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幾個衙門的官差便來了。帶頭一個四十來歲的漢子問道:“出什麽事兒了?”他低頭一眼看見了劉希然,倒是認了出來。“怎麽又是你?”


    秦個藍站起身來,對著官差頷首一禮。“官差大人,昨日官衙擬的退婚書,今日這劉希然又公然來強搶民女。要不是我攔著,他就將人擄走了,簡直是目無王法。”


    那帶頭的官差看了看白白淨淨,身材瘦削的秦正藍,又看了看身材魁梧癱倒在地的劉希然,問道:“是誰將他打成這樣的?”


    秦正藍無辜地道:“官差大人,沒打幾下,他是裝的……”


    這時一直站在院裏聽動靜的沈清揚也走了出來,她看了地上的劉希然一眼,對官差行了一禮,道:“官大人,小女沈清揚,前幾日被劉家虐待成疾,今日才轉好,不料剛返迴家中,這劉希然又想要強擄了我去。我們實在沒辦法,才自保的。”說著她遞出了手裏拿著的退婚書。


    那官差隻看了一眼退婚書,並沒有接。“我知道此事。”


    “還望官大人作主,要不然小女這整日擔心吊膽,沒辦法過安穩日子。”沈清揚說著又是一禮。


    那官差指著劉希然,對身後幾人道:“將劉希然帶走。”


    那幾人解開繩子,劉希然卻仍然是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樣,幾個官差像拽個死人一樣,很是犯愁。


    秦正藍上前狠狠拍了幾下劉希然的後背。“官差大人說話你沒聽到嗎?你別在這裝死了!”


    劉希然猛喘了幾口氣,身上這才恢複了一點力氣。踉蹌著任憑官差們拉著他走了。


    “你,也跟我們走一趟。”那帶頭的官差轉頭指著秦正藍。


    “官大人,這……”沈清揚急了。


    旁邊的鄰居也是為秦正藍說話。


    “官大人,我們都瞧著呢,同秦小公子沒關係。”


    “是啊,秦小公子隻是護送了沈家小姐迴來。”


    “不能傷了好人吧!”


    ……


    “例行公事,必須走一趟!”那官差不容置疑地說道。


    “師姐,放心吧,到衙門講清楚就好了。”說罷秦正藍無所謂地跟著官差們走了。


    駕車的夥計栓子跟沈清揚鞠了一禮。“沈小姐,我先迴去了,我得趕緊報告老太爺去救小少爺。”說罷,他跳上馬車一聲吆喝急急地走了。


    沈清揚對鄰居點了點頭就算是打了招唿,隨後便隨著張媽進了院子。


    沈清揚看著張媽已經重新布置過的屋子,屋裏所有的紅喜字都被撤了下去,床單和床幔也都換成了以前經常用的素色。她撫摸著味道熟悉的被子想起父母早逝,想起她與爺爺相依為命,想起兒時的無憂無慮,飽讀詩書,想到爺爺為自己的終身操心勞神,想到如今已到二十歲年紀,卻已是家破人亡。


    沈清揚撲倒在床上終於哭出了聲,她嘶啞著喉嚨,放肆地哭著,幾個月的委屈,不甘,心痛仿佛都在這一刻釋放了出來。聲嘶力竭的哭聲聽得門外的張媽心疼地捂住了胸口,也跟著落下淚來。


    剛過了晌午,魏玉堂騎著馬來了沈家。還帶來了一輛拉貨的馬車,車上堆滿了木碳,糧食,蔬菜,魚肉,幹果等,幾乎是應有盡有,跟著夥計一齊將物品搬進了院子。又留下了二百兩銀子,魏玉堂沒多留片刻,便直接跨上了馬背。


    沈清揚追到門口。“玉堂!正藍他,他沒事吧?”


    “沒事,老太爺將他保了出來,這些東西就是他交待我送來的。”魏玉堂勒住韁繩。


    “那他……”沈清揚又想要問什麽,想了想卻道了聲:“謝謝你。”


    魏玉堂點了點頭,一夾馬腹,便打馬迴了安家老宅。


    “怎麽樣?師姐還好吧?”東廂房內,秦正藍一看到魏玉堂進來,便著急地問道。不小心卻扯到了屁股上的傷口,疼得他呲牙咧嘴地直哈氣。


    魏玉堂上前按住了他。“師姐好著呢,東西也都買齊了送了過去。老太爺還交待我給了二百兩銀子。”


    “那就好,那就好。”秦正藍心一鬆,感覺屁股上的傷口越發的疼了起來。“哎喲,玉堂,真疼。”


    “誰讓你不聽話,哪有將人往死裏打的?老太爺若是不保你,官衙打得比這還重呢!”魏玉堂嘴角抽了抽,強忍著笑。


    “魏伯的手也太狠了,我這屁股都被抽爛了。”秦正藍疼得倒抽著氣。


    “行了,我都看到了,我爹還悠著勁兒呢,老太爺在邊上看著呢,難道你想讓老太爺親自動手不成?”魏玉堂嘴上說著不重,眼睛卻還是瞟著秦正藍的屁股,被子邊上蹭得有少滲出的血漬。


    “外公就沒說讓你給我拿點止疼的藥來嗎?”秦正藍滿臉的委屈。


    “老太爺說了,不準用藥,讓你疼疼好長記性。”說著魏玉堂反手拿出一盒活血化瘀膏。“這是我去街上時偷偷買來的。”


    秦正藍直接笑開了花。“玉堂,還是你好。哎喲喲,真疼。”


    魏玉堂扯開被子,秦正藍的袍子上已經滲出了血,掀開外袍,血液幹涸的地方貼在了褲子上,被魏玉堂這麽一掀,疼得他直冒汗。“玉堂,玉堂,太疼了,小點勁兒,太疼了,太疼了……”


    “老太爺叮囑你幾次了,你還這麽不管不顧地想要人命,疼也是應該的。”魏玉堂嘴上說著,手下卻放輕了許多。他將藥膏給秦正藍塗上,又幫他找出一條新褲子換上。


    “玉堂,這幾天你就辛苦辛苦,多去瞧瞧師姐,我不放心。”秦正藍一邊咬牙強忍著疼,一邊還不忘叮囑道。


    魏玉堂點了點頭。“知道了。”


    “外公消氣了吧?”依秦正藍對安老太爺的了解,安老太爺這次並不是真生氣。


    “沒瞧見,聽南院的栓子說,好像是去醫館了。”魏玉堂將藥盒蓋好,塞進秦正藍的枕頭下。


    秦正藍舒了口氣,剛想翻個身,又疼得“哎喲哎喲”地叫了起來。


    “好疼呀,玉堂……太疼了……”


    魏玉堂聽秦正藍的哼唧聲,頭都大了,忽然他轉了個話題問道:“佑之,小藥房裏的玉子膏是你做的?”


    秦正牙猛然記了起來。“對,玉堂,你明日幫我送到那個攤販家吧。我答應了他的。”


    “我這就送過去吧。”說罷魏玉堂起身頭也不迴地走了。


    “哎哎,玉堂……”秦正藍叫都沒叫住他。“走這麽快,我話還沒說完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棠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辛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辛尚並收藏棠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