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春。


    胡思樂收拾著牛圈,將大塊整齊的牛糞鏟到院子裏攤好晾幹。


    再把已經幹透的牛糞壘到一起,這些牛糞就變成了燒火取暖的好燃料。


    取於自然,歸於自然。


    胡思樂家裏現在的牛變得多了起來,牛糞自然而然地開始多了起來。


    經過這幾年的努力,胡思樂已經將欠下的債務還清,家裏的牛也已經變成了7隻。


    其中還有一頭種公牛,這頭小公牛可是將胡思樂的錢包掏空。


    看在它那健壯的體格子上,胡思樂又覺得現在的錢花得還算值。


    從一開始的一頭兩頭到現在的一隻種公牛再加六隻母牛。


    小公牛基本養到小一歲左右就已經賣掉。


    發展到現在的胡思樂家,已經十分的穩定。


    如今正是春耕時分,村裏人都比較忙。


    胡思樂留在家裏照顧牲畜,白杏花正在熬牛奶做奶製品,布和則下地去了。


    “姑姑。”


    軟軟糯糯的聲音傳入胡思樂的耳朵,叫人心尖都是甜滋滋的。


    “小初七啊,今天怎麽想起來找姑姑玩?”


    白誌輝的孩子小名取作初七,現在已經長大不少,整日在村子裏招貓逗狗。


    今天不知怎麽地突然跑來找胡思樂。


    “姑姑你溫柔,額嬤又罵我了。”


    感情是讓額嬤罵了跑出來找安慰了啊,胡思樂吧唧一口,在小初七肉乎乎的臉上親了一口。


    “姑姑帶你去喝牛奶吃奶豆腐好不好?”


    “好耶!”


    初七對於好吃的根本不沒辦法拒絕。


    胡思樂剛剛將人放到地上,跑到在灶邊看見白杏花正在做的奶豆腐就要伸手進鍋裏拿。


    燒熱的鐵鍋那麽燙,這可是把白杏花嚇了一跳,驚唿一聲:“燙!”


    胡思樂連忙將初七抱起來:“你這樣調皮,看我不告訴你額嬤。”


    初七噘著嘴,想要讓胡思樂兩人見識她的哭功。可是眼睛還是會不自主地往鍋裏飄。


    奶香味竄進鼻子裏,讓初七都忘了自己要幹什麽,隻是一個勁地朝著鍋裏看。


    白杏花拿了個碗,弄出來一塊已經做好的奶豆腐。在入模具之前切下一塊到碗裏。


    “初七,給你吃。”


    初七想要接過白杏花手裏的碗吃東西,卻在半路上被胡思樂接走。


    碗裏的東西還太燙,還是晾涼比較好。


    熱乎乎的奶豆腐就像是豆腐一樣,軟嘟嘟的。


    胡思樂找來大勺子將奶豆腐搗成小碎塊給初七吃。


    鬆軟的質地,濃鬱的香氣讓初七吃得心神蕩漾。


    邊吃邊點頭:“好吃,姑姑也吃。”


    奶豆腐吃完之後又給續上了牛奶,酸奶。


    等到初七額嬤春林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初七在胡思樂家裏的炕上吃飽喝足,扶著肚子坐在那裏。


    “胡思樂,我來把這皮猴子帶走。一轉眼的工夫,人就跑了。”


    春林本想將初七抱起來,初七恰好在春林湊近的時候打了個嗝兒,滿滿的奶香味。


    “又蹭你姑姑家的東西吃!那都是賣錢的東西,你好意思!”


    胡思樂笑著道:“沒關係,小初七想吃就吃。”


    春林有些不好意思。


    “這孩子就是有點貪吃,不好意思啊。”


    隨後將初七抱起來對著胡思樂道聲謝就離開了。


    胡思樂跟在後麵送人的時候,喊住春林:“春林姐,過段時間等春耕結束了我家想蓋房子,能不能借個勞動力?”


    春林笑起來:“那當然可以,你確定哪天了,我們倆都過來幫忙。”


    “謝謝姐。”


    春林領著初七走遠,白杏花也已經結束了手頭的事情,閑了下來。


    “歇歇咱倆下地吧。”


    “好的。”


    現在種地還是得仰仗人力,多去一個人就能快點完成春種。


    胡思樂和白杏花到地裏幹了一陣的活之後,太陽很快就已經下了山。


    現在地裏的活計還是這樣的難熬,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勞作讓胡思樂覺得整個人哪裏都疼,比做買賣累得多了。


    一家子人拖著疲憊的身體往家迴的時候,特日棍突然跑過來。


    “胡思樂!”


    累到眼皮打顫的胡思樂麵對特日棍的唿喚都有些遲鈍。


    “不好意思啊。”


    胡思樂的臉色看起來實在是太過疲憊,但是特日棍想到現在的情況,還是想要決定問清楚比較好,自己一個人想來想去也沒什麽用。


    “上初中的話必須住校嗎,夥食費需要多少?”


    胡思樂有些疑惑,現在也不是新生入學的時間吧。


    “有個弟弟和妹妹夏天應該就會升到初中。”


    胡思樂了然,這是準備攢下錢啊。


    “不強製住校,但是從村子裏走到朝魯鎮上的中學可是要走兩個多小時的。”


    特日棍點著頭:“就是想讓弟弟妹妹住校,我得攢錢才行。”


    特日棍家裏的情況一直都是掙紮在填飽肚子這條線上。


    想要將家裏的弟弟妹妹供出來確實不容易。


    “夥食費住宿費學雜費那些加起來一個學期五十塊左右吧,兩個人就是一百塊。”


    特日棍聽到一個學期需要將近一百塊,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這樣啊,謝謝你了。”


    特日棍將這話說完之後開始耷拉著腦袋走開了。


    “這孩子真是不容易。”


    白杏花正和布和感歎著,底下還有十一個弟弟妹妹要拉扯,到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兩個人能夠和他一起分擔家裏的重擔。


    實在是不容易。


    “特日棍也是倔強,說自己家裏出不了好嫁妝,不肯將妹妹嫁人。”


    最大的妹妹現在都已經二十幾歲了,還是沒說好親事,之前有村子裏的人給做媒,那姑娘說什麽都不肯嫁。


    說是要留在家裏幫襯。


    “傻乎得很,嫁出去了多好,這樣的條件能有說親就不錯了。”


    布和背著鋤頭,絮絮叨叨地說著。


    “他們仨兄妹挺能耐的,三個人撐著家裏,把底下的弟弟妹妹都送進了學校念書。”


    雖然上學的年齡都有些過大,但是這樣的現象在鄉下又不是什麽新鮮事。


    現在都有兩個要升到初中去了,胡思樂記得有好幾個孩子都是斷斷續續地念著。


    即便是這樣,都已經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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