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兩人時,木言謹將她的手拉進衣服口袋裏交握著,慢慢散步迴家。


    到家門口時,他側轉過身與她麵對麵。「單,怎麽了?」一路無話的她心情顯得有些低落。


    他關懷的語氣與擔憂的神情讓她心頭一暖,往前一跨,偎人他懷裏,環緊他的腰。


    「木言。」她的聲音軟軟的,帶點依賴意味。


    「嗯。」


    結果她隻喚了他一聲就沒了下文。


    他沒有催她,隻是伸手撫著她的背,一下又一下,耐心十足。


    她的異樣從見到季悠堂開始持續到現在。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他不懂,但他相信他也可以是很好的傾聽者。


    「季先生的女友沒有罹癌,是醫院誤診了。」半晌,她說出了令人震驚的事實。


    木言謹的手停頓下來。


    「檢查報告被錯置,後來醫院也察覺了,正打算通知她再迴醫院重新檢查,沒想到……」單純嗓音低低的:「後來醫院怕惹事,偷偷將報告換掉,當作沒這迴事。」


    木言謹聽得心情沉重。


    因為罹癌,怕拖累季悠堂,怕季悠堂眼睜睜看著她一步步邁向死亡卻無能無力,所以選擇提早結束自己的生命,沒想到卻是……


    「「她」跟你說的?」


    「嗯。」單純閉上眼睛,「她要我不要告訴季先生實情,怕他難過自責,也怕他去告醫院,惹得官司纏身,生活不得安寧。」歎口氣,「她隻怪自己太衝動,如果當初有再去另一家醫院檢查的話,應該就不會這樣了。」


    低頭,他溫柔地吻上她的額。「人的一生總是不斷地在做選擇,也必須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所以才說人生掌握在自己手裏。」這是他父親對他說過的話,「這樣的事實雖然令人感到遺憾,但我們也隻能借以警惕自己隻要活著就有希望,就算最後真的活不了了,至少已經為自己的生命做了最大的努力。」她抬頭看他。「就像當年你努力活下來一樣。」


    「我一直告訴自己,我不能死,不能讓母親與父親傷心。」他用手指將她的發勾到耳後。「如果那時候就知道你的存在,我的意誌力應該會再強一分。」


    單純被他逗笑了。「你都不知道我把你抱進懷裏時,身體抖得多厲害。」她解開他的大衣鈕扣,手沿著他的胸膛滑上他左肩。「你那血肉模糊的肩膀看得我的心都涼了。」她順著他的鎖骨一直摸到肩頭。「還好組織裏的醫生確實頂尖,才能讓你恢複得這麽好。」


    他伸手按著她停留在肩膀上的手。「光用摸的就知道我恢複得好?」


    「不然你要脫給我看嗎?」


    「有何不可?」他的聲音醇厚中帶著誘惑意味。「想看嗎?」


    話語中噯昧的暗示她聽得懂,也就因為聽懂了,所以臉頰不受控地慢慢紅起來。


    他看她的眼神,專注中融著不容錯辨的情欲,像一張朝她撒過來的網,慢慢罩住,緩緩收攏,而她既躲不開也不想躲。


    「你別看我兒子長得一副萬人迷的樣子,他的個性可是完完全全遺傳到我,死心眼一個。」


    「一旦他認定的人,就不會變,打死他都不會變心,跟他老爸一模一樣。」


    木大叔之前說過的話不知道為什麽此時從她心頭冒了出來,讓她忍不住笑了聲。


    「怎麽突然笑了?」她甜美的笑容讓他看得人迷。


    搖搖頭,抬手撫上他的頰,將他勾人心魂的容貌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的容貌,不過分陰柔,也稱不上陽剛,就像古代那種氣質優雅出眾的書生,讓人想一看再看。


    最後,她的目光與他交纏,而後狀似不經意地問出那一句:


    「看了,要負責嗎?」


    大冬天的,單純卻不得不降低水溫洗澡。


    她需要冷靜,需要平心靜氣,不然從頭到腳因為情欲而泛紅的身體,怎麽出門見人?


    等一下她還要到樓下商店買東西,再不快點平複心緒,約好在木言謹家裏看電影的時間就快到了,她可不想在買東西的時候被逮個正著。


    而當她背著鼓鼓的背包準備按門鈴時,門卻開了。


    「木言?」單純看著穿上外套的他。「要出去?」不是要看電影嗎?


    尷尬之色在他眼中一閃而過。「我去買個東西。」


    「吃的我都買好了。」她獻寶般地拍拍背包。「夠我們兩個吃了。」


    「我……」他抿抿唇。「買別的。」他有些不自在地調開視線。


    看著他略帶赧色的異樣神情,單純好似想到了什麽,抿嘴偷笑著。


    「不用買了。」她扳過他的身將他往屋裏推。「我買了。」


    木言謹愣了下。「你……你買了……」他欲言又止,懷疑單純說的是他所想的。


    「嗯。」看著他一副困擾的模樣,她走到他身邊踮起腳尖在他耳邊低低說了句:「保險套。」然後不再看他,快步進屋去。


    驀地,木言謹的耳朵紅了。


    看著急急躲進屋去的單純,他的眉心皺了皺——讓女人去買這種東西,實在不大應該。


    進屋,他脫去外套放在沙發上,而單純已經將零食全搬出來放滿整張桌子。


    「你怎麽知道要買哪一種保險套?」


    「噗……咳咳……」單純被水嗆紅了臉。


    他拿開她手中的杯子,遞上麵紙輕拍著她的背。「上網查過?」


    「沒查過。」她的額頭抵著他胸口,聲音還帶啞:「看過電視廣告,憑印象買的。」


    「如果是樓下商店買的,我記得隻有一種品牌。」


    「你買過?」單純訝異反問。「跟誰用?」這一句就說得哀怨了。


    然後,她如願收到一記彈額迴饋。


    「話怎麽聽的!」他的手指扣著她下巴。「我看過。」


    「喔。」單純鬆了口氣,笑了。「那你剛剛要下樓去買這個,想跟我做?」


    木言謹無奈地抬手扶額,這女人說話,還真是……


    「那你買這個,想跟我做?」


    「想。」迴答得真幹脆。


    他又被她的話堵得啞口無言,感覺耳朵又熱了起來,他投降般地舉手,退離她兩步。「先看電影。」


    揚唇一笑,單純乖乖到沙發坐好。


    今天看的是一部名為「stilice」的片子。


    片中描述一名認知心理學教授兼語言學家,被診斷罹患遺傳性基因變異的阿茲海默症後,如何堅強起來、如何承認身為精英分子的自己需要自助也要求助。


    她勇敢地麵對自己的病,持續以各種工具訓練記憶力、從事各種活動,持續跟醫生溝通,設法了解與疾病有關的知識並參加相關研討會,甚至在女兒的協助下完成演講稿,反覆練習,隻為了在聽眾麵前發表演說分享自己的情況。


    因為記憶力的下降,剛念過的句子可能下一秒自己就忘記剛剛念過,所以當她用螢光筆畫過每一句念過的句子好提醒自己時,單純的眼眶已經開始泛紅了。


    吸了吸鼻子,眨了眨眼,她偷偷瞄了身旁專心看電影的木言謹一眼,然後拿起棒子餅幹慢慢啃著轉移情緒。


    她真的是用啃的。


    像兔子啃紅蘿卜一樣,用門牙一點一點地咬著。


    餅幹很紮實,啃起來聲音特別清脆,不知道啃到第幾根時,她咬在嘴上的另一半餅幹被人一口吃掉了。


    「你讓我無法專心。」吃了她餅幹的木言謹嘴唇仍貼著她的沒有移開。


    這句既像埋怨又像寵溺的低語,讓單純的心跳不爭氣地加快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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