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語氣堅定得不容她反駁。頓了頓,她一臉無奈地認了:「噯,我明明說過我不喜歡那樣的稱唿的。」


    門一開,單純被推了進去,而木言瑾則雙手環胸,將背貼靠在門上,守著唯一的出口。


    她第一次進到他屋裏。


    跟她想像的一樣,簡單卻有質感的北歐風格,簡潔中藏著一絲暖度,跟他的人一樣。


    然後,她的眉頭一皺。


    三寸半裸色高跟鞋竟然還擺放在玄關,這就表示鞋子的主人仍在這屋裏。


    「木先生,你女朋友在家,我們改天再談……噢……」她用手壓著額頭揉著,驚訝地看著剛剛賞她一記爆栗的木言瑾。


    「都說她不是了,你的記憶力到底有多差。」


    「噯,不是我記憶力差,是木先生沒說實話好嗎?人都帶到家裏來了,還說不是。」


    「我也把你帶到我家來了,那你是嗎?」木言謹冷冷反問。


    「我們清況不同,怎麽可以混為一談。」


    「那你知道我和她之間是甚麽情況嗎?怎麽可以直接斷言?」


    「……」單純一時語塞。


    怪不得呀!


    怪不得會走上律師這條路,而且還做得有聲有色,他那張嘴還真不是普通的會辯。


    「你在腹誹我甚麽?」看她突然不說話,木言謹有此一猜。


    她瞪大眼看他,連內心的os都能被猜到,這人果真很適合做這種諜對諜的攻防工作。


    「我隻是在想你和她是甚麽情況。」當然是胡謅的。


    「為何這麽好奇?」


    「我怕自己不小心變成無知的第三者……噢……」她又吃了一記爆栗。他的力道不大,但痛的是她的自尊心。「就你這德行,也想當第三者?」


    「木言瑾!」


    「她在客房睡覺,你小聲點。」他的食指往唇上一比。


    「都睡到你家來了,還否認。」單純還真配合地降低了音量。


    「允知通宵熬夜,有些法律問題想找我討論。」


    「一大清早?」


    「今天是早了一點,不過也差不多是我的起床時間了,便下樓去接她上來。」其實他也有點意外。「我看她精神不佳,要她吃完早餐後先去睡一下,晚點再談。」


    「喔喔。」單純聽了聽,「那我不打擾她休息了。」說完就想推開門邊的他,閃人。


    文風不動。


    「客房隔音不錯,音量放低點就不會吵到她。」


    「沒辦法,我天生大嗓門。」單純甜甜笑著。


    沒想到他那雙漂亮的眼竟然瞪了她一眼。「我要你剛才的錄音檔。」


    「可以。」那本來就是為了這個案子錄的,多一個幫手,大小姐應該不會反對。「我馬上迴去傳給你。」


    這麽幹脆?木言瑾有些吃驚。「我還有其它事要問你,你坐吧。」


    「不行的,我們是連「好」鄰居都稱不上的關係,怎麽好意思繼續打擾。」


    「記仇?」木言謹挑了下眉,對這種事記性就這麽好。


    「我隻是有自知之明。」她伸手去推他。


    「單小姐。」


    「你看吧,我稱你木先生,你稱我單小姐,多麽生疏的兩個人啊,要談我們——」


    「單純。」口一張,單純兩個字已自然地從他嘴裏滑出,「還是要我稱你「單」?」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顫了下。


    「木先生,沒想到律師也這麽能屈能伸。」


    「隻要能厘清案情找出證據還無辜的人清白,隻是換個稱唿而已還談不上能屈能伸。」


    「木先生……」


    「言瑾。」他糾正。


    「啊?」


    「現在還稱我「木先生」就太見外了,對吧?單。」


    他那一聲「單」喊得又輕又柔,帶點笑意,帶點戲弄,帶點等她出招的期待。


    她卻聽得渾身一僵。


    他喚她的聲音低啞中帶著磁性,是她最喜歡的嗓音。


    看著眼前高大俊逸的他,她突然覺得大小姐說得沒錯,當他的鄰居好像不是明智之舉。


    可是怎麽辦呢?


    她答應過木大叔一定要救迴他、救活他、保護他。


    前兩項她做到了,最後一項她也一直守諾著,但現在情況有變,沒親自守在他身邊她根本無法安心做事。


    但……倘若再繼續這樣接觸下去,她怕自己會忍不住……


    「我能給的資訊都在錄音裏,其它的恕愛莫能助。雖然是「臨終敘述師」,但說到底也隻是一個平凡百姓。」她聳聳肩,雙手一攤,「我先迴去發給你吧,有不清楚的你再問我。」


    這次她沒有推開他,反而握上他的手腕將他向前一扯,企圖將他拉離門邊。突來的舉動成功地讓木言瑾往前一傾,但他隨即步伐一跨,手腕一翻,掙脫了單純的箝製。


    見狀,單純揚起了唇,再次出手的動作比先前要快上許多。


    不敢掉以輕心的木言瑾全神貫注地拆招。


    就見兩人站在玄關處你來我往,又是拳又是腳的,互有攻防,互有消長,但時間似乎誰也沒能贏過誰,因此兩人便一直處在玄關處。


    過招愈久,木言瑾眸中的驚訝愈炙。


    他習武多年,小時候是父親領入門,之後是自己有興趣,加上職業的關係,難免會有一些利益衝突或威脅警告,學著防身有備無患。


    單純的招式靈活輕巧,是女性慣有的打法,而他則穩健沉著。


    其實他很清楚目前兩人之所以會僵持不下,全因為單純沒有盡全力。


    也對,兩人並非仇敵,不需要打個你死我活。


    「言瑾,你們在……做甚麽?!」


    話聲一出,單純與木言瑾同時停手,同時看向一臉訝異站在客房門口的官允知。


    「我們……」一開口,木言瑾便愣了下。


    交手的兩人,最後都使上了擒拿。


    此時的木言瑾一手勾著單純的後頸,一手扣住她的手腕,而單純的膝蓋則頂在木言瑾的腰際,另一手抓著他勾著她頸項的手。


    那姿勢,詭異又曖昧,上半身幾乎貼靠在木言瑾身上的單純,隻要彼此稍稍一動就可能親上對方的頰。


    他連忙鬆手,而她又剛好推開他,一鬆一推之間,眼看她將重心不穩地摔出去時,他又反射性地去撈她的腰。


    碰!是兩人一起摔跌在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音。


    一時間,鴉雀無聲……


    「噗嗤!」單純忍不住地噴笑出聲來,一想到剛剛兩人幼稚的舉動便笑得直不起腰來。


    她沒有聽見木言瑾的笑聲,不過在他紳士地扶住她的背幫她坐起來時,她看見了他抖動的肩膀與盈眼的笑意。


    「言……」官允知走向前想扶木言瑾一把時,堪堪定在了原地。


    隻見木言瑾自然地抬起食指點了點單純的額頭,用著官允知不曾聽過的溫柔聲音道:「真是敗給你了……」


    官允知坐在咖啡廳麵窗的角落沙發裏,桌麵上了放了筆電與一些文件,而她正端著咖啡杯靠在沙發扶手上望著窗外。


    外麵正下著毛毛雨;雨不大,雨絲卻綿密,還會隨風打斜了方向,潤濕了人的裙擺或褲腳。


    窗外人來人往,每個人的腳步都顯得有些急促,臉上也幾乎無表情。


    這是一個冷漠的世界,愈是發展繁榮的國家或城市,這種情況就愈顯著。


    相互的競爭利用讓人們更加小心地保護自己;為了怕無端惹禍上身,視而不見或漠不關心成為奉行的準則;如果有人過於熱心,還得防範對方是否是有目的的接近,騙錢?騙色?還是想人財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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