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經過短暫地錯愕之後也都迴過神來,興致勃勃地開始了第二輪遊戲。


    音樂停下的時候,胥子升慢吞吞地想去夾麵前剩餘的一個雞腿,雞腿沒夾著,一包紙巾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丟到他身上。


    胥子升僵愣兩秒鍾,慢吞吞的迴頭,慕川正一臉饒有興趣地衝他挑眉。


    左柚嗆了一口水,原以為這慕川是個高嶺之花,沒想到使壞的時候也挺壞。


    剛才還說小屁孩李軒軒耍賴,慕川這麽大的人了,跟小孩子現學現賣,踩著音樂尾巴把抽紙塞給了胥子升。


    傅慎之似乎看出了左柚心中所想,淡聲道:“慕川,他是最像我的人。”


    慕川無論是行事風格,還是為人處世,都跟他學了個九成。不同的是,慕川的手腕沒有他陰毒,存在著一些婦人之仁。


    這邊,胥子升本來就結巴,說不過慕川,隻好吭哧吭哧地站起來去盒子裏摸出了一張牌。


    慕川嫌他結巴,接過幫他念道:“說一件最尷尬的事情。”


    胥子升似乎想到什麽,臉色變了一下,舔了舔嘴唇,結結巴巴道:“上上上次褲褲子穿穿反了,沒沒注意,在在在街上走走了一天。”


    慕川睨了他一眼:“小結巴,你不老實啊,這要的是最尷尬的事情。”


    胥子升臉紅了:“我我我我可以不不不說嗎……”


    王翠蓮好奇道:“到底什麽事情,害,在場也沒外人,小胥就不要吊我們胃口了。”


    胥子升泄氣道:“好好好吧,我我說,高高高三的時候……”


    慕川把胥子升摁迴凳子上,順便把他翹起的呆毛撫平了:“我替你說吧,小結巴。”


    “高三的時候,我們學校跑早操,每個班級一個領隊的,領隊跑操的人負責扛旗。”


    慕川看了一眼胥子升,眼中盈滿笑意:“扛旗可是個出力不討好的事,得早起五分鍾,跑操的時候領在前頭不能掉隊,還得多抗個東西。”


    “人們欺負他老實,於是這個扛旗的活兒就落在了他頭上。”


    左柚聽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覺一杯橙汁又見了底。


    “你不能喝了。”傅慎之把左柚的杯子扣在桌子上:“大半瓶都見了底,這又不是鮮榨的,就算是鮮榨橙汁,也不能這麽喝。”


    左柚不滿地嘟了嘟嘴,就在這時,手掌心被人塞了一把剝好的瓜子仁,瓜子仁粒粒飽滿,散發出醇香。


    傅慎之把桌前的瓜子皮攏成一堆:“知道你嘴裏停不下,吃點瓜子吧。”


    而那邊,慕川正講到高潮:“有一天這小結巴睡過頭,晚起了五分鍾,太著急了,扛著宿舍晾衣杆就跑了出去。”


    溫守仁提問:“晾衣杆和紅旗怎會分不清呢?”


    慕川嘴角撇了一下,很明顯在憋笑,緩了一下,才用盡量平和的語氣道:“巧的是,前天晚上外頭的晾衣繩堆滿了衣服,他舍友就把秋褲掛在了晾衣杆上。”


    “這小結巴睡懵了,沒仔細看,恰好那條秋褲是紅色的,他就扛著那條紅秋褲跑了出去。”


    左柚又被瓜子嗆了一下,似乎已經預感接下來發生什麽了。


    果不其然,慕川道:“外麵黑不隆冬,大家都沒看清,直到正式開始跑了,聚光燈照了下來,胥子升扛著一條隨風飄揚的紅秋褲跑得正歡。”


    左柚噴了。


    胥子升的臉已經徹底地紅成了一個蘋果。


    在場眾人已經憋不住開始捧腹,給胥子升麵子,笑得都比較克製。


    慕川繼續道:“一開始發現的是校領導,然後全校同學都發現了。這小結巴是個呆瓜,發現全校同學都在看他,才傻乎乎地抬頭看,看到了他舍友的本命年紅秋褲。”


    “正不知所措之際,恰好刮來了一陣風,那紅秋褲掛得不嚴實,被風吹了下來,晃晃悠悠飄了一陣,恰好拍到笑成花兒的教導主任臉上。”


    “那教導主任是個胖子,剛才還笑得滿身肥肉都在抽搐,突然被紅秋褲拍臉,咳,還是比較尷尬的襠部位置,臉都氣綠了。”


    在場的人再也忍不住了,都捂著肚子大笑起開。


    李軒軒笑得岔氣,捧著肚子倒在桌子上,不時還“嘎嘎”兩聲,像個漏氣的皮球。


    左柚同情地問:“那個教導主任是誰?”


    慕川報了一個名字,好巧不巧,正是左柚現在學校裏的那位!


    左柚想了想那胖子大概是級部中唯一敢訓斥f4的老師,兇悍無比,沒想到還有被紅秋褲拍臉的奇葩經曆。


    太搞笑了,實在不能細想,左柚覺得以後不能直視那個將軍肚的教導主任了。


    大家笑夠了,又馬不停蹄地開始了下一輪,這一次中獎的是溫守仁。


    牌上的問題是: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麽?


    溫守仁收斂了神色,猶豫了一會道:“我二十五歲那年冬天下大雪,我看到我們班中一個家住偏遠的男孩被困在了教室中,就主動地提議送他迴家。”


    胥子升道:“這這這這有什麽後悔悔的。”


    這次沉默時間更長了,就在大家以為聽不到迴答的時候,溫守仁開口道:“我那天騎摩托車,下雪天路滑,我,我沒注意,翻車了。我和那男孩一起摔了下去。”


    溫守仁聲音顫抖起來:“那,那男孩當場沒了……”


    無須再往下說,大家都已經知道要發生什麽。


    剛才酒桌氣氛還歡快得不像話,現在就陡然沉重起來。


    王翠蓮安慰道:“溫叔,你也是好心,不必自責。”


    溫守仁閉眼:“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件事我會記一輩子的。”


    大家都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得陪溫守仁靜默了一會。


    溫守仁起身,勉強笑道:“諸位,抱歉失陪了,我現在實在沒興趣繼續玩下去,你們先玩吧。為表歉意,我把碗筷收拾了。”


    大家都表示安慰和理解,溫守仁離開後,氣氛還是有點壓抑,又進行了幾輪,氣氛才稍稍地活絡起來。


    慕川遭了一迴現世報,抽紙在最後關頭傳到了他的手中。


    慕川無法,起身抽了一張牌,念道:“你和人打過群架嗎?”


    慕川把牌扣了過來,道:“打過,唔,其實也不算群架,我單方麵一打多。”


    左柚奇道:“你看起來不像是會打架的人。”


    慕川總是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冷若冰霜,實在看不出也是會用拳頭解決問題的人。


    慕川笑了:“不是因為我,是因為他。這小結巴被校外一群流氓纏上了,憋著不肯告訴任何人,我偶然發現了,一時頭腦發熱就上了。”


    傅慎之冷冰冰地評價道:“少年意氣,挺好,年少都有熱血上頭不管不顧的時候。”


    胥子升結巴道:“我我我那是第一次看看到阿阿川打打架,阿阿阿川被人打打得好好慘……唔。”


    慕川順手把胥子升剛才沒機會吃的雞腿塞進了他的嘴巴裏:“小結巴,話說不利索少說話,多吃飯。”


    又道:“別聽他瞎說,一群小流氓都是堆軟骨頭,被我打得哭爹喊娘。不過仗著人多,我也沒占太多便宜。”


    慕川陰惻惻道:“我要是現在再碰到那群小流氓,我非得用銀針讓他們下輩子都下不了床。”


    左柚心想,確實不錯,慕川有的時候,真的很像傅大佬。


    遊戲還在繼續,左柚把抽紙塞給傅慎之的時候,音樂停了。


    左柚一臉無辜,她可沒有耍賴,真的是恰好傳到傅大佬那兒。


    傅大佬手指一勾,從盒子裏取出一張牌,垂眸念道:“你對愛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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