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輪到都虞候彥嚴的時候,周圍又稍稍安靜了一些,就算有人還在大聲談笑,也被同伴提醒暫時聽著。彥嚴便也作了一首絕句,孫清遠注意一聽覺得實在算不得好,就跟半文不白的打油詩差不多。孫清遠不會作詩,抄詩他會,但也起碼背了一些、算懂得鑒賞,好不好他還是聽得出來的。


    然後輪到了一個武將,那廝也不客氣,張口就來:“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頓時一陣哄笑,彥嚴搖頭道:“算了算了,你別作了,都唱些啥,起碼你應個景呐!”


    接著那一桌的武將都不作,輪到了孫清遠這桌,讓孫清遠開始。


    孫清遠剛才琢磨是不是要抄一首前世的絕美詩詞,剛尋思抄哪首,很快迴過味兒來。現在還能背誦的,一定是經過時間沉澱大浪淘沙留下的精品詩句,恐怕碾壓王溥那兩句詩的才華無壓力……


    孫清遠打算不出這個沒用的風頭,這倒省事了,不用去琢磨哪首。


    孫清遠當即就笑道:“有了!”


    大夥兒見他的模樣就是個年輕武將,而且又坐在武將席,當下就樂嗬嗬想看他出洋相。今天這宴席上,那趙凡惹起來的什麽作詩,然後除了王溥,本已演變成了一場胡鬧,武將們相互瞧著一個個在文詞上的窘迫來取笑。


    這迴該輪到孫清遠出醜了。


    孫清遠淡定地吟道:“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如果有武將聽不懂王溥的高明詩句,但一定沒有人聽不懂這首“大風歌”。


    這玩意可是當年漢高祖的名句。雖然當時是打仗,可現在用來給孩子慶生,也並非不可以。而且龍宇的是個男孩,無論是歸故鄉還是守四方都可以。


    “怎樣?在這這個可比那個什麽太陽當空照……好不好呢?”


    孫清遠壓根就不怕得罪他。神經大條張口就亂說話的武將,有什麽關係,可能他一時不爽轉眼就忘了。


    但就在這時,孫清遠倒發現被完冷落的趙凡,那張人畜無害的四平八穩白胖臉上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陰霾。一閃而過的神情,叫孫清遠都有點吃驚;但沒有別人注意到,隻有孫清遠才會注意趙凡……也許是錯覺吧,畢竟這家夥才十六七,有那麽深的心思?


    無論怎樣,孫清遠一下子冷靜下來,堤防著這個沒有好意的家夥。雖然這家夥長的兇巴巴的,可是孫清遠還真就不怕他。


    孫清遠誇讚趙凡,卻無人附和捧場,也沒人去注意他。趙凡露出的失落和陰霾,應該是太被人們無視了,連起碼的尊重都沒留給他。隻有孫清遠捧他,他投來了示好的目光……但孫清遠隻是和趙凡來虛的,當然不是真的覺得趙凡有才,因為連他究竟作了什麽詩都沒聽清楚。


    不知怎地,這是孫清遠第一次見趙凡,就莫名地很不喜歡他;之前在高平見彥嚴卻沒這種感覺。也許是出於直覺,也許是前世的史書讓孫清遠有了預知先見。


    孫清遠自己是個武將,如果今天皇帝是趙凡這樣的家夥,他不覺得日子會好過。


    龍宇家的酒宴還要繼續,總體氣氛是很歡樂的。


    彥嚴等一幹人相互稱兄道弟勸酒,大喝特喝。彥嚴酒至半酣,便興奮得和一個叫李繼勳的大將好得想穿一條褲子。


    酒從中午一直喝到傍晚,兩頓飯一起吃了,大部分就紛紛告退。趙凡要送彥嚴迴家;但彥嚴正和李繼勳傾訴兄弟情義,難舍難分,打算去李繼勳家繼續喝,然後要秉燭夜談,敘個痛快。


    此時彥嚴卻是把在高平說過的話忘記了,他本來是說迴到東京後和孫清遠把酒言歡聊個痛快的;不過孫清遠顯然並不是什麽重要的人,相比李繼勳……言談之中,那李繼勳好像是義社十兄弟中職位最高的人。


    趙凡隻好由得哥哥去,自個迴家。


    趙凡因年齡才十六七,並沒分家,還和哥哥彥嚴住一起。迴家就碰到了嫂子賀氏,賀氏問他二哥怎麽沒迴來,趙凡便如實答:“二哥去李繼勳將軍家了,今晚可能不會迴家。”


    賀氏便不敢再過問。這個婦人平素賢淑,與人和善,但性格有點軟弱。


    她娘家不是什麽高門大戶,父親隻是底層小校,當然彥嚴的父親下聘的時候,趙家也是門當戶對的存在。但是漸漸地,彥嚴升到了殿前都虞候級別,就已經和原來的階層有著本質區別了。賀氏弱勢,自是處處都讓著趙家的人,特別在老夫人麵前更是比親生女兒還孝順。她哪敢阻攔夫君夜不歸宿這等小事呀。


    殿前司,不是一支軍隊而是一個係統,與天子侍衛親軍係統並列的機構。彥嚴將要升遷的職位,已經躋身國家最高級的武將行列,非同小可的地位。


    老三趙凡一想起自己的哥哥,又看到麵前這位軟弱又瘦的嫂子,腦子裏就忍不住迴憶起自己偷看到的他最喜聞樂見的場麵:一個又黑又高壯的大漢,死命壓著一個又瘦小又白的小女子,狠勁地折騰。


    不用親眼看到,就是迴想一下,趙凡的心情就莫名激動。他的嘴角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幸好努力忍住,要不然可要大笑起來。


    現在賀氏就在麵前,而且二哥不在!趙凡被一種難言的渴望籠罩,難以自拔。二哥的女人!原配、正妻!


    哥哥的東西,特別是哥哥在意的、要緊的東西,趙凡就有一種無法控製的喜愛。


    打出生起,趙凡就發現自己的親哥哥獲得了所有人的誇獎,哥哥走到哪裏都能號召感染周圍的人敬重他,而趙凡卻總是被忽視。趙凡一麵崇拜敬重哥哥,一麵又覺得隻要是哥哥的東西都是好的、都別有滋味!


    如果賀氏不是哥哥的妻子,她長得也不算美貌,趙凡肯定是連一丁點興趣都沒有。但偏偏她是哥哥的女人!


    趙凡自知,如此心思不對,很不合禮;這種事不用思索,明明白白是風險極大、代價高昂的……可趙凡此時此刻已經陷入那種莫名興奮中無法自拔。他心裏很害怕,怕事情敗露,但越害怕就越想幹。就算不付諸實施,幻想一下計劃的過程,也是非常美妙的!


    尋思了一遍,至少此時他認為這事兒簡直天衣無縫!


    他不動聲色,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決定付諸現實……如此不安、那麽害怕,但心坎那個跳得,加速跳動的感覺真是太美妙了!


    “我迴來一趟,就是怕家裏的人擔憂咱們兄弟,專程迴家言語一聲。大哥在李繼勳將軍家;我宴席上也碰到了個舊日同窗,分別重逢,今晚要趕著過去,一會兒嫂子告訴我娘一聲。”趙凡說道。


    賀氏道:“三弟年紀還小,別喝太多酒。”她可以關心家裏人,但不能管著。


    趙凡點點頭,便返身出門去了。


    這座住宅就是趙凡的家,他對自家簡直是太熟悉了,每一處草木每一道牆都輕車熟路。


    趙凡到屋後找到一處較矮的牆,肥胖的身體因為激動的心情變得非常矯健,輕輕鬆鬆地偷溜進了自家的院子。趁著天還不算很晚,嫂子等都沒迴房,他打算先混進嫂子的臥房裏藏進來,伺機而動。


    雖然激動,但忐忑不安一直揮之不去。趙凡重新尋思了一遍:我說了要出門,晚上不在房裏便沒人過問,溜迴來定是神不知鬼不覺;等一下嫂子迴房後一定會閂門,先藏到她的臥房裏,就省去了入室的困難和麻煩,也不會弄出動靜。


    趙凡一時間覺得自己太有智慧了,太機智了!


    趙凡做事,都是一開始膽子大得超乎想象,但稍一遇到挫折就會動搖決心,心生懼意。他也了解自己的作風,所以打算一鼓作氣進行下去。


    正要輕車熟路地摸進賀氏的臥房埋伏起來,忽見牆邊燈下一個人影晃動,他驚嚇之下向院子裏的一棵樹下一閃。正值樹葉樹枝濃鬱的夏季,他一跑過去就與樹梢的陰影融為一體,頓時大氣不敢出,動都不敢動。


    剛藏好,就見一個丫鬟端著盆從屋簷下走出來。趙凡一看隻是個丫鬟,頓時非常生氣:作死的東西!險些撞破了好事,看老子以後慢慢收拾你!


    幸好他機智敏捷,不然被那丫鬟看到,又拿去一說在院子裏見到趙凡了,怎生解釋……趙凡不是剛出去找他的舊同窗了麽?啥時候迴來的,也見到進門啊。


    趙凡心生惡毒怨恨,專門留心瞧清楚那丫鬟究竟是哪一個。抱定主意,這事兒完了,定要讓那丫鬟付出代價!


    等那丫鬟走過,趙凡不敢多作停留。隻見附近沒人了,便不多想,立刻輕手輕腳十分靈活地溜進了那屋,然後隨手把門掩上。


    他進屋後就到處尋找能藏匿的地方,這屋有一道屏風隔著,裏外都找不到合適的地方,主要是趙凡太胖了。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一個小疏忽,事前沒想到哪裏可以藏人……真是百密一疏。


    他先是打算往床腳底下鑽,但床底太矮,鑽不進去。強鑽了一下,把床鋪都頂起來了,實在是身體太大的緣故。還有一個櫃子照樣進不去。


    眼見沒地方躲,趙凡漸漸更加害怕了。又想起剛才在外麵險些被丫鬟撞破的危險,心道這事兒萬一敗露,那可不得了;但實到如今,那極度想要的一刻就近在咫尺,他又心有不甘。


    大家都覺得他年紀還不大,樣子又長得白胖,臉蛋紅撲撲的,人畜無害又喜好讀書的好人兒。應該沒人懷疑自己能幹出這等事吧……嘿嘿,在外頭風光無限又怎樣,夫人不是照樣被我趙凡弄到手了!


    正在他左思右想說服自己的時候,忽然聽見外麵有說話聲,越來越近了。


    趙凡大驚,倉促之下忙走到門背後,既然沒地方躲,可以出其不意掩其不備,直接從門後控製住瘦弱的賀氏……但思維靈敏的他又立刻意識道:既然有人說話,那就不止一個人,自己怎麽控製得住兩個人?


    此時他窘急了,見牆上掛著一大幅人物畫,光線又暗淡,便奔過去站在畫跟前擺個姿勢,想裝作是畫上的人物。可是外麵的人一進來就要掌燈的!趙凡醒悟自己想了個極其餿的主意,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趕緊離開那畫。


    片刻後,門就關了,細聽之下有閂門的聲音。希望進來的隻有賀氏一個人!應該隻有她,如果有人跟進來她暫時就不會閂門!


    趙凡覺得自己在櫃子後麵太紮眼了,萬一賀氏一看到這奇怪的情況就大叫出來怎辦?


    屏風上一個端著燈的影子進來了,趙凡很想抓緊時間閃身出去,猛地捂住賀氏的嘴。但又擔心時機不對,眼下已經來不及,要是猛地衝出去驚嚇了賀氏讓她大叫一聲,可得糟糕……到時候家裏人聞聲趕來怎麽說,跑到嫂子屋裏,難道說我隨便進來逛逛?


    趙凡越想越怕,腳一步也動不了,硬著頭皮在那裏憋著。居然毫無動靜!趙凡覺得自己的執著感動了上天,天助我也,這也都沒被發現!


    暫時沒被發現不能說等一會兒不被賀氏偶然發現,趙凡立刻壯起膽子把頭伸出來瞧。隻見賀氏正麵對這床鋪,慢吞吞地寬衣解帶,動作看起來鬆懈極了……當一個人獨自在房間裏,總是會比較鬆懈吧。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趙凡輕巧地躥了出來,悄悄走到她的背後,猛地伸手捂住了賀氏的嘴,順勢一撲就將她撲倒在床。賀氏大驚,一麵亂蹬,一麵伸手抓趙凡的手,但她那細胳膊細腿的完不是趙凡的對手,無論怎麽掙紮都沒用。


    賀氏拚命轉過頭來看,發現是趙凡,眼神裏充滿了詫異和疑問,掙紮稍稍輕了一些……畢竟是家裏人,不是陌生的賊匪。過得一會兒,她似乎想明白了趙凡為啥會在房裏,又劇烈掙紮起來。


    趙凡捂著她的嘴讓她亂蹬亂抓,心裏同樣恐慌得很。他沒帶繩子和堵嘴的布,因為他早就想通了……光是來強的不行,事後她說出去怎麽辦?必須要和她講道理的!


    “你太美了,我忍不住……”趙凡用哀求一般的口氣小聲道,他的聲音也因緊張和害怕而顫抖,“從了我罷,一定對你好的!”


    賀氏拚命搖頭,可憐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嗚嗚嗚……”賀氏嘴裏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


    趙凡又是害怕又是激動又是緊張,使勁按著賀氏的嘴,拿自己的身體往她背後蹭。“二哥常不在家,有我陪你也是好事,沒人知道的!”趙凡想脫她的裙子,但騰不開手。一手要捂她的嘴,一手要按住她的身體,賀氏雖然弱小,但不按住她還是容易掙脫。


    趙凡又道:“你知道我多想你嗎,朝思暮想夜不能眠,為了嫂子你我啥都可以做,就想讓你好哩!”


    過得一會兒他繼續道:“能一親芳澤,叫我死也願意!隻要你點個頭,我就放開你,我們悄悄的……我很厲害的,定能讓你好受!”


    二人折騰了一會兒,賀氏沒力氣了,但仍然一臉的憤怒,不住搖頭。


    趙凡見狀惱羞成怒,心道我口不擇言矮下身段求你,不領情?他臉色一變,冷冷地沉聲道:“我不怕實話告訴你,二哥眼看就要升殿前都虞候,貴不可言,早想休掉你另娶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不信?那你想想,覺得二哥心裏有你嗎?為啥他不休掉你,不就是因為叫原配夫人滾有點拉不下臉、良心有點過不去?其實你死了對二哥是最好的!”


    他仍然不敢放開捂著她的嘴的手,“如果這事兒敗露了,我大不了被打罵一頓,但還是二哥的兄弟,兄弟是變不了的,何況俺們娘還在!娘對我如何,你不知道?你覺得二哥會因為一個婦人對兄弟下毒手?哼哼!但嫂子您的下場就不好說了!失貞成了破爛,二哥早就想把你扔掉、卻隻是可憐你,這下心頭那道坎也過了,你自個想想罷,什麽下場!休你?想得美,休了你還有損二哥的英名,你隻有死路一條!二哥不要你死,娘也要你死,死得越幹淨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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