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普照大地時,大街上漸漸熱鬧起來。


    林家紙鋪也開張了。


    潔白的紙張放在櫃台上,根本不用介紹,一擁而來的客人們爭相搶購。


    後麵排隊的客人隻能一邊焦急等待,又搖頭歎息,怪自己來得太遲了。


    人很多,林安甚至見到了一個官吏也在排隊。


    由此可見讀書人多了也是有好處的,至少大家的基本素質提高了。


    “還剩最後五十刀!”


    武三兒將最後一摞宣紙搬來,頓時後麵排隊的客人開始哄搶。


    “某全要了!”


    “你這人怎能這樣!我們都等好久了……”


    “某要五刀紙!”


    林安忙的不可開交,可門外還是等著不少客人。


    龐叔瞥見了就說道:“近水樓台,咱們這裏人多了,連外麵賣茶水的小販,生意都好了許多,以前他那兒根本沒那麽多人。”


    林安收了一位客人的錢後,也朝外看了一眼。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林家生意好當然是好事,但是平陽縣對於他和妹妹來說,幾乎是個沒有依靠的地方。


    不能得意忘形啊!


    林安賣完最後一刀紙,然後再次指了指空空如也的櫃台,示意今晚結束了。


    客人們雖牢騷滿腹,卻也沒有辦法。


    隻能悻悻地抱怨幾句,然後準備散去。


    “既然出來做生意,怎麽能這樣呢!”


    三個潑皮從人群裏擠了過來。


    為首一個皮笑肉不笑的道:“這紙的確不錯,而且價格也足夠便宜……隻是這平陽縣的紙鋪可不止你林掌櫃一家,你賣五十文一刀,那讓別人怎麽活?”


    另一個潑皮也冷笑著道:“就是……惡意競爭可不是君子所為,聽說林掌櫃也是讀書人,好像還是個秀才吧?這事兒辦得卻有些不地道了。”


    這是林安第一次麵對汴梁城中的黑惡勢力。


    他看著這三人淡淡道:“那閣下想要如何?”


    說什麽惡意競爭,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老子自己的東西,愛賣多少錢就賣多少錢!


    “這平陽縣每年往來趕考的讀書人猶如過江之鯽,林掌櫃一家總不能把生意都占了吧?這紙是如何造的?說來聽聽嘛,大不了某花錢學就是!”


    龐叔最先忍不住怒道:“陰的不行,就要來狠的了?有種的就來,小老兒拚的這把骨頭,也不會讓你們得逞!”


    武三兒站在後麵臉上有些膽怯,可他還是抄起了旁邊的板凳。


    隻待林安一聲令下,武三兒便會衝上去與三個潑皮搏命。


    這是他迴報郎君的方式,簡單,而又忠心!


    林安攔住二人,又看向為首的那個潑皮:“此乃林家祖傳的秘方,不賣,更不外傳,幾位請迴吧。”


    眾目睽睽之下,林安不相信三個潑皮敢當街行兇。


    小爺再不濟也是有功名在身的。


    有種的就動手!


    潑皮頭子似乎也料到林安不會就這麽乖乖低頭,惡狠狠的道:“給你三天,不然平陽縣裏沒有你的立足之地。”


    林安眸光,故作一臉惶然的道:“要不林某現在就搬家?”


    潑皮頭子沒迴頭的擺擺手:“某說話算話!”


    一陣歎息聲中,客人們紛紛散去。


    門口賣茶水的小販不知道是同情還是幸災樂禍,就擠出了些許擔憂說道:“林掌櫃,咱平陽縣的潑皮不少,他們是最狠的,最喜歡跟著到別人家裏,然後日日恐嚇。”


    他看了在後麵很乖的小林姝一眼,說道:“要小心啊!”


    “多謝。”


    林安不為所動,走迴櫃台收拾好賬冊,抱著小林姝去了樓上。


    “郎君,要不咱們報官吧?”


    龐叔有些忐忑的看了眼外麵。


    自古老實人怕流氓,龐叔和武三兒都是頂老實的那種,所以潑皮們一走,二人就開始後怕了。


    “他們敢公然挑釁,就說明有人撐腰,報官有何用?”


    林安頭也不迴的上樓,冷笑道:“小爺怕黑怕冷又怕窮,但就是不怕流氓,你們安心做事就好。”


    小林姝顯然是被那幾個潑皮的行為嚇到了,抱著林安的脖子不肯撒手,怯怯的道:“哥哥,他們好兇。”


    林安把她放到床上,又拿了本畫冊放給她,笑著撫了撫小腦袋,道:“別怕,那都是裝的,再過幾日他們就兇不起來了。”


    “嗯!”


    小林姝露出笑容,堅定道:“哥哥最厲害,一定能把他們打趴下!”


    “當然!哥哥就是南陽版的超級賽亞人!”


    ……


    “哥哥!”


    第二天吃了早飯後,林安答應要帶林姝去逛街,小林姝迫不及待的穿好衣服,站在大門邊上叫嚷著。


    “來了!”


    林姝還忍不住催促:“哥哥再快些,婉兒姐姐都等急了……”


    “好,這就走。”


    林安抱著林姝來到杭家,杭婉兒也帶著綠竹正好出門,幾人碰頭後,便一起朝主街走去。


    林安覺得南陽縣最多的就是酒樓客棧和文房鋪子。


    酒樓客棧是物質需求,文房紙鋪是精神需求。


    但這年頭酒樓是高檔消費場所,一般的寒門學子住不起這種酒樓,便隻能借住那種私人租賃的民宿。


    雖然這些民宿的條件很簡陋,有些甚至連基本的生活需求都滿足不了,但是它便宜啊,而且是相當便宜。


    這就是生存之道。


    林安抱著妹妹,旁邊是杭婉兒,綠竹跟在三人身後,一晃眼看上去,像極了一家三口在逛街。


    隻是林安隻顧著觀察周圍,並沒有看到杭婉兒臉上那抹紅暈。


    南陽國民風淳樸,男女結伴逛街也不算什麽大事兒,可偏偏林安懷裏還抱著林姝,這就難以讓人不會浮想聯翩。


    最後林安站在一家規模中等的酒樓前,門前的小跑堂立刻笑著迎了上來,“四位客人裏麵請,您是吃飯還是住店?”


    林安牽著妹妹走進去,左右看了看歎道:“生意有些慘淡啊!”


    這裏是主街,地理位置也不錯。


    此刻快到中午,正是飯店、酒樓上客的高峰期,可抬眼看去,整個酒樓裏也不過寥寥兩桌客人而已。


    小跑堂臉上有些不悅,但還是秉承著職業道德,道:“客人說笑了,這還沒到時辰呢,待會兒人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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