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馬軺車在前,旌旗九縷,開九刃角,主道設案桌,祭鼎,令有牛、羊、豕等祭品牲畜,各九。


    雙相於前,領文官列。


    王翦領武將列。


    陶實緩緩從行列走出,立於祭祀案桌左側,朗聲高唿:“迎,公子歸!”


    此聲高昂,風沙緩起。


    文武百官皆是行禮:“拜見公子!”


    韓信勒馬於前,翻身下馬,亦是璿踵轉身,恭敬行禮。


    在恭迎儀式之下,扶蘇和嬴徹自車馬走出。


    不同以往常服,此番二人身穿的皆是帶有袞旈的大秦皇室公子服飾。


    通體玄黑,上紋繡玄鳥,昂首向天。


    僅是站立在馬車之上,就有一股子說不出道不明的氣勢。


    “諸位請起身。”


    扶蘇開口朗聲,一旁嬴徹卻是看向官列之中一人。


    柳白似是心有所感,抬眸一看,與自己的這位學生對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且不說其他,這兩個小子在代郡所做,不算辱沒師門。


    得到了柳白認可,嬴徹明顯臉上放鬆許多。


    他不知道自己這位老師對於他們的要求是什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的夠不夠好。


    但....即便是立下軍功,他依舊是心中忐忑。


    他擔心柳師不滿。


    “請公子祭禮!”


    陶實再唿。


    扶蘇和嬴徹走下馬車,緩步走近祭祀案桌,輕撫酒爵,而後兩兄弟同時舉杯,朗聲道:


    “扶蘇(嬴徹),昭告天地皇祗,列祖列宗,今大秦,大勝!”


    旋即,酒爵向下,灑酒於九牢之上(牛、羊、豕為一牢)。


    韓信此刻立於兩位公子後方不遠處,肅穆站立。


    “一請公子入鹹陽!”


    陶實高唿。


    二人不動,言:“未立大功,愧!”


    陶實高唿:“秦軍大勝,陣斬匈奴,蠻族退三千裏,大功也!再請公子入鹹陽!”


    二人不動,言:“遠宮未能侍奉父皇,不孝!”


    陶實高唿:“為國而戰,大義於前。為君父解憂,大孝!三請公子入鹹陽!”


    二人終於後退,緩緩行禮,高唿:“願於父皇膝前請罪!”


    至此,終於禮畢。


    柳白長出一口氣,也是無奈至極。


    祭祀這玩意兒好是好,但....還整上謙虛這一套,有點太過火了吧!


    這要是地底下老祖宗聽到了,難道真的不會覺得你在凡爾賽,然後扇你耳刮子嗎?


    扶蘇和嬴徹走上軺車,入城!


    韓信走近,先是對柳白行禮,而後準備跟隨。


    豈料,人群之中,一人麵容,讓這位在草原之上轉戰千裏,曆經無數生死血戰的猛將都是為之一滯!


    這....不是當日在王老將軍門口灑掃的老頭嗎?


    這怎麽也在百官行列之中?


    而且....


    是武將列首啊!


    這一刻,韓信感覺自己有點發懵!


    腳步是不自覺得動了,但是腦子卻是燙了!


    他不是想不到答案,他是想不到....為何會這樣做啊?


    ....


    “公子大勝!秦軍大勝!”


    “老秦!風!風!風!”


    “秦軍威武!公子威武!將軍威武!”


    “.....”


    鹹陽城之中,一道道高唿聲響起。


    夾道歡迎,都不足以形容百姓們的熱情。


    鮮花,醇酒,如同不要命一般得扔到街道之上,唯恐兩位公子們感受不到歡慶。


    讀書的詩人高聲吟唱他們為這場大勝作的詩句。


    城防營的號手拿出軍營大號,唿出秦軍勝利之音。


    便是城市管理監中負責鹹陽道路清潔的小隊,此刻也是展顏歡笑,對於自己增加的工作量毫不在意。


    扶蘇看著如此場麵,眼眶之中淚水打轉!


    沒想到,有朝一日,他也能見到如此的場景。


    父皇....這就是老秦之風嗎?


    看著走在前麵的祭品,音號,還有三頂冠,九牢等物,扶蘇深吸一口氣。


    他覺得,這才是他真正意義上的成長!


    往日空談,不若實在為國為民!


    嬴徹沉默不語,雖是麵上微笑,但右手的指關節卻是捏的有些發白。


    ....


    隊列緩行,抵達鹹陽宮,居然用了整整三個時辰。


    “百官退!”


    隨著陶實的一聲高唿,歡慶的禮儀也就到此結束了。


    柳白長長舒了一下身子骨,跟一旁的李斯說道:“李叔,這典禮好是好,但....走這麽長的路,太累了吧?”


    此話說出,李斯差點翻了白眼:“走鹹陽街道,叫累?”


    “陛下封禪,即便是陛下,也是親自徒步而上。”


    “遭逢大雨,別說是咱們要淋雨,就是陛下也得在樹下。”


    他差點就暴怒了。


    見過懶得,但沒見過在這種事情上懶得。


    柳白訕訕一笑:“嘿嘿,這不是就說說嗎?”


    開玩笑,他後世也是怕過泰山的,這真就是從早到晚,還是後世已經修整過的道路。


    真讓他現在爬,怕不是要了命哦。


    再看看周圍,哪怕是再年邁的老臣,此刻臉上都沒有半分疲憊,反倒是精神奕奕。


    要真是天天能有天大的喜訊,他們就是走路走到死,也願意呐!


    “你弟呢?”


    柳白拍了一下蒙毅的肩膀,有些疑惑的問道。


    對於韓信,他現在十分上心。


    這麽早就到了十五轉軍功,而且還是淮陰侯,韓信絕對算得上是年輕有為了。


    他那股子性子,又讓柳白非常擔心,所以必須要趕緊談一下。


    “他....跟著公子入宮了。”


    “方才頓若過來宣的,是陛下的旨意。”


    蒙毅也是一臉擔憂,連忙開口。


    畢竟是名義上的兄長,韓信迴到鹹陽,又得到了旨意不能第一時間迴家,自然會有宦官替他去跟‘家裏’傳話。


    反倒是柳白,直到這個事兒還要通過蒙毅。


    “入宮?”


    聽到這話,柳白表情瞬間古怪起來。


    陛下....親自要考察韓信?


    ....


    章台宮外,扶蘇和嬴徹二人站立於前,身後十五步,韓信站得筆直。


    “兒臣扶蘇,”


    “兒臣嬴徹!”


    “求見父皇!”


    兄弟二人高唿通稟。


    約莫片刻,頓若自章台宮內走出,站立在門口,宣號高唿:


    “宣!”


    “兩位公子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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