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裏的早晨濕漉漉的,連睫毛上都掛著水珠兒,秦正藍被鳥兒啾啾的鳴叫聲吵醒,鼻翼中傳來一陣陣肉香,他驚喜地睜開眼睛,見身上蓋著魏玉堂的鬥篷,魏玉堂則在昨日的火堆上又重新燃起了火,火上烤著一隻野兔子,他挪到魏玉堂身邊,稱讚道:“真香,玉堂,你早上打的?”


    魏玉堂點點頭。“剛才去旁邊練功,看到的。往東走,有條溪,你去洗洗臉,迴來也就熟了。”


    秦正起身往東走去,此時應該還未到辰時,大山裏煙霧繚繞,繁盛的樹木都籠罩在這一片白茫茫之中,遠處的景象看不清楚,隻見得迷迷茫茫似是山壁陡峭,又似十裏瀑布傾瀉而下。


    秦正藍向東走了不遠,便見一條溪流蜿蜒而過,他蹲下身鞠起一捧水撲到臉上,山水凜冽,入口甚是甘甜,溪水裏偶爾遊過幾條小魚,急切地煽動著尾巴。


    秦正藍洗了臉,漱了口,躊躇了一會兒,真想跳進這溪水裏洗個澡,奈何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又怕魏玉堂會擔心,隻得依依不舍地迴去了。


    魏玉堂的兔子也烤好了,拽了一隻腿遞給秦正藍,秦正藍咬了一口,油水順著嘴角流出來,他不住地歎道:“玉堂,真香!”


    魏玉堂撕了一塊肉扔進嘴裏,一挑眉,對自己的烤野兔子的手藝也很是肯定。


    秦正藍抹了抹嘴角的油。“玉堂,一會兒咱還往山頂走吧,這條山脈太大了,要想真的遊遍,估計沒有半月時間下不來。”


    魏玉堂伸手指著右側。“往東南方向,應該有一條瀑布,我往那裏走了一小段路,聽到了水聲。”


    秦正藍恍然。“哦?遠遠望去,我以為是陡崖呢。那咱們就往瀑布那看看去!”


    二人穿過樹林,一路朝著東南方繞過去,秦正藍依然是走在前麵,不時地分辨著各種草藥,一邊分神聽著瀑布的響聲。


    “佑之,該往南走了吧?”魏玉堂提醒道。


    秦正藍伸著耳朵聽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不,還得往前走呢。”


    “玉堂,來,你看。”秦正藍指著一根人參苗。“身上有紅繩嗎?”


    魏玉堂搖了搖頭。“沒有。”


    秦正藍想了想,將手腕上的串珠摘下來套在了人參苗上。


    魏玉堂疑惑地問道:“這是做什麽?”


    秦正藍蹲下身子。“這棵人參至少百年了,省得它跑了,傳說百年的野山參會跑,抓不到的。沒有紅繩,勉強用這桃木手串試試。”


    秦正藍順著枝莖挖開地麵的浮土,指著露出來的蘆頭。“玉堂,你看,這樣的圓蘆頭都是年份很長的了。”


    半晌,這棵人參終於被挖了出來,參體不大,腿呈人字形,總歸也就二兩多,根須卻是很長,有將近兩尺。藍正藍捏著這棵人參,笑道:“這是大補的東西,關鍵時能吊住一口氣,可值錢了,嗯……估計能換一套房子,玉堂,送給你了。”


    魏玉堂板著臉道:“我沒用,你自己留著吧。”


    秦正藍嘻嘻一笑,將人參塞到了魏玉堂的手裏,又將手串重新套在手腕上。“看來這道士送的手串果真是好東西。”


    又走了有十裏路,瀑布的水聲卻是越來越小了,秦正藍訥訥地道:“玉堂,走錯路了……”


    魏玉堂早就料到了一般。“無事,這邊離山頂的路近,風景也好。咱們下山時再去看瀑布。”


    秦正藍等著魏玉堂追上他的腳步。“你帶路吧,我聽你的。”


    魏玉堂笑道:“我又不識得草藥,你在前麵走好了。”


    二人一路走走停停,過了午時便到了山頂,一麵是叢林密葉,一麵是懸崖陡壁,遠遠望過去,真是有‘會當淩絕頂,一攬眾山小’之感。


    “玉堂,你看,瀑布在那裏,下麵有一池清潭,真美。嗬嗬,等下了山去那潭裏洗個澡去!”


    “砰!砰!”兩聲巨響突然響徹在山林之中,秦正藍和魏玉堂嚇得轉身向密林中望去。


    秦正藍急道:“玉堂,什麽聲音?”


    “不知。”魏玉堂立時將秦正藍護在了身後。


    “呯呯!呯!”不一會又傳來了三聲響,接著密林裏傳出了一陣騷動,一隻黃紋白睛的老虎竄了出來,看到二人,張著虎口,直奔而來。


    魏玉堂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原來是頭老虎!後麵可能還有獵戶追趕!”


    秦正藍則是拽了拽魏玉堂的衣角。“玉堂,咱們快跑吧!”


    二人看向四周,卻是沒有有力地勢,他倆站在一處突出的崖壁,後麵是懸崖,左右緊鄰峭壁。


    唿息間老虎已是近在眼前,二人被逼得一步一步後退,秦正藍一個不慎,腳下一滑,沒來得及抓住什麽,便摔下了山崖。魏玉堂轉頭不見了秦正藍,想也沒想,毫不猶豫地躍了下去,伸手想要抓住急劇下落的秦正藍。


    當秦正藍醒來時,天已經黑了,身下一片柔軟,他動了動身子,渾身沒有一處不疼的,呆愣了會兒,他才猛然起身,這才看清了他身下壓著的正是魏玉堂。


    “玉堂!玉堂?”秦正藍拍了拍魏玉堂的臉,魏玉堂卻毫無反應。他哆嗦著伸手探了探鼻息,才鬆了一口氣。


    秦正藍深唿了幾口氣,提著力氣檢查了魏玉堂的渾身各處,發現他是摔斷了右腿,小腿的骨頭支了出來。


    秦正藍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仔細分辨著外麵的地形,見他們掉到了山腹中的一片平台,往裏麵還有一個不大的洞口,他進到裏麵,一股子動物皮毛的味道。他又出了洞口,在附近撿了一些幹柴,掰了四根又粗又直的樹枝,他在魏玉堂身邊跪坐下來,從包裹裏找出火折子,點了一堆火,又將身上的長衫下擺撕了幾根布條。


    秦正藍連著拍拍魏玉堂的臉,喚道:“玉堂?玉堂?”見還是沒有反應,他隻能將匕首的刀鞘塞到魏玉堂的嘴裏,輕聲道:“玉堂,你忍著點兒,我將你的腿複位,這傷不能拖著。”說罷,他將一隻腿壓在魏玉堂的大腿上,兩隻手搬起他的小腿,一個用力,身後也傳來了魏玉堂“啊!”的一聲大叫。秦正藍一邊念叨著:“好了,玉堂,這就好了,馬上好了……”一邊手下不停,將樹枝固定在小腿四周,又用布條緊緊地捆住樹枝和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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