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個威力巨大的臭瓶子,寢室開門通風吹了一炷香的時間,讓人窒息的氣味才基本散去。


    好在雖然太清宮荒廢已久,但是作為前皇家道觀,當初建造時都是按照高規格來的,幾個用來居住的院落堂屋,都建有地龍。隻要燒上火,關好門,屋子裏很快就重新暖和起來。


    薛和已經離開,慕容恪也很細致,讓仆人送來熱水和幹淨衣物。白三秀按照薛和的囑咐,褪去李琭衣衫。早在葵娘案時,她就幫他換過藥,後來他在靈澤山神廟地窖裏染了瘴毒發高燒,她也幫他擦過身。這會兒他還昏睡著,她倒也沒什麽不好意思。


    升平四坊封鎖,看顧的人手終歸有限,很難麵麵俱到。白三秀翻過李琭的身體一看,就不禁慶幸,幸好她堅持要把他接出來。李琭躺了兩日,身上皮膚已經局部有些發紅,泛起淺淺的紅斑,這是久臥不動受壓形成的淤血,時間再久,很可能就會形成褥瘡。


    試好水溫,白三秀就開始幫李琭擦身。雖說是照顧病患,但畢竟是印在她心上的男人,親手撫過這副軀體,還是讓她耳朵根都有些發熱。


    李琭的身形本就不錯,頎長挺拔,肩寬腰窄。又因為常年習武,肌肉緊實但不會過於飽滿,平日裏穿著文官官服或者日常布袍時,身如勁竹秀立,褪去衣衫時,卻是結實精悍,非常受看。


    可惜現在不是慢慢欣賞的時候。


    迅速幫他拭淨身體,白三秀拿過新衣服想替他換上,忽然覺得哪裏不對。


    這裏麵……怎麽還有褻褲……


    不得不說,慕容恪這識趣得有點過分。


    做了一會兒思想鬥爭,她還是閉著眼摸索著,幫他把貼身衣物也換了。她發誓,絕對沒有偷偷睜眼眯條縫……


    算了,還是不要發誓了。


    換好衣服,她想辦法喂了點水,再幫他活動手腳關節,按摩肌肉,一套整完,累得出了一身薄汗。方才的旖旎心動早已迴複平靜,白三秀在床畔坐下,望了男人一會兒,情不自禁撫上那沉睡的麵容。


    雖然兩個人經常獨處,一同過夜也有好幾迴了,但總是她睡覺他留神守夜,等她早上醒的時候,他早就清醒了。平常偶爾一起午休,他也睡得很輕。這還是第一次,他在她麵前睡得如此安然,深沉,若不是剛才對那臭瓶子有反應,她都害怕他永遠不會再醒來。


    升平坊這個所謂疫病,來勢洶洶,症狀古怪,既不像真的疾病,又沒有怨念作祟,除此之外,還能是什麽原因?無論是太醫,還是薛和,都再三保證李琭沒有生命危險,但她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種不安,並不是單單是對李琭目前的狀況,似乎其背後還有什麽更複雜危險的東西,是她尚未察覺想通的,似乎有什麽事情,不可阻擋地,終將發生。


    她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如果……我做錯了事,你會原諒我嗎?”


    良久,她低喃著問。語聲中透著蒼涼,仿佛一聲歎息。


    ————


    夜。


    弦月如鉤,黯淡的月色被層層陰雲遮蔽,大地一片沉沉。


    寂靜的偏院角落,土石聳動,似乎有什麽東西要破土而出。忽而,一個奇特的聲音低笑道:“真沒想到……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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