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芸手中的戒尺長得像一柄劍,上麵刻滿了密密麻麻文字,看上去端莊森嚴。


    她抬手一揮,戒尺重重地落在陸言笙手臂上,“啪”的一聲格外清脆。


    然而陸言笙並未鬆開她,而是把她抱得更緊,藏得更嚴實了。


    生怕陸小芸的戒尺落在她身上。


    冷眸中是堅定的神色,“我說了,她是我女朋友,我也從未答應過你任何父母之命。”


    所以這是父係人格了。


    難怪陸言笙說陸小芸有暴力傾向,這打得夠突然的。


    “你!”陸小芸氣得戒尺都在發顫,拿捏得低沉的嗓音喝道:“給我出來!”


    說完便一揮戒尺,憤怒離去。


    嗯,看樣子這父係人格不僅嚴厲,還秉承著“家醜不可外揚”的傳統,要把兒子從她這“妲己”身邊拎迴去教育。


    隻不過……


    說好的睡醒一覺就切換人格呢?


    “別怕,在這等我。”陸言笙親了下她的唇,“烏鴉嘴。”


    宋瑾禾小嘴一撅,“怪我咯。”


    許久不曾出現的父係人格因為她的出現而出現,自動切換模式也宕機了。


    這份“無妄之災”她遭得多冤呐!


    “怪我。”陸言笙極度寵溺,“我很快迴來。”


    宋瑾禾在他懷中乖乖點頭。


    然而可並不打算乖。


    陸言笙出去後沒多久,她就從床上起來,披了件外衣躡手躡腳出門。


    主臥盤踞了三樓一整層,因為陸言笙打算一輩子把陸小芸藏在這裏,考慮到老了後上下樓梯不便,樓梯旁還有電梯。


    宋瑾禾便端了杯熱水坐電梯到了二樓,倚靠在欄杆前。


    陸小芸的嗓音就像男性一樣洪亮,隔著門她依稀能聽見一點,但陸言笙說了什麽她就聽不清了。


    但可以聽得出來陸小芸被氣得不輕。


    “她是幹什麽的?”


    “我不同意你們在一起,陸言笙,我說過你的婚事隻能聽我的!”


    “你說什麽?逆子,逆子!你這樣要我以後拿什麽顏麵活下去!”


    “陸言笙,你給我站住!現在是長大了木箱關不住你了,你就無法無天了是吧?站住!”


    隨後房門打開,看見門外捧著水杯打招唿的宋瑾禾時,陸言笙有些意外。


    但隨後也覺得沒什麽可意外的,宋瑾禾就不是安分的主,怎麽可能乖乖聽話留在臥室?


    他歎了口氣,無奈上前扶住她,“輪椅呢?”


    也不怕摔著。


    她咧嘴一笑,“一時情急。”


    陸言笙真想往她腦袋上來一下,但他隻是騰出手奪走水杯,“給我。”


    宋瑾禾吐了吐舌。


    陸小芸也跟了出來,瞧見兩人溫馨的這幕,臉都氣青了,“鬆手!”


    陸言笙理都不理她。


    她隻好朝宋瑾禾開火,“行,行啊,我告訴你,像你這樣的人絕對不可能進得了我們家!”


    畢竟是陸言笙的母親,又是病患,宋瑾禾本不想和她起衝突。


    可骨子裏的傲氣不允許啊。


    眼神一寒,宋瑾禾語氣冷了好幾個度,“第一,我這樣的人?我這樣的什麽人,戲子嗎?你不是嗎?他不是嗎?都是靠本領吃飯的碗筷,還嫌高低貴賤了?”


    陸言笙不免蹙眉。


    道理是正兒八經的道理,可從她嘴裏吐出來,怎麽感覺不像是好話?


    “第二,你們家,你們什麽家?陸家?白家?”


    陸言笙麵色一沉,定定地看向陸小芸。


    宋瑾禾是在套話。


    雖然找不到證據,但也許可以從陸小芸衍生的第二人格找到些許線索。


    話一問出口,陸小芸手中的戒尺就垂了下去,低頭陷入自我糾結中。


    “我們……我們……”


    然而她“我們”了半天,並未說出個所以然來。


    “我……我不知道!我……我叫什麽名字?我想不起來!雨……好大的雨……”


    手中戒尺墜落,她捂著腦袋痛苦地蹲在地上,仿佛想起了不好的事。


    “不要過來……別碰我!不要啊啊啊啊!”


    隨著慘叫聲,陸小芸雙眼一翻,暈倒在地。


    “媽!”陸言笙身體微動,可宋瑾禾腳上還有傷,他又不能立刻丟下。


    宋瑾禾懂事,趕緊抓住欄杆接過水杯,“快去。”


    陸言笙立刻衝過去,抱起陸小芸送迴房中。


    這一動靜鬧得滿屋的傭人都醒了,嬌姐披了件外套上來,接過水杯,“宋小姐?”


    “快叫醫生過來。”宋瑾禾說。


    陸言笙能把陸小芸藏在這裏多年,就說明有專門負責陸小芸健康的家庭醫生,倒也不怕曝光。


    嬌姐臉色一變,“是。”


    說完便匆忙下樓。


    很快一位男醫生走上樓,嬌姐邊走邊說:“老夫人和少爺起了衝突,突然就暈了過去,勞煩許醫生給看一眼。”


    被稱為許醫生的男人身材矯健,經過宋瑾禾身邊時瞥了她一眼。


    隨後提著醫藥箱進了臥室。


    “嬌姐。”宋瑾禾喊住了嬌姐,把手伸給她。


    嬌姐會意,把她扶進了臥室。


    許醫生一通忙活,又是測血壓又是聽心率,隨後道:“刺激過度,目前血壓和心跳較為平穩,最近注意好好休息,如果醒來還是有不舒服的症狀,我再過來替她打一針安定,不過……”


    話鋒一轉,他的視線突然落在宋瑾禾身上。


    宋瑾禾被嬌姐扶著站在不遠處,和他對視上後不由皺眉。


    許醫生又看向陸言笙,話語裏多了幾分調侃,“難怪上次這麽緊張。”


    宋瑾禾隻覺得莫名其妙。


    什麽上次?


    陸言笙難得的露出了窘迫的表情,提起他的醫藥箱,“看完就走。”


    許醫生挑了挑眉心,背上醫藥箱離開,“嬌姐跟我走一趟,我教你一道安神的藥膳,等伯母醒了就做給她吃。”


    嬌姐點頭,陸言笙便把宋瑾禾抱起,直接送迴房。


    被放在床上,宋瑾禾自己乖乖掖好被子,“對不起……”


    她太冒進了,才害得陸小芸變成這樣。


    “跟你沒有關係,是我氣她的。”陸言笙輕柔地哄著。


    “你和伯母說了什麽?我在外麵聽見她很生氣,她的情況特殊,你也不讓著點。”


    “有些原則不能退讓。”


    她就是他的原則,也是底線,絕不能讓,也不想讓為了陸小芸而委屈了她。


    否則有了第一次,往後陸小芸就會更得寸進尺,委屈她第二次、第三次。


    宋瑾禾也是宋景天的心肝寶貝,沒道理到了他身邊後要委屈自己再三退讓。


    他吻了吻她擰著的眉心,不想看見她愁眉苦臉的樣子,“門鎖了,睡吧。”


    宋瑾禾搖搖頭,指著他的手臂,“給我看看。”


    陸言笙愣了下,這才想起陸小芸用戒尺打過的地方。


    他卷起睡衣袖子,胳膊上除了一道淡淡的印痕,並沒有其他嚴重的傷勢。


    她兀自嘀咕道:“奇怪了,明明聽起來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戒尺落下的聲音分明聽著格外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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