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腦門上汗就下來了。香水雖說剩下不多,但我記得還有一點點,怎麽會沒了呢?難道是塞子沒蓋嚴,揮發了?


    可是,想那些沒用了,眼下這事應該如何應付。徐小天見我臉色都變了,知道事情不妙,但礙於燕青在場,也沒法問。


    見我愣在當場,半天沒言語,燕青就一捅我,小聲提醒:“哥哥,時間緊迫,您可得抓緊審問啊。”


    “啊——”我答應一聲,心說我還不知道審問,可沒有香水,又能問出什麽來。


    “咳咳。這位大哥,您怎麽稱唿啊。”我問那名細作。


    那人輕蔑地看了我一眼:“梁山賊寇,要殺要剮,隨便,別想從我口裏得到一點消息。”


    我哈哈大笑:“我還當是什麽了不起的英雄,連名字都不敢透露,真讓人可發一笑。”


    那人也哈哈大笑了起來:“我告訴你,在爺爺這兒,激將法不管用。我是否英雄,犯不上跟你們這些賊論。”


    還讓人家看出來了。這小子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確難辦。我又問了好幾遍,但都沒效果。徐小天在旁急了:“你要再不說,我們就要打你了。皮鞭子抽,鐵烙鐵燙,辣椒水灌。”


    “辣椒水?”那人一愣,而後朗聲道,“有什麽招數,就使出來吧。爺爺死都不怕,還在乎你們用刑嗎。”


    這個徐小天,太沒見識,《水滸傳》是宋朝時的事,辣椒還沒傳來呢。咦,我突然想到,這人不怕死,那他怕什麽呢?見他一身貴相,身份肯定不低,對,他一定怕這個。


    想到這,我嘻嘻道:“我兄弟是跟你開玩笑,怎麽會打您呢。不過,就是得麻煩您,把全身衣服都脫了。我叫人準備塊門板,今天抬著您全山寨走一圈,讓所有人都看看。明天呢,派兵押著您,但附近的州城府縣去遊街。來人啊,把他衣服扒下來。”


    外麵進來幾個嘍囉兵,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我厲聲道:“沒聽到嗎,把這人衣服都扒了,一絲一縷都不能留。”


    燕青哭笑不得,但還是點點頭。幾個嘍囉兵依言照辦,把他衣服就扒光了。那人雖然掙紮,但怎奈手被拷在牆上,無濟於事。我又吩咐道:“去,給我弄一塊門板,一會抬著他,梁山上咱們走一圈。尤其吩咐顧大嫂、孫二娘等女頭領,一定出來看看,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那人這可受不了了:“梁山賊寇,你們無恥至極,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


    我冷笑道:“放心,不會讓你做鬼的。你說對了,我就是賊,而你是官。我們這些做賊的,沒有什麽做不出來。”


    說話間,門板抬來了。我吩咐嘍囉兵,趕緊給他抬上去。那人一見這陣勢,當時氣焰就下來:“等等,等等。我若招供,還請你們給我一個痛快。”


    我讓人又把他的衣服穿上,總這麽光著,也不雅觀。這迴,他收起了戾氣,變得比較溫順。我這才長出一口氣,看來這個餿主意,奏效了。梁山泊都是英雄好漢,這樣的法子,不屑為之。我則不同,為了活命,什麽都得幹。


    “你叫什麽名字?”我問。


    “趙偲。”


    燕青聽到這個名字,當時就眼睛就睜大了:“你莫非就是越王趙偲,神宗皇帝的十四子,當今皇帝的弟弟?”


    趙偲點點頭;“不錯,正是本王。”


    我是真沒想到,原來抓到了個皇子。我說此人怎麽身上透出一股貴氣。繼續審問,趙偲這迴是知無不言。


    原來,此次朝廷派太尉高俅,統領30萬大軍,要來攻打梁山。趙偲自幼習武,也吵著要跟來。在他看來,梁山不過是一群毛賊草寇,隻要他出馬,肯定是手到擒來。所以,大軍剛剛集結,還沒等發兵呢,他就按捺不住,率領一支親軍,要作為前鋒,刺探軍情。哪知剛到蓼兒窪,就被梁山水軍發現了。趙偲聲東擊西,留親軍與梁山水軍衝殺,自己則帶幾名隨從混在了梁山。正巧,當天巡邏的是行者武鬆。他的幾名隨從都被武鬆殺了,自己被生擒活捉。


    我又問了些高俅大軍動向,趙偲也是全盤交代。我哈哈大笑,帶著徐小天、燕青,迴到了忠義堂。


    燕青見到宋江等頭領,將我此次審訊的經過,詳細講述一番。眾頭領議論紛紛,有人說此舉太過下作,也有人則讚揚我的鬼點子多。


    我壓根就不在乎那些,而是直勾勾看向吳用;“吳軍師,幸不辱命,咱們的賭約……”


    吳用笑道:“韓兄弟果然足智多謀。本軍師讓你審問越王趙偲,也正是給兄弟一個洗脫自己嫌疑的機會。我話付前言,明日親自擺酒,為韓兄弟慶功。”


    果然,小白臉沒有好心眼。滿屋子人,頂數他最壞,打賭輸了,還說什麽給我洗清嫌疑的機會。


    這時,宋江吩咐,將趙偲帶上來。不多時,趙偲五花大綁,被押了進來。宋江一皺眉:“給越王千歲鬆綁。”


    忠義堂上,都是各家頭領,也不怕趙偲跑了。綁繩解開,趙偲對眾梁山頭領神情冷漠。宋江離座,來到趙偲麵前,深深施禮:“越王千歲,小可宋江有禮了。”


    趙偲一擺手;“免了吧。”


    他這個舉動,可把下麵的眾頭領氣壞了。有條大漢蹦了出來,嚷道:“直娘賊,你裝什麽裝,還當自己是王爺呢。呸,王爺在我們梁山,值幾個錢?就是那道君天子,在我等英雄眼中,不過是土狗罷了。”


    趙偲見這條大漢身材高大,長相兇惡,麵龐黝黑,也不禁有些動容。宋江一瞪眼;“鐵牛,不得無禮。”


    黑旋風李逵不敢違背宋江,隻能嘟囔幾聲,退了下來。宋江吩咐人給趙偲搬來座位,噓寒問暖,不住地賠禮道歉,說梁山泊慢待了,還請王爺不要見怪等等。


    徐小天小聲對我道:“哥,這宋江真有意思。咱們立這麽大功勞,也沒見他讓座啊。”


    我道:“你還不知道他,一心想著招安。看著吧,這個趙偲肯定得放。”


    果然,不多時,宋江讓人將趙偲送下來,好酒好菜招待,然後商量怎麽處置他。還沒等別人說話,宋江就提議,要將趙偲放了。


    有些頭領當時就反對。武鬆就站起來道:“哥哥,朝廷大軍來犯梁山,我們正應該殺了越王趙偲,以彰顯梁山的威風。”


    “對!殺了他,殺了他。”


    宋江搖搖頭;“各位兄弟,聽宋江一言。我等兄弟聚集梁山,並不是插旗造反。兄弟們都是蓋世豪傑,是那些貪官汙吏,逼迫的我等沒有活路。如今我梁山兵強馬壯,實力雄厚,正應該以此為根本,以圖招安,也落得個封妻蔭子,萬世流芳。難道,兄弟們還想永遠當賊嗎?忠君愛國,方才是大英雄的本色。”


    說起招安,底下又亂了。武鬆就道:“今兒提招安,明個提招安,怕是冷落了眾兄弟們的心。”


    有一條大漢豹頭環眼,十分雄壯,也站起來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正因為那道君皇帝昏庸,才使得奸賊當道。我林衝被高俅害得家破人亡,誓與那朝廷不共戴天。”


    “林教頭說的對,與朝廷不共戴天。”


    李逵道;“哥哥,你我兄弟在梁山上,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逍遙快活,何必當那朝廷的鳥官,受那份閑氣。”


    宋江見眾頭領反對,當時臉一沉:“此事我已做主,無須在議。”


    他站起身來,走了。他是大頭領,定的事情,別人即使反對,也沒辦法更改。吳用就道:“兄弟們,你們都不理解哥哥嗎?哥哥為了什麽,還不是眾位兄弟的前程。當賊,雖然說逍遙快活,但不是長久之計。上為賊父賊母,下為賊子賊孫。光想著自己逍遙快活,就不為後代想一想嗎。人生匆匆數十年,死後有何顏麵去見列祖列宗。兄弟們,哥哥為了梁山的兄弟們,殫精竭慮,承受著多大壓力,你們怎不知為哥哥分憂呢。”


    他這一席話,給大家都說沒詞兒了。我心想,不愧是讀書人啊,嘴皮子真利索。但是,明顯能看出,林衝、武鬆、魯智深等人,麵有不平之色。入雲龍公孫勝,則不住地搖頭苦笑。


    忠義堂散了,我和徐小天被段景住接迴了家中。他特意張羅了一桌宴席,給我和徐小天壓驚。我就納悶,古人怎麽那麽喜歡吃席呢,動不動就設宴擺酒。


    席間,段景住安慰了我和徐小天幾句,說經趙偲一事,我們的嫌疑就徹底洗脫了,以後就安心在梁山落腳。等過了這幾天,估計大頭領就會安排我們職位。


    我們帶來的兩瓶酒,早就喝光了,隻能喝著梁山上釀製的黃酒,實在難以下咽。不過,徐小天倒是喝的津津有味,和段景住一根接一根的抽煙。此時,日頭就偏西了。忽聽門外有人喊道:“兄弟,在家嗎?”


    門外服侍的嘍囉兵急忙道:“頭領來了,請進,段頭領正喝酒呢。”


    話音剛落,就走進一人。我一看,此人身材高大,丹鳳眼、臥蟬眉,麵如重棗,頷下胡須濃密,正是大刀關勝。


    段景住急忙站起來;“哥哥,哪陣香風給您吹來了,快,請坐請坐。”


    關勝一抱拳,跟我和徐小天也見過禮。段景住吩咐嘍囉兵拿來碗筷,要關勝同飲。


    關勝一擺手;“不急。兄弟,我有事相求。這兩天,我的卷毛赤兔就不吃草料,同時性情暴躁。我來求兄弟,給看看,究竟是怎麽了。”


    原來,他是來求段景住給馬治病的。段景住道:“好,哥哥,我現在就動身。”


    關勝道:“我已經把馬牽來了,就在門外。”


    段景住擦了擦手,就跟著關勝到了大門外。我和徐小天也跟著看熱鬧。


    這匹卷毛赤兔,近2米高,周身上下通紅,毛是卷卷的,看著就是匹寶馬良駒。


    段景住圍著卷毛赤兔轉了兩圈,道:“可能是吃壞什麽東西了。哥哥,這種情況就得給它多喝水,如果再不見好,就得用瀉藥了。”


    關勝一皺眉:“哎呀,還得用瀉藥啊。”


    段景住道:“以往馬出現這種症狀,都是這麽治的。哥哥放心,除非馬自身身子骨弱,否則不會有危險。卷毛赤兔往日十分矯健,隻要悉心治療,不會有問題的。”


    關勝看出來是個非常愛馬之人,這陣有些著急。段景住道:“哥哥,要不然讓我韓兄弟給瞧一瞧。他自稱伯樂,對於養馬、醫馬,十分擅長。”


    關勝急忙對我深施一禮:“韓兄弟,還請為關某醫馬。”


    我為難了。萬一治不好,關勝那沒法交代。治好了,段景住麵上不好看,喧賓奪主啊。可事到如今,也隻好試一試。


    我來到卷毛赤兔麵前,先用手摸了摸鬃毛,道:“喂,你到底怎麽了?”


    卷毛赤兔萬沒想到,有人居然能跟它說話,當時一聲大叫,兩個前蹄就站了起來。


    “你跟我說話,真的啊?”


    “啊。難受幾天了,咋迴事啊。”


    卷毛赤兔道:“嗨,我也是倒黴。那天,喂馬的人,給了兩筐野果子。我貪嘴,就都吃了。吃完後,就腹痛難忍,什麽也吃不進去。不過,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今後,我可再也不敢吃那麽多野果子了。”


    哦,原來如此啊。我突然想到,之前赤驥拜托我的事,還沒著落呢。


    我問卷毛赤兔:“姐姐,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就沒想過找匹公馬。”


    卷毛赤兔道;“哪有時間啊。主人整天騎著我東奔西走,四處廝殺。再說,也沒合適的。”


    “這兒有匹赤驥,你看著咋樣?”


    “哦,你說的是那批大紅馬啊。看著模樣倒是不錯。”


    “你們兩個見見麵,溝通溝通?”


    “行啊。找個同類聊聊,也挺好。”


    要不說,人家動物就是直接,哪像人啊,還得扭扭捏捏的。


    我對關勝道:“關頭領,卷毛赤兔是吃了大量的野果子,導致腹痛。你把它留在這兒,我時刻觀察。沒有特殊情況,兩天就能好。”


    關勝眼前一亮:“真的嗎,韓兄弟,不用吃瀉藥了。”


    我一拍胸脯:“放心吧,我說兩天,就是兩天。”


    關勝喜不自勝,向我道謝,走了。段景住就問;“韓兄弟,你怎麽知道卷毛赤兔是吃了野果子呢?”


    我笑道:“經驗之談,其實也不能確定。走,咱們接著喝酒。”


    赤驥啊赤驥,機會哥們已經給你創造了,成與不成,就看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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