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單純急忙搖頭。「我是質疑師父的說法。」


    「嘖!」師父瞪了她一眼。


    「師父,教我啦,拜托!」單純雙手合十高舉過頭。


    「為什麽想學這個?」


    這一問,把單純唇角掛著的微笑給問平了。


    她在師父對麵坐了下來,視線落在黑白棋子上,思緒紛亂。


    「師父,我想要愛一個人。」


    那小心翼翼、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口吻聽得師父眉頭一皺。


    「想要和他一起白頭到老,想要過著有他相伴的日子。」她的願望看似簡單,卻困難重重。


    「身為我派傳人,你就隻有這點出息?」師父嗤之以鼻。


    「那師父呢?您的出息不就隻有收我為徒而已。」


    「至少師父我傳承了,對得起我的師父了。那你呢?你的徒弟在哪裏?你對得起你的師父我嗎?」師父的食指都快在她額上戳出紅印子了。


    「禁術都沒教我,還敢說已經傳承了,師父你要不要臉啊!」


    「你——」師父被激得頻頻深唿吸。「不是跟你說別開口對他說「愛」就行啦,學什麽禁術!」


    「師父能保證這是萬無一失的做法?」單純擺明了拆台。「這根本就是鴕鳥心態。」


    就這樣,師父跟她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讓誰。


    半晌,師父又坐迴椅子上,重新拿起棋子。「你知道我派為什麽地位崇高卻人口凋零嗎?」


    單純也坐了下來,靜靜聽著不說話。


    「都是這個禁術害的。」師父重重歎了一口氣。「為師多麽希望你永遠都用不到。」


    「師父……」單純的心不斷下沉著。


    「懷有慈悲心是我派傳人的必要條件之一,加上本事高這個缺點,一旦有牽扯較深的緣分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那種要不得的念頭就產生了。」師父看著單純。「就跟你一樣。」


    「不一樣的,師父。」單純解釋著:「我這麽做純粹是為了我自己。」


    「少來!」師父可沒這麽好騙。「誰不知道你想用禁術裏的「過命」這一招。你想要放膽去愛一個人,卻又怕他可能會因你而死,所以走極端想將他會遭連的劫數過到自己身上,好保他安然無恙。」


    「師父英明。」單純大方承認。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會不會死?什麽時候死?隻有老夭爺知道;你硬要將所愛之人的死歸咎到自己身上,會不會太自以為是了?」


    「我知道這個道理,但是我不敢賭。」單純臉上的笑容比哭還難看。「「一旦動情便失去」,這種事我絕對無法再承受一次。難道師父寧願看我孤單一人自責內疚地過一輩子?」


    師父抿著唇不說話了。


    「師父,以我的聰明才智自學也是可以的,我隻怕萬一不慎走火入魔壞了師父的名聲就不好了。」


    「你威脅我?」師父警告地喊起眼。


    「不是,」單純笑了。「有師父在一旁指點,我心裏才會踏實,才能突飛猛進。」


    「哼。」師父用鼻孔出氣。


    「師父,」單純放軟音調。「我認真學習這麽多年,好不容易現在才擁有學習禁術的能耐,再不加緊腳步,說不定等我能去找他時,他都娶妻生子了。」那她多冤啊。


    「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娶妻生子了,你什麽也不必做。」


    「還沒喔。」單純眼角帶笑,「我有眼線的。」在她還不能出現在他麵前時,安排人保護他這點,是不容許有任何差錯的。「師父一定也希望我過得快樂幸福的,是吧?」


    師父的臉很臭很臭。


    「心意已決?」


    「是。」單純鄭重點頭。


    「一旦過命,他的劫數都得由你來擔,萬一他並不愛你,你不是——」


    「就算如此,我也希望他能好好活著,這是我答應木大叔的事,不能失約。」


    「蠢。」師父下了結論。


    單純嚅嚅唇。「師父收我時,明明誇我是萬中選一、不可多得的奇才。」


    「誰知道你學成後就變蠢了!早知道就不收你了。」


    「您說過我們是術者,不是算命師,沒辦法所有事情都早知道的。」單純嘻嘻笑著。


    師父咬牙切齒道:「敢情我是收一個徒弟來氣死自己的。」


    「是收一個徒弟來傳承的,師父剛剛自己說的。」她將禁術的書籍攤開來。


    「所以,您現在開始妤好傳承吧。」


    師父氣唿唿地直跺腳卻又拿她沒轍,隻能用力地將棋子下在棋盤上,生悶氣。


    而後她看見古籍上那一段字:


    過命者,承他人之厄,亦承己之厄,宜多行善,積無量福德以消災解厄。


    他人之劫將近時,過命者當心痛與日俱增,元氣耗損過甚,宜靜心養氣,持符護身以度難關。


    按壓著胸□的單純閉上眼睛坐落床沿,刻意拉長唿吸的時間以減輕胸口的疼痛。


    時機將至?!


    學習禁術時與師父間的對話一下子全部迴籠,她從不後悔,卻難免擔心……擔心自己扛不下他的劫難,從此再也見不到他。


    若此,他會很傷心吧。


    就像她根本不敢想像她離他而去的那天他會是如何的肝腸寸斷。


    「木言……」她在心中一聲聲喚著他的名字,彷佛隻要這麽做,她就能提起更多的勇氣繼續前行。


    「我發誓,屆時一定拚盡全力努力讓自己活下來,倘若不行……」她微勾的唇泛起濃濃苦澀。


    倘若不行啊……她眨眨眼,試著消減眼眶漸凝的熱氣。


    「倘若不行,你不要愛我,不要恨我,我隻希望你能永遠永遠地……忘了我。」


    將車開進事務所停好時,單純被事務所裏傳出的轟天嬉鬧聲嚇了一跳。


    明天除夕,事務所依照慣例隻上半天班,所以她工作一結束就往這裏趕,當起標準的「夫奴」。


    「小單。」麵對門口而站的秦宇商率先看到她。「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來試試手氣,你是最後一個名額。」


    背對著她在白板上寫字的木言謹聞言迴過頭來,對她招了招手。


    「試試看,統統有獎。」木言謹指著俄羅斯輪盤要她轉轉手氣。


    輪盤上的獎金從一萬到十萬都有,堪稱年度大放送,散財來著,怪不得剛才的歡唿聲都快掀頂了。


    「我不是員工。」單純小聲地對木言謹說。


    「放心,你轉到的獎金全部由言謹一人提供,跟事務所無關。」秦宇商離得近,聽得清清楚楚。


    「快去。」他推了一下猶豫的單純一把。


    絢麗的色彩隨著輪盤轉動,所有人全都興奮地看著。


    「特別獎!」指針下的這三個字又贏來一陣歡唿。「這個特別獎隻有一個,偏偏就讓你給得了。」秦宇商將貼著特別獎的小盒?拿在手上,一臉的不可思議。「特別獎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我手裏的盒子,一個是言謹的吻,你選哪一個?」


    「吻!吻!吻!」事務所的同事喊得可熱烈了。


    這種事情果然是看戲的人最激動。


    「盒子!」單純大聲說著,伸手向秦宇商。


    「噢……」失望的聲音同時竄了出來,眾人的目光全落在木言謹身上。


    而木言謹則微笑地看著單純,那眼神溫柔中透著關懷。


    「單小姐,你還真是不解風情。」秦宇商調侃著,「多少女人想花錢買言謹的吻都買不到呢。」


    「木律師,我剛剛轉中的五萬元換你一個吻吧!」實習小妹紅著臉喊著。


    「可以換嗎?那我也要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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