笑話,哼了一聲,道,“我倒是想,可沒有這個能力,隻不過是添添堵罷了。”


    歲饒冷眼看著地上的人抽風。


    笑夠了,世界意誌才重新站了起來,不過看向歲饒的目光複雜無比,“相信我,等你清醒過來後,絕對會後悔愛上他。”


    “不會。”歲饒語氣篤定。


    “天真!”世界意誌隻覺得可悲,她們是同一個人,它也是在為自己悲哀。


    “還記得造夢珠麽?”它突然問道。


    歲饒略一點頭。


    “黃粱一夢啊……”它突然逼近她,宛如盛著一泓秋水的眸子裏悲傷幾乎要化為實質,“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是因你而存在的。你,好自為之。”


    世界意誌的身影化為了一道道流光,消失了。


    畫麵一轉,歲饒落在了一處田壟上,她糊裏糊塗的。


    那一刻,她忘記了反抗,對方的悲傷似乎與她想通,讓她悲痛到連唿吸都是痛的。


    對方為什麽這麽說?為什麽喜歡上邊辭她會後悔?可是她真的一點過往的記憶都沒有,這讓她如何評判。


    歲饒從來沒有如此糾結。


    這時心底傳來一道已經平和下來的聲音,“將神魂重新拿迴來。”


    說完,便再也沒有了動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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