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邊辭的命令,一群大能們也不敢多待了,他們還要迴去看住陣眼,以防濁氣真的侵蝕開來,宗門一旦毀於一旦,他們半生的心血也就白費了。


    最主要還是不小心窺探到了邊辭私事,畢竟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到了他們這個段位,誰不是一個精明的。還不如迴去看守著陣眼。


    合歡宗老祖宗倒是不甘心如此離去,不過胳膊擰不過大腿,其他人都走了,就她一個人就在這裏也不想話,更不必說在宗門麵臨著生死關頭時,她根本沒得選擇。


    幾乎沒有耽擱,他們即日便啟程離開。


    臨行前還試探了掌門,在發現他對於邊辭和歲饒兩人之間的事情還是一無所知時,他們欲言又止,突然不舍得見到對方這一副蠢而不自知的模樣。


    但想起赤霄當時的春風得意,又覺得他活該,他們看著他先是笑而不語,隨後話語含糊的說著歲饒和邊辭,隱晦中又帶著那麽一點兒的不隱晦。


    畢竟,不能隻有他們痛苦不是。


    赤霄不是蠢人,就算現在不明白,他們相信,過了個三五天總會琢磨明白的,到時候就是大家一起痛苦了。


    望著他們匆匆離開的身影,赤霄還是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們這是什麽意思呢?


    老祖和歲饒有什麽聯係?怎麽一個個的眼神都這麽的曖昧不已... ...


    也不能怪掌門,畢竟單身了一輩子,而邊辭又是一個冷清的人,一時間的,他也不會憑空往那方麵想,覺得這是對老祖的褻瀆。


    不過對方一群人話裏有話,卻又讓他不求甚解,他搖著頭,緩慢地踱步離開,邊走邊想。


    掌門赤霄是個執著鑽研的性子,與一些天之驕子相比,他的天賦隻能算是中等,放在一群天才之中,毫不出眾,光芒幾乎被淹沒。


    不過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細心,不懂得東西,他總會努力琢磨個透,別人輕而易舉就學會的劍招,他要學幾十次,甚至上百次。可他從未因此灰心氣餒,事實證明,永遠不要小瞧任何一個不起眼的人,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他們最後會優秀到什麽程度。


    當年的人,比他根骨出眾的不少,可曉得最後的卻隻有掌門一人,這與他強大的韌性脫不開關係。


    苦思冥想幾日後,在某一個安靜午後,他突然靈光一閃,腦子劃過了一道白光,想到了一個最不可能的可能,手不小心一晃,棋盤上的棋子散了一地。 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


    *


    黎空最近非常勤快,平日裏看不見人影的人,現在天天去掌門那裏點卯,都快趕得上凡間那一些天天請安的閨閣婦人了。


    偶爾三兩次掌門還算是高興,一天天的看著一張冷臉,他隻覺得視覺疲勞,每每見到黎空,頭就莫名的抽痛,平時也不見對方這麽尊敬人,咱就是說,這麵是非見不可麽?


    黎空確實沒有這麽尊老愛幼的想法,他隻是單純的來碰碰運氣,說不定能見到老祖呢?


    要知道,整個修仙界,能見到老祖的概率都在天極宗,而能經常見到老祖卻隻有一人,那便是掌門。


    和黎空有一樣想法的不止一個,眾位高層也是一樣,最近跟打了雞血一般,天還沒亮就來到掌門處,東聊西聊,就是沒有什麽正經事,一個個望眼欲穿,恨不得把掌門這裏拆了,看看老祖在哪裏。


    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也來找掌門,翻來覆去,沒個新鮮。事情稟報完了,還坐在位置上磨磨唧唧的,屁股就跟粘在了椅子上似的,動都不動。


    就連黎空也一改往日作風,坐的不動如山。


    要不是掌門性子寬和,換個脾氣暴躁一些的,遲早要將這一群沒臉沒皮的東西都丟出去,因秉持風度,他還是沒有幹出這麽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掌門倒是想跟老祖學習,不過對方手法過於兇殘,他一向是學不來的。


    老祖麵對這樣的事情會怎麽做呢?掌門想了一想,他老人家應該會將他們揍了半殘,在丟出去。脾氣壞一點兒的時候,嗯……等著收屍吧,人數應該夠天極宗眾人吃席了。


    算了,他心裏歎了口氣,還是學不來,學不來。


    其實他們不走也沒有什麽用,老祖名義上是在他這裏,實際上一個人影都沒有。說不定,他都沒有黎空的小徒弟知道的更多、更詳細呢!


    掌門神色莫名的看了黎空一眼,又收迴了視線,這個真相他到現在都接受無能,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時候,隻有她知道哦,心裏如同哽住一般,想傾訴都不行,悶著吧,總有一天會悶壞的。


    天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掌門半閉著雙目,心裏快速地念誦著詩文,他覺得,自己生來就是比別人多承受了一些重任,要挺住,不能慌。


    掌門並不知道,他的眼神落在黎空的眼中就是高深莫測,黎空皺了皺劍眉,掌門師兄看著他幹什麽,最近他沒有幹什麽不好的事情。


    難道是他的徒兒?黎空深思,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也不應該啊!他細細地迴想了著另外三人最近做的事情。


    韓子高修煉狂,一天到晚都在練劍,見任務都很少出了。


    歲饒一直待在她的院子裏,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兒,都沒出過門。


    沈輕蕊嘛……這個他最清楚,因為人整天在他晃悠著。


    嗯,他們師徒四人沒有最近都很安分。


    想到這裏,黎空哪怕再漠然,此刻看向掌門的眼神也不對勁兒了。莫名其妙,沒事找事。


    這麽一想,黎空身板挺得更直了,氣場傲然,不屑一顧,這可不行冤枉的,是時候該和掌門師兄說說了。


    掌門一掀開眼簾,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嘴角輕扯, 不是!你怎麽還來勁兒了,有病是不是!


    黎空等人還在與掌門互相折磨著彼此,歲饒也同樣不是很好受,她很久出門並不是她不想出去,而是出不去,整天不是在修煉,就是在學習。


    “我能不能不學了?”歲饒有氣無力地趴在了書案上,叫苦不迭。


    “不行!”邊辭頭也沒抬的,他麵前是一大堆宗卷,手中在奮筆疾書,不過拒絕歲饒時還是不留情麵。


    歲饒的知識儲備有多差,他可是深切體會到了的,作為一個修仙者,不僅實力要強,知識水平也也要有一定的積累,就像是她前世的考試般,該學的都要學。


    如果沒有知識儲備,修士們連修煉都會很吃力,麵對天材地寶也不識貨。


    遠的不說,就說歲饒吧,每一次都因為欠缺了那麽些重點知識,次次都把自己搞的灰頭土臉,但凡她能夠認識一些東西,就不會幹出令人猝不及防的事情。


    歲饒必須學,還要學的非常精通,邊辭不允許再出現千日醉那般的情況,任憑她怎麽哀求,仍舊不為所動。


    濁氣在體內被遏製住了,但也隻是暫時的,如果不盡快找全四大至寶,她身上哦濁氣就不能祛除,此刻歲饒能做的,就是將心境提升,與她日漸增長修為相匹配,才能夠鞏固好實力,對於濁氣的壓製也就更強。


    見他是認真的,她沒有法子了,隻能不甘心地撇了撇嘴,繼續看下去,隻不過……這些字怎麽越看越模糊呢?


    歲饒覺得她好像快撐不住了。


    漸漸的,頭一點一點的,像小雞啄米一般,到了最後,她的負隅頑抗終究是被強大的睡意給打敗了,趴在了案幾上睡了過去,無知無覺,臉頰枕著翻開沒幾頁的書籍。


    邊辭雖說沒有看她,可她的一舉一動卻是了如指掌。


    歲饒熟睡著,他也從宗卷中抬起了頭,淡然的眸子中是滿滿的無奈,索性將筆一擱,竟這麽看著她半晌。


    怎麽看個書籍都能睡著,莫不是裏麵有什麽催眠的東西。


    起身走過去,又在她旁邊緩緩蹲下,輕捏了一下她的鼻尖,許是察覺出了異樣,她不耐煩地一揮手,拍開邊辭作亂的手指,又沒了動靜。


    不知不覺,他的眼中盛滿了笑意。


    他不是很理解,怎麽會有人不愛看書,書籍不是很好的提神物麽,她怎麽就越看越困呢?


    邊辭自認聰明的他,也不求甚解,沒能夠得出答案,他隻能將這個問題拋開。


    水潭周圍真的是哪怕在白天正午,烈日當空,灼熱的陽光揮灑而下,也會不停地往上漂浮著一層薄薄的白霧,輕柔如紗,飄散似塵,順勢弱化了光線強度,本就清雅的環境也被其渲染的多了幾分寧靜。


    風景正正好。


    美景美人。邊辭突然就來了興致,一揮手,一個長白的卷軸就平鋪在了案幾上,他骨節分明的玉手執起擱置在一旁的毛筆,在空白的紙上仔細勾勒著。


    幾乎不用打量,本就銘刻於心的人被一筆一劃的勾勒著,漸漸的,一個美人的輪廓躍然紙上,在他的精心雕琢之下,美人漸漸成型。


    身著淡紫色的輕紗的姑娘輕枕於案幾的書籍上,一側絕美明豔的臉頰露了出來,幾縷發絲在輕風的吹拂下,淩亂的散在了她的臉頰上,為她平添了幾分慵懶倦怠之意。


    水麵波光粼粼,她的臉頰被水光折射的忽明忽暗,明滅可見,水色的瀲灩衝淡了她或許逼人的豔色,平添了幾許破碎的美感,令人忍不住精心嗬護。


    周邊明媚的景色遇到了她,都不可避免的淪為庸俗,成為陪襯,將姑娘襯的是熠熠生輝。


    畫上的姑娘不是別人,正是歲饒。


    邊辭順手就題了幾句詞:


    流水深泉時時濺,鏡譚承淚歲歲吟。


    幾許美景,不及海棠春睡。


    男人的字翩如驚鴻,婉若遊龍,鐵筆銀勾間,款款柔情不言而明。


    一副栩栩如生,畫技精湛的美人圖,畫出來了歲饒的十分容色和靈動,邊辭卻還是輕輕搖了搖頭,遠遠不及真人的半分神韻。


    他摩挲著卷麵邊緣,指腹被帶起了絲絲縷縷的銳利感,凝視了許久後,便將墨跡已幹的畫卷給卷了起來,仔細放好。


    將歲饒抱迴房中安置好後,邊辭就迴了縹緲峰。


    縹緲峰的一處禁製的洞穴中,邊辭走進去之後,久久未在出來。


    裏麵別有洞天,他一進去就來到了另一個地方,四周白茫茫的,空無一物,他眉眼未動,隻是靜靜地負手而立,周身清氣浩渺。


    此刻他完全沒有了麵對時歲饒的溫和,情緒淡漠近乎於無,冷寂無波的眸色虛虛落在某一處,卻又似乎什麽都沒看,沒有什麽能夠挑起他的半分情緒。


    “怎麽,坐不住了?”邊辭冷聲道。


    “你不該動情,不要忘了自己的目的。”另一道聲音響起,飄渺而空靈,比之邊辭的聲音還更加的冷情透骨,聲線無情無欲,涼薄到沁人骨髓,帶著俯視天下蒼生的氣勢。


    如果是外人聽到這個聲音,直接就會膽戰心驚,不由自主,無可違抗的臣服,無盡的天地威壓能令整個天下都匍匐在地。


    邊辭卻毫不受影響。


    聽著對方那與自己有九分相似的嗓音,他撣了撣衣袍,嗤笑了一聲,明顯就是對他的不在意。


    “怎麽,承認自己動情有這麽難麽?”邊辭不屑極了。


    “是你,不是我動情!”聽到他這一句話,那道聲音隻覺得被冒犯,似乎這是一件非常難以接受的事情,是對它的一種玷汙,毫無起伏的聲音加重,引得周圍空氣振蕩不安。


    一句話,便將彼此劃分的渭涇分明。


    情愛於它,如鏡花水月,海市蜃樓,不過是世間萬物的一種,普通如螻蟻,不值得關注,它沒有可能動情,也不會動情。


    那道聲音對於邊辭逃脫掌控而不滿,世俗的情情愛愛不過虛幻,不要妄想用這一種低俗不堪的東西來玷汙它。


    邊辭聽後,一直平靜如死水的眼中泛起了波瀾,麵上卻沒有什麽表情,他毫不留情地指出對方的錯誤,語氣嘲諷,“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能感知到的東西,你會感知不到?別拿那一套冠冕堂皇的東西來做樣子。”


    那道聲音沉默了一下,便接著說,“我是能感知到你的情緒,可我不會受到任何的影響,不過是南柯一夢罷了。規則、秩序與蒼生,你不要忘記了自己的責任。”


    “我要是忘記了自己的責任,今天就不會站在這裏。我從沒有想過放棄自己的責任,可我也不想失去所愛之人。”邊辭不悅至極,對方居然妄想逃避。


    “你現在的任務就是盡快解決濁氣的問題,然後迴歸本體,而不是沉溺於男女之情這種如此無用的東西。”沒有人感情,理智占據著上風,那一道聲音不理解對方為何震怒,仍舊是無波無瀾地陳述著一個事實。


    “迴歸後與你融合,繼續做迴那一個高高在上,穩坐神台的天道麽?”漠然的聲音從邊辭嘴邊傳出。


    “自然,你現在不願,那都是因為你的神性被剝除了,現在的你還不是真正的你,隻有迴歸本體與我融合,你才能認清自我。放棄無所謂的堅持吧... ...”天道的聲音低低,當初因被自我的有意壓製,神性並不具備左右本體的能力,反而是這被它製造出來的人性,一直在壓製著它。


    兩個分裂的靈魂都在為自己的立場據理力爭,誰也不認同誰。


    邊辭心中冷笑,裝什麽!他和對方不過是天道的一部分,自然是一體的,對方什麽打算他都不用想就能猜出來了。


    冷冽的眸色一閃而逝,“你我融合不過早晚之事,不過在此之前,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何事?”


    “不許動歲饒。”


    “不可能!”對方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喜歡那個女人的是另一個半魂,關它何事?要不是因為受製於邊辭,它恨不得解決了那個讓計劃出現變動的女人,這是個異數!


    它好幾次想壓製另一個半魂,想將那影響對方的女人殺了,一了百了,卻始終被邊辭死死地壓著,隻沒想到這半魂還能更過分,居然和那女人結了同心契,何其荒唐!


    它已經不滿很久了。


    邊辭:“... ...” 拒絕的這麽幹脆的麽?


    他頭一次覺得另一個半魂如此妨礙,如果歲饒出了什麽意外,他們的媳婦就沒了,這個蠢貨!


    不過鑒於對方身上的神性使然,邊辭隻能退一步了,“你可以試一試!”


    對方要是敢動歲饒一根手指頭,大不了那四大至寶就不找了,想歸位?做夢!


    邊辭聲音寒徹入骨,並不覺得威脅另一個自己有什麽不對。


    那道聲音卻是被他的話噎了一下,最後隻能無奈地讓了一步,隻有自己了解自己,他相信邊辭能做的出來,這就是個瘋子。


    “行!”


    它高冷地吐出來一個字,就徹底沒有迴音了,他不想和腦子拎不清的另一個半魂再繼續進行不知所謂的交流,等徹底歸位的時候,一切都將結束,那個女人不足為慮。


    雙方都沒能夠討的好。


    如果真發展下去,也不過是兩敗俱傷,那道隻能退讓了,他對和另一個自己做對沒有半分興趣。誰輸誰贏,受傷的都是彼此。


    邊辭還站在原地不動,若有所思。


    為了尋迴四大至寶,徹底扼殺濁氣,以防止天地秩序混亂。本體當初一分為二,與生俱來的神性被本體剝離,隻留下了另外一部分神魂下界,本體賦予了這一部分神魂人性,後因緣際會又分裂成兩部分,邊辭理智和情感各占據半壁江山,時常發生爭奪身體的使用權,邊辭一直沒給對方成功的機會。


    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過責任,如果不是遇見了歲饒,在解決完濁氣之後,他會選擇直接迴歸本體。


    這是一早之前便設計好的,每一個步驟都臻至完美,甚至已經推演好了可能發生的種種情況,可能天道本體也沒有想到,再怎麽運籌帷幄,也沒有想到紕漏會出現在被他賦予了人性的自己身上。


    天道動情,滑天下之大稽,這是完全不可能,也絕無可能發生的事情,可邊辭就是真真切切地動情了。


    作為天道的一部分,邊辭深知一旦迴歸,本體勢必徹底的將過往拋棄,又成為了那個無情無欲的天地主宰,他必須想辦法阻止這一切發生。


    他不能失去歲饒。


    邊辭衣袖下的手瞬間緊握成拳,眉如寒江,目似利刃。


    既然是本體布得局,那對方布得,他也能破得,他和歲饒的路走不走得通,還是一個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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