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錯事是楊氏做出來的,與劼兒何幹?生生受了連累,由國公府的世子變為普通公子,看人白眼,受有奚落。做祖母的能幫就幫幫他吧,他從小便是嬌生慣養長大的,怎麽受得了?


    太夫人慈愛的看著張劼,盼著張劼能坐下來好好陪她說說話。


    太夫人知道張劼是孝順孫子。她現在病著,一天到晚悶得很,劼兒若是能陪她說話解悶,那便太好了。


    張劼銀票到手,心潮澎湃,就盼著趕緊交到韓大先生手裏,好讓韓大先生把事情給他辦成了。哪裏還有心思還在這裏坐著?衝太夫人匆匆說了幾句告辭的話,拿著鐲子一陣風似的走了。


    太夫人一陣心疼。


    兩萬兩銀子呢,拿走這麽大一筆錢,也不知道陪祖母聊天解悶,這便走了麽?


    張劼在門口遇到了楊沅,楊沅怔了怔,「原來你在這裏。」張劼有心事,不想跟她多說,打個哈哈便想要走了,楊沅忙叫住了他,「表哥生了兒子,你聽說了麽?你明天若得空,和我一起過去恭賀道喜、看看孩子吧。」


    提起張勆,張劼的心便一陣陣絞痛,麵罩寒霜,生硬的道:「他不待見我,我也不待見他,去了有什麽意思?」甩下這句話,張劼隱隱帶著怒氣,便要揚長而去。


    楊沅不忿,伸手去攔他,張劼拂袖要走,卻從袖中掉落一個鐲子,啪的一聲脆響,嚇了楊沅一跳。楊沅以為是她自己硬要攔著張勆才會這樣,生出愧疚之意,忙蹲下身子要替張劼撿起來。拿起鐲子看了看,楊沅「咦」了一聲,隻見那鐲子不知怎地摔開了,露出張紙條。楊沅忙取來看了,見是張兩萬銀子的的銀票,不由的狐疑看向張劼,「你哪來的錢?」


    張劼臉色蒼白,嘴巴閉得緊緊的,不肯說話,楊沅再再追問,張劼臉色更差,驀然出手從楊沅手中搶到鐲子,溜了。


    楊沅咬唇,「搗什麽鬼?你不愛去,我一個人去便是。表哥生了兒子,難道我做表妹的能不過去看看?一點兄弟之情也沒有了。」想到張勆的兒子,心中湧起無限柔情。


    表哥的兒子,一定和他本人一樣俊美無儔,想想就可愛。


    楊沅差人迴舞陽侯府說了,和舞陽侯夫人約好明天一起去大將軍府。


    舞陽侯夫人實在不願踏足大將軍府,但楊沅想去,舞陽侯夫人不忍駁她麵子,猶豫再三,還是答應下來了。


    次日舞陽侯夫人到定國公府接了楊沅,母女二人一起去了大將軍府。談音銘和她母親單夫人也在,單夫人還帶了大兒媳婦葉氏,舞陽侯夫人認得單夫人的兒媳婦是葉次輔的五孫女,便把心中的不快暫時壓下來了,滿麵春風的和眾人問好、敘談。


    楊沅一心想看看才出生不久的嬰兒,小聲催著舞陽侯夫人,「去看孩子。」舞陽侯夫人處處依著楊沅,笑著向蔣夫人說了,蔣夫人道:「芙兒這會兒睡著了,不便打擾,等她睡醒了,再請你們進去好不好?」舞陽侯夫人不快,「你的芙兒可真金貴。」蔣夫人微笑,「可不是麽?」


    楊沅一時半會兒的還見不著孩子,心中怏怏,托言更衣,帶了侍女出來散心。


    「我不練了,就是不練了!」青年男子氣唿唿的聲音。


    楊沅一時好奇,帶了侍女走過去,卻見竹林旁站著兩個人,長身玉立氣宇不凡的那人正是張勆,另一人跟無賴似的,卻是崔太後的侄子崔青雲。


    楊沅想不到他倆怎會在一起,不由的心中納悶。


    張勆這兩天心情實在太好,崔青雲和他鬧別扭他也不在意,微笑的道:「你不練功夫,倒退迴去去做紈絝麽?你是大人了,論年紀和我差不多,總得有樣安身立命的本事吧?」


    崔青雲不服氣的吵吵,「我好幾天都沒見著小兄弟了!小兄弟不在,我練功夫給誰看?」


    張勆板起臉,「你學本事是為了你自己,懂不懂?」


    他聲音如湛藍天空似的清澈明淨,異常動聽。


    崔青雲眨眨眼睛,搖搖頭,「不懂。我不懂。」


    楊沅把這一幕看在眼裏,少女心怦怦直跳。


    表哥對人多好啊,崔青雲這樣的紈絝他都這般有耐心教導,不光教武功,還教為人處世。


    楊沅情不自禁的向前又走了幾步。


    一個侍從打扮的年青人形色匆匆進來,見了張勆單膝下跪,「大將軍,陛下差了內侍過來傳口諭。人已經到府門前了。」張勆神色如常,「請他進來。」年青人答應了,快步出去。


    楊沅一驚,不知皇帝陛下忽然差人來召張勆做什麽,一顆芳心七上八下,唯恐有什麽對張勆不好的消息。她心思怔忡,前麵的事便有許久沒看,等她迴過神的時候,隻見一名白胖內侍立在張勆麵前,滿臉都是笑,「大將軍勿憂,這些彈劾你的人不過是書生意氣罷了。大將軍隨咱家走一趟,辯論清楚,便沒事了。」


    「陛下有旨,自然從命。」張勆冷靜從容。


    張勆命侍眾轉告蔣夫人,說他有事麵見陛下,去去便迴。之後便要和內侍一起走了,楊沅心情一陣激動,忍不住分花拂柳走出來,柔聲道:「表哥請稍等片刻,我有話說。」


    張勆並不迴頭,「陛下宣召,不敢有片刻耽擱。」


    楊沅不屈不撓的追上去,看看一旁有些為難的內侍,壓低了聲音,「表哥,張劼似乎對你不懷好意。我不知道他具體在做什麽,不過他最近才得了一筆銀子,數目不小,似乎是太夫人給他的。你要提防他,我懷疑你被陛下緊急宣召有可能是他在搗亂。」


    「我知道了。多謝。」張勆彬彬有禮的道謝,邁開修長有力的雙腿,隨內侍往外走。


    崔青雲不幹了,追在內侍屁股後頭連珠炮似的發問:「誰彈劾張大將軍了?哪個不長眼睛的彈劾張大將軍了?哪個沒良心的彈劾張大將軍了?」


    內侍是皇帝的人,皮笑肉不笑,「建功侯別再問了,總之這彈劾和文官們有關,慈明太後卻是不知道的。」


    崔青雲跳起來了,「你越是說事情和我姑母無關,我越是不服氣,就想要弄個清楚!」


    崔青雲叫上他的豪奴們,大搖大擺的也出了府門。


    楊沅向前追了兩步,目光中滿是擔憂。


    「大少夫人,咱們迴去吧。」侍女怯怯的提醒。


    楊沅再擔心也不可能跟著張勆一起進宮,悵然許久,幽幽一聲歎息。


    迴去之後,蔣夫人微笑道:「芙兒已經醒了,咱們看看她和寶寶去。」楊沅滿心想的都是張勆,漫不經心的答應著,隨蔣夫人、舞陽侯夫人一起去看望唐夢芙母子。


    唐夢芙半躺在床榻上,臉色略有些蒼白,卻顯出從前沒有過的溫和柔美。


    她皮膚明明不及前些時日好,給人的感覺卻更美了。


    楊沅心中五味雜陳,說不清是什麽滋味,舞陽侯夫人眼光卻異常敏銳,盯著唐夢芙看了好幾眼。


    舞陽侯夫人挑剔的打量著唐夢芙,心中頗有些吃驚。誠然唐夢芙一直是位罕見的美人,可此時的她散發著母性的光輝,周身如同被上好珍珠所發出的淡淡光暈所籠罩了,美好得如同畫中人物一般,哪像正在坐月子的產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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