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達手上和腰腹那個位置有不同程度上的血液浸染,收拾的時候那些顏色不免沾到衣服上,但他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


    齊鳴禮說的沒錯,渡口附近確有線索可查,可那些人卻三緘其口,嘴巴跟焊了鐵一樣,什麽都不說,連他拿出錢來收買都沒用。


    如果僅是查不到線索就算了,他們還出手傷他,他胳膊和腰側的傷就是他們用柴刀砍出來的。傷完人,那群男女並沒有打算放過他追著他到處跑,那股狠勁像是要他把命留下。


    伍達什麽時候經曆過這樣的陣仗,他不想死,生死之際爆發出巨大的潛能,憑著比那些人敏捷一些的身手迅速遁逃,這才保住一命,那些人到底比不上他這個練家子,甩脫後沒能追上來。


    不過他知道自己還不算安全,於是連忙趕迴來通知齊鳴禮。


    可齊鳴禮還沒迴來,他隻能先行收拾行李。


    “你迴來的時候,有誰看見了?”


    齊鳴禮幫忙收拾,邊問。


    伍達聲音發抖,使勁迴憶剛才的片段,“我跑的快,專門挑偏僻的地方,沒什麽人看到我,隻有迴來的時候老板看到我的模樣,很吃驚。”


    齊鳴禮加快了收拾東西的速度。


    “那群人不對勁,咱們向當地的警所報案吧。”伍達提議。


    他不過是詢問了幾句渡口的情況就遭人砍,隻能說明對方有問題,哪怕不為他一身傷,他也應該讓這片轄區的警察警惕治安問題。


    將想法告訴齊鳴禮後,他合上行李拉鏈,同意了,“你身上的傷也要找人處理一下。”


    車上,齊鳴禮和伍達串起此行來寶燕縣的口供。


    “你記住,咱們是因為收尾白皮子的案子才來的這裏,就為了捉拿他逃跑的餘部,抓逃犯的過程中卻丟了工作記錄在這裏,尋找途中被不知名的人胡亂傷害,你什麽都沒看清,隻能狼狽逃迴來,我們合理懷疑渡口居住人民有暴力傾向,需要當地警所介入,優化治安。”


    伍達:“咱們為什麽要做假供。”


    本身就是警察,對假供這種東西很敏感的。


    “還能因為什麽?”齊鳴禮幽幽道。


    地下賭場都跨區域流通到港城和澳河了,如果他們知道警察在查這方麵的事情會有什麽想法。那邊的警察這麽多年來肯定也有涉及這類案子,可落網的不過是些小嘍囉,大頭總是藏在陰影下,他們有自己的一套辦法避免麻煩,自己這裏再來摻一腳加入更多警力隻會打草驚蛇,讓之後查案變得困難重重。


    “不能讓人意識到咱們也在查賭場這案子,更不能讓袁洋縣裏的博.彩人意識到咱們在查這個。”


    再有,到底不是自己的地盤,誰知道有什麽地頭蛇暴露了他們呢……


    齊鳴禮的眼神逐漸轉幽深。


    他連警所裏的蛀蟲都沒抓到幾隻,又怎麽會寄希望於外麵的警察係統幹淨清白?


    國家還遠沒到天下大公,朗朗乾坤的一天。


    怕伍達會因為想不通而犯軸,齊鳴禮加重了語氣:“你要是做不到這樣說咱們就不去警察局,改道迴去。”


    伍達掙紮幾息,想明白什麽,沉重地點頭:“我不會暴露此行的目的的,基於此的情況下我希望當地警所能徹查住在渡口附近的人員。”


    很好,很識時務,也難怪當初可以毫無芥蒂地做個關係戶,成為他身邊的輔警,齊鳴禮滿意地點頭。


    “當然如果調查過程中,咱們的同行要是自己查到了什麽……”齊鳴禮思考又一情況,“你就當什麽都不知道,隱身起來,咱們自己的地盤還要查呢,不能讓這件事影響到我們,打草驚蛇的後果咱們承擔不起。”


    “是!”


    一行人來到當地警察局,因為相同職業的原因,彼此都知道流程,筆錄什麽的很快就錄好,伍達身上的傷同時處理完畢。


    寶燕縣的警察對這件事表現出足夠的重視,同時表示會盡快展開調查,也希望伍達能留下來協助。


    齊鳴禮看向伍達,對方輕輕點頭。


    一瞬間的眼神交流,好像什麽都說了又好像什麽都沒說。


    他道:“不知道此次案件是否困難重重,如果長時間內無法取得案件進展的話,我希望伍達同誌可以盡快迴到本單位,迴到他該待的崗位。”


    也就是說,小夥子你雖然是受害者,但你也是人民警察,還是要迴來工作的。


    同時這句話也是警醒寶燕縣警察局和伍達。


    他的潛台詞是催促對方警所提升工作效率,另一方麵是希望伍達這個明為配合,實則監督並暗地裏繼續追查渡口事件的人如果確實找不到線索要盡快迴來。


    不知道他們都聽懂了沒,反正齊鳴禮拉著伍達到角落裏又千叮嚀萬囑咐了一迴,將自己的意思掰碎揉開了講。


    “首重自身安全,如果實在查不下去趕緊迴來。”


    伍達鄭重點頭,隨即眼淚汪汪:“齊哥你人真好,當初衛國跟我說你的不好,我竟然沒有反駁,我真該死。”


    “……”很好,你暴露了自己和顧衛國在背後講我小話的事。


    齊鳴禮:“你保重吧。”


    每年犧牲的同事那麽多,他隻是慣例囑托而已,倒也沒有那麽真情實感。


    “在任務期還沒結束前,我要去一趟雲省旗頭縣齊家村,如果你有什麽緊急的事要麽打電話迴所裏,要麽來這個地方找我。”


    伍達吃驚道:“不再查了?”


    齊鳴禮的目光掠過他身上的兩處傷,心想他都傷成這樣了換他去估計也查不到什麽,於是道:“渡口那邊我查的差不多了,再查下去,你等著給我收屍吧,下一步是迴咱們的地盤深入挖掘才是……”渡口,隻能以後再來了,希望袁洋縣本地的賭場能給他更多的驚喜吧,也許有一天他會再來這裏。


    伍達聽他這麽說,眼睛亮起,這是有新線索的意思?


    齊鳴禮微微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齊鳴禮走迴去接齊罐罐。


    他剛才和伍達說話的時候,把孩子托付給了其他警察。


    再迴去,跟他這邊緊張兮兮的氛圍不同的是孩子懷裏捧著一堆零食,甜兮兮地笑,宛如什麽認親現場。


    這邊一個叔叔,那邊一個哥哥,叫的好不親切。


    就是說她的老父親在辦事的時候,她已經靠一張臉一張嘴過上了和他完全不一樣的生活。


    齊鳴禮欣慰又心累。


    欣慰於女兒哪裏都吃得開,心累於自己整天擔驚受怕,每時每刻都上演什麽勾心鬥角。


    “到爸爸這來,罐罐,咱們走了。”


    ……


    旗頭縣和寶燕縣相隔不遠,在地圖上就是前後腳的模塊,不過一個屬雲省,一個在燕省的地圖上。


    開車從這裏到縣城隻花了不到半天的時間。


    齊鳴禮直接帶著孩子在城裏的賓館住下。


    他還是沒打算直接出現在齊家村。


    今天來隻不過是為了處理齊鳴義的破事,他不是要他出主意嘛,他來了。


    ……


    距離宗族會議又過去兩天,福叔邀請村長、村支書和大隊長幾個村幹部來自己家,想跟他們商量事情。


    還是關於齊鳴禮的事。


    其實自從上次鬧劇一場,他們也看出來了,齊鳴禮和齊大柱的父子緣分估計已經走到頭,是怎麽修都迴不來的那種。


    兒子不搭理老子,老子到處貶低兒子,看他跟仇人一樣,還想攛掇村領導向他施壓威脅他迴來,看上去哪還有半點溫情,那齊大柱更是死不悔改專門扶爛泥一樣的齊老大,眼看著齊老二也離心了,他和兩兄弟能好才怪。


    隻有幾個心裏一直想讓齊鳴禮迴村來的村幹部還不肯放棄,福叔一叫就赴約來了。


    四個人圍坐在院子裏的石桌上,福叔作為主人給幾人泡茶。


    他們家喝茶總比村裏人講究一些,有一整套茶具,青瓷白盞,不像村裏其他人直接用大白碗泡茶,茶葉撒下去茶湯變黃就喝掉,喝完還要吐槽茶葉澀。福叔按照步驟需要過濾幾遍茶湯,讓茶葉徹底泡開,釋放它真正的味道才給幾個人添濃淡相宜的茶水。


    挨個倒茶,幾個人似模似樣地品上一口,卻沒能說出什麽品鑒的話。


    除了福叔,這些人喝茶也和村裏人牛嚼牡丹的喝法一樣,這時候讓他們附庸風雅也不可能,再說心裏畢竟還有事,更是奉承話都說不出來,隻想著怎麽解決齊鳴禮這件事。


    “哎。”


    村支書歎了口氣,“多好的孩子啊,大柱怎麽給折騰成這樣了,他也忍心……”


    幾個人紛紛搖頭。


    “到底是跟咱離心了。”大隊長說。


    福叔:“要是每家都有這麽個拎不清的,咱們村也就別出什麽好仔了,全都跟鳴禮一樣,都走得了。”


    村長:“到底是從咱村裏走出去的血脈,一個姓的,想想怎麽補償他吧,最好能迴來。”


    可要怎麽讓齊鳴禮心甘情願迴來?


    他們除了想讓他迴來外,還想他能在以後的日子裏幫襯村裏,讓村裏的年輕人都能和他一起出息,從而更好地建設齊家村。


    可第一步都沒法實現,剩下的恐怕也是難如登天。


    幾個人想到這個問題,又是一陣無言,喝茶的喝茶,發呆的發呆,最終還是福叔發了話。


    “我打算再過繼一個兒子,你們覺得鳴禮怎麽樣?”


    此言一出猶如驚雷。


    嗯?!


    其餘三人震驚地看過去,可福叔臉上並無玩笑意味,每條皺紋都表現出認真。


    意識到這不是玩笑,幾個人都開始思考可行性。


    福叔是有一兒一女的,一般來說不具備過繼的條件,可幾個人想一想好像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有福叔這個爹難不成還能比齊大柱那個差?


    福叔是村裏最德高望重的老人,家裏也頗有家產,齊誌凱又是個出息的,不僅在城裏買了房,現在還是廠主任,兩個人同樣是村裏比較上進的後生仔,當兄弟正正好。齊鳴禮到時候還可以白得一份福叔的財產,這跟天上掉餡餅比也沒差了。


    就是不知道福叔家裏人能同意?


    福叔老婆很早就去世了,女兒已經出嫁,猶如潑出去的水,過繼是事情不需要她同意,可齊誌凱能答應?


    本來可以獨占全部家財,現在卻要和人分,不說分多少,換他們自己是不願意的。


    福叔知道幾人心裏的顧慮,讓他們放寬心。


    “誌凱那邊沒什麽問題,你們從小看他長大,還不知道他什麽人嗎,最是好心眼的孩子,聽到大柱這麽磋磨鳴禮,他也難過,沒二話就答應了,再說了讓鳴禮迴來也是給村裏做貢獻,他沒什麽不樂意的。”


    村長:“誌凱是個好孩子,叔教的很好。”


    但是還有一個問題。


    一般孩子還小的時候才好過繼,年紀小也就意味著好培養感情,以後才能做真正的家人,可齊鳴禮都多大了,他有自己的思想,已經有自己的人生路,福叔過繼他,真真是什麽好處都得不到,還要分一筆財產給他,這樣對雙方能好嗎?尤其是肉眼可見的齊鳴禮那麽冷心冷肺,能融入得進去嗎?


    “我會將鳴禮當親兒子對待,這你們放心,如果他願意逢年過節互相走動走動就好,畢竟不是從小培養的感情,我也不強求他對老頭子我多孝敬,能解開年輕人的心結,能讓他不再抵觸村裏就好。”


    “福叔大義!”村支書一拍桌子,臉上都是佩服和激動。


    “現在隻剩找個人傳話給鳴禮了。”村長道。


    福叔:“讓鳴義去吧,他們兄弟在同一處地方也好見麵,而且我看鳴禮對這個兄弟也沒有很絕情,說不定能說服他。”


    聽到這人,村長眼神閃了閃,不自在地端起茶呷一口掩飾臉上的神色。


    福叔站起來要去後院找砍柴的齊鳴義,村長攔下了他,“我去吧,您少勞累一點,咱們村的團結還要靠您,我真的懺愧,我去跟他說。”


    福叔:“也好,你好好跟他說,鳴義這孩子出去一趟,見識漲不少,人也有主意多了,你好好跟他說他一定能明白,都是為了村裏團結嘛。”


    村長點頭。


    後院,砍完柴,打算從後門去糞坑的齊鳴義被村長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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