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完


    ====================


    # 番外


    ====================


    張柳番外1


    ===================


    *寫一寫張將軍和柳神醫


    張繼迴城那日,皇城內外熱鬧非凡。街鑼巷鼓,城門若市,臨近城郊的行軍道旁無不擠滿興奮好奇的人們,百官恭候相迎,遍地奏唱著凱歌。


    張繼坐在馬上,起初還有些隱憂。這是堪比聖駕親歸的儀製,即便他與陛下情同手足,再大的功勳也不該攬得這樣的殊榮,不過歸程途中聽聞慕相蘇醒,想來陛下龍顏大悅,這份誇張行事也未必隻為慶祝他凱旋。


    這倒是很像陸戟年幼時的做派,高興便是高興,顧不上什麽儀禮綱紀,也全然不管他這個將軍的死活。隻可惜這份隱憂在張繼心中不過一閃,倘若他有心去看那百官神色,自然能在當中看到不少豔羨或是忌憚的臉孔,然後靜待著在往後的十天半月裏被明裏暗裏地參上數筆。


    當武將自然是有這等好處,不用親自苟且在成片的口誅筆伐當中,挨不著諫官的罵,也沒人敢來討打。


    當坐騎靠近歡唿喧鬧的人群時,他騎馬高過眾人,隻需餘光,便可不失威儀的四處偷望。


    男男女女,黃發垂髫,想要一睹將軍風采的人群簇擁著他駿馬的蹄聲蜂擁蠕動。


    身邊人擠在一起抬臉望著他,白淨的書生臉不少,隻是都太斯文,不像他。站在人群後麵有個身量齊整的,衣裳太新,冠發太齊,也不像他。遠處倒是有個背著身的布衣男子,背著個竹筐兀自遠走,一副對街邊震耳欲聾的熱鬧毫無興致的模樣。


    張繼心口突突地跳,單手握住韁繩,伸手在懷中摸出一個小罐,攥在手裏,剛要張口,卻見那人想起什麽似的,側身從竹筐裏掏出一隻小雞崽兒捧在掌中撫摸,露出小半張側臉。


    不是他。


    張繼一口濁氣堵在胸口。想見的人沒見到,他固然失落,卻也幫著想好了借口。


    人群太密,他定是沒看清他。


    方得貴笑臉相迎,說陛下眼下正忙,抽不開身,特遣他前來恭迎將軍凱旋。


    想來慕相方醒,他們的好陛下定然不舍得抽身前來,張繼在心裏暗罵了句重色輕友,嘴邊倒是正經應道:“那就有勞方公公。”


    麵見天子之前,張繼照例要梳洗更衣。他在宮裏有個固定的更衣處所,宮殿布置的精簡幹練,有時忙起來錯過了宮門下鑰,便索性就在這睡下。


    熟悉的殿廳與往日別無二致,可他一麵更衣,一麵卻又總是情難自禁地迴想起某天,他在這裏為那個人束發,同他互嗆,又看著他滿臉不情願地接過果子燒餅,再口是心非地離開。


    他應該是在皇宮裏。張繼想,怪不得沒在街上瞧見,想來摯友初醒,他一定會去宮中幫忙。


    他們在冰天雪地的皇宮相遇,也在銀裝素裹的皇宮道別,那麽這一迴,他們同樣應該在這冬去春來的皇宮裏重逢。


    一別三月有餘,也不知他是胖了還是瘦了?


    ……定然是胖了,他可從來不在吃食上虧待自己。


    張繼突然被自己的想法逗樂,將手上始終握著的一小罐東西重新放入懷中,套上外衣笑得直搖頭。


    看在他得勝歸來,不,看在慕大人醒來的份上,但願陛下遷就那人一些,別再那麽劍拔弩張,連帶他也覺得腦袋別在褲腰上。


    果不其然,陸戟還是在那間離朝堂不遠的暖閣中召見的他。


    素屏遮擋住閣內的人影,他一直側耳聽著裏麵的動靜,似乎聽到兩三低語,待方得貴開門請他,他便大步踏進了屋去。


    暖閣不大,屏內的擺置稱得上一覽無餘。


    慕洵靠在床上,陸戟便坐著一旁的團凳,擺了案幾在身旁。紮著漂亮辮子的皎月正興致勃勃地看著手中書卷,見他進來,熟稔地搬了凳子給他。


    張繼沒坐,抱拳行禮道:


    “參見陛下,慕相。”


    “平身平身,快坐吧。”這屋裏沒有陸戟真正當作臣子的人在,他便也不願端著,揮了揮袖子讓他自便。


    “恭賀將軍凱旋。”慕洵並未束冠,微微頷首笑道:“抱病之身,還請將軍恕慕某失儀。”


    “慕大人身體要緊。”張繼甚至不消多看他,便也知道慕洵當是無力起身相見。隻是謹守禮節地與他相視一眼,雖仍心驚於慕洵的消瘦嶙峋,卻並不多言。


    他心有餘悸地將屋內掃視一通,確認那個人不在,胸中空留一聲歎息。


    “你今日凱旋,於情於理,朕是想留你在宮裏大醉一場的。”陸戟看他眼底一副大失所望的神情,心下也十分了然,幹脆說道:“罷了,想來你沒心思同朕喝酒,柳楓前幾日身子不適迴醫館去了,朕撥了幾個禦醫給他,你若擔心便去瞧瞧吧,賞賜我讓方得貴派人給你搬府裏。”


    “多謝陛下。”張繼本有些心不在焉,聽了話更是魂也飛了,恭敬地行禮出門之後,便甩了領路的小太監一路往宮門趕,而後翻身上馬,向街角醫館飛馳而去。


    “凡矜你看看,重色輕友!”陸戟指著門風笑他。


    慕洵抬眸淺笑,於心中暗道:若論起這個,你陸子也是不遑多讓。


    隻下一秒,他嘴角一斂,眉心微皺,一度昏眩將倒。


    陸戟像是見慣了這場景,伸手將他倒向帳外的身子扶住,皎月放下手中書簡,露出袖下藏起的藥碟,從中取出一枚放在慕洵舌尖。


    “凡矜若是實在想睡,可以小憩一會兒。”陸戟知道他聽得見,隻是力不從心,無法迴應於他。


    張繼想過他柳神醫會在各路禦醫麵前作威作福,把自己養得白白胖胖在宮裏等他,也想過他會夜以繼日的照顧摯友,把自己折騰得麵黃肌瘦,等著他把天南海北的吃食送到手上,但他從未想過他柳楓會告病迴家。


    邊關的信報上隻有陸戟潦草的幾句囑咐,他一度察覺慕洵情況不好,隻是不想,自那日他奉旨前往北境,宮中的雪跡便始終不曾化去,方才暖閣中輕鬆快意地語句,甚至是屋中三人排演出的一幕闔家之戲。


    這位大勝而歸的將軍成為了江山穩固最好的見證者,可他不曾想到,這份天下太平的表象,並不會安分地降臨到每一個人的頭頂,於皇帝如此,於百姓如此,於他,亦是如此。


    --------------------


    先開個頭,不然我老是拖延哈哈


    張柳番外2


    ===================


    皇城自軍陣歸來的喧嘩過後很快恢複了往日的尋常,街頭的餛飩鋪子生意大好,桌滿椅滿,食客們腦袋挨著腦袋,餛飩入水的撲嘟聲和著小桌前饜足的慨歎,成為繁榮長街當中不可或缺的一道賞味之景。


    與之相比,街角的醫館倒顯得有些空落,張繼栓了馬,和鋪子老板打過招唿後端了碗小餛飩進門。


    一進屋,張繼隱約覺得醫館正堂似乎比往日昏暗許多,櫃台前空蕩蕩的,隻有一個小藥童在廳中的角落裏碾藥。他走近那小童身邊,發現是常去將軍府上學賬的阿冬。


    阿冬幼年受過心創,看起來呆呆的,張繼以為他聾啞,可府上賬房先生試著教了他兩次,發現這孩子不僅聽得見,腦子也快得很,隻是畏生,又不能說話,才顯得沒那麽機靈。


    “阿冬,你柳楓師父呢?”


    阿冬看到他,突然撂下藥碾子,像隻受了驚的小羊羔子似的,彈起來就往後院跑。


    張繼摸不著頭腦,他知道這小童怕生,平日在將軍府裏學賬的時候,見到軍紀嚴肅的手下都對他頗有敬意,就總是免不得有些敬畏他。


    可敬畏歸敬畏,相處了一段時日後,再見到他時阿冬也會學著賬房,對他頗識禮數地作個揖,隻是不知今日他緣何如此?


    通向後院的木門虛掩著,院子裏依舊彌漫著藥草甘苦的香氣,藥爐上騰著藥,愈往裏走,藥草香氣愈重,熟悉的氣味縈在鼻尖,一直延伸到他並不陌生的後屋中。


    尋著阿冬飛奔的方向看去,小童一溜煙竄到柳楓的寢屋裏,飛快地帶上了屋門。


    “柳楓?”他走到屋前,瞧見屋門沒有打開的意思,便隻站在門外用指節輕輕叩了叩,手中端著的小餛飩麵衣清薄,隱約露出肉粉色的內餡,湯底微微泛著熬出的乳色,漂亮的油花和青翠的蔥粒飄在碗麵,在這臨近午餐的時分,很難不令人垂涎。


    片刻後,屋門吱呀一聲,緩慢的開了。


    張繼張目望進,隻見柳楓靠坐在床中,裹著被子看向他,一副病懨懨地神色。見他進來,勉強露了個笑臉,全然沒有平日那副隨時隨地炸炮仗似的模樣。


    “張將軍,你迴來啦。”這話說得倒是熟稔,卻似乎不是那麽雀躍。


    張繼皺了皺眉,兩步上前,放下碗,伸手貼上他的額頭:“病得很厲害嗎?瞧你瘦了不少。”


    柳楓扒拉開他的手掌,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來,轉臉對床邊抓著衣角的小童說:“阿冬,照著這個煎一副,記得把爐子照看好。”


    小童楞楞地接過紙,看了張繼一眼,便轉身出去關上了房門。


    張繼覺得阿冬的眼神有些奇怪,卻也沒有多想,隻聽到耳邊傳來柳楓的聲音:


    “將軍得勝歸來,我很歡喜。”


    “能帶領大軍平安凱旋,還要多虧你吉言。”張繼笑著從懷中摸出那小罐的物什,攤開手掌,正是一罐尚未開封的上好傷藥,“臨走時柳公子囑我完璧歸趙,本將今日特來送還。”


    柳楓看了一眼藥罐,明顯有一瞬的愣神,而後點了點頭,卻沒有開口。


    見柳楓靠著沒動,他便自顧尋著地方,這才發現床腳的矮凳上放著一嶄新的醫箱。


    “這箱子還好用嗎?我尋了軍營裏工匠打的,雖談不上多精致,但總要比你先前用的那個牢靠。”張繼暗自勾了勾唇角,提了藥箱放在麵前,掀開蓋子將傷藥放迴了原處。


    柳楓依舊沒答話,隻是沉沉望著他。


    “怎麽,三月不見,生分了?”張繼看向他,見他盯著自己,神色憂愁,倒是一副不曾見到的模樣:“我原以為你會去城門瞧我一瞧,再不濟也在宮裏,你這身子可倒好,非撿著我迴來的時候病,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對你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也是,該不該做,咱們也都做過了。”


    “張繼……孩子可能保不住了。”柳楓皺著眉頭,冷不丁冒出這麽一句。


    張繼笑意一收,盯著他的眼睛看了片刻,見他眼眶濕潤,不禁麵色微沉:“柳神醫,縱然皇子體弱,此等大事可不好隨意定論。”


    “我說的是這個。”他突然掀開被角,伸手抓住張繼的手掌,覆在自己的小腹上。


    張繼在不明所以和恍然錯愕地交集之中輕易地觸到那一抹不同尋常地弧度。待他反應出那團微妙地隆起並非玩笑,突然驚道:“你有孕了?!”


    說話的瞬間,他憶起出征那日,二人在迴皇城的馬車上壓低聲音的顫抖。


    那本不該是一場欲事。


    “那幾日形勢危急,慕洵失血昏迷,小皇子又早產多病,我忙碌中竟忘了服藥。不曾想這孩子……”柳楓攥住他的手腕,卻僵持在半空:“張繼,我本無意與你有這等牽絆。”


    正說著,他突然鬆開手,脊背微躬,掐著腰側別過眼去:“將軍迴吧,皇宮裏還有接風宴請,今晚我這兒恐怕不便招待。”


    張繼瞳仁顫動,張口無言:“你……”


    正在二人沉默之際,阿冬端著藥碗走進來,一聲不響地站到了床邊。


    柳楓剛托了碗沿,卻被張繼攔手阻下:“這是什麽藥?”


    “後悔藥。”柳楓看了他一眼,繞過他的手臂仰麵飲下。


    張繼難以相信這是柳楓親口之語,縱然這個孩子是出於意外,可這畢竟是他二人的骨血,他何以如此絕情?


    “柳楓!”張繼搶過他手中的藥碗,湯匙應聲甩出,摔碎在地上。


    隻是為時已晚。


    柳楓平靜地看著他的神思複雜的雙眼,喉骨滾動,咽下最後一口湯藥。


    張繼瞬時起身,緊緊攥住他的手腕,不可置信道:“你……你怎能如此……”


    “張繼,於我而言,你我情緣不過露水,無需瓜葛至此……更何況這個……這個孩子……呃……”柳楓蜷倒下去,麵色仿佛更加蒼白一分。他深知藥效不可能來得如此之快,多半是腹中的幼子塵緣將近,卻難以割舍與他。


    他行事從來遵循本心,最是不善說謊。


    這一點,張繼看得比他自己更加明白。


    --------------------


    國慶盡量讓柳楓生完,生完再安排abo生一輪(心若在夢就在


    張柳番外3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江山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腦內良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腦內良民並收藏江山隱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