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言瑾也放下筷子,拿起礦泉水喝著。


    他的動作讓單純與老板娘以為他有話要說,兩人同時看向他。


    「你們繼續。」


    單純想了想。「木先生覺得怎麽做好?」


    「這是老板娘的家務事,隻有老板娘自己能決定,外人無從幹涉;外人說的話,老板娘也未必會聽。」


    單純在心裏歎口氣。


    這人說話,還是這麽的直接不修飾。虧她剛才還以為他那道拒人於千裏之外的高牆已經矮一點了說。


    老板娘愣了愣,沒想到年輕人說話這麽一針見血。


    「木先生是從事甚麽工作的?」老板娘聽見單純這麽稱唿他。


    「一些比較涉及專業性的工作。」


    「喔……如果可以,我想聽聽木先生的意見。」老板娘總覺得這年輕人五官俊美,眉宇間卻透著堅毅與剛強,這樣的人看起來冷漠,其實正直。


    也許,他會說出跟其他人不一樣的話來。


    「我?」木言瑾聲音淡揚。「老板娘要向我谘詢?」


    單純用膝蓋碰了碰木言瑾,用□形無聲說著:谘詢要收錢?


    木言瑾神色不變,卻用膝蓋撞了迴去。「真要我說的話,那我希望我說的老板娘能真的聽進去,而不是隻當作一般的朋友勸說。」


    老板娘盯著木言瑾看了一會兒。「我一定認真聽。」


    木言瑾雙手環胸,清冷的語調不疾不徐。


    「如果老板娘打定主意就算兒子沒有依照約定定期匯錢迴來也能過活,拿到錢後對老板娘不聞不問甚至惡意遺棄也沒關係;花費心力養大的兒子在美國住豪宅過舒服日子,自己卻三餐不繼沒人照顧也無怨言;拿走了賣店麵的錢,卻還想將老板娘趕出住家、爭奪共有遺產也不會和兒子打官司的話。」他直直看著老関娘詫異萬分的眼睛。「那就把店麵賣了吧。」


    「……」


    一時間,鴉雀無聲,隻有雨滴一滴滴打在雨棚上的聲音。


    「不……我兒子應該……不會這樣的。」老板娘聽得有些驚怕了。


    其實她聽過一些街坊鄰居的狀況跟木先生說的類似,就是不願相信這樣的事情也許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應該不會?」木言瑾可不是那種會說安慰話的人。「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與其認為「不會」,倒不如要認為「會」。在靠國家的律法保護你之前,你就應該先保護自己。」


    「可是……可是我兒子說是借他,他會還的……」


    「老板娘可知道,大部分的律師事務所是靠接什麽案件存活的?」


    「啊……我、我不清楚。」老板娘心慌了。


    就見木言瑾淡淡扯唇,冷沉的聲音不含絲毫情感:「離婚跟爭產。」


    【第三章】


    「喂。」單純閉著眼睛接手機,困極的她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


    若不是撥打電話的人比她還要有毅力,她根本不想接起來。


    「不單純小姐,你睡死啦,電話都響多久了!」


    對方的大嗓門聽得她皺了下眉。


    「我的大小姐,你知道我這裏現在幾點嗎?」單純迷迷糊糊地看了手機上的時間。「早上四點三十五分耶,我們之間有很久的時差好嗎。」


    「喲,這是在怪我嗎?」大小姐語帶嘲諷:「我們之間原本是毫無時差的,連一分鍾都沒有,是誰硬要跑到有時差的地方去的?」


    「……是我錯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大小姐聲音一軟,「明天打包迴來吧,乖。」


    「你知道我目前都會待在這裏的。」不然她迴國幹嘛。


    「聽你的意思是和鄰居處得不錯嘍?」


    「漸入佳境。」可以這樣形容吧。


    「漸入到哪個佳境?」大小姐可不是可以隨便唬過關的。「床上?」


    「怎麽可能!」單純差點從床上跳起來。


    「愛撫?」算……三壘?


    「沒沒……」


    「擁吻?」


    「也沒……」單純覺得額際快要冒汗了。


    「牽手?」


    「這……」


    「不單純小姐,你真的愈活愈迴去了!」大小姐聽不下去了,「人家都是年紀愈大愈不要臉,你怎麽剛好相反?」


    「……」


    「十幾年前是誰邊掉淚邊發誓說,這輩子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結果呢?都當了兩個多月鄰居了,連牽手都沒有?你不會是要告訴我,你跟他連普通朋友都還稱不上吧?」


    「目前看起來是這樣子。」


    「不單純,你是在龜甚麽?」這次連「小姐」兩個字都省了。「如果你還在顧忌那個妖言惑眾的甚麽「動情失去」理論……」


    「一旦動情便失去。」單純替大小姐表達完整的句子。


    「失你的頭啦!既然這樣你就不該當他的鄰居。你看看你那位鄰居,論長相、氣質、身材、學曆、工作、薪資,哪一樣不會讓女人睜大眼睛搶?近水樓台不動情?就憑你那一點定力,得了吧!」大小姐罵人都不換氣的,「東西收一收,今天就迴來吧,我派車去機場接你。」


    「……唉,大小姐,別炮轟我了,說說你的目的吧。」單純連忙轉移話題,「一大早就被你打擊得徹底了。」


    大小姐停頓了下,好像在和別人說話。


    「好吧,我也沒時間轟你了,有人催我開會了,改天再找你促膝長談。」


    促膝長談?單純心中一歎。是促膝長轟吧。


    「說真的,我有件私事想拜托你。」


    「請說。」


    「私事的意思就是不給酬勞,純粹拗你做白工的。」


    「我知道,不用強調。」單純沒好氣地笑了聲。


    「有件命案,沒有證人,證據隻有嫌疑人的自白,聽說已經委任律師了,但律師說必須找出強而有力的證據,否則很難洗清嫌疑。」


    「喔,照片寄來吧,我看看能不能記錄下甚麽訊息。」


    「寄了,限時專送,十分鍾前你們大樓管理員簽收了。」


    「限時專送?」單純愣了下,「不是私事嗎?怎麽公器私用?」


    「喂喂,不單純小姐,我們爭權奪利、拚死拚活、流血流汗爬到現在的位置,不就是希望能在私事上有公器私用的權力嗎?不然我們爬這麽高幹嘛,吃飽撐著?」


    「……」要她說什麽好?


    「再說了,你用冠m堂皇的理由申請人暗中保護「他」多年,不也是一種公器私用?」大小姐掀底了,「不要跟我說你一點私心都沒有。」


    「……我很慚愧。」單純心虛了。


    「慚愧甚麽?都跟你說了這是我們該享有的權利。」


    「是是,小的馬上去取件處理。」


    「乖,麻煩你加急。」


    「幹嘛?認識的人的案子?」單純關心地問。


    「我老媽的朋友的朋友的親戚,連一表三千裏都稱不上的關係,我還要每天被奪命追魂call,你說我急不急?」


    單純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可以想像那樣的追殺畫麵。


    「唉,又來催我開會了,不跟你說了,這事就拜托你了。」


    「你知道我隻能如實記錄,萬一……」


    「廢話!你又不是閻羅王,掛了。」


    「噢。」手機一放,她閉著眼賴了一下床,然後才慢吞吞地掀被下床,刷牙洗臉換衣服,最後圍上一條圍巾、穿上羽絨外套、戴上手套,出門。


    等電梯時,她還困得閉著眼睛斜靠在牆上。


    當一聲,她沒有馬上動,還賴在牆上等電梯門打開,直到眼皮感受到電梯的燈光亮度才將眼睜開一咪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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