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夢芙看來舞陽侯夫人和楊沅都屬於別有用心的親戚,對她倆唐夢芙隻是保持著表麵的禮貌,客氣的打了招唿,之後便不再多說話了。蔣夫人很喜歡小寶寶,以為舞陽侯夫人是張勆的親姑母,一定也是真心喜歡孩子的,喜悅的抱了小寶寶給她看。


    舞陽侯夫人勉強看了一眼,口不對心的說了幾句讚美之語。楊沅心裏酥酥軟軟的,「寶寶長的很像表哥呢,眼睛像,鼻子像,嘴巴也像。」


    唐夢芙嘴角抽了抽。


    寶寶現在正睡覺好不好,你根本沒有看到寶寶的眼睛,是怎麽知道寶寶眼睛長得像他爹的?


    楊沅看著寶寶發癡,舞陽侯夫人擺起長輩的架子,「聽說你要自己給孩子喂奶?這可不是大家子夫人的行事作派。若讓外人知道了,好像我們定國公府養不起奶娘似的。」


    蔣夫人眉頭微皺。


    舞陽侯夫人出嫁多年,定國公府的家務事她不便橫加幹涉,更何況她說話的語氣既冷淡又不耐煩,哪是長輩應該對正在坐月子的侄媳婦說的話?


    蔣夫人小心的把寶寶放迴到唐夢芙身邊。


    唐夢芙一點不生氣,笑咪咪的反問:「請問姑母,為何父母去世,子女需守孝二十七個月?」


    舞陽侯夫人臉一僵,「這般淺顯的道理也來問我,你也太無知了吧?」


    唐夢芙愈是眉眼彎彎,「姑母一定是不懂這個原因了。如果知道,姑母不會有方才那番質問。」


    舞陽侯夫人柳眉一挑正要說話,蔣夫人已經把寶寶安頓好了,站起身,臉色不悅,「妹妹看過孩子了,讓芙兒和寶寶好好歇著,我陪你出去。」


    舞陽侯夫人見蔣夫人開口攆人了,臉上掛不住,板著臉道:「我再和侄媳婦說幾句話。」


    蔣夫人語氣委婉,卻不容推拒,「芙兒要歇著了,我陪你出去。」挽著舞陽侯夫人的胳膊,自然而然的往門口走。


    舞陽侯夫人生氣,「我還有話……」蔣夫人不容分說,拉了她便走,到了門外才放下她,淡淡的道:「你也是生過孩子的人,自然知道月子裏的產婦得好生養著。行了,咱們走吧,芙兒和寶寶現在嬌貴著呢,偶爾見客,咱們不宜久留。」


    舞陽侯夫人臉上熱辣辣的。


    她簡直是被蔣夫人給攆出來的,太沒麵子了。


    舞陽侯夫人皮笑肉不笑,「四嫂,你現在不是阿勆的嗣母了,還管他的事呢?」


    她這是在提醒蔣夫人,也暗暗含著諷刺,意思是從前你管張勆天經地義,畢竟張勆過繼到你這一房了。現在張勆迴歸定國公府,蔣夫人沒了嗣母的地位,這時候再越過她這位嫡親姑母管張勆的事,過份了。


    蔣夫人不吃她這一套,慢悠悠的道:「我不是阿勆的嗣母,還是他的本家伯母。他信任我尊敬我,鄭重將他的妻兒托我照看,我總不能辜負了他,你說對不對?阿勆這孩子命苦,親娘去的早,定國公府又沒有他信重的女眷,我不管他,誰來管他?」


    舞陽侯夫人咬碎銀牙,臉色變了幾變,帶著怒氣快步走了。


    蔣夫人不由的搖頭。


    好好的來看望產婦和嬰兒,和和氣氣的不好麽?定要這樣,好沒意思。


    蔣夫人想到楊沅還在房裏,擔心楊沅和舞陽侯夫人一樣不會說話,又折返迴去了。


    楊沅坐在床前,一臉擔憂之色,「陛下差內侍把表哥叫走,不知有什麽要緊事。」


    唐夢芙語氣輕鬆,「沒事。不過是幾個閑著沒事幹的言官聞風彈劾而已,他可以應付的。」


    楊沅流露出驚訝的神色,失聲問道:「你怎麽知道?你,你是不是在表哥身邊……」想到唐夢芙在張勆身邊安插了眼線,既憤怒,又恐懼,不寒而栗。


    太有心計了,這個唐夢芙太有心計了。


    楊沅的話雖然沒有全部說出來,唐夢芙何等聰慧,早猜到了,不在意的一笑,「我哪用得著在他身邊安插什麽眼線。他有事都會告訴我的,從不瞞著我。自打那晚他陪我深夜遊園,驚動了五城兵馬司和京營,就已經有人開始彈劾他了。這兩天不過是變本加厲,彈劾的聲勢更大罷了。所以陛下才會命內侍宣召他進宮。這有什麽難猜的?」


    楊沅臉白了白。


    這個唐夢芙雖然出身不高,但確有幾分小聰明。表哥就是被她的美貌和小聰明給迷住了吧?


    蔣夫人自外進來,親切的道:「阿沅,你母親叫你。」


    楊沅戀戀不舍的又看了看寶寶,不情不願站起身,緩步出去了。


    蔣夫人拍拍唐夢芙的小手,「芙兒,有些人說話不中聽,你不用理會。正坐月子呢,要好生保養,咱們不生無謂的閑氣。」


    唐夢芙甜甜笑,「伯母放心,我才不生氣呢。祖父在世時候教過我,我若因為別人說錯話做錯事而生氣,對我有百害而無一利,不可取。」


    「聰明孩子。」蔣夫人放心了,摸摸唐夢芙的頭,溫聲囑咐她好生養著,便出去了。


    唐夢芙柔聲和小嬰兒說著話,「寶寶,你爹爹遇上了一點小麻煩,他一定會處理得很好,你對他有沒有信心啊?嗯,你睡得這麽踏實香甜,一定是對他很有信心了,乖兒子。」俯身在寶寶柔嫩的小臉蛋上輕輕親了親,深情無限,滿目憐惜。


    宮宇恢宏壯麗,爭執之聲不斷從殿中傳出。


    禦史仇康嗓音洪亮,「張大將軍身居要職,卻因為他夫人要生產便拋下緊急軍務不理會,早早的提前請假迴家,因私廢公,此風不可長!他又因為陪他夫人深夜遊園燃無數火把,驚動五城兵馬司、京營及周邊百姓,都以為大將軍府失火,百姓恐慌。下官以為張大將軍此舉可以入罪了!必須嚴懲!」


    張勆靜默無語,並不辯白,仇禦史得意,聲音愈高,「禦史可以風聞奏事,還有一件事臣並無真憑實據,但下官聽聞張大將軍的嶽外祖父誠勇伯黃一鳴畏妻如虎,被誠勇伯夫人左氏痛毆至臉上掛彩。張大將軍正是耳濡目染了此類事情,近墨者黑,故養成了懼內之習。下官以為不隻張大將軍應該嚴懲,誠勇伯黃一鳴身為長輩不以身作則,教壞小輩,也應加以訓誡!」


    葉次輔清了清嗓子,「張大將軍請假迴家照顧夫人生孩子,這在朝臣中確實極為罕見,從前還真沒聽說過哪個一品大員有過類似舉動。但是暫且不管張大將軍這個舉動合適不合適,人家請假了,陛下也批準了,律法上挑不出毛病。」


    「至於深夜在府中燃火把陪夫人遊園,這更是張大將軍在自己府邸中的私事了,旁人怎好幹涉。五城兵馬司、京營確實因為這個被驚動了,可巡夜本就是他們的職責,一場誤會而已,五城兵馬司和京營並沒有因此有任何損失,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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