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張飛諸將一直等待著廣陵兵馬前來,可日子一天天過去也不見動靜,而派往廣陵的暗探也傳迴消息,在那駐紮的兵馬並沒有任何變動,依舊每日操練,似乎不知郯城發生變故一般。該等的不來,十日之後卻是另一支兵馬出現在郯城北門外。


    曹家兵馬犯境的消息張飛等人幾日前就已知曉,但困於徐州形勢不明,沒有派出兵馬前往徐、豫、兗三州邊境交匯處阻敵,這也就使得夏侯惇毫無阻礙的來到徐州州治所在。


    站在城頭上往下看,曹家數位大將的模樣均映入眼底,不論是夏侯惇還是曹洪、樂進,都頗具大將風範,太史慈冷笑道:“曹操麾下大將行軍速度倒是不慢,我們且聽他如何說辭!”


    就在太史慈低聲對身旁幾人說道時,夏侯惇也抬頭看向城頭,打馬上前幾步將手中兵器橫擺,冷聲大喝:“城頭守將聽著,某乃兗州大將夏侯惇,奉主公之命特來搭救陶商公子。你等搶奪徐州,實為賊寇行徑,速速出城受死!”


    夏侯惇的嘴遁或許一般,但這一番言辭卻是將大義占住,畢竟他是打著陶家大公子的名義領兵前來。城頭上張飛幾人聽罷卻是心有怒火,都在考慮該如何教訓教訓眼前來犯之敵。


    張飛雖有心出戰,但被一旁太史慈攔下,後者緩緩搖頭低語道:“曹軍剛至氣勢猶盛,今日當避其鋒芒,來日再行計較。”站在右邊的趙雲沒有說話,隻是兩眼直望著城下步卒,心中似乎在盤算著,自己麾下的白馬騎與之對敵時該如何取勝。


    張飛經過這麽些年的沙場曆練,暴躁的脾氣已經改好許多,被太史慈這麽一攔也就絕了立刻出城的念頭,站定冷笑:“夏侯惇休要蠱惑人心,陶商行大逆不道之事,父死而不發喪,已然全城皆知。你與之合謀,卻是尋錯了對象!”


    “少廢話,全軍攻城!”夏侯惇見城頭將領都沒有出來的意思,便沉聲下令發起進攻。一隊隊兵卒扛著雲梯衝上前,衝車也被推了出來。


    城下兵卒硬攻,卻是讓太史慈大笑,大手一揮麾下弓弩手一齊站定,近兩千弓弩手張弓便射,羽箭密集的衝向城下百步外的敵兵。


    “舉盾,繼續前行!”城頭弓箭發威,夏侯惇也是早有準備,一隊隊跟在攻城兵卒旁邊的盾兵很快就把手中的堅盾高舉,為自己也為身旁的兵卒擋下腦袋頂上的進攻。


    夏侯惇既然下令攻城,那自然是有些倚仗,麾下兵卒向前推進被阻,右手再次揮動卻是引出了十餘架投石機。在沒有熱武器的戰場,投石機對城池攻堅戰的威脅無疑是巨大的。見到城下有此利器,便是自信滿滿的太史慈也不由得皺眉。


    ‘嗖嗖’足有上十斤重的巨石飛向城頭,雖然因為剛入戰場準心不夠而沒能造成兵卒損失,但城頭守兵,特別是徐州兵卒都被嚇的不輕。一個石塊落入城頭,就帶起無數石屑、木屑,不少兵卒都忍不住念想石頭砸在自己身上會如何。


    “氣勢被城下兵馬壓製了。”張飛三人都是得以留名百世的名將,戰場閱讀能力自是不差。在投石車出現的那一刻,便知道有麻煩來臨:“子義,你與子龍在此守城,我出城把那些個投石機給毀了,否則城頭兵卒士氣比較消散。”


    趙雲在一旁緩緩點頭,而太史慈卻搖頭輕笑:“此等小事何勞益德親自出馬,待看元戎之威。”簡簡單單的迴應張飛一句,太史慈便將自己的命令傳於周圍百名元戎弩兵,眾兵卒接令後紛紛抽出手弩,瞄向投石機便是連番扣動扳機。


    能夠在甄堯麾下眾將士中脫穎而出,元戎弩們可不僅僅是因為手中的裝備好,他們本身的實力就是不可忽視的。隨著弩箭的飛射,守護在投石機周圍的曹家兵卒一個個的倒底,就連控製著投石的兵卒也就死傷,這讓半數投石機在片刻間啞火。


    “好,射得好!”元戎弩兵發威,城頭上的兵卒也都鬆了口氣,而張飛更是拍手叫好:“夏侯惇,這等卑劣手段就想攻此堅城?還是乖乖退去,免得死於我等將士之手!”


    投石車距離城頭足足百五十步之遠,這麽遠的距離已經是投石車進攻城頭的最遠距離了,可他卻沒想到城頭上還有那麽準的射手,幾乎指哪打哪,便是尋常善射的小校也不過如此。


    雖然投石車沒能成功,但總算是吸引了不少城頭兵卒的火力,這也讓向前衝鋒的眾步卒有了機會,迅速靠近城下後,豎起雲梯便開始向上攀爬。


    “你我三人各收一處,務必將這些兵卒擋在城外!”張飛沉聲向太史慈兩人吩咐後,便挺舉手中長矛上前,蛇矛突刺向城外,帶起一抹猩紅色彩,一員剛剛攀上雲梯頂端的兵卒無力的摔下城頭。


    城頭有三位大將一齊鎮守,這等奢侈行徑的效果很快就在城頭上顯現出來,接下來的一個時辰內,即便攻城兵卒死拚,也沒有一人能夠沾上城頭的石磚,更妄論在城頭站定。


    轉眼日頭就已經攀升至眾人頭頂,午時已經都已經到了。夏侯惇自從戰事剛起時連續下令外,之後卻是一直沒有再多做變動,這一早上過去,除了在城外堆積了不少屍體,卻是斬獲甚少,與樂進兩人相視一眼,待後者緩緩點頭後,才冷冷吐出兩字:“撤兵!”


    城外將士漸漸退去,張飛抹了抹臉上的汗水,臉上終於浮現絲絲笑意,而城頭兵卒也齊聲歡唿,畢竟這一戰是他們勝了,城外來犯之敵被他們打退了。


    聽著身後傳來的陣陣歡笑,夏侯惇氣不打一處來,抓著大刀的右手暴出一根根青筋,顯示著他此刻內心的憤怒。奈何再怎麽憤怒也是無濟於事,攻城失利的事實並無法改變。


    “走,我們迴去!”大笑幾聲,張飛對這場短暫的交鋒還是頗為滿意的,己方還有不少兵力沒有出動,就讓這些兗州將士束手無策了,看來穩守徐州並非想象中那麽困難。


    此刻身在毋極的甄堯自然還不清楚張飛已經與曹家大將有了交鋒,現在的他還沉浸在毋極的諸多政事當中。而這幾日最令他頭疼的,便是那愈演愈烈的謠言。


    陳琳皺著眉頭把自己探聽來的消息開口講出:“主公,城內多有不軌之人散步消息,言及主公在幾次大勝後便性情大變,沉迷於女色之間,已經不是當初的太守了。”眉宇間頗為憂慮,人言可畏,這些流言雖然傷不到甄堯分毫,卻比刀劍的攻擊更加犀利。


    甄堯又不是聾子,如何不知道城內的流言在這段時間內越傳越邪乎,最初隻是說自己流連勾欄,當時甄堯並沒警覺,隻當是尋常百姓閑暇時八卦之魂燃燒,也就付之一笑不去理睬。


    誰知幾天過去,這消息就更加離譜了,說自己不顧政務隻知女色的有,說自己不敬家中妻妾隻知勾欄尋歡的有,甚至已經有人把矛頭指向自己現在是否還能保得冀州平安。


    這一連串的事情發生,甄堯便是再笨也清楚有人暗中與自己作對了。這不,才讓陳琳把這些對自己不利的言詞收集起來,麾下眾文士便都來了。看了眼手下幾人,甄堯開口問道:“你們都說說吧,對此事的看法。空穴不來風,究竟是何人行此卑劣手段對付我?”


    許攸皺了皺眉,躬身說道:“主公,現在不是追究背後主使的時候。毋極乃主公起家之所,如今都已是流言四起,雖然百姓大多不信其言,但哪家都在議論此事。毋極尚且如何,冀州其餘郡治可想而知。如今最要緊的便是將這謠言消散,不能再讓他傳播開了。”


    許攸說完後,陳琳也跟著附議,甄堯知道這流言多傳播一日,對自己的打擊都是無法估計的,隻得黑著臉開口道:“那依你等之見,該如何辟謠?”


    郭嘉聞言上前道:“迴稟主公,如今當務之急,一是將把麾下探哨分派出去,將各城內散步謠言的不軌之人擒下,以絕謠言之源頭;其二,主公可出城巡視,眼下正是農田繁忙時節,主公若親力親為,謠言將不攻自破百姓也將因此更加敬重主公。”


    “其三,借著此次謠言事起,主公便有了借口動兵。以嘉之見,徐州戰事單靠張飛等人不足以平定,終究還需主公親自前往。待冀州謠言平息,主公便可親領兵馬前去徐州。”


    郭嘉不愧為鬼謀,一件棘手的已然波及到甄堯名譽、聲望的大事,在他說話之間似乎就成了一件小事。簡簡單單的三件事,不但能將甄堯的不利局麵逆轉,還為甄堯謀取了更大的好處,這或許是流言背後主使之人也所料不及的。


    許攸見郭嘉說完後,又補充道:“主公,或許還能趁著這次流言,將冀州再次清掃一遍。主公命攸清理冀州內的那些士族豪紳,如今還有部分沒能處理,恰好借著這次機會整頓。”


    甄堯聽罷點頭,臉上的急躁之色退去,卻是浮出點點笑意:“如此說來,堯還得感謝此次暗中對付我的家夥了?若沒有他,這些事情都沒法順利辦妥啊。”此話說出,卻是引起城內眾人共鳴,眾人相視無不大笑。


    有了解決問題的辦法,剩下的操作就不用甄堯自己出馬了,帶著些許解脫甄堯便趕迴自家。這些日子算是被謠言一事弄得心煩意亂,現在迴去終於能好好吃一頓晚飯了。


    迴到府內,與擔憂自己的二哥說了事情已有解決的辦法後,甄堯便快步走迴自己的小院。而張瑛幾女此刻正在院中休憩,見自家夫君迴來,連忙起身上前:“夫君今日氣色頗有改觀,可是事情已經有了眉目?”


    甄堯遭逢流言攻擊,除去麾下文武最為在意此事的話,便是張瑛幾女對此十分關注了。她們可是知道甄堯幾日下來都沒有什麽好臉色的,現在居然能笑的出來,那顯然是事情有了改觀,幾女心底不由得為甄堯感到開心。


    “是啊,這事終究難不倒我甄堯。”大言不慚的將郭嘉的功勞攬在自己身上,甄堯便將此事的解決辦法一一說出。幾女也是少有的機智之輩,頓時就明白過來,這場言論上的攻擊總算是有了解決的辦法。


    甄堯如釋重負,張瑛幾女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這幾天她們可都在為甄堯的煩心事而揪心呢。如今事情雖然沒有解決,但好歹辦法是出來了,上前拉過甄堯的臂膀開口笑道:“夫君現在可以安心吃飯了吧,妾室這就讓人把吃食送來院內。”


    “這次事了,夫君也得收斂點喲。”眾人心情好轉,貂嬋卻是開起了甄堯的玩笑:“可別再讓人看到自己往那勾欄之地前行,要不卻是清洗不掉了。”


    “哼,還笑話為夫。”甄堯頓時裝出一副生氣模樣,右手伸出將貂嬋往懷裏一拉,便開口道:“看為夫如何執行家法懲戒你!”說著腦袋便低了下去,湊至貂嬋的臉頰上,重重吻下。


    “別~~嗚嗚~~”貂嬋還要反抗,奈何話沒說出口,櫻唇就被甄堯霸道的封住,之後貝齒的防線也被攻破,香滑的小舌頓時被其捉住,索性兩眼一眯享受起來。


    “夫君別胡鬧了,孩子們都在這呢!”雖然都是老夫老妻了,但張瑛幾女還是容易臉紅,見甄堯與貂嬋親熱,連忙開口道:“皓兒他們還小,可別教壞了他們!”


    甄堯聞言悻悻放開懷中嬌妻,雙眼也砍向幾個小家夥,隻見甄皓正拉著甄恬、甄翊兩姐弟看著自己與貂嬋,明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其中充滿了靈動的好奇與不解。對著小家夥們招招手,甄恬便奶聲奶氣的唿喊著‘爹爹’搖擺的走了過來。


    將兩個小的抱在懷裏,甄堯扭頭看向張瑛:“昂兒哪去了?怎麽不見他人影?”


    張瑛笑著說道:“昂兒跟著他兩個小姑姑在偏廳玩耍呢,估計吃完了夜飯就會迴來。夫君方才說過幾日便要出遊,不如帶著我們姐妹一起去吧?我等也可為夫君辟謠呢!”


    “你們也要去?”甄堯聞言挑眉,不過看到張瑛三女期待的望向自己,想到自己這幾日因為流言的關係確實有些冷落幾位嬌妻,隻得點頭道:“那就多叫些人一齊去吧,就當春遊了。”


    見甄堯答應下來,幾女自然欣喜的很,自然而然的這個夜晚也就漏點多多,激情多多,差點甄堯第二日早間就起不來床了。


    許攸等人行事速度倒是飛快,很快毋極的牢房內就被押入了不少可疑分子,而在這些人落網後,城內的流言明顯要少了許多。而其餘郡治也都得到了命令,開始派遣明探暗哨,將隱藏在各地的細作一一搜出。


    而在旬月過去之後,甄堯帶著家中美眷出遊的消息便不脛而走,不過出乎眾人預料的是,甄堯此次出行並非是遊玩,而是出城勞作的,就連巡視地點都是各地的農田、耕地。


    北地不比南方,耕種旱田卻是要廢更多的力氣,甄堯出巡的第一日,便是累的手腳發麻。待太陽西沉日頭漸暗,眾多農夫也離開田地,甄堯不顧形象的將手中耕具一拋大口喘氣,心想自己現在是不是疏於鍛煉了,耕種半日就力氣耗盡,就是近日房事也難以一敵三了。


    “他身為大漢諸侯,為何要自己親力耕種?”不遠處正在田野邊休息的大喬美目不時的落在甄堯身上,心底不禁暗想:“有這般勤政愛民的州牧,冀州百姓當真享福呢。”


    “主公,今日我們便在前方歇息吧。”這時郭嘉走了過來,雖然他也想與甄堯一同勞作但他那小身板扛起了耕具恐怕就走不動路了,隻能躲在一邊幹看著,現在一天農事結束,便上前說道:“親衛已經把營寨按紮下來,周圍兵卒巡視也並未發現有何危險。”


    “那就在這休息吧。”甄堯借著手中的大鋤把站了起來,看著一身泥濘的樣子,不由得輕笑道:“有段時間不耕作了,卻不想手藝生疏許多。你們可先用餐,某家去洗洗身子。”


    從耕地裏走出來,張瑛與貂嬋便是上前扶過自己夫君的左右臂膀,甄堯見此略微擺手,自己一身肮髒,若是讓她們挨著還不得洗換,這種野外女子洗換可是十分不方便,當即也就抽出自己的手臂笑著與眾人走向不遠處的營地。


    甄堯洗澡動作倒是快,不過片刻就換好了一身衣物出現在大帳前,看著帳前升起的篝火,鼻子一嗅便能聞到其中熱騰騰的肉香味,頓時胃口大開:“這肉湯是誰做的,香味撲鼻啊。”


    甄堯話音落下,便看見幾女都把目光看向大喬,而小喬卻是傲嬌的頂了頂鼻梁:“這可是姐姐親手熬製的湯料,對迴複氣力有幫助的,哼哼,姐姐平時甚少下廚的,連我都很少喝到姐姐親手熬的湯!”


    甄堯雙眼為之一亮,剛才還猜測是不是張瑛的廚藝有長進了,沒想到卻是大喬所煮。不過這些對甄堯而言都無所謂,反正他現在是幹了一天的農活累壞了,走上前也顧不得湯水的冷燙,拿起調羹便舀起一瓢倒入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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