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的盡頭,沈青璿目光所至之處,那無盡的虛空之中,有人周身拳意如海潮,將那虛空生生轟開一個豁口,而後踏步自那虛空豁口中走了出來。


    亦有人持劍開天,劍開兩界壁壘,虛空如同紙屑於劍下分開一條如同深淵般的天塹裂縫。


    有人揮拳而來,有人持劍而來,還有人駕馭華蓋有真龍之氣破開兩界而來。


    這個從未有人踏足過的世界,今日卻變得熱鬧非凡,那一位位人道至高之人,以各種手段打開了此界的世界壁壘,踏入了此方世界。


    陳豐和寧璐也順著沈青璿的目光看去,入眼,啥都沒有。


    陳豐摩挲著酒葫蘆:“我說小妹啊,占了我的便宜也不必裝神弄鬼吧!”


    其實陳豐是相信沈青璿的,隻不過是想找個機會將她之前說是自己姐姐的話給懟迴去。


    沈青璿斜視陳豐一眼:“化神境的真仙,弱爆了!”


    陳豐抽了抽嘴角,端起酒壇子喝酒去了。


    然而,酒到嘴邊,他卻怎麽也喝不下去了。


    隻見離自己三人相隔不到十餘裏處,便見得一雙巨大的手掌在自己的劍氣樊籠範圍內,突然從虛空之中伸了出來,那一雙手背靠攏的手掌,很快便從兩邊分開,而虛空亦隨著手掌而出現一道巨大的口子。


    “真來了!”陳豐舉起的酒壇子又放了下去:“這次古遺跡開啟,到底來了多少陸地仙人,來了多少九境武夫?”


    陳豐雖還不知來人是誰,卻也沒有催動劍氣樊籠,阻止來人。因為下一刻陳豐便看清了那個人。


    毫無疑問,若非陸地仙人和九境武夫是無法靠自身力量來開啟世界壁壘的。陳豐化神境界的修行無法看到遙遠處到底來了多少人,而離自己不遠處以雙手撕開世界壁壘的這位已然出現在了陳豐視線之中。


    陳豐見到來人,單手扶額。


    “怎麽會是他,這家夥到底有多少真身。”


    沈青璿也看到了來人,那位以雙手開天地的人她又如何不知。那熟悉的身影,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穿著打扮,那張一見到便忍不住想要踹兩腳的賤人臉。


    寧璐自然也看到了,但更吸引她的卻是那一手開天的手段,那該是什麽樣的力量,才能將虛空直接撕開兩半!


    寧璐木訥的看著漸漸合攏的天幕,她十七年來所經曆的卻都不如今日所見讓她震驚。


    她看向陳豐又看向沈青璿,發現她二人麵對這超越她認知的一幕卻表現得尤為平靜。


    “或許也隻有師父他們那個世界的人才能有如此恐怖的修為吧!”寧璐在心中暗自想到。


    可當她細看那位從虛空之中走出的人時,突然發現他的穿著與自己師父身邊這位深不可測的美人姐姐所穿的服飾是一模一樣的。


    高豎的發冠,繡著金絲雲紋的白衣,俊朗的麵容,如同臨世的仙人在朝著她們所在之地踏空而來。


    “師妹,有些日子不見又變漂亮了!”沈青涯捋著鬢角的發絲,朝沈青璿開口,而後又對陳豐道:“陳兄也在啊,我就知道,師妹必定會和陳兄在一塊。”


    雖不知這位沈青涯是哪個犄角旮旯裏冒出來的真身,但他能知道陳豐和沈青璿之間的事情,必然是通過主身得知的,所以他能說出剛才的話也不奇怪。


    他從虛空中踏步而來,步履看似緩慢但速度卻是極快隻在片刻之間便已經來到了陳豐三人跟前。


    瞧著沈青涯那滿麵春風的笑容,全然未覺沈青璿身上散發的吃人般的殺氣。


    然後,當他來到沈青璿身邊之時,便悲哀了。


    “師兄……”沈青璿的聲音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她曾在南離冰原時發過誓,以後隻要見到沈青涯的真身,有一個算一個,隻要自己能打過的,都要讓他沒得好果子吃。


    巧的是,此時出現的這位真身,她還真能打過。


    “砰!”


    沈青涯原本滿懷笑意的臉,在一聲巨響之後,瞬間變得扭曲起來,然後身體也跟著朝一邊歪斜扭曲。


    “雜碎,你他娘的又在我身上種印記了是吧!”


    沈青涯被沈青璿狠狠地踩在腳下,一陣拳打腳踢,瞧那出手的力道,分明是往死裏下手,一點兒都沒有收力的意思。


    被沈青璿爆錘的沈青涯,雙手捂著腦袋,蜷縮著身體,皺著眉頭喃喃自語道:“真是失策啊,要知道就不靠印記的指引來了。”


    陳豐弱弱的退至一旁,舉著酒壇子,邊喝酒邊看劍宮這對師兄妹的好戲。


    寧璐登大雙眼,有種風中淩亂的感覺。我是誰?我在哪兒?這一瞬間,她突然對自己的師父心疼起來,這麽暴力的女子,若是真的成了自己的師娘,那師父他豈不……


    “嘶!”寧璐倒吸一口冷氣,想想就覺得疼。渾身疼。


    那玉麒麟都被嚇得將頭捂在了寧璐身後,一雙咕嚕嚕的靈動大眼,不敢朝沈青璿看去。太殘忍了!


    “叫你在我身上留印記,叫你亂說話,叫你是個人……”


    沈青璿邊打邊罵:“說了多少次了,讓你別在我身上留印記,你個偷窺狂,賤人涯!”


    “我乃正人君子,豈會做出偷窺師妹這種有辱斯文的事!”


    “閉嘴!賤人!”


    ……


    最後,救了沈青涯的還是一旁看戲的陳豐。


    因為靈台處的小石子的異動越來越劇烈,似乎有某種東西在召喚,而且那種召喚愈發的強烈,甚至不止是石子,就連陳豐也在召喚之列,陳豐知道,不能再等了,該行動了。


    陳豐召迴了組成劍氣樊籠的江山白河雙劍,開口叫停了正在表演打人與被打者的那對師兄妹。


    “青璿!”陳豐朝沈青璿開口。


    沈青璿罵罵咧咧,轉過頭看了陳豐一眼,以沈青璿對陳豐的了解,瞧其麵容必是有話要說,旋即,毆打師兄意猶未盡的沈青璿便也停下了拳腳,目光不善的看著陳豐。


    “有話就說!”


    沈青璿開口時看都沒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如同死狗的沈青涯。


    沈青璿的氣還沒消,被陳豐叫住後很是不悅,自然也就沒有好臉色了。


    陳豐尷尬一笑,領著酒壇子笑道:“我察覺到了有某種神秘的力量在召喚,很劇烈!”


    陳豐這麽說,沈青璿也明白了陳豐的意思,這是要讓自己為他護道啊,他個化神境界的真仙人真的很弱嘛!


    “為何隻有你被召喚?”沈青璿開口,她很好奇,自己明明也不弱,為何就沒感覺到召喚呢?除非她這小老弟身上有什麽與這個世界有關的秘密。


    陳豐開口,道出了實情,因為他相信沈青璿,毫無保留的相信,所以他便不打算瞞著她。


    “小妹見過我靈台處的那枚似水滴的石頭。”


    沈青璿點頭,她確實見過。


    “與它有關?”沈青璿問道。


    陳豐點頭:“我來這裏便是為探尋那枚小石頭的真相。”


    “這麽說,你自己靈台內的東西,你自己也不知道來曆了?”


    陳豐點頭,而後無奈一笑:“在我開啟靈台之時它便已經在了,確切的說在我靈台未開之時,它便已經為我開了靈台,隻是我自己不知道罷了!”


    “我能鑄成仙魔之體與它也有極大的關係!”


    沈青璿若有所思:“那麽確實值得了解一番的。”


    仙魔同修,本就超越世間常理,一條隻存在於概念中的路,曾有人踏足過,但最後都難以善終。


    陳豐走上這條路,大有種不瘋魔不成活的氣勢。


    沈青璿亦想知道,那枚來曆神秘且與這個世界有關的陳豐靈台中的石子,是否能為陳豐走出一條通達彼岸的仙魔之路。


    “我與你同去。”沈青璿開口,目光平靜道:“或許那裏有其他機緣也說不定。”


    她雖以機緣為借口,但她更加在乎的是陳豐。


    “也許會有危險。”陳豐開口。


    “我何曾懼怕過危險?”沈青璿反問。


    陳豐突然爽朗一笑:“能有小妹相陪,乃是豐的幸運。”


    “弟弟言之有理!”


    ……


    自那未知之地透過茫茫天地,山川河海傳來的召喚愈發的強烈,陳豐遂將酒壇高高舉起對著沈青璿道:“原平平安安!”


    沈青璿亦將丟在一旁的酒壇招手入掌中:“定平平安安!”


    二人舉壇共飲。一股老酒下肚,說不出的豪邁。


    陳豐瞧向寧璐:“你境界剛剛突破還需穩固,此去不知是福是禍。”


    寧璐搖頭:“師父去那裏弟子便跟隨,弟子不怕危險,隻怕不能與師父一同麵對危險。”


    陳豐想了想,還是決定帶上寧璐。將她一人就在這未知的世界做師父的還真有些不放心。


    她雖得此界大道認可,成為了這個世界的第一人,但那些個破開界壁而來的可都是些比之寧璐不知強了多少倍的人道至高之人,寧璐身附此界大道所有氣運,身邊又有玉麒麟,更是足以讓仙人眼紅。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好!”陳豐點頭,算是下定了決心。


    而沈青璿卻是目光不善的看向了攤在地上雙手抱頭,一動不動猶如死人的沈青涯。


    “砰!”沈青璿毫不淑女的朝著沈青涯屁股便是一腳踢出。


    “裝什麽裝!起來走了!”


    然而,地上那人還是依舊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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