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輩子那會兒隻有中藥,宮老夫人又是個守舊的人,所以不太相信西藥。


    “有效的。”阮惜時說著,又看向手裏的藥方,“這藥方沒什麽大問題,隻是一些滋補的藥和食物不宜再用,虛不受補,越補身體越差。”


    “我記住了。”宮夫人點頭道,又看向宮老夫人,“母親您聽見惜時說的沒有,西藥也要吃的!”


    “知道了。”宮老夫人虛弱無力的說,她看向阮惜時,“既然惜時說要吃,那我便吃。”


    宮夫人頓時鬆了口氣。


    她趕緊讓人去取西藥來,喂給宮老夫人吃下。


    阮惜時又陪著宮老夫人說了會話,沒一會,宮老夫人就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兩人離開了房間。


    出門,宮夫人感激的對阮惜時道:“惜時,多虧有你,要不是你開口,母親無論如何都是不肯吃西藥的!”


    阮惜時淺笑:“我也隻是說出了事實而已。”


    “可母親就信你的話。”宮夫人輕歎,“要不是你來,還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才肯吃西醫開的那些藥呢。”


    兩人邊說邊走。


    院子裏的杏花飄落。


    宮夫人的聲音也如花朵般輕飄飄的:“母親身體一直不好,繹之本來要去離城的,也是一拖再拖。”


    “宮督軍要去襄城?”阮惜時看她,“是襄城出什麽事了嗎?”


    “我向來不管這些事的,所以也不太清楚,隻知道總統叫他去了幾次,他迴來以後愁眉不展,在書房裏處理了好幾天的文件,而後又跟我說,總統要他去襄城。”


    宮夫人道:“隻是母親身子一直不好,繹之始終放心不下,便又拖了這段時間。昨日他說,不能再拖下去了,非要去不可了,但我看他憂心忡忡的樣子,我擔心他心思不穩,來迴思慮,對身子不好,又怕他遇到危險會分心,難以應對。”


    宮夫人說起來,眉宇間都是愁緒。


    她向來是個多愁善感的人,現在一樁事接著一樁事壓在她的心上,她更是憂愁。


    但這些話,她又不敢和宮督軍說,怕更是引起他不安難受,今日見到阮惜時,才算打開了話匣子。


    雖然阮惜時和宮欣愉年紀差不多大,但宮夫人卻總覺得這個女孩成熟聰慧,她便不自覺的將阮惜時當做可以傾訴的對象。


    “您不用太擔心,我想老夫人隻要按時吃藥,身體慢慢會好起來的。”阮惜時安慰道,“我再寫一副安神寧氣的方子,都是些可以吃的,算是食補,可以燉給督軍喝。”


    “那便再好不過了!”


    宮夫人眸中朦朧道。


    這些安慰的話,她聽醫生說了百八十迴,可沒有一迴像從阮惜時口中說出這般令她心安。


    興許是因為她親眼見過阮惜時神醫妙手,所以對她的醫術深信不疑。


    阮惜時心中卻在想另一件事。


    總統這麽急著要宮督軍去襄城,襄城肯定是出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軍事,會不會波及到宋玉霜。


    阮惜時心中有些不安。


    她寫了方子,告別宮夫人後,便迴家給宋玉霜打了個電話。


    “請幫我接通襄城西槐路22號宋參謀長家中。”阮惜時和接線員說。


    從雲城到襄城隔的距離很遠,雖然現在可以打去外地了,但接通電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遠距離傳輸的話幹擾和信號損失都很嚴重,所以除了上次宋玉霜和她說了懷孕的事情,她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打過電話了。


    阮惜時靜靜的等待著。


    話筒裏沒有任何聲音,阮惜時隻能聽到自己的唿吸聲。


    好一會,接線員溫柔甜美的聲音再次傳來:“抱歉,您要找的人無法接通。”


    “無法接通?”阮惜時心頭微沉,“是沒人接,還是電話不通?”


    “電話是通的,隻是沒有人接。”接線員又道。


    電話是通的,說明他們還在那裏居住。


    阮惜時緊繃起來的身體微緩:“好的,謝謝。”


    她掛上電話。


    風從窗戶吹進來,吹在她後背起的一層薄汗上,微微有些發涼。


    阮惜時看著電話機思考著。


    沒有接電話,是宋參謀長一家人都不在家,還是出了什麽事?


    天高皇帝遠,阮惜時就算再擔心,也沒有辦法立刻知道他們的情況。


    想了想,阮惜時又給在軍政府的傅雲霆打了個電話,把這件事告訴了他。


    等晚上他一進門,阮惜時便急忙問道:“派人去查了嗎?”


    “已經派人去襄城了。”傅雲霆脫下軍裝,見她仍眉頭微蹙,伸手攬住她,“調查也是需要時間的,你再著急也沒用啊。”


    “我知道。”阮惜時輕聲說,“我就是有些不安。”


    她抬頭看向傅雲霆,正碰到他下巴上剛長出的胡茬,青色的戳的她癢癢的;“我看你最近也很忙,是不是……又要開始打仗了?”


    “是有一些宵小之徒。”傅雲霆道。


    他動了動臉,見阮惜時癢的下意識躲開,又壞心眼的故意用胡茬去蹭她:“是襄城和黎城的幾個軍閥,不知怎得牽上了線,想要自己獨立。”


    那就是不服從現在軍政府的管理了。


    襄城和黎城的軍閥一直混戰不斷,但還是頭一迴兩邊有軍閥聯合在一起。


    現在的情況肯定沒有傅雲霆說的那麽輕描淡寫。


    但這是軍政府的事情,阮惜時管不到這些。


    她隻擔心宋玉霜和蕭家人的安危。


    “別擔心了,蕭司令在軍政府這麽多年,手下得力之人也不少,不至於連自己兒媳婦都保護不住。”傅雲霆說道。


    傅雲霆說的話,稍稍緩解了阮惜時心中的不安。


    她低低嗯了一聲。


    傅雲霆見她愁眉不展,又去逗她,被阮惜時不輕不重的揍了一頓,趕去刮了胡子,看著麵前恢複的俊臉,心情才稍微明快了一些。


    但等晚上睡覺的時候,阮惜時心裏放著事,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傅雲霆睡得迷迷糊糊,感覺到身邊一直在動,一把就將她攬到了自己懷裏,嗓音慵懶低沉道:“還在擔心呢?早點睡吧,明天我休息,帶你去個地方。”


    “去什麽地方?”阮惜時腦袋被埋在他胸口,好不容易才抬起頭問道。


    然而迴應她的隻有均勻的唿吸。


    阮惜時哭笑不得,但被他這麽一打岔,又被暖乎乎的抱著,阮惜時的思緒不知不覺也飄遠了,沒一會也跟著睡著了。


    等第二天她醒過來,才發現旁邊沒人了。


    “不是說好了帶我出去的,怎麽人又走了?”阮惜時一邊嘟囔著,又賴了一會床,才慢吞吞的起身穿衣。


    衣服剛穿好,她就聽到門被推開了。


    傅雲霆走進來,臉上帶笑,手裏還端著早餐:“小懶貓醒了?趕緊起床吃早飯了!”


    “我還以為你又出門了呢!”阮惜時驚喜道。


    她立刻下床去洗漱。


    “我昨晚不是和你說了,今天要帶你出門。”傅雲霆將早餐放在桌子上。


    阮惜時刷完牙洗完臉,走到桌前坐下,抬眸看向他。


    “我們是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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