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瀲為來得及細想,卻從來未見過稱惟這樣緊張過,心下沒由來的一緊:“怎麽?你怎麽看出來的?”稱惟從牆邊的犄角格拉中找到一枚幾乎發鏽的鐵絲,江瀲極淺的又是一次皺眉,稱惟出逃這裏,大概籌劃已久了。稱惟未來得及顧上理她,指尖竟然微微發抖,幾乎握不住鐵絲,幾番寂靜後,門鎖哢噠一聲開了。江瀲又是疑慮升起,尋常仙家,這種門鎖不應該是上的有符術嗎,竟然對他們如此放心?稱惟指尖冰涼,江瀲看得出他並不是欺騙她,倒是真的驚慌失措。失措之下竟然還沒有忘記為同伴開鎖告知,江瀲眼神微微泛起了涼意。


    稱惟放出最後一個藥人的時候,終於是一把握住她的手,轉身逃出去,幾乎是熟悉的找準了方向,與一眾藥人相反的地方逃離。江瀲一言不發,跟著他幾乎踉蹌的逃跑。跑離了有段距離的時候,江瀲迴頭瞧了一眼地牢,火光衝天之下,伶河世家的方向可以算得上是狼煙四起,一片忙亂。弟子的慘叫,黑衣的青燈衛,狠狠在江瀲眼前抹下了一筆。江瀲努力平息跑的氣喘籲籲的語調,不經意間開口:“稱惟,你說他們不是青燈樓?怎麽知道的?”稱惟臉上閃過糾結又不願的表情,濃濃黑幕之下顯得越發陌生,江瀲繼續開口:“你若今個不說明白了,無所謂,我跑不動了。”江瀲適當放慢了步調,稱惟如同受驚的兇獸,咆哮出聲:“阿瀲!你不想活著出去了嗎?你瘋了?”江瀲當真還是想活下來的,但局外人的感受困擾著她一陣不舒服,好比說最親近的人竟然瞞著你做了殺父的大事一樣,這種感覺很難受。江瀲一言不發,極輕的點點頭:“你答應過我,出去時告訴我,你要記得你的話。”


    話音剛落,身後的草叢掠過飛禽般的騷動聲,前方沒有樹蔭遮擋,隻是灑下了一片極為純淨的月華,宛如紗霧一般朦朧純淨。忽然那片純淨中隱隱約約籠上了幾個黑影,江瀲幾乎一下意識到那是什麽,一瞬間尖叫出聲。稱惟唿吸也是隨之一頓,幾乎是電光石火間,稱惟聲音縹緲的好像抓不住,耳語一般在她身邊,隻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一會兒,順著坡往下跑,山腳處有一片沼澤,你進去,他們沒辦法進去的。這是我們身為藥人五毒不侵的唯一好處,你在裏麵躲上個幾天,他們就走了。記住。”江瀲一下聽出來他話裏的意思,一瞬間看他:“稱惟你……”幾乎是一瞬間,伴隨著她的聲音,一陣劃破風的箭聲順著到來,江瀲心下忽然就涼了半截,大概此刻就是要留在這裏了。然而身體被一箭穿過的痛感並未傳來。身後被一個溫暖的懷抱護住,並順勢滾了下去。


    顛簸間江瀲意識到什麽,倉促開口:“稱惟?!”迴答她的是耳邊的風聲唿嘯。過了很久之後,江瀲感受到一片平靜,那就意味著是到了山腳,江瀲慌忙從懷抱中掙脫出來,看向稱惟的時候終於是眼眶濕潤。大概是像她這樣被人拋棄的孩子不配有平常女子家的嚶嚶低泣,江瀲懷著對仙家恨意的情感咆哮著哭泣,幾乎如狼哀一般撕心裂肺,瞳孔幾乎是一瞬間便充血起來,那原本在地牢時就潛滋暗長的恨意破土而出,驚擾的沼澤上的浮霧都暗流湧動。


    江瀲視野上幾乎裹了一層紅霧,再次抬頭看向伶河世家的方向,讓人一下升起一股寒意。“稱惟…。”江瀲聲音低弱,一瞬間大概也摸清楚了一向不關心藥人死活的他為何要放那些藥人出來,那便是為了吸引青燈衛前去抓捕,吸引注意力。稱惟是有私心的,任憑一個孩子關押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裏,任憑他再忠誠,他也會貪戀京城裏耀眼的小玩意,花裏胡哨的燈籠,對外麵的渴望。


    但是再渴望大抵也是抵不上他這輩子看重的人,十年而已,這輩子的稱惟把命壓在了一個姑娘身上。


    壓的何其白癡,何其不值。稱惟骨子裏,還是個忠於別人不求迴報的命。


    江瀲把眼淚擦幹的時候,站起來一陣腿軟,迷糊間幾乎想直接倒在沼澤,化作枯骨罷了。


    靈台受刺激後一片浮沉,恍惚間聽見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音,若有若無飄散過來。江瀲本是無意,忽然就意識到了這片地方大概還有別人的存在,幾乎一下激靈著起身。哭泣過的聲音頗為難聽,卻含有沙啞般的倔強:“有人在?”


    ------題外話------


    下一章就是。嗯。女主的修為開始。前期女主人生觀可能比較。不正。後期會被男主掰迴來的。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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