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家裏來了個瘋道士(二)
穿成女配，瘋批大叔暗戀我 作者：豆蔻枝枝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傅慎之掐著她的下顎就吻了上去，兩人唇齒纏綿，彼此感受著對方灼熱的體溫與劇烈的心跳。
就在這時，好死不死，洗浴間的門被人咋咋唿唿“唰”一下拉開了。
菩提叉腰長笑：“老子洗完澡後果然一如當年風華絕代，哈哈哈……哎呦我去，老子……哦不老夫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看見，你們繼續，繼續。”
左柚：……
傅慎之：……
左柚清楚地看到，傅大佬黝黑色的瞳孔中一瞬間風雷乍現，有駭人的殺意一閃而過。
傅慎之陰惻惻地抬頭看向菩提，然後目光頓住了，在那一瞬間，傅大佬的表情居然有點掛不住。
那表情很奇怪，寫滿了一言難盡和欲言又止，這般糾結踟躕的表情出現在傅慎之臉上當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左柚心下好奇，順著傅慎之的目光看去，誠實地爆了句粗口：“我草。”
此時此刻再多的形容詞都無法描述左柚內心掀起的驚濤駭浪，隻能中華文化源遠流長傳承下來的一個博大精深的詞藻來形容此刻的震驚。
我真是操蛋了。
隻見，視線中站著一長身玉立的修長男人，有著一頭如海藻般墨藍色的及腰長發，黑發中藏著的幾簇白發不顯滄桑反而更顯神韻。
這男人生得長眉秀眸，高鼻窄額，瞳色很淺，在光下是動人的暖玉琥珀色。皮膚剛剛經過水洗過，透露出如珍珠玉般光滑皎潔的光澤。
怎麽說，這個男人生得是一幅恣意風流的好相貌，像是縱馬攬花的長安少年郎。
不過這個少年郎經曆過風霜雨雪的磋磨，眸中有歲月沉澱下來的沉穩之色，然而眉眼間的依舊有一種獨屬於少年人的傲慢，但是這股傲慢並不帶有攻擊性，反而顯得平和與溫善。
這個男人身上的氣質，特別像曆經千帆遊曆仍保留著一顆赤子之心的江湖俠客。
左柚眨了眨眼睛，又使勁地眨了眨眼睛，確定她自己不是眼花了。
傅慎之幾次三番想要開口，又默不作聲地把到嘴邊的話咽了迴去，隻是臉上的表情更加陰鬱了。
然而菩提下一刻，就做了一個十分不“美男子”的舉動，他大搖大擺地伸了個懶腰，兩條修長的手臂大大地張開，那模樣好像是超人要上天。
還是那種腦子不怎麽好使的超人。
左柚由衷地覺得，這張俊俏的臉蛋長在菩提的脖子上真的是白瞎了好相貌。
菩提道：“好久沒這麽舒舒服服洗一迴了，真是痛快啊。”
傅慎之陰沉地開口問道：“你多久沒洗了。”
菩提完全沒有注意到傅慎之對他的嫌棄，十分不客氣地走到沙發麵前，屁股坐在了剛才的位置上。
“一年吧……唔，也可能是一年半。”菩提掏了掏耳朵：“山上沒水嘛，我要想洗澡就得專門下去，太麻煩了，索性就辟穀了。”
傅慎之噎住了一瞬，不動聲色地抱著左柚向旁邊挪了三寸。
左柚立刻就可以確定，這個沙發的命運恐怕是活不過今天晚上了。
菩提洗完澡後想看電視，看見幾案上擺放著遙控器，就很自覺地夠了過來，還扭頭問道：“你們二位想看什麽頻道。”
那副東道主的模樣，好像他才是這個屋子的主人。
傅慎之的額角的青筋又突突跳起，似乎很想把遙控器搶過來關掉電視，但是又怕髒，遲遲沒有動手。
菩提見兩人都沒有開口，就按照自己的喜好開始調換頻道，電視機上出現了一個發須盡白的小老頭，說一句話尾音能拉出兩句話的距離。
左柚扭頭看了一眼那節目的名稱：百家講壇，白朝風雲。
菩提很滿意：“你們都沒意見的話，就看這個吧。”
傅慎之的聲音更冷了：“道士，你在打什麽主意，來找我做什麽。”
菩提以袖掩麵，哀歎一聲，做出一言難盡之狀。
他那哀怨的長長一聲歎息還沒歎完，傅慎之不耐煩地打斷道：“快點說重點，沒空聽你扯皮。”
菩提不歎氣了，撓了撓頭：“那個，我沒錢了，來這兒住幾天成不？”
傅慎之道：“我當初給了你一張無限額度的信用卡。”
菩提嘿嘿一笑，萬分羞赧道：“不好意思，老夫前陣子蹲坑，可能不小心掉進去了。”
左柚不可思議道：“你不是辟穀嗎？！！”
菩提佯怒道：“辟穀是辟穀，蹲坑是蹲坑，老夫蹲坑是在思考天下大事黎明蒼生，跟你這種小輩沒法交流。”
菩提道：“丫頭，難道你不覺得蹲坑的時候，是頭腦最清楚明白的時刻嗎。哦，你們現代人可能管這叫，廁所裏的哲學家。”
左柚：……
看著菩提這幅理不直氣也壯的不要臉的模樣，左柚徹底震驚了。
傅慎之拍了拍她的手背，淡淡道：“沒必要跟老騙子扯理。”
而後，男人的神色逐漸變得危險起來，眯起眼睛的模樣像是隱藏在暗處伺機而動的毒蛇：“道士，我醜話說前頭，我念你於我有恩，對你諸多忍耐。”
傅慎之的手指輕輕地在沙發把手上敲了敲：“我的忍耐是有程度的，現在立刻，滾出這裏。錢不夠去找慕川要，我再給你張卡罷了，別杵在這兒礙我的眼。”
菩提不走，表情有一刻的嚴肅：“這位小友，其實你開出的條件老夫很心動，但凡老夫少點良心，老夫現在立刻滾出你麵前。”
傅慎之蹙眉，聲音飽含殺伐氣：“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菩提又歎了口氣，這一次，他沒有故意拖著長腔：“道友，這丫頭本是死劫，她活下來是逆天而為，天道容不下她。”
菩提眸色微動，表情認真起來：“一年之內，恐生變故，老夫須得守在她身旁。一年，倘若這一年內丫頭周遭無事發生，意味閻王薄上已除名，往後便無需太過擔心。”
菩提每說一句話，傅慎之的麵色就白上一分。
左柚能感覺到，傅慎之覆蓋在她手背上的手握她握得很緊，像是怕她下一秒就會消失。
傅慎之開口，嗓音微啞：“倘若一年內有事發生，會如何……”
菩提揮了揮手，又恢複了六五不著調的模樣：“放心，老夫在這兒，老夫強得很，是四海八荒第一武神。任他是黑白無常鬼，還是地府閻王親自來，隻要老夫在這兒，就帶不走這丫頭。”
菩提越是這麽說，傅慎之越是不放心。
菩提這人，從頭到腳就寫著五個大字：老夫不靠譜。
傅慎之沉聲開口道：“為何幫我們。”
菩提一怔，又歎息道：“這位道友，你不愧是七殺降世，好生敏銳。”
菩提順手捋了捋自己的長發，把垂落在肩膀的頭發撥到了腦後，目光變得很長遠：“因為曾經有人同老夫說過，他不信天，不信命。天不容他，他便毀天，神不容他，他便弑神。”
傅慎之道：“那位朋友倒與傅某人想到一塊去了。”
菩提扭頭望向他，目光閃爍，傅慎之眉毛蹙得更深了，這道士看他的眼神包含深意，像是透過他在看另一個人。
菩提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看節目吧，今天這講壇選題很有意思。”
因為菩提的一番話，左柚的心也很亂，但是為了轉移注意力，也為了安慰傅大佬的情緒，左柚勉強地笑了一下：“小叔叔，一起看會電視吧，別這麽嚴肅。”
傅慎之不說話，握她的手更緊了。
左柚節目看得很不走心，電視機上的老頭正在唾沫橫飛地講述一個從未聽說過的朝代，白朝。
傅慎之嗤了聲：“什麽野史，也敢搬到台麵上亂講一氣。”
菩提道：“不是野史，曆史上確有白朝這個朝代。”
左柚來了點興趣，問道：“怎麽會呢，這人說白朝曾經縱橫中原，萬國來朝，是一個中央集權大一統的王朝，若是真的有這個朝代，為什麽曆史上沒有記錄呢。”
菩提默然片刻，道：“因為白朝被曆史除名了。”
“白朝開國皇帝征戰六國，建立起一個大一統的帝國，其規模之龐大，可以說是空前絕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句話形容最合適不過。”
左柚心念一動，突然覺得好像在哪裏聽過“白朝”這個稱唿。
究竟在哪裏，她甩了甩頭，怎麽想也想不起來了。
菩提的聲音和電視機上老頭的聲音重疊了：“白朝隻有一任君主，開國皇帝便是亡國皇帝。”
“白帝王是一個亂世梟雄，一個偉大的皇帝，同時，他也是一個暴君。”
電視機上的老頭還在喋喋不休：“下麵我要講的是白帝王的感情史，我之前說過，白帝王年少的時候四方割據，戰亂不休，而白王朝彼時隻是諸多勢力中夾縫生存的一個小諸侯國。”
“彼時，少年白帝王被送到了當時最鼎盛強大的國家，齊朝，在那兒當了五年質子，受盡齊朝貴族的折辱與欺淩。”
傅慎之突然開口道：“所以他把齊朝皇室都處以極刑了。”
左柚好奇地道：“小叔叔，你怎麽知道。”
傅慎之抿了一下唇：“我不知道，我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他會這麽做。”
好像冥冥之中，那個白帝王與他有一種奇怪的牽扯與羈絆，透過電視，他好像再看千年時空之外的另一個自己。
電視機傳來聲音：“白帝王十八歲時候，方才迴到自己的國家，僅僅用了兩年的時間，殺兄弑父，血洗朝廷，踩著滿地鮮血成為白國新一任的君主。”
“相傳，他登位那天，老君主濺到台階的血跡還沒有擦拭幹淨。”
左柚歎道：“好狠。”
傅慎之道：“亂世之中，不為刀俎，便為魚肉。”
左柚道：“那個……他是不是走題了。”
傅慎之道：“是。”
這時，電視屏幕上的小老頭才意識到自己走題了，連忙努力地把話題扯迴正軌：“哦，我要講的是感情史。白帝王一生隻娶了一任皇後，是齊朝最小的七公主，也稱七殿下。”
左柚的太陽穴突突地疼了起來，似乎有個人在腦海中不停地喊她“殿下”，殿下殿下殿下，但是那人是誰，左柚又記不清了。
記憶像是一束蒲公英，她輕輕一撲，就唿地一下全部散開，連片刻的記憶片段都不曾捕捉。
老頭道：“七殿下是當初齊王朝為了牽製於白王朝而賜婚，白帝自然知道這位小公主是齊帝埋在他深宮中的一枚眼線，所以十分冷落。據說，七殿下嫁予白帝王八年，半數時間是在冷宮中度過。“
左柚由衷歎道：“這麽慘，被父親當做棋子，又被丈夫冷落。”
“白帝王雖然不寵皇後，然而偌大一個後宮隻有皇後一人，未曾納過新人。曾有人溜須拍馬，於朝廷中獻上各色美人給白帝王填補後宮空缺，白帝王大發雷霆，那拍馬屁的人不僅沒撈著好處，還連降三級，罰了半年俸祿。”
左柚道：“也是帝王之相，隻愛江山，不愛美人。”
傅慎之突然出聲：“未必不愛。”
左柚奇道：“咦，此話怎講？”
傅慎之斟酌了一下詞句，道：“倘若是我，我若真的不愛，掌權之後尋個由頭廢了便好。再或者做絕一些，直接派人暗殺了，再隨便用個理由應付過去便好。”
傅慎之緩緩地道：“我何苦留她在宮中，既礙眼，還全無好處。”
左柚莫名打了個寒顫，不再說話，繼續往下看去。
“白帝王六年時間厲兵秣馬，征戰四方，成了天下共主。曾經不可一世的齊王朝，也都成為了他的階下囚。”
老頭意識到自己又跑題了，咳嗽了一聲又企圖迴到正軌：“再說白帝王那個皇後，齊王朝的小殿下，曾於白朝攻打齊國前，自請和離，以冷宮棄妃的身份迴到了自己的王朝。”
“彼時，齊王朝城破在即，已經人心惶惶。齊氏貴族收拾了行李，打算連夜逃跑，丟下了偌大一個皇城和滿城的百姓。”
“上到皇帝，皇子，將軍，文臣，下到街坊黎民百姓，不管是否有身份有地位的，能跑的都跑了。”
左柚道：“這般慌不擇路，豈不是不戰而降。”
菩提突然開口道：“因為白王朝領隊的大將軍，喜好殺降，屠城。”
一句話，解釋了所有。
留下來，必死無疑。倘若逃跑，還有一線生機。
電視機裏老頭又咳嗽了兩聲，方才道：“在最後關頭，皇室中唯一留下的人，便是遠嫁白朝的七殿下。”
“七殿下以身做旗幟，立於城牆頭，勢要與城共存亡。以女子之身做出表率，鼓舞了齊士兵們的士氣，齊朝城破比想象中的時間長，給了城中百姓足夠逃跑和躲藏的時間。”
“彼時，齊朝軍隊，全軍覆沒。而城牆頭的七殿下，被萬箭穿心，摔下城牆。”
老頭長歎一聲：“彼時，有人作了一句詩，泱泱齊朝百餘人，竟無一人是男兒。來諷刺齊朝貴族們慌不擇路，帶頭逃跑，最後留下一女子守城，可悲可歎。”
老頭猛地發現，自己又跑題了，於是趕忙補救：“據說，白帝王連夜策馬趕至齊朝城牆前，晝夜趕路跑死了好幾匹快馬。但是早已晚了，趕去的時候，七殿下的屍體已經涼透了。”
“白帝王連斬幾人，血濺當場，然後抱著皇後的屍體一人離去。第二日再見時，白帝王已是滿頭銀發。”
老頭歎息道：“悲痛萬分，一夜白頭。”
就在這時，好死不死，洗浴間的門被人咋咋唿唿“唰”一下拉開了。
菩提叉腰長笑：“老子洗完澡後果然一如當年風華絕代，哈哈哈……哎呦我去，老子……哦不老夫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看見，你們繼續，繼續。”
左柚：……
傅慎之：……
左柚清楚地看到，傅大佬黝黑色的瞳孔中一瞬間風雷乍現，有駭人的殺意一閃而過。
傅慎之陰惻惻地抬頭看向菩提，然後目光頓住了，在那一瞬間，傅大佬的表情居然有點掛不住。
那表情很奇怪，寫滿了一言難盡和欲言又止，這般糾結踟躕的表情出現在傅慎之臉上當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左柚心下好奇，順著傅慎之的目光看去，誠實地爆了句粗口：“我草。”
此時此刻再多的形容詞都無法描述左柚內心掀起的驚濤駭浪，隻能中華文化源遠流長傳承下來的一個博大精深的詞藻來形容此刻的震驚。
我真是操蛋了。
隻見，視線中站著一長身玉立的修長男人，有著一頭如海藻般墨藍色的及腰長發，黑發中藏著的幾簇白發不顯滄桑反而更顯神韻。
這男人生得長眉秀眸，高鼻窄額，瞳色很淺，在光下是動人的暖玉琥珀色。皮膚剛剛經過水洗過，透露出如珍珠玉般光滑皎潔的光澤。
怎麽說，這個男人生得是一幅恣意風流的好相貌，像是縱馬攬花的長安少年郎。
不過這個少年郎經曆過風霜雨雪的磋磨，眸中有歲月沉澱下來的沉穩之色，然而眉眼間的依舊有一種獨屬於少年人的傲慢，但是這股傲慢並不帶有攻擊性，反而顯得平和與溫善。
這個男人身上的氣質，特別像曆經千帆遊曆仍保留著一顆赤子之心的江湖俠客。
左柚眨了眨眼睛，又使勁地眨了眨眼睛，確定她自己不是眼花了。
傅慎之幾次三番想要開口，又默不作聲地把到嘴邊的話咽了迴去，隻是臉上的表情更加陰鬱了。
然而菩提下一刻，就做了一個十分不“美男子”的舉動，他大搖大擺地伸了個懶腰，兩條修長的手臂大大地張開，那模樣好像是超人要上天。
還是那種腦子不怎麽好使的超人。
左柚由衷地覺得，這張俊俏的臉蛋長在菩提的脖子上真的是白瞎了好相貌。
菩提道：“好久沒這麽舒舒服服洗一迴了，真是痛快啊。”
傅慎之陰沉地開口問道：“你多久沒洗了。”
菩提完全沒有注意到傅慎之對他的嫌棄，十分不客氣地走到沙發麵前，屁股坐在了剛才的位置上。
“一年吧……唔，也可能是一年半。”菩提掏了掏耳朵：“山上沒水嘛，我要想洗澡就得專門下去，太麻煩了，索性就辟穀了。”
傅慎之噎住了一瞬，不動聲色地抱著左柚向旁邊挪了三寸。
左柚立刻就可以確定，這個沙發的命運恐怕是活不過今天晚上了。
菩提洗完澡後想看電視，看見幾案上擺放著遙控器，就很自覺地夠了過來，還扭頭問道：“你們二位想看什麽頻道。”
那副東道主的模樣，好像他才是這個屋子的主人。
傅慎之的額角的青筋又突突跳起，似乎很想把遙控器搶過來關掉電視，但是又怕髒，遲遲沒有動手。
菩提見兩人都沒有開口，就按照自己的喜好開始調換頻道，電視機上出現了一個發須盡白的小老頭，說一句話尾音能拉出兩句話的距離。
左柚扭頭看了一眼那節目的名稱：百家講壇，白朝風雲。
菩提很滿意：“你們都沒意見的話，就看這個吧。”
傅慎之的聲音更冷了：“道士，你在打什麽主意，來找我做什麽。”
菩提以袖掩麵，哀歎一聲，做出一言難盡之狀。
他那哀怨的長長一聲歎息還沒歎完，傅慎之不耐煩地打斷道：“快點說重點，沒空聽你扯皮。”
菩提不歎氣了，撓了撓頭：“那個，我沒錢了，來這兒住幾天成不？”
傅慎之道：“我當初給了你一張無限額度的信用卡。”
菩提嘿嘿一笑，萬分羞赧道：“不好意思，老夫前陣子蹲坑，可能不小心掉進去了。”
左柚不可思議道：“你不是辟穀嗎？！！”
菩提佯怒道：“辟穀是辟穀，蹲坑是蹲坑，老夫蹲坑是在思考天下大事黎明蒼生，跟你這種小輩沒法交流。”
菩提道：“丫頭，難道你不覺得蹲坑的時候，是頭腦最清楚明白的時刻嗎。哦，你們現代人可能管這叫，廁所裏的哲學家。”
左柚：……
看著菩提這幅理不直氣也壯的不要臉的模樣，左柚徹底震驚了。
傅慎之拍了拍她的手背，淡淡道：“沒必要跟老騙子扯理。”
而後，男人的神色逐漸變得危險起來，眯起眼睛的模樣像是隱藏在暗處伺機而動的毒蛇：“道士，我醜話說前頭，我念你於我有恩，對你諸多忍耐。”
傅慎之的手指輕輕地在沙發把手上敲了敲：“我的忍耐是有程度的，現在立刻，滾出這裏。錢不夠去找慕川要，我再給你張卡罷了，別杵在這兒礙我的眼。”
菩提不走，表情有一刻的嚴肅：“這位小友，其實你開出的條件老夫很心動，但凡老夫少點良心，老夫現在立刻滾出你麵前。”
傅慎之蹙眉，聲音飽含殺伐氣：“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菩提又歎了口氣，這一次，他沒有故意拖著長腔：“道友，這丫頭本是死劫，她活下來是逆天而為，天道容不下她。”
菩提眸色微動，表情認真起來：“一年之內，恐生變故，老夫須得守在她身旁。一年，倘若這一年內丫頭周遭無事發生，意味閻王薄上已除名，往後便無需太過擔心。”
菩提每說一句話，傅慎之的麵色就白上一分。
左柚能感覺到，傅慎之覆蓋在她手背上的手握她握得很緊，像是怕她下一秒就會消失。
傅慎之開口，嗓音微啞：“倘若一年內有事發生，會如何……”
菩提揮了揮手，又恢複了六五不著調的模樣：“放心，老夫在這兒，老夫強得很，是四海八荒第一武神。任他是黑白無常鬼，還是地府閻王親自來，隻要老夫在這兒，就帶不走這丫頭。”
菩提越是這麽說，傅慎之越是不放心。
菩提這人，從頭到腳就寫著五個大字：老夫不靠譜。
傅慎之沉聲開口道：“為何幫我們。”
菩提一怔，又歎息道：“這位道友，你不愧是七殺降世，好生敏銳。”
菩提順手捋了捋自己的長發，把垂落在肩膀的頭發撥到了腦後，目光變得很長遠：“因為曾經有人同老夫說過，他不信天，不信命。天不容他，他便毀天，神不容他，他便弑神。”
傅慎之道：“那位朋友倒與傅某人想到一塊去了。”
菩提扭頭望向他，目光閃爍，傅慎之眉毛蹙得更深了，這道士看他的眼神包含深意，像是透過他在看另一個人。
菩提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看節目吧，今天這講壇選題很有意思。”
因為菩提的一番話，左柚的心也很亂，但是為了轉移注意力，也為了安慰傅大佬的情緒，左柚勉強地笑了一下：“小叔叔，一起看會電視吧，別這麽嚴肅。”
傅慎之不說話，握她的手更緊了。
左柚節目看得很不走心，電視機上的老頭正在唾沫橫飛地講述一個從未聽說過的朝代，白朝。
傅慎之嗤了聲：“什麽野史，也敢搬到台麵上亂講一氣。”
菩提道：“不是野史，曆史上確有白朝這個朝代。”
左柚來了點興趣，問道：“怎麽會呢，這人說白朝曾經縱橫中原，萬國來朝，是一個中央集權大一統的王朝，若是真的有這個朝代，為什麽曆史上沒有記錄呢。”
菩提默然片刻，道：“因為白朝被曆史除名了。”
“白朝開國皇帝征戰六國，建立起一個大一統的帝國，其規模之龐大，可以說是空前絕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句話形容最合適不過。”
左柚心念一動，突然覺得好像在哪裏聽過“白朝”這個稱唿。
究竟在哪裏，她甩了甩頭，怎麽想也想不起來了。
菩提的聲音和電視機上老頭的聲音重疊了：“白朝隻有一任君主，開國皇帝便是亡國皇帝。”
“白帝王是一個亂世梟雄，一個偉大的皇帝，同時，他也是一個暴君。”
電視機上的老頭還在喋喋不休：“下麵我要講的是白帝王的感情史，我之前說過，白帝王年少的時候四方割據，戰亂不休，而白王朝彼時隻是諸多勢力中夾縫生存的一個小諸侯國。”
“彼時，少年白帝王被送到了當時最鼎盛強大的國家，齊朝，在那兒當了五年質子，受盡齊朝貴族的折辱與欺淩。”
傅慎之突然開口道：“所以他把齊朝皇室都處以極刑了。”
左柚好奇地道：“小叔叔，你怎麽知道。”
傅慎之抿了一下唇：“我不知道，我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他會這麽做。”
好像冥冥之中，那個白帝王與他有一種奇怪的牽扯與羈絆，透過電視，他好像再看千年時空之外的另一個自己。
電視機傳來聲音：“白帝王十八歲時候，方才迴到自己的國家，僅僅用了兩年的時間，殺兄弑父，血洗朝廷，踩著滿地鮮血成為白國新一任的君主。”
“相傳，他登位那天，老君主濺到台階的血跡還沒有擦拭幹淨。”
左柚歎道：“好狠。”
傅慎之道：“亂世之中，不為刀俎，便為魚肉。”
左柚道：“那個……他是不是走題了。”
傅慎之道：“是。”
這時，電視屏幕上的小老頭才意識到自己走題了，連忙努力地把話題扯迴正軌：“哦，我要講的是感情史。白帝王一生隻娶了一任皇後，是齊朝最小的七公主，也稱七殿下。”
左柚的太陽穴突突地疼了起來，似乎有個人在腦海中不停地喊她“殿下”，殿下殿下殿下，但是那人是誰，左柚又記不清了。
記憶像是一束蒲公英，她輕輕一撲，就唿地一下全部散開，連片刻的記憶片段都不曾捕捉。
老頭道：“七殿下是當初齊王朝為了牽製於白王朝而賜婚，白帝自然知道這位小公主是齊帝埋在他深宮中的一枚眼線，所以十分冷落。據說，七殿下嫁予白帝王八年，半數時間是在冷宮中度過。“
左柚由衷歎道：“這麽慘，被父親當做棋子，又被丈夫冷落。”
“白帝王雖然不寵皇後，然而偌大一個後宮隻有皇後一人，未曾納過新人。曾有人溜須拍馬，於朝廷中獻上各色美人給白帝王填補後宮空缺，白帝王大發雷霆，那拍馬屁的人不僅沒撈著好處，還連降三級，罰了半年俸祿。”
左柚道：“也是帝王之相，隻愛江山，不愛美人。”
傅慎之突然出聲：“未必不愛。”
左柚奇道：“咦，此話怎講？”
傅慎之斟酌了一下詞句，道：“倘若是我，我若真的不愛，掌權之後尋個由頭廢了便好。再或者做絕一些，直接派人暗殺了，再隨便用個理由應付過去便好。”
傅慎之緩緩地道：“我何苦留她在宮中，既礙眼，還全無好處。”
左柚莫名打了個寒顫，不再說話，繼續往下看去。
“白帝王六年時間厲兵秣馬，征戰四方，成了天下共主。曾經不可一世的齊王朝，也都成為了他的階下囚。”
老頭意識到自己又跑題了，咳嗽了一聲又企圖迴到正軌：“再說白帝王那個皇後，齊王朝的小殿下，曾於白朝攻打齊國前，自請和離，以冷宮棄妃的身份迴到了自己的王朝。”
“彼時，齊王朝城破在即，已經人心惶惶。齊氏貴族收拾了行李，打算連夜逃跑，丟下了偌大一個皇城和滿城的百姓。”
“上到皇帝，皇子，將軍，文臣，下到街坊黎民百姓，不管是否有身份有地位的，能跑的都跑了。”
左柚道：“這般慌不擇路，豈不是不戰而降。”
菩提突然開口道：“因為白王朝領隊的大將軍，喜好殺降，屠城。”
一句話，解釋了所有。
留下來，必死無疑。倘若逃跑，還有一線生機。
電視機裏老頭又咳嗽了兩聲，方才道：“在最後關頭，皇室中唯一留下的人，便是遠嫁白朝的七殿下。”
“七殿下以身做旗幟，立於城牆頭，勢要與城共存亡。以女子之身做出表率，鼓舞了齊士兵們的士氣，齊朝城破比想象中的時間長，給了城中百姓足夠逃跑和躲藏的時間。”
“彼時，齊朝軍隊，全軍覆沒。而城牆頭的七殿下，被萬箭穿心，摔下城牆。”
老頭長歎一聲：“彼時，有人作了一句詩，泱泱齊朝百餘人，竟無一人是男兒。來諷刺齊朝貴族們慌不擇路，帶頭逃跑，最後留下一女子守城，可悲可歎。”
老頭猛地發現，自己又跑題了，於是趕忙補救：“據說，白帝王連夜策馬趕至齊朝城牆前，晝夜趕路跑死了好幾匹快馬。但是早已晚了，趕去的時候，七殿下的屍體已經涼透了。”
“白帝王連斬幾人，血濺當場，然後抱著皇後的屍體一人離去。第二日再見時，白帝王已是滿頭銀發。”
老頭歎息道：“悲痛萬分，一夜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