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讓天然居的掌櫃親自在自己麵前道歉,韓家二公子麵子上十分得意。天然居是甄家的產業,這在大漢而言幾乎沒人不知道,現在能在甄家‘地盤’上逞逞威風,韓二公子也就故作大方的擺手作罷。畢竟現在甄家已經打入徐州,能不與之交惡那自然是最好的。


    鄭玄一生所學頗雜,而其中又以儒學、星相學為最,但他要考校孫乾的,卻不是此二者。孫乾被後世陳壽評價為‘雍容風儀、見禮於世’,是最合適外交使臣的人選。是以鄭玄所考校的便是強記駁論與機變應答。


    這時甄堯就成了旁觀者了,站在一旁看著鄭玄問出一個個刁難的問題,而孫乾總能找到典故來做出應答。而鄭玄隨意從自己的書架中挑出一卷帛卷讓孫乾看一遍,不過小半炷香時間孫乾便能將其背誦大半。一番考校下來,鄭玄不住點頭,顯然十分滿意。


    兩人一問一答,時間過得飛快,連過了正午都不知道,好在甄堯帶著不少親兵,這些兵卒已經給甄堯三人準備好了吃食。考校結束,鄭玄聞著菜香不禁老臉一紅:“貴客臨門,還要讓州牧麾下士卒煮菜做飯,卻是老夫的不是。”


    甄堯卻不以為意的擺擺手:“鄭師博學,聽您二人一番談論,堯所學頗多。”這倒是句實話,就以鄭玄兩人的水準,這場考校估計比後世的頂級辯論大賽還要來的吸引人。


    因為甄堯自進屋就沒提讓鄭玄不高興的事情,所以三人這頓飯吃的很是暢快。常年獨居深山,鄭玄這老頭雖然有竹卷相伴,但也是十分寂寥。


    如今能有與之談得來的人前來拜訪,自然是興趣盎然,直至日薄西山,鄭玄才搖頭道:“山間小屋粗陋不堪,卻是不能留你二人過夜了。”


    甄堯同樣有些感慨,若說來時他自然是希望把鄭玄也綁去毋極,但經過這麽久的交談後,甄堯也漸漸放下了這門心思。不說其他,單說鄭玄如今的高齡,就不適合驅車遠行。何況鄭玄隱入山林,活的瀟灑自在,自己何苦去給他增添麻煩。


    離別之際,孫乾說出了有意隨甄堯北去南極的事情,鄭玄在這之前也早有預料,笑著點了點頭:“以你如今所學,出仕並無不可,去吧,去吧。”隨著這兩聲歎息,甄堯、孫乾翻身上馬,帶著麾下親兵逐漸遠離鄭玄的居所。


    當甄堯迴到郯城時已經是酉戌交替之時,天邊的太陽已經看不見蹤影,隻有淡淡的餘光照射在大地上,似乎在等待著月亮東升。打馬進城,甄堯自然是迴府與呂玲綺一起享受顛鸞倒鳳的快感,而孫乾卻是因為即要出仕所以頗為興奮的睡不著覺。


    第二日天亮後,甄堯便直接在州牧府開始處理徐州政務。在沒有選好新任州牧之前,這些工作隻能他自己親自動手了。徐州剛剛經曆一場大戰,說是百廢待興有些過,但局勢動蕩那是少不了的,眾多百姓仍舊不了解甄堯這個新主人,許多人都在為將來的生活而擔憂。


    “唿~~啊~~”忙碌整個上午,伸個懶腰準備起身的甄堯忽然聞到了一股特別的香味,雙眼定神一看,卻是一位體態嬌小的女子提著一份食盒從廳外走了進來。


    看見來人,甄堯多少有些意外,見她筆直的往自己所在方向走,不免出口調笑道:“糜貞丫頭,你家大哥不在這裏,你要送飯卻是走錯方向了!”同時用手指了指偏廳,似乎在說那才是糜竺所待的辦公場所。


    “我是來給你送吃的啦。”糜貞小丫頭性子直爽,即使知道了甄堯的身份也沒有太多的拘束,眨著眼睛開口說道:“這裏麵可是有許多冀州吃不到的美味呢。”


    甄堯聞言一樂,沒想到糜貞是來給自己送午餐的,當下也就不走了重新坐定後開口道:“那便拿出來給我瞧瞧,看看有什麽好吃的。”


    見甄堯這麽說,糜貞便走上前將食盒放在案卓上,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膀,並把食盒一層層的拿下來,很快一桌四五個菜就平鋪開來。“嗯~~”探鼻輕嗅,眼前的食物可謂色香味俱全,隻不過細細一看,就能發現這些都應該是從‘天然居’買來的。


    雖然有些遺憾,但能讓徐州有身份有地位的糜家小姐親自給自己買午飯,甄堯自然不能沒有表示:“糜貞丫頭,辛苦你給甄堯送來吃的,你自己吃了沒有?沒有的話讓府中仆人再添一副碗筷,我們一起吃。”說罷正襟危坐等待糜貞的迴答。


    “不,不了”糜貞頓時臉上有些發燙,男女同食意味著什麽小丫頭可是心裏清楚著呢,當即小腦袋搖晃開口:“我,我吃過了,是大哥,大哥讓我給你送午食來的。”小丫頭眼神躲閃,這時候居然想著拿自己的大哥出來做擋箭牌。


    甄堯見糜貞露出這麽一副羞澀模樣,忍不住挑眉搖頭:“那太遺憾了,如此美食在前,卻偏偏少了佳人作陪,惜哉,惜哉!”


    “我,我可以在這陪你的。”蚊子般的說完這句話,糜貞便站起身來,轉身向外跑去的同時,不忘開口道:“我去給你帶壺酒來。”


    糜貞一走,甄堯自然沒了意思,當即開動雙手,拿起碗筷便開始扒動飯食。當一碗飯吃了差不多一半的時候,糜貞丫頭又走了迴來,手上還拿著一壺酒,略略有些急促的唿吸,似乎在說著糜貞這一路來迴的疾行。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糜貞帶來的食盒中隻有一副碗筷,但卻有兩隻小酒盅。甄堯眉目一動,將兩個酒盅並排一方,便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消滅眼前的美食。


    帶著酒壺迴到甄堯所坐案桌旁邊,剛想給甄堯倒酒,卻發現兩隻酒盅並排放在一起。剛要動作的右手不禁一頓,不過一息之後便開始斟酒,卻是把兩隻酒盅都倒滿了。


    甄堯取過一隻酒盅,笑著說道:“美酒配佳肴,來,你我共飲一杯!”


    糜貞放下酒壺後,便學著甄堯舉杯的樣子與他輕輕一碰,兩人隨即將酒水送入口中。用小小的一個酒盅盛酒,甄堯自然是一飲而盡。而糜貞口舌沾上酒水時,眉頭就褶皺起來,咬著牙一口飲下後,卻是劇烈的咳嗽起來,就連酒盅也落在案桌上。


    “你不能喝酒?”這一出卻是讓甄堯始料未及,看糜貞真樣子也知道她平常是不喝酒的。這也難怪甄堯失察,畢竟在他所結交的佳麗中,不論是張瑛、貂嬋,還是蔡琰、二喬,甚至是他自己的小妹甄宓,雖說不是‘酒精考驗’,但喝上那麽幾兩是絕對沒問題的。


    糜貞嗆著聲答複道:“咳咳~~自幼大哥便不讓我沾酒的,今日是第一次喝。”


    “第一次啊?”甄堯搖頭苦笑,隨即取過湯勺,舀出一勺子送至糜貞身前,開口道:“喝口湯,這樣會好一些。”


    糜貞此時正嗆得難受,見甄堯如此說,便張開櫻唇含住勺子的前端,將湯水喝下肚。一口暖湯順著口腔下流,總算讓糜貞擺脫了不少酒水的辛辣。不過抬頭看向甄堯的時候,麵色已經紅的發熟,同時心底暗道:“他,他居然拿自己食物的勺子喂湯給我喝。”


    似乎是感覺到自己的唐突,甄堯尷尬的放下了湯勺,並開口問道:“糜貞丫頭,你今日怎會想到來送吃食給我的?不能拿假話騙我喲!”


    糜貞聞言驚叫一聲,沒想到自己搪塞的‘理由’已經被甄堯給看穿了,隻能開口把‘事實’說了出來。原來這小丫頭知道‘天然居’是自己家的產業後,就忍不住跑來吃東西了,要知道那天她雖然點了些海鮮,但還沒吃出味就沒有了,心底自然是遺憾的緊。


    今日又在‘天然居’打過秋風後,糜貞便想起了甄堯,想到他上迴一口氣就點了那麽多吃食,肯定也是喜歡這裏的食物。就這樣,小丫頭鬼使神差的讓甄海給他準備食盒外帶。而當甄海知道這是要送給自家少爺的時候,自然無不應允。


    甄堯聽罷,心底也是有些感動,這小妮子吃東西還不會響起他,當即問道:“糜貞丫頭,上迴聽聞你是要去‘天然居’刺探敵情的。怎麽,你們糜家的商務你這丫頭也能插手?”


    糜貞這時已經緩過勁來,聽到甄堯的問話,眼中閃過一絲希冀,但又有些暗淡:“大哥不讓我插手家裏的事情,我隻能在旁邊聽著。不過有的時候,我也會給大哥出主意,就像前年,家裏商隊出去買辦,就是我給他們出的主意讓他們少花了不少錢財。”


    說道行商之時,糜貞已經從羞澀中褪脫出來,但卻有因為自己是女兒身,雖然漢末風氣開放,但在上層社會中,女人還是隻能在家相夫教子,否則便是與禮不合。


    糜貞一邊說著,談到自己的主意能夠幫到自家商行時便滿臉歡笑,而說道自己被大哥嗬斥不許多管商務的時候,就滿臉委屈。這種種表情變幻,卻是讓甄堯不知不覺中為她感到惋惜,以至於生出想要幫她一把的念頭。


    在聽糜貞訴說的時候,甄堯便清楚眼前的小丫頭雖然年紀不大,但對商務卻是頗有一番見解,而其中便以‘低買高賣’最為擅長。糜家雖說有著自己的商行,但大部分買賣還是與田地、糧食有關,糜貞對這方麵卻是有些見地。


    糜家在糜竺這一代,因為一心向士族大家靠攏,這商業本事卻是比不得自己的父輩祖輩。糜竺也隻知道在徐州各城中開些店鋪,然後坐收錢財。或者等到秋收之季,便拿出不少陳糧與部分新糧一起外售,商業手段著實單調的很。


    直到糜貞長大,建議家中商行在江東吳郡購置了不少荒地並加以開墾,卻是為糜家的糧食買賣增添了不少新鮮血液。江東地廣人稀,其中吳郡、會稽最為貧乏。所以這地皮賣的是想當便宜,比之徐州郯城外耕地的價錢,那是相差了十幾倍之多。


    若是如此也就罷了,糜貞再後來更是建議自家商行應該把東西倒賣起來,哪裏缺糧就往哪賣。曹操剛剛統治兗州那會,正愁手下將士軍糧不夠,糜家商行便把糧食送入兗州高價賣出。而當豫州疏於治理出現匪患後,糜家又出錢把沒人要的地買下不少。


    糜家能在徐州乃至周邊州郡成為糧食大商戶,與糜貞的建議是分不開的。而就在糜貞為自己的商業才能自得的時候,糜竺卻斷了她的念頭,不再讓她過問商賈之事,就連交談也不許。


    都說‘你有穿牆術,我有攀雲梯’,糜竺的這一做法雖然讓糜貞丫頭十分不滿,但麵對著把他帶大的哥哥,糜貞還是乖乖的點頭應是。隻不過從這以後,明麵上是沒有再過問家中商務了,但是暗地裏嘛,想來她大哥也不知道,就如前日去暗訪‘天然居’一樣。


    而就在兩人一個說一個聽,相處融洽之時,廳堂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甄堯與糜貞抬頭望去,卻是看見糜竺單腳抬過門檻,進退不得,而一旁許攸卻是疾步走入廳堂。


    “主公。”許攸掃了眼案桌上的食物,心道自家主公魅力果真不凡,隻見過一麵的女子都前來送食。而被許攸這一‘掃’,糜貞原本平緩的唿吸又急促起來,十指糾纏在一起卻是不知如何是好,何況自家大哥還在外麵看著自己呢。


    “主公。”糜竺停頓片刻也就跟著走了進來,卻是當做沒看到自家小妹一樣,在甄堯前麵站定,躬身開口道。


    甄堯眉頭微皺,開口問道:“說罷,你二人行色匆忙,可是出了什麽事?”


    糜竺聞言剛想開口卻顧忌的望了眼自家小妹,而一旁許攸心底清楚,既然主公沒讓那糜家丫頭迴避,那就不用顧慮許多:“主公,外派哨探迴來說到,彭城、廣陵、下邳三郡,均有人惡意抬高物價,導致百姓人心惶惶,有些地方甚至為一袋米而鬧出人命。”


    甄堯聞言,卻是不急不緩的略微頷首:“是孫曹兩家出招了?嗬嗬,既然他們擺開了陣勢,那我們接招便是了。”說到這,甄堯卻是一點急躁也沒有,反而感到一陣輕鬆。


    畢竟若是孫曹一直沒有動作的話,甄堯還真不放心。現在好了,‘戰事’已經由兵爭轉為商戰,隻要度過眼下這難關,徐州也就不會再有大亂子了。


    糜竺這時候也顧不得自家小妹在旁了,躬身說道:“主公,他們不但哄抬物價,還有人在暗地裏宣揚主公的不是,拿主公與陶謙比較,說主公執掌徐州肯定會被百姓帶來諸多不利。”


    “以陶謙的影響力,想要掀動百姓造反嗎?”摸著下巴,甄堯並不覺得這一招有多高明,因為這是一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式。隻要自己有動作,這些暗中與自己作對,已然投靠外敵的商家或者是豪紳,肯定是要一並鏟除的。


    看了看許攸二人,又望了望正低頭扭著手指的糜貞,甄堯頓時有了主意:“糜貞丫頭,我來問你,你現在還想不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啊?”突然被甄堯這麽一問,糜貞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過在甄堯重複第二遍的時候,看了看自己大哥後,卻是毅然點頭道:“想,糜貞想要行商,不想天天呆在家裏。”


    “既如此,我今天就給你這個機會。”甄堯滿意一笑,指了指糜竺二人,開口道:“方才他們說的你都聽到了,有些唯利是圖的商人正在徐州地界興風作浪,導致百姓難以生存。我要你以正當商業手段與他們相鬥,兩個月,兩個月內我要看到物價平複,丫頭可有信心?”


    甄堯說完,首先看到的便是糜竺那不可思議的目光與許攸若有所思的模樣,隨後望向一旁站著的糜貞時,小丫頭神色盎然,眼中泛著異彩:“甄堯大哥,小妹一定不負重托,一個月內必將這些可惡的商賈擠出徐州!”談到自己的最愛,糜貞顯然與之前大有不同了。


    “主公,這,小妹自幼愛玩,從沒見過這種陣仗。”糜竺這時也不顧甄堯為何會下此命令了,急忙說道:“這商賈一事乃是徐州要事,怎能交予小妹之手,還請主公為徐州百姓考慮,收迴成命。”


    糜竺如此說,讓糜貞麵色微變,貝齒輕咬卻是有些不甘。而甄堯聽完後卻搖頭道:“子仲啊,若說處理政務,你家小妹自是不如你。可要比較起商業手段,你三個糜竺也比不過你個糜貞丫頭。我知道你是愛護自家妹妹,可是你這樣把她鎖在囚籠中,卻是極為不該!”


    “子遠,此事由你從旁協助,若說有人還想用其他手段,便交由你去解決。至於藏在暗處伺機策動百姓的老鼠,也一並交給你去揪出。時限同樣是兩個月,我現在想知道,你與糜貞丫頭,誰能夠先行完成堯的指令!”


    許攸聞言卻是一陣苦笑,想不到他也會有這麽一天,居然要與一個女娃競爭。可即便對手是位女子,許攸也不敢有絲毫大意。既然這糜家丫頭能讓主公如此推崇,並交予重任,那肯定是有一定手段的。若是因為‘輕敵’而輸給她,許子遠這半生英明卻是要毀於一旦了。


    甄堯很滿意眼前三人的變化,看著糜家丫頭看向自己的感激目光,不由得又補充一句:“糜貞丫頭,機會堯可是給你了。隻要這件事你處理妥當,那我便做主,以後糜家與我甄家商業上的合作,便由你與我甄家商行磋商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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