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自己腦門對麵的玻璃後邊是楊學山的二十響駁殼槍的槍筒,而且槍筒正正移動著,找準著自己的腦門, 刺客黃金發“哎喲!”一聲驚魂喪膽的慘叫,以最快的速度往窗下趴。


    就在刺客黃金發驚叫的同時,楊學山也扣響了二十響駁殼槍,子彈穿過玻璃窗,向黃金發的腦殼飛去……


    刺客黃金發迅速往窗下趴時,聽到了楊學山的二十響駁殼槍發射子彈的一聲巨響,認為自己被楊學山一槍送了上西天,趴倒在窗戶下後癱在地上嚇暈過去,腦門上火辣辣的疼讓他恢複了知覺。他抬起手往腦門上摸,感到濕乎乎的,又眨了眨了眼,感覺自己還活著,看了一眼楊學山辦公室的玻璃窗,撅起屁股沒命逃跑,手槍也沒敢撿……


    可能是玻璃的阻擋,也可能是楊學山扣二十響的板機稍微遲了那麽零點零零幾秒,也可能刺客黃金發保命欲望迫切,躲閃楊學山迎頭對正過來的槍筒的動作比以往快了很多,楊學山的二十響射出的子彈沒擊中刺客黃金發的正腦殼,隻是在刺客黃金發的腦門上擦出一道深深的溝,——這也許就是自然界中各種機緣巧合的微妙之處!


    後來楊學山跟我提到過這次刺客暗殺的事件。他說:“當時就有人發問:‘已經把刺客擊倒了,為什麽不趕快衝出去,抓住刺客,扭送到公安去,或是補上幾槍,幹掉他呢!’我對提出疑問的人說:‘不行啊!那天夜裏是不能衝出去的!如果屋外不隻這一個刺客呢?而是有好幾個刺客呢?我衝出去就會被刺客們團團圍住,我就會白白地被刺客亂槍打死。反正天亮後,刺客對我的行刺就會不攻自破’ ……”


    ……


    從楊學山二十響駁殼槍下逃生的黃金發,頭上纏著繃帶,喘著殘留下來的氣息,來到當天夜裏“地下軍”的黑會上,講述了頭天夜裏刺殺楊學山的驚心動魄的過程。講述時,因多次心有餘悸而兩片嘴唇哆嗦得講不下去了,不得不停下來,喝口水或咽口唾沫,穩定一下心情後,再繼續講下去。最後黃金發戰戰兢兢又非常僥幸地說:“幸虧我夠機敏,不然就叫楊學山敲了‘沙鍋’了!”


    韋秀蘭看著臉色嚇得還發白的黃金發,感同身受地歎了口氣,說:“看來黃主任昨天確實非常辛苦!也非常驚險喲!”


    黃金發馬上接過韋秀蘭的話,說:“誰說不是呢!雖然這迴沒把楊學山幹掉,但這次確實是效忠黨國了!還險些被開了腦瓢!不看功勞也得看苦勞吧!該怎麽獎賞還得怎麽獎賞啊!”說完,黃金發特意用手撫摸腦瓢上的白繃帶。


    張奎冷笑一聲,晃了晃腦袋,想說什麽,但又把張開的嘴閉上了。


    黃金發看到張奎司令不滿的表情,趕緊為自己辯解:“媽的,楊學山那小子太精了,我光著腳丫跑到他辦公室的後窗戶,腳步比貓還輕,他還是察覺到了,當我抬起頭來從後窗戶向裏瞅了沒幾眼,他那二十響的槍筒就對準我的腦門了。不是我躲閃得快,現在坐在這兒的就不是我了。”


    黃金發剛說完,幾個“地下軍”成員嘲笑起來:“那坐在這兒的肯定是你的鬼魂了!哈哈——”


    黃金發一臉認真的樣子說:“你們笑什麽?這是真的,當時往楊學山辦公室後窗跑過去的時候,我是踮著腳尖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的。”


    韋秀蘭向黃金發點頭,說:“誰說你說的是假的?我們相信你說肯定是真的。”說完,韋秀蘭沒有憋住,不由地笑了起來,因為她看到黃金發腦門上頂著纏著的白紗布,恍如看到了當年從戰場敗下來的國民黨傷兵的慘狀一般。


    黃金發不滿地說:“那他們還笑什麽?”


    “你說你的腳步比貓還輕?”韋世民用蔑視的口氣插話問道。


    黃金發一副誨人不倦地想說服會上的“地下軍”成員的樣子說:“肯定比貓還輕,我還特意把鞋脫下來,怕走出動靜被楊學山聽到呢!可楊學山還是聽見了!楊學山的耳朵比貓還靈!”


    張奎不滿地譏諷道:“那你肯定是老鼠了,隻有老鼠腳步比貓輕!”


    “哈哈——”小黑屋裏又一陣嘲笑。


    笑聲停後,黃仁插話諷刺道:“昨夜肯定是上演了一出貓捉老鼠的好戲了!”


    張奎又不失時機地諷刺黃金發,以發泄心中的不滿情緒:“昨夜他肯定是撞見貓了,不然怎麽會抱頭鼠竄呢!”說完,張奎“哼”了一聲後,擰著鼻子說,“還嚷嚷著讓楊學山暴屍區委大院呢!自己差點兒橫在那兒叫野狗吃了!”


    “哈哈——”;黑暗的小屋又一陣大笑。


    黃金發站起來指著張奎問:“你罵我?”


    張奎鄙視了一眼黃金發,扭過頭沒理黃金發。


    黃金發一甩手,說:“老子不幹了!”說完就往小黑屋外走。


    看到黃金發甩手不幹了,韋秀蘭馬上站起來打圓場:“好了,別瞎起哄了!”然後,韋秀蘭舉手示意其他二十多名地下軍成員別再說話了,“怎麽大水衝了龍王廟了一家不識一家人了!黃主任,迴來!”韋秀蘭指著往外走的黃金發。


    這時,張奎插話:“他要去投誠,就讓他去!共產黨正愁查不到毒死郭四虎的人呢,他卻自己送上門去了!還有給楊學山下毒的事,都是他一個幹的!”說後,張奎又嫌剛說的話還沒不夠唬人的,又說,“還想投誠呢!去了,馬上就得一槍送到陰曹地府去!”說完,向在座的其他“地下軍”成員看。


    韋秀蘭不失時機地給黃金發台階下地說:“黃主任,別送死去了,趕快迴來坐下吧!”


    快走到門口的黃金發收住腳步,迴頭看了看張奎,無奈地迴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看到黃金發坐下後,韋秀蘭蹙著眉說:“現在咱們得好好分析一下了。楊學山怎麽會知道昨天夜裏我們會刺殺他呢?”


    韋秀蘭的這一提問讓傻不楞登黃金發茅塞頓開,一下站了起來:“是啊!楊學山怎麽會知道我昨天夜裏在黑暗的拐彎處等著刺殺他呢?我聽見楊學山‘哐’的一聲把辦公室的門關上的,然後掏出手槍在他迴寢室的必經之路的拐彎黑暗處等他過來時,一槍斃了他!可我左等右等,不見楊學山過來。後來我去楊學山的辦公室門口,輕輕摸他門上的鎖,才知道,他又迴到辦公室了,好像知道我在黑暗的拐彎地方等著刺殺他呢,故意躲著我刺殺他似的。”


    韋秀蘭聽著黃金發發出的疑問,不斷地點著頭,在小黑屋裏來迴踱起步。


    “肯定有內鬼!”黃金發看著正在小黑屋裏踱步的韋秀蘭,提醒道。之後,黃金發長出了那口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的窩囊氣,他終於找到了不僅沒刺殺成功楊學山,反倒差點被楊學山一槍送上西天的的借口了!


    正在為沒有刺殺成功楊學山而悶悶不樂的張奎,一聽黃發說“有內鬼”,兩眼一下閃出兇光,抬起頭來向四周的“地下軍”成員觀察。


    看到張奎射過來的兇光,在座的“地下軍”成員趕緊向他搖頭,否認自己是內鬼。


    看到所有在座的“地下軍”成員都向自己搖頭,而且表情誠懇,張奎馬上肯定地說:“咱們‘地下軍’不可能有內鬼!這些兄弟,我都知根知底。”然後向韋秀蘭搖手說,“絕對不可能沒有內鬼!”


    韋秀蘭向張奎遞過一個理會的眼神,說:“咱們‘地下軍’不會有內鬼的!都是自己的兄弟,不會向楊學山通風報信的!”


    黃金發又皺起眉頭,一臉不解的表情,說:“我把刺殺楊學山的全過程仔細想好幾遍,覺得我沒有失誤的地方,楊學山怎麽會出了辦公室的門後,又迴到辦公室了呢?好像就知道我在楊學山迴宿舍的路上的黑暗的拐彎處等著刺殺他似的?肯定我們內部有鬼!”


    張奎又向四周的 “地下軍”成員看。


    “地下軍”成員們又趕緊向張奎使勁搖頭否認自己是內鬼。


    看到所有在座的“地下軍”成員一個勁兒地搖頭,張奎把目光轉向韋秀蘭,問怎麽辦?


    韋秀蘭看到丈夫拋過來目光,一下就理解了丈夫的心思,向丈夫點了點頭,說:“好了!我們內部不會有內鬼的!隻能說楊學山太厲害了!別看楊學山那眼睛不大,但目光銳利!這我深有體會……”


    黃仁還沒等韋秀蘭說完,打斷韋秀蘭說:“據我了解,世上有人能看到一兩公裏以外,甚至還遠地方的東西。這種人的視力可以與老鷹的視力相比。而且這種人的視力還可以看到平常人黑夜裏看不到的東西。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天,一般人啥也看不見,他卻能看得清清楚楚。也就是說,黑天的時候,你根本看不見他,他卻能清清楚楚看見你。興許楊學山就長著這樣一雙貓頭鷹的眼睛。”


    韋伯書接過黃仁的話說:“按說黃主任脫了鞋在地上輕輕地走,而且還是踮著腳尖走,一般人是聽不見的。楊學山怎麽會聽見黃主任在楊學山辦公室前後光著腳來迴走動呢?除非楊學山長著兩隻跟貓一樣靈的耳朵!”


    黃金發馬上插話為自己解脫地說:“楊學山的耳朵太靈了!我都光著腳了,而且還是提起氣來小心翼翼地走,都被楊學山發現了。”說完後,看到張奎等幾個“地下軍”成員嗤之以鼻的樣子,滿臉委曲的地說,“不信,下次再派個人去試試,不管怎麽輕輕地走動,肯定會被楊學山發現,除了你會飛過去。”


    “誰想去試試?以讓黃大主任的謬論不攻自破?”韋秀蘭不失時機地用激將法問。見沒有一個吭聲的,韋秀蘭輪流指著在座的“地下軍”成員說:“你去試?還有你去試?”


    在座的“地下軍”都把脖子盡量往懷裏縮,表示拒絕再夜裏刺殺楊學山去。他們看見黃金發頭上纏著的繃帶,都怕自己當了“肉飽子”,有去無迴。


    看到“地下軍”成員們談虎色變的樣子,韋秀蘭趕緊給“地下軍”成員打氣:“其實楊學山沒這麽厲害的。他也是肉長的,也不是刀槍不入的!一顆子彈就會擊穿他的心髒的!……”


    “關鍵是楊學山絕非等閑之輩!子彈還沒打到楊學山,楊學山一槍就……”黃金發心有餘悸又情不自禁地打斷韋秀蘭說。


    看到“地下軍”成員都不想夜裏行刺楊學山,韋秀蘭看了一眼丈夫張奎,說:“楊學山有了這次夜裏刺殺的經過,可能會對我們夜裏行刺更加防範。這樣我們夜裏行刺他就會更加困難。”然後用提振士氣的口吻大聲說,“這次我們不夜裏行刺了,我們換一個辦法刺殺楊學山。我們有的是法兒幹掉楊學山!”說完,看丈夫張奎。


    張奎底氣不足地跟上一句:“對!我們有的是辦法幹掉楊學山!跟我們玩套路,他還嫩了點兒!”


    ……


    一次楊學山到縣委參加縣委工作會議和匯報完工作迴到區委安排工作。安排好區委的工作後,又去下鄉。他剛出區委大院門,黃仁就從門口的理發店出來了:“楊書記,又要出去啊?”


    黃仁突然攔在自己眼前,讓楊學山始料不及:“哦,黃師傅啊!”


    “您這是又要下鄉去啊?”黃仁用身子攔著楊學山。


    看到眼前的黃仁笑眯眯,表情跟鄉村裏的大叔似的那麽憨厚,楊學山不由自主地笑臉相迎:“是啊,黃師傅。”


    “這天都過下午茶了!這麽晚了還到哪個村下鄉?是旁邊的葡萄村?”


    “不是,山北村!”楊學山客客氣氣地笑著迴答。


    “山北村那科?”黃仁確認道。


    “是。”楊學山點頭。


    “那不得走夜路了?”黃仁眼珠子轉了一下。


    “走不了多會兒夜路,我走得快。”楊學山側過身躲過攔在眼前的黃仁要往前走。


    “什麽時候迴來啊?”


    “這說不好。興許明天,也許過個兩三天。”楊學山繞過黃仁,邊往前走邊向黃仁舉手示意。


    “迴來到店裏,我給您理個發啊。您看您的頭發長這麽長了,也沒空兒理!”黃仁也舉手向楊學山揮動著。


    和黃仁分手後,楊學山大步流星地往山北村走去。邊走邊思索著山北村土改的事。突然路邊一個高高綠綠的竹子吸引了楊學山的目光。看著這棵高高綠綠的竹子想,這麽高這麽粗的竹子,是農民蓋茅草房很好的料。他停下來,走近這棵高大竹子跟前看,邊看邊想,怎麽唯獨這棵竹子長得跟參天大樹似的?旁邊的竹子就沒這麽高大?他圍著這棵高大竹子轉著研究,之後又手測量其周長。測完周長後,又測量旁邊竹子的周長。測完旁邊矮小竹子的周長後,又向後退了幾步,迎頭看兩棵竹子的高差。這時,他的餘光看到旁邊不遠的地方有三個人不時側過臉來看自己。這引起了楊學山的警覺。但老練的楊學山沒有慌張,更沒有撒腿就跑,仍做出好像沒有發覺這三個人的樣子盯這兩棵竹子看,而實際是想如何應對這三個人。楊學山想,如果後邊這三個人是來刺殺我的地下軍成員,我快走幾步,他們也得快步跟上;我突然停下來,他們也不得不停下來。


    於是,楊學山看著看著竹子突然大步向前走去。後邊那三個人見楊學山突然快步向前,以為楊學山要跑,來不及多想,趕緊往前跑。楊學山向前快步走了幾步後,突然又停下腳步,做出又要觀察竹子的樣子,同時用餘光看到後邊三個人是否亂了方寸。


    楊學山突然停步讓後邊的三個人始料不及,原來相互分開兩步遠的三個人竟然因後邊的人沒有及時收住步子撞到了一起,為了彌補這尷尬局麵,他們停下來後慌忙側過身去做出往山上看的樣子。


    “‘地下軍’的刺客!怕一個刺客殺不死我,派了三個刺客來!”楊學山心裏斷定著,“得盡早擺脫他們!不然走到一個偏僻一點兒的地方他們就要動手了!”接著楊學山又快速思考,“怎麽才能快速擺脫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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