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大地銀裝素裹,周妙彤心裏欣喜來不及穿外套就衝到樓下。


    跑到樹下,一腳踹到樹上,等著樹上的雪簌簌地落下,全落在她身上,全身冷得發顫,可還是忍不住玩。


    王姨在屋裏喊她迴去,她笑著說不。


    當初在小縣城的時候,那時下雪,顧城還在身邊,她記得顧城那時捏了個雪球,從她後衣領扔進去。


    冷得她整個人跳起腳,顧城在一旁哈哈大笑。


    “顧城!”周妙彤從地上捧起一把雪,捏成團,朝奮力朝顧城砸去,顧城靈巧一躲,雪沒沾到他半分。


    周妙彤更氣了,捧起更多的雪,往顧城身上砸,每一個砸到。


    周妙彤撇著嘴,不再理顧城。


    顧城湊上來,輕輕撞了撞她:“怎麽了?生氣了?”


    周妙彤不理,仍是板著個臉,自顧自地往前走。


    顧城拉著她的手腕,“對不起。”


    周妙彤迅速拿起另一隻手,朝他衣服裏扔一團雪,周妙彤扔完就跑,激得顧城一激靈。


    顧城跳兩下,把衣服裏的雪球抖落出來,抬腳去追她。


    掕著她衣服的帽子把人拽住。


    周妙彤掙脫不了,就會反身抱著顧城的腰,撒嬌:“好啦好啦,你不是也扔了我一塊嘛。”


    鼻尖凍得通紅,整張臉粉嘟嘟的,睫毛還掛著長長的雪花,眼睛一閃一閃的,顧城腦子裏就想到了漫天繁星。


    想也沒想,低頭吻上了周妙彤的唇,軟軟的,很涼。


    顧城抬起腦袋,周妙彤還瞪大著眼睛,顧城舔舔嘴皮,說:“好,這下我就不追究了。”


    周妙彤惱羞成怒:“顧城,你。”


    顧城笑的痞氣:“怎麽,要不你親迴來?”


    周妙彤臉發紅,害羞地低著頭,顧城把她手握住,放進自己口袋,說:“你臉皮還挺薄。”


    周妙彤瞪她一眼:“別說了。”


    “但不得不說,你嘴是真的軟啊,這親上一口,還真讓人迴味無窮。”


    “別說了。”


    顧城喜歡逗她,剛想張嘴說。


    周妙彤伸手捂住他的嘴,滿眼哀求。


    巴掌大的小臉,雙頰暈紅,眼星如波,眼光中又是哀求又是羞澀,嘴唇紅嘟嘟的。


    顧城心裏看著癢,又吻下去,隻不過,這一次,兩人的唇之間隔著周妙彤凍得通紅的小手。


    周妙彤剛複原的眼睛又陡然增大。


    氣唿唿地朝前走,顧城在後麵露出心滿意足的笑。


    追了上去。


    現在沒人扔了,周妙彤張開手臂,仰著頭,迎接著雪花的到來。


    冰冰涼涼的雪花落在她的臉上很快就融化了,隻留下冰涼的感覺。


    臉是笑的,心裏確實苦的。


    可她想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把以前的記憶隱藏掉,因為記憶時不時地冒出來也挺折磨人的。


    實在冷得受不了了,周妙彤抱著手臂快速跑迴家去,王姨拿著厚厚的毯子往她身上蓋,嘴裏責備道:“這麽大人了,衣服都不穿就往雪地裏跑,你不想想凍感冒了怎麽辦?”


    周妙彤隻是笑。


    小姑也揶揄道:“快三十歲的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


    雪下了一天一夜,沒有停歇,姑父就是在這晚走的。


    走之前還吃了兩口飯菜,小姑很喜悅,還以為姑父轉好了。


    姑父拉著小姑的手說了好多話,天一句地一句,毫無邏輯,像是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最後幾句話是:“你要多笑笑,你笑起來最好看了。”


    “好,等以後我天天給你笑。”


    “別等以後了,就現在吧。”


    “好。”


    姑父興致很高,又要小姑去拿他的日記本,想看看自己以前寫的東西,小姑不疑有他,興高采烈地去拿了。


    迴來的時候,姑父坐在窗台旁,一動不動。


    小姑翻著手裏的日記本,嘲笑他的字跡:“你看看你當時寫的字真難看。”


    等走到跟前的時候,才知道姑父已經去了。


    小姑沒有痛哭流涕,沒有哭天喊地,隻是靜靜地把滑落的毛毯給姑父往上拉了拉。


    輕輕靠在他的肩頭,一起看著窗外的雪景。


    雪下的無聲,但肆意妄為,你不能忽視它的存在。


    小姑像是變了一個人,有序的聯係賓客,從容地打理著姑父的後事。


    在舉行葬禮的前一天,周妙彤半夜起來喝水的時候,看到書房透出的微光,走過去,才發現,小姑一個人捧著一個本子,無聲地哭著。


    小姑身旁散落的書,本子能看出小姑有多傷心,一向東西擺放有序的小姑,全然不顧身旁的環境有多雜亂。


    她坐在那,那麽無助,她的哭聲雖然無聲,但周妙彤能感受到她的痛苦。


    周妙彤一隻手死死地捏著杯子,另一隻手捂著自己的嘴巴,害怕自己發出一丁點聲音。


    最終,她還是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葬禮那天,易凡也迴來了,輕輕地抱了抱她,低聲說:“節哀。”周妙彤給他一個微笑。


    小姑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體麵地迎接每一個賓客。


    周妙彤心裏心疼,她知道小姑現在有多難受。


    下葬的時候,周妙彤和小姑穿著黑色的大衣,大雪紛飛,周妙彤撐著一把黑傘。


    但雪還是落在了兩人的肩頭。


    葬禮結束之後,小姑一個人在姑父的墓前站了好久。


    她滿肩的落雪,嘴唇凍得發紫,王姨說:“就讓她那樣站站吧,她需要發泄,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


    周妙彤點頭,轉身往迴走,一抬眼,顧城站在眼前。


    漫天大雪中,他麵如冠玉、目如朗星、氣宇軒昂,身穿黑色大衣,襯得他周身氣質冷峻,撐著一把黑色的傘。


    顧城的頭發剪短了,和記憶中的毛頭小子重合在一起。


    兩人對視一瞬,顧城扔掉手裏的傘,朝她大步走來,一步一步,很堅定。


    雪落進了她的眼睛,眼眶瞬間濕潤,臉上冰冰涼涼的有東西劃過。


    顧城走到她的麵前,接過她手裏的傘,抬手拂去她的淚水,周妙彤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顧城把她摟入懷中,說:“對不起,我來晚了。”


    王叔攙著王姨往前走了。


    周妙彤腦袋埋在顧城的懷裏,一直以來被壓抑的情緒,徹底宣泄。


    她哭得歇斯底裏,鼻涕眼淚一大把,她毫不在乎地如數抹在顧城的胸膛,顧城不說話,隻是靜靜的摟著她。


    雪越下越大,風在耳邊唿嘯。


    顧城把大衣解開,把周妙彤包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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