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饒醒來後,便見一向嗜睡的魘獸幼崽此刻正眼巴巴地蹲在床頭,垂落在床榻下的尾巴不時搖晃幾下。


    一見她醒來,便“吱吱”“吱吱”的叫個不停,她默了默,總算是知道剛才臉上那種濕漉漉的感覺是哪裏來的了,都是給它給舔醒的。


    她故作生氣,捏了捏它垂落在外麵的尾巴,“旺財!你要記住了,你是魘獸,不是一隻耗子,不要學它叫!”


    “你可是我的門麵,可不能再如此了!”她總覺得不放心,又叮囑了一句。


    不過看它那副蠢萌的模樣,大抵是沒有聽懂的,與它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還是歲饒忍不住,仰臉扶額,這大概也是報應,帶迴來一個主子。


    魘獸確實聽不懂,照舊“吱吱吱”的,一整個房間就它最鬧騰,讓歲饒有一種錯覺,四周似乎多了很多耗子,將她湮滅在其中。


    又掐了一把魘獸,拿出一瓶靈露放到了它的爪子上,便打發它離開,這還是邊辭留下來的。


    正準備打坐修煉時,魘獸卻一反常態,死死地抱著靈露瓶“嘰裏咕嚕”地訴說著昨晚的事情。


    因為結契緣故,盡管它還不能口吐人言,歲饒卻能聽懂它在說什麽。


    “……你是說,昨晚房間裏出現了一個紅色光點,圍著你許久後,又消失不見了?”


    從它零零碎碎的話語中,歲饒的腦子很快就提取出了有用的信息,不過心下微妙,居然會有東西闖進來?


    不可能!


    她下一刻便推翻了猜想,進來是不可能進來的,有邊辭設下的禁製,除非……它本身就一直在房間裏。


    就是這樣!魘獸坐在榻上抱著它的大尾巴,小腦袋小雞啄米似的點著,水汪汪的眼睛裏都是驚喜,以及對歲饒濃濃的崇拜,主人真是個大聰明!


    得到魘獸肯定後,歲饒眸光閃爍不定,紅色光點到底是什麽?


    她拿不準,也不確定,隻能去尋找一直沒有出聲過的係統。


    “係統?係統?”她唿叫著係統,卻許久不得對方的迴應。


    就在她以為出什麽事的時候,腦海中才弱弱的傳來係統的聲音,“…我在……”


    “滴”的一聲,係統重新啟動完所有的裝置。


    自昨晚世界意誌有意與歲饒交談時,它便被對麵有意屏蔽了信號,與歲饒斷聯,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顯然是一直清楚它的存在。


    直到一個時辰前,它才恢複正常,那堵將它屏蔽的厚牆突然間消失不見,才得以出來。


    係統知道,是世界意誌放它出來的不然它可能要一直困在裏麵。


    聽了係統的敘述,歲饒的臉色越來越冷,又是世界意誌,它到底想幹什麽!


    提起對方,歲饒的心情是好不了,沒有係統的幫助,她在許多事情上就很被動,看來世界意誌是存心不想讓她好過,什麽不想害了她,分明巴不得她死!


    歲饒心裏陡然生出一股無力感,敵在明我在暗,如今修為更是停滯不前,她眸光黯淡,一瞬間複又堅定,為今之計,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感覺到手中溫熱溫熱的,又帶著點潮濕,她垂眸便看見魘獸在舔舐著她的手背,興許是察覺到了主人的低落,它無聲安慰。


    見歲饒看過來,它還眼神亮晶晶的就誇獎。


    歲饒很是動容,手緩緩的伸了過去,看樣子是想撫摸它一下。


    下一刻,


    她一把揪住了魘獸的耳朵,語氣不無警告,“歲旺財!下一次不要隨便吞了我的夢境,不然就把你丟進小黑屋,不給吃不給喝!”


    魘獸身子抖了抖,見她臉色黑黑的,不敢玩鬧,隻能乖巧的點頭,它知道了還不行麽。


    歲饒揪住它耳朵的力道本就不重,見她臉色迴轉不少,魘獸瞅準這個空子,立刻抖了抖被揪住的小耳朵,脫離了她的掌控,抱著那瓶靈露跑開了一些距離,確認她不能碰到自己。


    她倒也沒有阻止。


    魘獸若是用吞食她的夢境,她怕哪一天會被有心人利用,屆時對她會很是不利。


    歲饒輕吐一口濁氣,便閉目開始吸收靈氣。


    棠裏位於蒼茫海域半空,是為絕佳位置,又以渾厚如海的靈氣作為支柱,自然最是不缺靈氣。


    而海市又正處於棠裏中心,更是靈氣充沛之處,源源不斷的靈氣從底下被往下汲取,通過棠裏中心的聚靈陣眼,源源不斷的往上供給,而這海市,便是靈氣匯聚分散之處,它就位於陣眼。


    無怪這麽多修士寧願花費巨額財富也要來海市處呆著,增進修為比之他處要來的容易不少,不過也不是什麽修士都能來的,沒有一定的家底,連門都進不了。


    歲饒運轉著體內的靈力,嚐試著再試一試,豐沛的靈力開始瘋狂地湧入了她的身體,本以趨近幹涸的丹田陡然被靈力填充,那種感覺似久旱逢甘霖。


    雖然現在汲取的靈氣對於她的身體而言,不過是杯水車薪,卻也足夠令人欣喜,至少說明了她身體沒有問題,還是可以修煉的。


    她心裏也驚愕不已,本以為還會是老樣子,再多的靈氣進入也不能吸收,不想這次又有了不同。


    困擾多時的問題突然被解決了,怎能不詫異。


    不過她卻沒有停止修煉的打算,不停地運轉著周身靈力,鞏固著她落下的修為,直到現在,她才發現了修煉是多麽的好,不禁為過去的懶惰而多有羞愧。


    棠裏魔族大有卷土重來之勢,她不能成為累贅,如此勢必會拖累了大家。


    ……


    此時。


    棠裏另一處——碧雲山。


    最近,莫名出現在棠裏的魔族都在蠢蠢欲動,似乎還是濁氣的出現有著莫大的關係,驚動了各大宗門,天極宗作為宗門之首,也是天下表率,去鎮壓魔族,維護棠裏義不容辭。


    黎空本帶著韓子高和沈輕蕊兩人趕往碧雲山,才剛到,韓子高便因為宗門一些事情需要到他,又匆匆往迴趕。


    才剛落地,便碰到了前來支援的溫珂,見到黎空,她神色一亮,急忙迎了上去,叫了一聲,“師兄!”


    自從上次不歡而散,她已經很久未見黎空了,突然之間碰到,怎能不令她歡喜!


    不過黎空身後的沈輕蕊可就沒有這麽好的心情了,隻覺得出門時就應該看黃曆,沒成想還真讓這女人逮著耗子了。


    呸!她才不是耗子!


    沈輕蕊沒想到還把自己給罵了進入,臉色又黑了一瞬,怎麽自己越來越蠢了,不行!不能自亂陣腳!


    不想被溫熱眼尖地瞥到了,心裏暗恨,卻又不能做什麽。


    鑒於上一次的事情,黎空對於這個師妹也是沒有好臉色,見她叫住自己,雖然停了下來,不過語氣不太好,“你怎麽過來了?”


    他記得,其他宗門約定出發的時間可是三日後,藥穀也是。


    溫珂聞言,難得正了正神色,沒有一味的記掛著剛才的拈酸吃醋,“師尊教導過,凡事皆以天下安危為己任,遇難而出,逢危而救,方是不負道心!”


    她雖然心眼小,不過還是懂得是非分寸,“師兄既然都來了,師妹焉能有落後的理由!”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魔族動蕩,勢必危及修仙界,尤其是在涉及濁氣的問題上,如果修仙界都保不住,更談和兒女情長,隻怕是藥穀也不複存在。


    提及先師,黎空也想起來這位慈善的老者收他們為徒是,最先教育他們的,便是這一句話。


    也因此,他看向溫珂的眼裏多了些溫度,讚許道,“師妹有心了。”


    溫珂笑笑,並沒有應聲,這不過是她的責任所在罷了,哪裏有什麽值得誇讚的。


    心情一好,她心態倒是放平和了一些,目光一轉,看向了一旁的沈輕蕊。


    對於沈輕蕊,她倒是難得地放下了成見,見她修為尚淺,遠不及韓子高,想了想,便將一個護身法器遞給了她,“拿著吧,可別到時候受傷,怪罪我了。”


    她語氣淡淡,不過出發的心是好的,上次是她做的太過了,便當做賠禮了。


    黎空也是清楚這一點,才在沈輕蕊詢問的目光中,點了頭,應允。


    倒也沒在糾結於先前之事,就算發作業也不是在這個時候。


    沈輕蕊倒也不是不明事理,她道了聲謝,朝將其接了過來。


    三人倒也沒有再廢話,而是禦劍趕往碧雲山深處,時間緊迫。


    碧雲山並不是隻有一座大山組成,而是由無數大山拱衛著中間更大的主峰而成,群山圍聚,便也被棠裏直接成為碧雲。


    山勢險峻,地勢錯綜複雜,還生存著物不計其數的靈獸,妖獸等等,他們經過的時候,要萬分小心,不能驚擾到它們,如果它們對此發生暴動,絕對不是一個好事情。


    顧忌太多,他們的速度隻能被迫慢了下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他們並不知道的是,在趕往碧雲山深處腹地的途中,目的地早以迎來了一位來客。


    正是邊辭。


    碧雲山是濁氣的爆發點,他此刻沒有多餘的時間思考太多,主要還是將濁氣給封印住才是關鍵。


    略略看了一眼,大致確認了情況。


    隻見他兩指合並,瞬間化作了一道利刃,對著張開的左手手掌滑下了深深地一道血痕,一瞬間,金色帶著靈力的血液不停地往外溢出。


    他的臉色頃刻間便蒼白了下去,幾近透明,卻始終沒見他眉頭動過一下,痛苦已經是家常便飯,實在是沒有什麽值得他注意的。


    以血為引,雙手快速結印,速度快到令人眼花繚亂,還沒有看清楚,便見他麵前出現了一個原形法陣,散發著和鮮血一樣的金光,不停地旋轉著,裏麵的符文帶著帶著一道道枷鎖,隻為束縛著什麽。


    他的手往上一揮,本來直徑不足兩米的原形法陣突然離開地麵,往上上升著,法陣的範圍越來越大,上頭的陰影直將主峰覆蓋住,符文不停地流轉著,道道枷鎖變大,金色光芒愈發旺盛。


    “封!”


    時機一到,邊辭便將陣法狠狠地往下壓,徹底鎮住了想要竄逃的濁氣。


    因著他提前布置了結界,無人知曉發生了什麽,隻知道,碧雲山突然發生了一次巨大的顫動,力道大的,所有生靈都產生了一個錯覺,碧雲山是不是要塌了。


    不過好在沒有持續太長時間,碧雲山便恢複了往日的模樣,如同有什麽不同,那邊是靈力變得更加充裕了,之前籠罩在它門頭頂上空的窒息感也消失不見。


    黎空負手而立,靜靜地觀察了一會兒,見封印沒有什麽鬆動,轉瞬間便消失在了原地,除了此地,還有大大小小被濁氣汙染過的地方需要去處理幹淨,不能留下碰到尾巴。


    至於魔族這群宵小之輩,在他看來都不是問題,就留給其他人來解決便是,鎮壓魔族的封印一直才消耗著他的靈力,他沒這麽多精力去應付。


    黎空等人同樣也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顫動,哪怕是他們,也不得不先停下來,等震動消失後,方能繼續前行。


    他們對視了一眼,都不約而同地加快了速度,以防有變。


    碧雲山某一處角落,有一人正在打坐療傷,黑衣鬥篷覆蓋下的麵容看不清,但通過旁邊的一大灘黑色的血漬卻是能猜出他傷的不輕。


    觀其身形,實為女子。


    碧雲山腹地深處發生的具體事情她不清楚,不過在濁氣被封印的那一瞬間,原來此地的她來不及趕過去,便因此被中傷,那道充斥著殺伐之氣的封印,對付的不僅是濁氣,還有她。


    帷帽遮擋下的眸子裏劃過了一絲狠辣和急切,不行,不能等了!


    她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閉上眼睛,念念有詞,似乎在召喚著什麽,如霧一般的黑氣從她身體上冒了出來,貪婪的汲取著周圍的惡念。


    殘月淒冷,棲息在枝頭上的烏鴉撲棱著翅膀,突然被黑氣驚的飛了起來,離開了樹枝,發出了難聽的叫聲。


    它速度再快,也快不過黑氣,追了上來的黑氣不由分說的將烏鴉整隻包裹在其中,一瞬間,活生生的烏鴉便化作了血霧,被黑氣快速的食用著,不知疲倦。


    此情此景,在這幽靜荒涼的地方曉得詭異而陰森。


    與此同時,千裏之外,歲饒整個人突然間定住片刻,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漆黑靈動的眸子已然失焦,神色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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