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漢陽冀城,雖才入秋不過半月,但居住於此的大漢民眾們都早早的披上了厚衣,便是一身勇武的馬超也不例外。白絨帽戴在腦門上,披風裹著衣甲,疾步走入府廳,見了父親馬騰後,急聲道:“父親,毋極天子使臣來了。”


    “天使到了?”馬騰聞言一愣,迅速從案桌邊起身,帶著自家兒子往府外走。剛來到府門處,就看見一隊車馬在自己眼前停下,為首之人持節仗,赫然是天子使臣。


    被甄堯派來宣封的自然是手下唯一的一個外交官孫乾,孫乾見了馬騰、馬超父子,上前一步,笑問道:“將軍可是西涼太守馬騰?”


    “某家正是馬騰。”馬騰躬身行禮,隨即伸手虛引:“天使,請!”


    孫乾略不可察的頷首,示意身後的車暫且止步,自己一人與馬騰齊步,一同走入太守府。進了太守府,寒暄一陣互相招唿認識一番後,孫乾也不耽誤時間,直接從衣袖中取出一道聖旨,咳嗽一聲高喝道:“西涼太守馬騰,及幼子馬超接旨!”


    “臣在(末將在)。”馬騰、馬超二人半膝跪地,雙手抱拳隻等聆聽聖意。


    兩位領旨的正主都已經跪下了,孫乾便開始宣讀手中的聖旨:“天子詔令:西涼太守馬騰,委任一方,使得隴西諸郡百姓安康,且教子有方朕心甚慰。”


    “長子馬超,勇武不凡,昔日破西涼逆賊韓遂便有功,如今大破西羌,揚天朝皇威,免大漢百姓於苦難。特封馬騰為涼州牧,新息侯,領隴西太守一職。調長子馬超為虎賁中郎將,領兆鄉侯。其餘諸將,均賞金千兩,帛百匹,欽此!”


    一番詔令宣讀完畢,馬家父子可是被這重賞給砸的暈乎乎的,但孫乾還等著他們叩頭接旨呢,心底再有疑惑也不敢久跪,連忙高聲齊道:“謝陛下聖恩。”


    將聖旨遞給馬騰,孫乾含笑道:“州牧,將軍,恭喜,恭喜了,自此伏波將軍也是後繼有人咯!”這話看似恭喜,實則暗藏玄機,隻是為了提醒馬家二人罷了。


    馬騰如何聽不出來這話的意思,麵色微微一變,隨即當做沒事人一樣,笑嗬嗬的與孫乾接話,並將聖旨交給一旁的兒子,讓他給放好來。


    按理說到這孫乾的任務也就完成了,但甄堯之所以派他來,可不是單單為了宣旨的,否則隨便找個紀靈的太監也就足夠了。孫乾到這西涼的真正任務,是要將馬超給帶迴去。


    聖旨宣完,府外的一幹賞賜也都分發下去,孫乾便賴在馬府吃了午飯,時不時的出言暗示一二天子對馬超的好感,想要馬超入朝為臣。又或者高談當初伏波將軍馬援的戎馬戰史,以此借喻馬家人在此漢末之際,應該扮演的身份角色。


    午飯過後,馬騰便將自己心腹戰將以及兒子、侄子等人都招至府上議事。雖然甄堯這一次對西涼一係可謂是大加封賞,但顯然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不買賬的,馬家次子馬休首先開口道:“父親,哥哥不當去難毋極,誰知道甄堯是不是有何詭計,哥哥若去,必遭迫害。”


    馬休說完,馬岱便跟著說道:“叔父,休弟所言不假,甄堯野心極大,如今大漢北地便隻有我西涼尚在其控製之外。此番招孟起入朝,必是以兄長為脅,留於毋極作質子。”


    兩兄弟說完後,馬騰眉頭便一直緊蹙未能放鬆,雖說招馬超入朝,很大的可能便是如這兩小子所言一般。可即便知道,又能如何?若是抗旨不尊,西涼又該如何麵對氣勢極盛的毋極?


    “主公,兩位少將軍所說不無顧慮。”一直沒開口的龐德看了看馬超,再看向馬騰後,沉聲道:“但前去毋極也未必會是那般糟糕局麵。至少主公在一日,孟起自是無憂。”


    龐德此言,隱晦之意便是讓馬騰遵旨而行,幾個兄弟頓時對此怒目而視,好在馬超橫手擋下了馬岱,否則一場演武打鬥肯定是免不了的。


    馬超自從聽了聖旨,就知道自己必須要做出一個選擇,是與甄堯翻臉留在西涼,還是順從前往毋極,接任虎賁這一閑置許久的職位。


    身為馬騰長子,馬超知道自己父親雖說也是如今諸侯之一,但心底想的更多的還是匡複馬家威名,以證自己乃是伏波之後的事實。而正因此,馬超心中便有了決斷,恰好龐德此時開了口,便低聲道:“父親,令明所言甚是,孩兒便是去了毋極,亦無礙。”


    “大哥(兄長)。”馬家兄弟之間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即便是表兄弟,也是情如手足。見馬超如此說,連忙急聲勸阻:“毋極乃是非之地,兄長怎能以身涉險!”


    馬騰始終沒有開口,反倒是馬超擺手道:“為兄自有打算,倒是無需為我擔憂。隻是孩兒一去,就怕毋極甄堯借此驅使父親,如何決斷,還望父親示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馬騰身上,馬騰沉默半晌忽然開口:“令明,若某盡起西涼兵馬攻略三輔,有幾成勝算能取下長安,潼關?”


    這問題讓龐德不由得一愣,刹那間又明白過來,主公若是拒絕了毋極封賞,甄堯必會以此為借口,大局進犯涼州。而若以涼州平川之勢,斷然是擋不住兵多將廣的甄堯。如此一來,隻有在毋極方麵還未做出迴應時,先下手為強。


    隻要在毋極出兵之前,先將三輔一地控製在手,並拿下扼要潼關,如此戰事之主動便握在手中,屆時除非甄堯不顧一切的向西進攻,否則完全奈何不得自家主公。


    這般念想是好的,但要達到,其中困難可謂不少。首先便是速度要快,要在毋極還未做出應對前,對長安等地進行轟擊。而且必須在毋極出兵之前,拿下整個三輔。


    僅此一點便不是好達成的,甄堯在長安、潼關布置的重兵暫且不說,鎮守三輔的大將可是跟著甄堯一同征討天下的張飛,還有智謀軍師居首位為輔。龐德思量再三,別說毋極會有援兵,便是以西涼現如今的戰力,與長安諸地硬拚,未必能討得便宜。


    心底明白,但要龐德把此話說出口那是絕無可能的,作為一員戰場驍將,他龐德也從未怕過誰,即便是攻取有上將、重兵駐防的長安,他也不會懼戰。沉默少許,抱拳道:“主公但有命,末將願為先鋒!”


    龐德如此說,其餘馬岱、馬休也一齊抱拳:“主公,末將願為先鋒,先殺他個措手不及!”


    馬騰眼中閃過堅決神色,就要開口時,一旁馬超卻突然製止:“諸位兄弟之意,超心領了。我等才西征羌族而歸,將士尚未恢複,如何能再戰?何況,父親之夙願乃是重振我馬家門楣,若當真攻謀長安,我等與反賊何異?父親,孩兒心意已決,便讓我去毋極吧。”


    “我兒當真考慮妥當了?”馬騰心底掙紮不已,一麵是家族光耀,一邊是兒子的安全,這讓他如何取舍!


    馬超緩緩點頭,卻是自信一笑:“父親,甄堯素來以信義聞名,孩兒前去毋極,不用擔心生命之憂,他也不會相害孩兒。孩兒若於毋極出事,他甄堯可就聲譽掃地了。”能如此想,馬超的智慧亦是不淺,至少不像他表麵那般,隻知好勇鬥狠。


    “容為父再想想,再想想。”馬騰擺手示意眾人都出去,一個人仰著腦袋靠在背後牆壁邊,閉目思索著眼下選擇,毋極,該不該去?


    日落月升,如此反複間已是三日即過,馬騰終究沒有下達領兵攻向三輔的軍令。三日來,孫乾也是絞盡腦汁的想辦法說服馬騰,並講述了不少隱晦的好處,不過這些都是要馬超去了毋極才能享受到的。而另一方麵也在暗中收集著西涼的情報,如百姓數日,生活等等。


    五日後,馬超去意已定,為了不會再生變故,孫乾當即就拜別了馬騰,並把他最為器重的大兒子給拉出了城外,緩緩東行,往毋極方向而去。


    入了長安,就怕馬騰反悔派兵追趕,而日夜兼程的孫乾,終於是吃消不住,準備在城內好生歇歇再走。將馬超帶入太守府,孫乾自個找偏室睡覺去了,倒是把馬超給丟給了府內兵丁。


    長安府,是沮授平日辦公之所,當然,張飛偶爾也會來這逛逛。聽到手下匯報去西涼的人剛迴來,張飛便呆不住了,急匆匆的趕出軍營前往太守府。


    張飛進了府內,便有兵丁將其帶去馬超所住下的偏院。踏步邁進,就看到一個年紀輕輕,麵相俊朗的小子,正在院中獨飲。走過去拿起石桌上的酒壇,猛灌一口後高聲喝道:“你便是西涼錦馬超?嘿嘿,長的倒是一副俊哥模樣!”


    張飛在觀察馬超,馬超同樣抬頭打量著眼前這位一言不發便搶自己酒喝的粗礦男子。張飛個子雖不高,但也是有八尺的,這麽些年過去,隨著年紀的增長,虎背熊腰,臉上胡匝一圈圈的,給人的感覺便是一位沙場虎將。


    想了想自己目前的所在地,此人身份也就唿之欲出了,馬超神色不變,隻是站了起來:“你,便是張飛,張益德?”


    “嘿嘿,小子有眼力,還認得你家爺爺。”張飛聞言咧嘴一笑:“怎麽樣,舍得跑出那個窮疙瘩?我長安比之西涼如何?”


    張飛如此言語,可是讓馬超氣得不輕,有心和他動手,但又想到自己孤身一人,聞言不禁將怒火掩蓋,沉聲道:“我西涼兒郎如何,豈是你等能知曉的!”


    張飛來找馬超,自然不是閑的無聊來說笑的,他可是記得清楚,自家主公早在好幾年前,就曾說過此子的厲害,若論勇武,是個可以與自己比肩的人物。以前一直不得相會,如今有了機會,張飛不得驗證驗證,自家主公這話的正確性。


    見馬超雖然沉著,但眼中的怒色還是抹不掉的,隨即將手中酒壇一放,開口道:“西涼男兒如何,爺爺我一試便知。小子,可敢與我去兵營,試試身手?”


    要說馬超,其實對張飛也是頗為不服氣的,認為張飛能夠在大漢闖出偌大的名頭,一是因為年紀大,比自己出道早,二是因為以往的對手未必能有多強。若是自己也早出生個十年八年的,肯定比他更有威名。


    如此想著,馬超對張飛的挑釁豈能服氣,當即將靠在案桌便上的長槍扣入手中,冷哼道:“前方帶路!”言語中,對張飛很是不屑。


    “好,爽快!”張飛聞言一掌拍在馬超的肩膀上,滿意一笑:“跟著爺爺走,別錯了道!”


    “益德,這是要往何處去?”兩人一前一後走著,冷不丁快要走出府門時,身後傳來一聲輕問。張飛轉身一看,卻是沮授來了。


    “沮先生不在府廳操勞政務,來找本將有何事?本將出去轉轉,晚飯前一定迴來。”張飛見是沮授,心中知曉肯定是有人‘告密’了,頓時拉著馬超便往外跑,隻留下一句話和匆匆掠過的背影給沮大先生。


    “這個益德!”沮授搖頭苦笑,知道張飛特意趕來府邸後,就知道他沒安好心。現在人也被他帶走了,隻能氣歎一聲,心底估摸著最多也就是胖揍馬超一頓,應當不會出大事的。


    張飛帶著馬超走入軍營,直接來到中央校場,此刻點兵的校場並沒多少兵卒,隻有周圍少數幾十守衛。指揮著兵卒牽來兩匹尋常戰馬,張飛開口道:“你可要歇息會?”


    這問話等於沒說,真要問也不會在這問,馬超冷眼看了看張飛,隨即翻身便躍至馬背:“刀槍無眼,將軍可要某家換條木槍?”


    “有趣,當真有趣!”張飛咧嘴一笑,同樣翻身上馬,雖然胯下不是往日所騎乘的王追,但也是軍中良騎,‘希律’一聲,四蹄連踏揚起一片塵土。


    “錦馬超,爺爺今日便要試試你的斤兩!”


    “張益德,休要倚老賣老,本將卻不怕你!”


    兩人齊聲怒喝奔殺而出,拉開百步的距離,幾乎在短短幾息間就已化為烏有。丈八蛇矛與虎頭湛金槍猛烈碰撞,即便兩人擦身而過時,亦不放過對方後背。


    第一迴合的較量僅是試探,兩人心底均是一沉,盛名之下無虛士,張飛的臂力,馬超是領教到了。而對張飛而言,馬超能夠與自己力拚毫無勉強之色,顯然也是一員虎將。


    “再來!”幾乎同時調轉馬頭,兩位當時虎將再次相向奔殺,再次交手,可就是用上八分力了。可不論是張飛,亦或是馬超,依舊沒能占得先手。


    張飛、馬超的拚殺,很快就吸引了周圍兵士,漸漸地,原本空曠的校場匯集了越來越多的兵卒,百千兒郎將校場圍成個大圈,人頭攢動的開始欣賞眼前難得的大戰。


    “唉,可惜了,咱家將軍就差那麽一點,就可以夠著那人虎盔。”


    “我看不見得,那使槍的不也險些刺中將軍腦門,端的厲害啊!”


    “誒,看,將軍使絕招了,靈蛇吐信,這是咱將軍戰場殺敵的絕招!”


    “瞎扯,分明是打蛇上棍,沒看到將軍的長矛已經絞上了那金槍……”


    一幹小卒們過了眼癮還嫌不夠,一個個的開始評論起來,就像自己也是當世名將一般。不過幾個副將的眼光倒是不錯的,跟著張飛年歲久了,雖然自己手段不行,但一番講述下來,也是過了把嘴上名將的癮頭。


    將鬥正酣,但也給諸多看熱鬧的將士們帶來疑惑:“這使槍的何許人?居然能與將軍大戰百迴合不敗?我沒聽說過有哪位將軍調來咱長安啊。”


    “不清楚,但此人肯定也是在戰場上滾打多年的悍將了,否則如何能與張將軍相鬥至此。”


    “這你們就不清楚了吧。”就在眾將士疑惑不解時,有一小卒嘿嘿一笑,開口道:“我知道此人來曆,他是從西涼來的,聽說是如今西涼第一猛將!”


    “你怎生知曉的?”“是啊,快說說,這西涼第一將有甚講究!”


    “我姨夫的小舅子的外甥的堂叔的表妹的丈夫的大哥,告訴我的!”小兵拉拉扯扯一通關係後,才說道正題:“我那兄長跟著天使去了西涼,這不,剛迴來和我說呢。又聽到將軍與人鬥將,便急急忙忙的趕來瞧瞧,沒想我兄長真沒瞎吹,此將如此驍勇!”


    “此將乃是西涼馬家的長子,名為馬超,是西涼一帶年少一輩的頂尖人物。便是他父親,比較起戰功,怕是也沒他多的吧。”


    “竟是西涼馬超?就是那攻破西羌的錦馬超,如此,倒無怪了!”眾將士聽著連連點頭,就說此人不可能是碌碌無名之輩,原來名頭也是夠嚇人的。


    校場周圍將士們瞎扯淡,場中將鬥已然沒有停歇,一個時辰過去,張飛麵色略顯潮紅,而馬超,已經開始低喘了。“怎麽樣?馬家小兒,可是服氣了?”兩匹戰馬再次分錯,張飛掂量著手中長矛,高喝不止。


    馬超同樣冷麵而視,不甘示弱的開口:“張將軍卻是老了,連某家衣盔都碰觸不到。”


    “好膽,某家今日定要好生教訓你!”自己成名已久,對付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一輩居然這麽久都沒拿下,張飛麵子上的確有些過不去,當即咬牙,卻是要發狠招了。


    “戰便戰,我西涼馬超奉陪到底!”馬超亦是強脾氣,即便是連日趕路導致此刻略顯疲憊,力有不殆,但也不會輕易認輸,一挺腰,一舉槍,姿態說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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