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朝廷派未詳司也參與調查,就是因為這個病症來得詭異,現在李琭昏睡,慕容恪打的算盤就是請前任未詳司主事薛和出馬,以試驗奇門異術的名義,把李琭接到別苑去。


    這個想法非常好。如果隻是用藥治病,完全可以留在升平坊之內進行,但若嚐試用咒術解決問題,就不宜讓太多人知道。而且別苑周圍人煙稀少,滿足隔離條件,朝廷也挑不出錯。


    薛和對自己的徒弟也是非常愛護的,當即同意了慕容恪的計劃,簡單收拾了東西就坐上馬車去往別苑。


    至於請奏的折子,當然是請京兆尹大人去寫了。


    ——


    慕容恪平時看著笑嘻嘻的,真做起事來,還是很麻利。當天下午,要住人的院子就布置妥當,白三秀也在別苑門口望眼欲穿地,等來了運送的馬車。


    眼看李琭被護衛托抱下車,他臉色蒼白,毫無知覺的模樣,當即讓白三秀心中一痛,眼睛濕了。然而眼淚還沒掉下來,就聽得旁邊人很煞風景地說:“幹嘛啊,他又沒怎麽樣,你怎麽好像生離死別似的。”


    眼淚當時就憋迴去了。


    白三秀沒好氣地白了慕容恪一眼,後者摸摸鼻子,幾人一起往主院去。


    薛和早已在屋中等著了。護衛將李琭安置好後,他便上前查看情況。他也略懂醫術,切脈細聽之後,和太醫一樣,並沒有查出什麽異狀。隻是沉睡不醒,體溫偏低,脈象稍微有些弱。


    “這肯定不是風寒,根本沒有寒症的跡象。”


    慕容恪道:“最開始診治的民間郎中,和後來介入的太醫署都是這麽說的。”


    四坊的人並沒有生病,但就是不醒。雖然目前這些人暫時沒有性命之虞,但若是睡得太久,終究會出問題。


    而對外,太醫署還是按照風寒在治。因為有個說法總比沒有好,不明原因,更容易引起恐慌。


    薛和取來李琭的桃木橫刀掛在床頭,又新寫了護身符籙,放在他眉心和心口,符紙不見異狀,李琭也沒有任何不適。


    這說明並沒有冤情執念纏身。


    看表情,薛和也對這個情況感到費解。既不是病,也不是作祟,如何困得這麽多人的神智,讓他們日漸衰弱?


    沉吟片刻,薛和從工具箱中找出一個小瓶子,先在自己身上點了一下,才湊近李琭口鼻,要撥開瓶塞。


    卻在此時,慕容恪臉色驟變,倏地閃出老遠,白三秀還沒反應過來,一股奇臭無比的味道已經撞入她鼻中,霎時間猶如尖刀利刃刺進她神魂,攪得腦仁生疼。


    她的五感本就比常人靈敏,頓時惡心欲嘔,也明白了慕容恪為什麽閃得那麽快。於是她也趕緊捂住口鼻跑開,和慕容恪一起站在打開的門邊,顧不得寒風凜冽了。


    慕容恪苦著臉道:“薛大人,下次您能不能先說一聲。”


    白三秀甕聲甕氣地小聲問:“那是什麽?”


    慕容恪顯然早就受過毒害,是個知情人。


    “至臭之物。具體怎麽煉的,你不會想知道的。”


    “那為什麽薛大人沒事?”


    “他剛才點穴,封了自己的嗅覺。”


    “……”


    但見薛和將小瓶放在李琭鼻端晃了幾下,很快,李琭眉頭皺起,兩頰肌肉不適地抽動,似是難以忍受。


    看他痛苦的樣子,白三秀從鼻腔到後腦,又隱隱作痛,那股臭味仿佛還縈繞在她口鼻之中。她感覺這玩意兒死人都能臭醒,更別提李琭被迫湊著聞了。


    薛和卻笑道:“有反應,看來沒大礙。”


    他收好小瓶,轉過身很和藹地招唿白三秀:“丫頭,你來照顧他,多幫他翻身,動動手腳。我去看看這小子的查問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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