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的許小樹聽得這一聲驚慌失措的哭喊聲,急忙推門進來,就看到那個小小的身影伏在床邊痛哭不止。


    身形是那麽的孤單,無助,迷茫......


    “大母,不要丟下應兒。”


    “大母,你快醒來啊。”


    “大母,應兒以後再也要這要那了。”


    “大母,等應兒長大一些,以後由應兒來照顧大母。”


    小小少年眼淚摻和著鼻涕流到了老嫗的衣衫上,那雙小手抓著老嫗幹枯的手掌搖晃個不停,身形劇烈地顫抖著。


    許小樹走過去一手按在少年的肩頭,“你大母她累了,讓她好好休息吧。”說完,又拍了拍少年的後背。


    許小樹重新守在門口,默默地等著那少年述說著哀思。


    蘇淺淺來到醫館後聽著這淒慘的痛哭聲直奔老嫗所在屋子,大氅都沒來的急取下。


    已走到門前的蘇淺淺正要推門而進,許小樹伸手攔住了她,對她搖了搖頭。


    “其實走了也好,不用再受病痛折磨,也不用看著渾濁的世界。”許小樹哀歎一聲。


    “老人家活得很艱難,過得也很辛苦。”許小樹擺了擺手,不再言語。


    蘇淺淺在此停留了一會兒,就跑到前堂,差人聯係喪葬店鋪準備棺木壽衣等一應物什。


    許小樹在門外守了一天,沒吃沒喝。等到屋裏沒了動靜,少年才推門進去。


    那小孩子伏在老人的膝蓋上早已睡熟,許小樹將他抱起放到另一張床鋪上。


    這場景像極了當初的自己。


    第二天那個小孩醒來後,找到許小樹說按照大母生前的遺願是將她直接火化,無需裝棺收斂,也無需找地方掩埋。


    許小樹問少年什麽想法,少年默不作聲。顯然是不想按照大母生前囑咐的方式來操辦。


    “應兒,如果你想給你大母立個碑我也能辦到,你不必想太多。”許小說蹲下身形和小孩一般高,兩手搭在少年的肩頭,征詢小孩的意見。


    “大哥哥,還是按照大母的遺願來吧,我不想讓大母最後一程都走不安生。”少年說著說著視線就被淚水模糊了,強撐著說出心裏的想法。


    許小樹衝著少年點了點頭,“淺淺姑娘還麻煩你幫忙找人給應兒大母換一下斂服,然後再找一塊空地,弄些木頭來。”許小樹在前堂找到少女有些歉意地說著。


    “這事好辦。”蘇淺淺點點頭。


    隨著一陣火苗竄起,老嫗的身體徹底消失在這世間,記住她的人隻有那麽幾個。


    由於中間這麽一件沉重的事情壓在心頭,許小樹也掐滅了要好好做上一身衣服吃上一頓大餐的打算。


    當老嫗火化後的第二天,少年拉著小小少年隨意尋了一間鋪子,兩人分別做了四套衣服,青衫各兩件,綿衫兩件。許小樹害怕前麵十天半個月沒有吃的,於是在嘉元城找了一間幹貨店買了一些能長時間存儲的食物。


    許小樹拉著小小少年向著蘇淺淺先是道謝,然後是道別。


    “淺淺姑娘,我們走了,多謝這幾天的照料。下次見麵時請你吃許氏石板烤魚,味道一絕喲。”許小樹憨厚一笑隨即背著背簍,手裏拉著那個比他更小的少年。


    “小樹,這個是我自己織的香囊送給你。”蘇淺淺連忙從懷裏掏出一個用金線勾勒著‘淺淺’二字的青色香囊交給許小樹。


    許小樹接過香囊,磨砂著正反麵分別繡有一字的香囊,臉上燦爛似驕陽。


    隨後少年拉著那個更小的少年朝北而行,伸手朝蘇淺淺揚了揚手。


    已經離開嘉元城月餘,白天少年背著小少年匆忙趕路,晚上則是尋找安全位置休整。


    因為要背著少年,所以許小樹已經把背簍和腰間別著的木劍尋了一個僻靜之處統統交給了金藜。


    “應兒,現在我們著急趕路,沒法教你修行的法門,而且沒有經過師傅的允許我也不敢私自傳授你種種玄妙。”許小樹踏地躍起將少年放在樹杈上,一如當年顧念對他許小樹那樣。


    少年輕輕搖了搖頭,“現在這樣就好。”


    許小樹抱著少年摸了摸他的小腦瓜。


    看著天上的明月,少年格外想家,想阿爹阿娘。


    “金叔。”一條金色的鯉魚從少年的胸口躍出,將那枚黑色的珠子吐到少年的手心裏麵。


    那個小小少年看著那突然出現的一尾鯉魚,心中充滿了好奇。抬頭看了許小樹少許時間,隨後將目光轉向了那顆黑色的珠子,沒有出聲打擾。


    一大一小兩個少年於絕峰上看雲海,觀日出。於峭崖上看水流,觀潮起。


    兩少年又行了五個月。


    “應兒,我從來沒有問過你姓什麽?”這一天許小樹背著少年行走在林間小道上,不由有些好奇地問道。


    老人走的充滿許小樹並沒有機會出口詢問,路上匆忙趕路一直都喊著‘應兒’也沒有問少年的姓氏,


    “魏觀應。”少年聲音清脆似笛。


    “聽大母說當時撿到我的時候,繈褓上麵寫著。後來一連餓了好幾頓,實在餓極了就把那塊布給當了。”魏觀應如是說道。從嘉元城離開之後已經過了六個月,少年現在已經可以主動提起那個曾為了他的生計而四處奔波的老人。


    “還記得當在哪裏嗎?”許小樹反問道。


    “記得。是嘉元城一個叫文氏典當的當鋪。”少年永遠記得那個冬天,一道佝僂的身影和一道矮小的身影在那個典當鋪裏等了很久很久。


    “等下次路過嘉元城的時候,我們去把那繈褓贖迴來。”少年拍了拍少年的屁股。


    “大哥哥,為啥金叔和劉叔都不願出來和我們一同趕路?”魏觀應自從那一晚見到那個金色的鯉魚,就一直想著再見一麵。他有些好奇那尾金色鯉魚,沒有水還能活著,那不就是人們口中的妖怪嗎?


    “金叔和劉叔都比較懶。不過他們一直守護在我們的身邊,我們的安危倒是不用擔心。”許小樹解釋了一句。


    就在此時,晴朗的天空突然烏雲密布,僅僅幾個唿吸此方天地就變得漆黑無比。


    許小樹趕忙停下身形,四處搜索著可以躲避的地方。


    怎奈此地一片平坦,並沒有什麽可以避雨的地方。


    隨著天空中雷聲越來越大,電蛇遊轉間照亮了整片空間。


    “金叔,劉叔什麽情況?有沒有傘?”許小樹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並沒有這方麵的顧慮,畢竟一個人被那從九天而落的瀑布差一點砸成傻子,所以他就沒有準備紙傘。


    可是現在又跟著了一個人,如果沒有傘,著涼後的小小少年肯定要生病。眼瞅著天上烏雲壓頂,馬上要迎來一場特大暴雨。


    許小樹不由有些責怪自己,暗罵自己糊塗。


    “你是不打算用你的玄牝珠了?”劉玉璞適時開口提醒道。


    “對哦,這東西可以。”許小樹連忙將那顆通體透明的珠子召喚出來。


    “劉叔,怎麽讓它隻吸收我們兩周身一尺範圍之內的雨水?”少年開口詢問。


    “少主,你現在是珠子的主人,你讓它吸收多少就吸收多少。完全受你的意念控製,你隻需要傳達命令即可。”自從得到這玄牝珠少年並沒有仔細研究過,剛開始的欣喜隨著時間流逝慢慢變淡,除了幾天遇不到一條河流時,少年會暫時飲用珠子裏所存儲的水。時間長了就感覺這珠子的功能顯得很是雞肋,僅僅作為一個移動水庫外並沒有其他讓他眼前一亮的功能。


    何況這一路有山有水的,哪裏用得著這個東西。若是不是劉玉璞出口提醒,少年早已忘卻自己腦海中還有這麽一件東西。


    許小樹閉眼凝神向著手中的玄牝珠下達了一條命令。


    隻見那玄牝珠脫離少年掌心,滴溜溜地升空隨後懸浮在兩個少年頭頂中間位置,距離許下樹頭頂約莫兩尺位置。


    當一條巨大電蛇印在空中之時,大雨傾盆而下。


    許小樹二人周身兩尺範圍如同隔絕了天地一般自成一方空間,一滴雨水都沒有落入這個範圍內,頗為奇妙。


    魏觀應見得此般神仙手段,連連驚歎,眼中更是異彩連連。


    兩人所處地麵幹燥無比,並沒有因為下雨而變得泥濘。


    魏觀應趕忙來到雨簾所在位置,伸出小手,感受著雨滴擊打在手心產生癢癢的感覺。然後兩手拘了一捧雨水縮到身前,手裏的雨水眨眼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魏觀應哪裏見過如此奇妙的情景,玩兒的不亦樂乎。


    許小樹則無奈地看著比自己矮上兩顆頭的小小少年。


    就在此時一個撐著花傘的少年向他們走來,少年唇紅齒白,笑臉盈盈。


    金藜和劉玉璞同時給許小樹傳音:“小心此人。”許小樹聽得告誡立馬將還在玩耍的少年拉入身後。


    “呦,好一個美少年。”撐傘之人停在許小樹的身前,認真打量著他。


    許小樹也看向那個少年,雖說那少年撐著傘,可是好像並沒有什麽用。雨水落到那少年寸許之地就被無形的氣勢彈開了,比許小樹頂著玄牝珠還要神奇。


    “閣下,可有什麽事情?”許小樹不卑不亢地問道。


    “也無事,隻是和你來說幾句話。別擔心,是友非敵。”撐傘少年嘻嘻一笑。


    “第一句,他非是他。”


    “第二句,他就是他。”


    “第三句,取代他,成為他。”


    “走了。”撐傘少年調皮一笑,慢慢消失在許小樹的眼前。


    漫天的烏雲連同風雨隨著那撐傘少年一起離去,許小樹瞪大眸子看著麵前之景,哪裏還有一絲雨,就連泥濘的地麵也恢複如初。


    魏觀應則在後麵晃著他的衣衫,問他怎麽一動不動?


    許小樹滿臉問號。


    “你剛才沒有看到?”許小樹轉身詢問。


    “看到什麽?”魏觀應不理解不明白。


    “剛才就看你停在這裏一動不動,嘴裏還念叨什麽,不過聽不清楚。”


    “剛才下雨了,你還跑去玩兒雨水來著。”許小樹向少年比劃著。


    “沒有啊,天氣一直晴朗。”魏觀應反駁道。


    “金叔,劉叔?你們剛才是不是提醒我小心那個什麽?”許小樹剛要說出口已然忘卻。


    “提醒你什麽?我們沒有和你說話。”金劉二人有些無語。


    “咦?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許小樹開始仔細迴想。


    哦對,剛才我想要喝水來著,少年絲毫沒有記起剛才發生的一幕幕。


    許小說意念溝通玄牝珠後,一條水柱從柱中流了出來,徑直流向少年的嘴巴。


    “應兒,你喝水不?”許小樹問背後那少年。


    “不渴。”魏觀應簡單迴應。


    於是,許小樹再次背起少年繼續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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