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寂雖不願意,但不好忤逆他的意思,隻得給‘自己’的臉上敷了兩團粉,像搽了胭脂似的。


    薑簷很是喜歡衛寂做出來的皮影,拿在手裏不停把玩。


    他將自己的小人兒塞到衛寂手中,自己則拿著青衣小人兒,也就是衛寂模樣的皮影。


    皮影上麵牽著三根線,薑簷動了一根,手裏小人兒的腦袋便左搖右擺,再動一根,手臂跟著腦袋一同擺動。


    若是衛寂能像這小人兒一樣搖頭擺腦,薑簷光是想想便覺得可愛。


    他自己玩的不亦樂乎,卻不許衛寂這樣擺弄他的小像皮影,更不許衛寂笑話他的小像皮影。


    衛寂隻能老實拿著手裏的皮影,讓玄衣皮影威嚴地站著,不滑稽地搖晃著腦袋。


    薑簷故意操縱著皮影走到衛寂麵前,然後擺弄著,要它的腿一下子抬到腦門那麽高。


    薑簷:“你看,它的腿能抬這麽高。”


    衛寂腦子轟的一下,撇開眼睛並不想看。


    他越是不看,薑簷越是往他跟前湊,“你看,它還能扭腰。”


    好好一個皮影,從薑簷嘴裏說出來便變得有辱斯文,衛寂耳根子火辣辣的,忍不住動了一下手裏的皮影。


    薑簷看到後,立刻說,“不準你動。”


    他一向不講理,衛寂隻好老實待著。


    突然薑簷操縱著皮影湊近衛寂手裏的小人兒,在小人兒腦袋上飛快碰了一下,之後惡人先告狀,“你親我做什麽?”


    衛寂一愣。


    薑簷又湊過來,讓他的小人兒親了親衛寂手中的小人兒。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衛寂,繼續倒打一耙,“你還親?”


    衛寂跟手裏的小人兒都冤枉壞了,“臣沒有,是殿下……”


    薑簷像是早想好了說辭,不待衛寂說完便飛快道:“這個是你,你手中那個皮影才是我,這不是你親我麽?”


    衛寂漲紅著臉,張張嘴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薑簷掀眸看了一眼衛寂,再次讓小人兒親了過去,“你怎麽總親我?”


    衛寂像是聽不下去了,把眼睛垂下。


    薑簷等了一會兒,見衛寂仍舊什麽反應都沒有,他胡亂擺弄手裏的線,“你說話!”


    衛寂低著頭說,“臣沒話可說。”


    衛寂從未這樣迴過話,薑簷終於不再動手裏的皮影,看著衛寂良久,但衛寂卻沒有抬眼看他。


    薑簷放下皮影,傾下身,兩手捧在衛寂麵頰,“不許你生氣。”


    衛寂幹巴巴說,“臣沒有生氣。”


    “沒有怎麽不看我?”薑簷手掌收緊,把衛寂的嘴擠成了小雞嘴,他低低地笑了起來。


    衛寂因薑簷這幼稚的舉動而無奈。


    說不生氣是假的,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的,於是衛寂抬手撥開了薑簷。


    至於他生薑簷什麽氣,衛寂自己也說不上來,總不能真是因為他不讓自己玩他的皮影小像,他卻折騰,甚至是取笑自己的皮影小像。


    他家裏的弟弟妹妹都不這樣幼稚。


    不僅如此,薑簷還不肯好好說話,非要擠自己的臉。


    還有畫小像的時候,薑簷不許衛寂把他畫醜,但他給衛寂畫的時候,卻故意在臉頰上了兩團紅,哪有這樣的?


    但他是太子,是儲君,衛寂覺得自己不該小心眼。


    被撥開的薑簷偷偷看了一眼衛寂。


    衛寂始終垂著眼,麵上還有薑簷捏他臉時留下的紅痕,跟皮影小像幾乎一模一樣,紅撲撲的,很是可愛。


    薑簷硬邦邦說,“別生氣了。”


    衛寂迴,“臣沒有生氣。”


    薑簷心說,沒有生氣怎麽一直不看我?


    薑簷看了衛寂一會兒,拿起自己的皮影小像塞給衛寂,“你動罷,我不說話了。”


    衛寂眼睫動了一下,但仍舊隻是拿在手裏。


    薑簷牽著衛寂的手拉扯那三根線,折騰那個看起來威嚴英氣的皮影,“我在踢腿,我在扭腰,我在搖腦袋。”


    衛寂眼眸漾漾,嘴角不可控製地彎了彎。


    “但就是你親的我。”薑簷喉口像是含了蜜似的,不然怎麽說話時有一種黏糊的甜膩,他翹著嘴角說,“你的皮影親我的皮影。”


    他緊挨著衛寂,讓自己的皮影也親了一口躺在地上的‘衛寂’。


    薑簷心想,衛寂生氣了,他也可以親一親他。


    衛寂唿吸急促,恍惚間他又聞到了那股味道,世間又變成那個可以用氣味辨別的鮮活世界。


    薑簷操縱著自己的小像正啄著另一個時,動作突然一僵,他先是嗅到氣味,之後餘光才瞥見神色不對勁的衛寂。


    薑簷不自覺靠近衛寂,鼻翼不停翕動。


    他也聞到了。


    薑簷仿佛一個采珠人,他埋在衛寂脖頸,想要撬開蚌殼似的,一直用鼻尖拱衛寂。


    衛寂最先恢複冷靜,因為那股味道又消失了,世界恢複了原本的清靜,唯有在他身上蹭來蹭去的薑簷,彰顯著方才的異常。


    他是不是快要分化了?


    這個念頭剛浮出腦海,他便被薑簷推了推。


    一滴熱汗從薑簷的鬢角顫巍巍滑下,在他刀削般的側臉留下一線濕意,那雙眸也泛著水光。


    薑簷用了十分的克製,才從衛寂頸窩挪開,他嘶啞著說,“叫金福瑞送你迴去,我到雨露期了。”


    本來還有兩日,但被衛寂的氣味一刺激,薑簷提前進入特殊期。


    他謹記著章鑒的囑咐,壓抑著本能,不敢在雨露期離衛寂太近,怕會影響衛寂分化。


    衛寂還沒反應過來,薑簷已經推開他,然後踉蹌著爬到睡榻上,用被褥裹住自己,背對著衛寂,發著抖說,“你快出去!”


    聽著嗓音嘶啞至極的薑簷,衛寂心口緊了緊,怕自己待在這裏讓他更難受,他趕忙起身朝外走。


    走到門口不放心,衛寂迴頭看了過去。


    薑簷不知什麽時候翻過了身,整個人埋在棉被中,隻露出一雙眼睛黏在衛寂身上。


    見他迴頭了,薑簷忙將那條被縫合上,但很快又舍不得地撩開了一點,用濕漉漉的眼睛望著衛寂。


    衛寂的腳被這樣的目光釘住,片刻後還是咬牙走了。


    金福瑞候在偏殿,聽到衛寂喊他忙跑過來,“怎麽了,小衛大人?”


    衛寂急道:“殿下雨露期到了,快去請禦醫。”


    金福瑞吩咐人去叫禦醫,自己則進了寢殿看薑簷。


    衛寂不敢再進去,隻能站在殿門口,在寒風中吹了一會兒,金福瑞出來說薑簷要他送衛寂迴侯府。


    衛寂望了一眼殿內,低聲道:“殿下難受,還需您在身邊侍候,我自己迴去便可。”


    金福瑞一臉為難,“殿下吩咐的,咱家不敢擅自做主。這樣罷,咱家送您到門口,看著您上馬車,也算完成了殿下的交待。”


    衛寂:“好。”


    -


    迴去後,衛寂心總靜不下來,連書都看不進去。


    小廝來添茶時,見他皺著眉在屋中踱步,不免心生疑惑,“公子可是病了?”


    衛寂搖搖頭,讓他出去了。


    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衛寂忘記這是新添的,入口後燙得他麵色擰成一團,舌上火辣辣的。


    衛寂不住揉鼻,這口熱茶下去,嗆得他鼻頭都不舒服,像泡進了水中,酸酸澀澀的。


    那股酸澀感好半天沒下去,周圍的氣息叫他心煩意亂。


    老太太差人過來請衛寂過去用飯,他忍著不適去了。


    正用飯時,東宮的人來了,說是太子殿下發了熱症,明日衛寂不用去東宮。


    金福瑞親自來的,麵上帶著笑,話說的滴水不漏。


    “打擾老夫人與侯爺了,咱家來除告訴小衛大人殿下熱症,還想從小衛大人拿一串犀牛角珠。說是犀牛角磨碎了入藥,可以緩解熱症。聽聞小衛大人有一串年份久的珠子,禦醫說年份越久入藥越好。”


    衛宗建沒有多想,轉頭對衛寂說,“那快去給金公公拿,莫要耽誤了殿下服藥。”


    衛寂應了一聲,帶金福瑞迴了自己院子。


    屏退其他人後,金福瑞將一包東西給了衛寂,“這是殿下的貼身之物,殿下要咱家親手交給您。”


    衛寂耳根一熱,接過那包東西,問金福瑞,“殿下沒事罷?”


    金福瑞歎了一口氣,“食欲不好,連藥都不肯喝,這次鬧得竟跟第一次發熱症似的,真是怪事。”


    衛寂提起心,擔憂道:“那怎麽辦?”


    金福瑞目光放在衛寂身上,“咱家這裏倒是有一個法子,就是不知您願不願意。”


    第26章


    深冬的夜, 寒風嗚咽,房簷落著一層銀白的霜。


    寢殿內卻溫暖如春,地上鋪著厚厚的織花地毯,四角垂著幔帳, 一盞昏光的孤燈勉強照亮。


    殿門從外麵打開, 夜風卷起幔帳。


    聽到有人喊他殿下, 裹在棉被裏, 燒得正難受的薑簷不耐地擰起眉,聲音嘶啞幹澀, “拿出去, 不喝!”


    來人並沒有被嗬走,反而上前幾步。


    “殿下是奴才。”金福瑞道:“奴才剛從小衛大人那兒迴來, 小衛大人叫奴才將這些東西交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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