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民心所向


    此人的話音一出,立刻引起了周圍眾人的主意。


    正在喝茶的幾名書生,齊齊轉頭看了過來。


    其中還有幾個人麵露疑惑之色,當下有年紀略微長一些,看起來多一些社會閱曆之人開口說道:“敢問這位兄台,這般言語可有依據?自從馬士英執掌局勢以來,大明的軍力日益提升,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一次次挫敗了偽乾的攻勢,大家也都看在眼裏。所以時下,即便是成為的賊軍傾巢而出,也難以公婆衡陽和長沙兩座堅稱吧?”


    在眾人看來,這一次的攻勢,和之前的攻勢,似乎沒有什麽區別。


    而馬士英卻比之前更強了,所以很多人下意識的以為,偽乾會再次失敗。


    那身著錦袍,身材略微有些發福的中年男子,忍不住搖了搖頭,這便是巨大的信息差,這湖光的讀書人,都讀書讀傻了。


    “前些時日,大乾偃旗息鼓,並非大乾沒有餘力,而是在湖光找不到突破口的情況下,選擇了另辟蹊徑,走了南直隸、安慶、江西這條線,從兩個方向進攻而已。


    諸君可能沒聽說,現如今,攻入江西的陳先贇將軍已經率領大乾精銳殺過來了。


    前些日子,嶽州就在旦夕之間被攻破。假以時日,等到陳將軍殺到長沙的話,大乾的兩支精銳部隊,第一兵團和第二兵團肯定會聯手作戰的,到時候那些明軍拿什麽防守呢?”


    “江西的陳先贇將軍?這位陳將軍莫非就是在北方山東戰場打的朱大典身死,左良玉差點投河自盡的陳先贇?據說此人足智多謀,用兵如神,連已經致仕的孫承宗老先生都對他讚不絕口。稱讚他乃是華夏大地百年難遇的用兵帥才!若是他帶領的第二兵團殺到了湖廣,這局麵可就大為不同了。”


    “這還隻是軍事。”另有讀書人開口說道:“如今的馬士英看似兵強馬壯,槍炮齊全,但是卻是建立在老百姓受苦受難的基礎之上。家中在大乾做了些生意,對於大乾了解多一些。大乾王朝一直在實行新政,不僅以工代賑給受災的老百姓一條活路,更是給普通百姓分發土地,使無數百姓有長久之依仗。”


    “還不止呢!”當即有讀書人繼續說道:“諸位可知道,大乾的官員要多餘朝廷?大乾施行新政,將統治的基礎擴大到鄉鎮一級,有了更多的官員,如今這江南的讀書人也倒向了大乾,這朝廷在南國根本就爭不過大乾了。因為他已經失去了上下的民心。”


    “這位兄台說的不錯,正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大乾愛民如子,合該有今日之勢!”


    這群讀書人,你一言,我一語,風向徹底轉變,仿佛大乾轉眼間就要滅了大明一般。


    最終有人做了總結性發言,“這下看來,恐怕長沙是保不住了,一旦這長沙都被攻陷的話,以後這偌大的湖廣,恐怕就全都是大乾的天下了!”


    “不錯,這長沙和衡陽,看來是真保不住了!”


    此時那中年錦袍男子又是開口道:“我看啊,你們還是要早做些準備才好,我可是聽說我們大乾科舉試題,可和明朝那邊不太一樣啊!”


    這幾個書生聽罷後就是沉默了下來,半晌後其中一人道:“剛巧,前些天我托友人從揚州那邊帶了些書,和往日讀的書不太一樣,今日準備早些迴去看書!”


    “巧了,我最近也是在找揚州那邊的書了,聽聞我大乾最近兩科所考之物理、化學頗有新意,早就想要一睹真容了,正好同去看一看!”


    “在下也去!”


    “走!”


    不用幾句話的功夫,這幾個讀書人就是起身離去,一旁的中年錦袍男子看到這一幕,卻是略微搖了搖頭,嘴裏喃喃著:“這些書生!若論機巧鑽營,還真的沒有人能比得過他們!”


    此時,坐在他旁邊的一個錦袍年輕人道:“二叔,時間也不晚了,您看,我們是不是要去了,如今大軍已經是開始行動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這耽誤幾天的話,恐怕會有人捷足先登啊!”


    中年男子卻是麵露微笑道:“無妨,如今大乾天兵發兵長沙,對軍需後勤的需求量定然是龐大無比,不是一家兩家能夠吃得下的,而且我張家這一次可是準備充分,定能從其他幾家手裏搶到這一次的訂單!”


    “而且主家當初在淮安便與大乾有合作了,是大乾王室都承認的商人,他們如何會不用我們?”


    那年輕錦袍男子興奮道:“隻要我們能夠拿下這一次的訂單,對於我張家今後在湖廣這邊的精米生意大有好處,如今蘇揚那邊的精米已經是掀起了風潮,不少糧商都是憑此大賺了一比,我們張家花費了巨資才是購入了碾壓器械並運到邵陽來,隻要能夠打開軍方的口子,這精米生意定能做起來!”


    說話的時候,這年輕錦袍男子露出了自信的神色道:“隻要這一次精米生意能夠做起來,我們就能夠在湖廣的糧食市場上獨占精米先機,到時候我張家再購入揚州機械廠裏的麵粉機器,就有了精米和上等麵粉作為拳頭糧食,他日未必不能在湖廣糧食生意上獨占鼇頭!”


    這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吃飯,吃過後就是出門然後直奔第一兵團的指揮部而去,準備拜訪後勤部派駐到第一兵團的後勤部官員!


    試圖把他們家剛生產出來的精米打入軍需市場!


    這兩人找到後勤部的軍需官員之前,那年輕錦袍男子還想要和麵對明朝官員一樣,準備一疊銀票,但是這個想法剛說出來呢,立即就是被他二叔給阻攔了。


    開什麽玩笑,竟然敢向大乾官員的人行賄,活得不耐煩了!


    你敢給,人家前腳收錢,後腳就會大喊一聲來人!


    他可是聽說前些時間有個商人向大乾的官員行賄,但是當場就是被拿下了,雖然人後來沒事,但是據傳為了撈人出來,那家族可是付出了足足上萬兩銀子的罰款才是把人給撈了出來。


    後來他一打聽,才是知道大乾王朝裏有一個潛規則,那就是這些官員收錢不辦事不說,而且還會告發行賄之人。


    因為官員收賄後如果主動告發,這受賄所得有一半就能夠成為合法收入,而且還能記一功!


    這種不成文的規則讓張二叔知道了後,差點吐血,見過不要臉的,但是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知道大乾官場這個不要臉的規矩後,張家叔侄是老老實實的登門拜訪,沒膽子送錢請求通融一二,好在那接見他的軍需官雖然架子頗大,但是也沒有為難他們。


    畢竟大乾國主愛民如子,愛待將士,更是到了誇張的地步。


    聽說他們張家要為大軍供應軍糧,而是還是供應的上等精米後,當即就是要求查看精米的樣品,發現這精米的樣品品質不錯後,又查了文檔,發現是大乾南下之後,最早的一批供應商,當即就是簽給了他們一紙文件,告訴他們隻要手持文件,把軍糧運輸到指定地點後,即可當場領取大乾王家銀行開具的銀票,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童叟無欺。


    當然了,這裏頭的限製也是頗多,這交貨的時候軍需官會進行抽查,如果抽查出來的軍糧不合格的話,那可就不是罰款那麽簡單了,那可是重罪,抄家滅族的那種!


    別管是否為大乾做過貢獻,就算是閣老的家裏人,也照殺不誤。


    這是大乾的底線,軍隊的供應問題,不允許有任何問題。


    和軍隊做生意,可是不能耍滑頭的,要不然分分鍾就會被抄家滅族。


    而且軍方給的價格也不高,比市價還要低了不少,但是價格低不算什麽,人家軍方要的數量大啊,而且需求穩定啊!


    出了門,這張家叔侄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事情竟然會如此的順利,這一單生意如果能夠順利完成,恐怕都有五千兩以上的純利潤了。


    這利潤雖然說不算太多,但是卻是開了一個好頭啊,如果後續能夠穩定向軍方供糧的話,這一塊可就是源源不斷的穩定利潤。


    而且還能夠讓他們張家的機械碾米廠順利大規模投產,不用擔心投產初期銷量上不去,從而造成機械空置,工人上班時間短,工資低而造成工人的流失。


    對於一家投資巨大的工廠而言,沒有什麽比有充足的訂單,保證生產率更加重要了。


    笑眯眯的出了軍需部的大門後,張二叔當即道:“我立即就去驛站寄信,用特快件,讓大哥立即向揚州機械工廠下新的機械訂單,這湖廣一省的精米生意,我們張家要定了!”


    那年輕錦袍男子也是道:“二叔,別忘了,還有麵粉機器!”


    張二叔笑眯眯道:“放心,忘不了!”


    不用多久,張二叔就是直接來到了掛著‘大乾驛站寶慶府邵陽城東分站’的一家店麵前,這家鋪麵前還有其他幾行大字頗為顯眼:


    寄信寄物,寄信五文起!


    急件飛馬投遞,三百裏加急!


    本府各縣三日達、揚州半月達等字樣。


    不用看都知道,這是嫡屬於軍方的驛站體係,為了補貼龐大的運營經費,所以會同時麵向民間!


    當然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上頭雖然說寄信五文起,但是這一般隻局限於本城,稍微遠一點的距離,那價格都是成倍增長的。


    通常一封普通信件從邵陽寄到揚州去的話,得好幾百文呢,這價錢可不便宜,而這,隻是普通信件而已,什麽時候能夠寄到揚州那得看天意,短則月餘,長則兩三月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如果是急件,那可就不一樣了,有普通急件,有特快急件,普通急件就是和普通公文一起傳遞,速度標稱百裏加急!


    而特快急件,則是號稱三百裏加急,當然了,這也隻是號稱而已,通常是和官方的三百裏加急公文一起傳遞,但是這個前提是,官方本身就有三百裏加急的公文,順手之下才會帶上。


    如果官方在某段路沒有三百裏加急的公文,人家軍方的驛站可不會專門為了你區區一個特急件就玩三百裏加急的,所以這一段路就會和普通急件一樣,采用普通的百裏加急,而通常情況下,官方的公文一般都是用百裏加急的速度進行傳遞的。


    至於價格,不管是普通急件,還是特快急件,都是費用不菲,哪怕是那些大商人們,除非是有緊要事務,否則的話也是不會用特快急件的。


    但是現在對於張家而言,時間就是金錢!


    如今蘇揚那邊的精米生米正如火如荼,眾多糧商都是參與了進去,如今湖廣這邊也是不少人聽到了這個風聲,而他們張家則算是湖廣地麵裏最早一個引進機械籌建碾米廠的糧商,如今不趁著其他人還在觀望的時候迅速擴大規模占領市場,難不成還要等待其他人反映過來再慢慢來不成。


    那樣的話,可就會眼睜睜的看著銀子飛走了!


    不提張家那邊,且說這軍需官忙碌了半天後,就是拿著厚厚一疊的文件走進了上司的辦公室!


    而後,他的頂頭上司,後勤部派駐第二兵團的軍需官陳耘喜上校就是出了們,然後直奔第一兵團指揮部而去,他要去參加第一兵團的軍部會議。


    第一兵團要打仗了,而且還是打仗,對於各種軍需物資的需求是非常龐大的,而且因為時間緊急,這各種軍需物資的準備也不算充分,他需要把詳細的軍需物資準備在會議上報告給第一兵團的軍長李大虎。


    掌握了詳細軍需數據的李大虎,才能夠更好的製定各項的作戰計劃!


    不管是什麽年代的戰爭,從來都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所以軍糧等各類軍用生活類物資以及彈藥、甚至弓箭以及替換用的軍械,都是需要提前準備好。


    不用多久,陳耘喜上校就是抵達了第一兵團指揮部,然後坐在了他往日所做的位置,眼看著時間還早,就和旁邊的幾個人交談了起來。


    來參加第一兵團戰略會議的人,除了各野戰部隊裏的師、團級以上的軍官外,就是和陳耘喜一樣的後勤、軍械等方麵的軍官了。


    略微等了一刻鍾後,門外的衛兵高唱了一聲:“兵團長到!”


    當即,已經是提前到齊的第一兵團各軍官們都是齊刷刷的站了起來,隨即,就是看見一個穿著將官冬裝常服,肩膀上佩戴著中將軍銜,腰間懸掛著鍍金指揮刀,手中還帶著黑色皮手套的李大虎大步走了進來!


    進來後的李大虎直接落入在上首,然後道:“諸君都坐吧!”


    眾人此時才齊齊落座,然後一個個都是抬頭挺胸,雙手放在雙腿上方,以最標準的坐姿坐著,此時隻聽李大虎道:“本官沒有多少時間,大家也都是有著一大堆的事等著辦,所以今天這會一切從簡,開始吧!”


    李大虎沒有多餘的廢話,而在場的眾人也的確和李大虎說的那樣,各自都是有著一大堆的事要處理呢,是不能在這會議上耽誤太多時間的。


    第一兵團雖然很早就接到了第二兵團請求配合的書信,但是那個時候第二兵團還沒有傳來消息說打下嶽州了呢,一直到昨天,他們才是收到了來自第二兵團的軍報,稱第二兵團已經是奪取了嶽州,並準備進攻長沙,望第一兵團做好接應,並配合作戰攻占長沙!


    第一兵團之前雖然也是提前準備了了好多天了,但是這麽短的時間對於準備一場超大規模的戰事而言依舊是相當不夠的,想到這裏,第一兵團的不少將領其實都是有些埋怨第二兵團那邊的陳先贇的。


    這可是打仗啊,怎麽能夠想到那就打那,如果要打長沙的話,早在一個月甚至兩個月之前就應該說啊,這樣他們第一兵團才能夠提前完成準備了。


    但是現在呢,區區不過幾天的準備時間,讓第一兵團上下忙的雞飛狗跳,而且更麻煩的是,因為之前第一兵團並沒有在秋冬季節裏發動一場超大規模攻勢的作戰計劃,所以後方的揚州也沒有給第一兵團太過充足的彈藥等軍需物資的補給。


    所以現在雖然說第一兵團上下已經是全部動員,前頭部隊已經是在今天正式開拔出城了,但是第一兵團上下實際上連戰前準備都還沒有完成,彈藥不夠,甚至連軍糧都不夠。


    而且不少部隊之前都是有著任務,要如何抽調迴來參與戰役也是件麻煩事。


    龐大的第一兵團,可不是說能出兵攻打長沙,明天就能出發的!


    但是事已至此,他們也是沒有辦法,人家陳先贇都是帶著第二兵團主力殺向長沙了,他們總不能無動於衷啊,而且雖然心中對陳先贇的行事方式有一些意見,但是他們也不是笨蛋,都是看到了眼前可是一個大好機會啊!


    一個奪取長沙、衡陽,乃至把整個湖廣收入囊中的大好機會,即便是會麵臨著各種困難,但是也是不能隨便放棄的。


    尤其是聽聞陳先贇可是冒著南昌被圍攻的巨大風險,這才抽調第二兵團主力進入湖廣的,如果因為第一兵團配合不利,沒有拿下長沙,從而導致出現一連串的負麵影響的話,恐怕揚州的大王就會震怒了!


    大王一怒,伏屍百萬!


    如果大王震怒了起來,在場諸人,包括李大虎在內恐怕都是免不了要受罰!


    所以盡管麵臨著諸多的困難,但是第一兵團必須出兵,而且還是立即、馬上!


    任何的拖延,都有可能導致意外的發生!


    對此,第一兵團的這些高級軍官們都是很清楚,所以在這個會議上,雖然也有不少人訴苦,但是對於分配給自己的任務卻是沒有人敢推卸。


    在這個關鍵時刻裏,如果有人掉鏈子的話,恐怕不用大王震怒了,李大虎立即就會親手把他送上軍事法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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