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清趙家豪大老婆的五十根金條和首飾沒有給楊學山,而是被大管家卷走後,軍製管理委員會的人又從桌下拎出一條褲子抖摟給楊學山看:“這條褲子認的嗎?”


    “褲子?”楊學山向前伸著脖子看。


    “這迴應該是認出來了吧?”中間那個人得意地問。


    “沒認出來!”楊學山把脖子又往前伸了伸。


    “再提醒你一句,昨天夜裏你的褲子叫誰扽去了?”坐在審判桌左邊的那個拿出褲子的人問。


    “昨天夜裏,我的褲子被誰扽去了?”楊學山更加一頭霧水。


    “老實交待吧!別提起褲子就不認賬!”中間那人鄙視地看著楊學山。


    “昨天夜裏沒有人扽我的褲子啊!這不,”楊學山把兩腿叉開,“這就是昨天夜裏穿的褲子啊!誰也沒扽走啊!還在我兩條腿上呢!昨天夜裏我跟紅崗廟村的農會領導們開了一夜的會,商量如何解決分田中的抽肥補瘦,遠近搭配的問題。這一問題非常難解決,差一點點兒,就會鬧出意見來。紅崗廟村的農會主席趙酒櫃他們都在啊!”


    拿出褲子那人看中間的人。


    中間那人看了一眼楊學山的腿,又扭過頭來看旁邊的人抖拉著的褲子:“昨天夜裏你穿的不是這條褲子嗎?”


    “那不是我的褲子!你看那褲腿那麽短,我根本穿不得!”楊學山真誠地說。


    中間那人從旁邊那人手裏把褲子提溜起來,比劃了比劃,再看了看楊學山的兩條大長腿,向坐在右邊的人使了眼色。


    坐在審判桌右邊的人走出屋外。


    一會兒,趙家豪的小老婆秋香被叫了進來與楊學山對質。秋香說,昨天夜裏她撕扯褲子的那人比楊學山年輕英俊,但個頭比楊學山矮低點兒,年紀看上去也比楊學山年輕,沒有楊學山這樣滄桑。


    原來,趙家豪的大老婆趙張氏自打把五十根金條和大量首飾委托給大管家去賄賂楊學山後,就擔心這些錢財打了水漂,便放出的探子去觀察楊學山是不是有意把上等良田留下來不分,以便最後留給趙家。下午放出去的探子迴來跟趙張氏如實匯報說,楊學山正在村裏最好的良田處又插上杆子又丈量,大有要把所有良田分完的架勢。


    趙張氏趕緊去找大管家。


    趙張氏突然的“光臨”把正忙著收拾東西的大管家嚇了一哆嗦。他愣在那兒,望著趙張氏,半天沒說出話來。


    “大管家,您這是要出遠門啊?”趙張氏盯著大管家問。


    “不,沒……沒。”大管家趕緊迴話,“隻是簡單地打掃打掃,歸整歸整。”


    趙張氏走近大管家,狐疑地看著他,小聲問:“昨天那東西——?”


    “哦……哦。”大管家語無倫次起來,“給他,他送去了。”


    “他要了?”趙張氏緊盯著大管家。


    “要……要了!”大管家避開趙張氏的目光。


    “那他怎麽沒有給趙家留上等良田的意思?”趙張氏瞪著大管家看。


    大管家愣了一下,突然目光一閃:“你過來!”大管家把趙張氏拽到一邊,小聲說,“我給楊學山送去的時候,楊學山繞著圈地提醒我,他還要漂亮的女人。”


    “他要了錢還要女人?”趙張氏驚呆了,——因為她聽說共產黨對幹部的要求很嚴格的,是不讓調戲婦女的。


    “那是肯定的!男人嗎!”大管家咧著大嘴,一副並稀奇的樣子,“老爺都那麽一把年紀了還花重金把秋香從窯子買出來了!”


    趙張氏“哼!”地一下擰了一下鼻子,然後趕緊像以前那樣給大管家派任務: “那就正好勞駕你趕快解決這一問題吧。”


    “那得年輕漂亮的。我家那糟糠誰喜歡啊!”大管家趕緊伸出雙手,做出推脫的樣子。


    “你不拿走了那麽多錢嗎!花點小錢就解決了!”說完後,趙張氏警覺地看大管家的反應。


    大管家吞吐起來:“這,這,這不是都交給楊學山了嗎?”


    “真都給了楊學山了?”趙張氏不放心盯著大管家看。


    “都,都交給了楊學山!要沒都交給楊學山,天打五雷轟!”大管家一副賭咒發誓的樣子。


    看到大管家發誓的樣子,趙張氏放下了懷疑的姿態,兩手不停地搓了起來:“你家的人不行,現在又沒錢去請,這可怎麽辦?”


    “秋香啊!”大管家哈喇子滿嘴打轉,“秋香又年輕又水靈,而且經驗還很老道,秋香出馬,一個頂倆啊!”


    趙張氏猶豫起來:“秋香願意去嗎?”


    “願不願意,這時候都得去了!這關係到趙家一大家的性命,也關係到她的性命了!”大管家想立刻脫身:“就這樣了啊!你趕緊迴去勸勸秋香,別讓她出去再找那個姓趙的了!我得趕緊收拾我這破家了。”


    趙張氏一看大管家要溜,拽著大管家:“這節骨眼兒上,你不能不在啊!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和秋香不好搭話的。”


    大管家不得不跟著趙張氏來到趙家大院去勸說秋香。


    ……


    “我?”秋香猝不及防,驚訝地抬起頭來看趙張氏。


    “對!”趙張氏拿出以前很少對秋香的溫柔,“小妹,這一大家子的命全都指望著你了!隻有你才能殺出一條血路來!”說完,看大管家。


    大管家馬上咧開一口犬牙交錯的大嘴色眯眯地說:“雖說咱秋香手無縛雞之力,但美貌名揚四海,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乾坤無敵!有一女能降千軍的本領!”


    “看你們說的!我哪有這麽大本事!頂破了天,也就是向老爺通個風報個信兒的能耐。”秋香趕緊推脫。


    “這能耐在當下就是天大的能耐!”大太太一看秋香沒有直接推脫,繼續哄騙,“雖然說咱倆過去水火不容,爭得你死我活,但現在命運把咱們拴在一起了。如果不及時采取共同行動,我們就一塊死無葬身之地了!”趙張氏說完後,又向大管家使眼色。


    大管家又接過話:“秋香,美麗的姑奶奶!該出手時就出手!出了手馬上有!……”


    “我不去!要去,自個兒去!老話說的好,老將出馬才一個頂倆呢!我不是老將,頂不了倆!她老將出馬何止頂倆,可以頂一大群!”秋香撇了大太太一眼。


    秋香過去受夠了大太太的欺負,對大太太一肚子怨恨,所以不失時機地報複一下大太太。


    “給你臉不要,是不是?”裝出一副親姐妹樣子的大太太原形畢露了,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叉著腰。


    “不要臉的才讓別人幹那事呢!”秋香不甘示弱,一甩手轉身往門外走。


    “唉——”大管家馬上起身上前攔住秋香,“我的小祖宗哎,現在可不是耍小性子的時候了!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沒看見咱家的天就要塌下來了嗎?”


    “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不去試試!你不去,給你動家法,把你投到水牢裏去!你以為你金頭玉體金貴得不得了?我跟你說,把你剁成一百八十多瓣也賣不出我這家產的一小小零頭兒!”大太太大怒,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今兒我真不信了,姑奶奶我就不去了,你把我投到水牢試試!”秋香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扯著脖子對著大太太嚷,由於過於使勁,脖子上的青筋都頂出老高。“把我投水牢?你投啊!”秋香橫著臉,“把我投進水牢?也不看看,你長著幾個……”此時,秋香心知肚明,現在就是跟大太太吵翻了天,大太太絕對不會把她投入水牢的,把她投入水牢,趙家還能有誰去對付楊學山。


    “秋香奶奶,秋香奶奶,我的小……我的活祖宗唉!消消氣,消消氣。大奶奶也就是這麽一說,她哪舍得把你往那地方放啊?現在確實火燒眉毛了。”大管家一個勁兒對大太太使眼色,——現在可不能這樣摞狠話,再這樣摞狠話,秋香不去了,你也沒招兒,“你不看在大太太的麵上,也要看在這一大家的麵上啊,也要看在老爺的麵上啊,老爺現在還在楊學山手裏押著呢,再被押上數日,不知道還能活著不。”大管家耐心地繼續哄,“不看佛麵也得看僧麵,啊!”


    大太太與小太太間,平時為了利益如同水火,倆人互不相讓,而且大太太仗著自己是正房,通過控製大管家控製著趙家的財產,經常給小太太穿小鞋。而小太太仗著在趙家豪麵前受寵,對大太太也不示弱,經常利用枕頭風對大太太的地位發出挑戰,倆人經常唇槍舌劍,吵得趙家大院雞犬不寧。每當這時,趙家豪也拿她倆沒辦法,都是大管家出麵攪和,平息倆人的大戰。


    “我還要臉呢,讓她不要臉的去!”秋香努力扒開大管家的阻攔的手,往門口走。


    “哎喲嘿——,秋香奶奶呀,別這麽著,千萬別這麽著!你聽我勸!聽我一句勸吧!”大管家死死把秋香攔住。


    “你鬆開我!”秋香被大管家摟得喘不過氣來,用力推開大管家。


    “好,好。”大管家隻是放寬了秋香在自己懷裏活動範圍,但仍沒讓秋香掙脫出自己的手,對著秋香齜牙咧嘴滿臉淫笑道,“我的大美人,你就救救咱們這個家吧,你不救,咱家還有誰能救呢?”


    “不是還有人嗎?你別把我當成你的救命稻草!我還不知道你!”秋香撇了大管家一眼。


    秋香突如其來的怒懟,擢到了大管家的痛處。大管家慌了神兒。他眨了眨眼睛,努力掩飾內心的慌亂:“除了你,別人還能拿得出手嗎?”說著,大管家又個一勁兒向大太太擠眼睛,意思是,現在顧不了那麽多了,如有得罪,還請恕罪,然後哄秋香,“你還得親自出馬。現在隻能靠你了。看在老爺的麵,看在這一大家的性命上,你就舍命陪君子一次吧!咱們這一大家都不會忘記你這救命之大德的!”


    “嗯——!”秋香扭著嘴鄙視著大太太,“別拿別人當三歲小孩耍!我還不知道你借刀殺人的詭計!想借楊學山之手殺我,沒那麽容易!”


    “你看你說到哪兒去了!”大管家趕緊勸說秋香,“這都什麽時候了!誰想借刀殺你!現在誰還敢借刀殺你!你自個兒好生想想,咱家現在借刀殺了你能得到什麽好處?能得到黃金萬兩?現在不是誰得黃金萬兩,現在是想怎麽把命先保住!先把吃飯的飯碗保住!”大管家捯飭了口氣,“現在我們都把你當成我們家的保護神了!”說罷,大管家向大太太丟了眼色。


    秋香一聽覺得也對,氣憤的勁兒有所緩和:“那楊學山也沒說喜歡我呀!我去了,我還不得跟老爺一樣,被楊學山綁了押起來呀?這不明擺著,我去就是送死去!”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你喜歡我,不一定楊學山也喜歡我。說不定我一去,就跟老爺一樣被楊學山綁了!”秋香開始有些顧慮了。


    “你可跟老爺不一樣!”大管家趕緊說。


    “怎麽不一樣?”秋香認真盯著大管家看。


    “這還用說嗎?老爺是男人!……” 大管家見很難哄動秋香,開始露出猙獰的麵孔,兩隻眼兇光四射,“有老爺,就有你。沒老爺,你就得光著身子從這兒被轟出去!而且趙光代已經叫楊學山擼了,現在什麽權也沒了,你以後指望不上他了!”然後又小聲對著秋香的耳朵狠狠地說, “如果你怕死,不去把老爺救迴來,大太太肯定會叫趙三扒了你皮!你現在已經天下華山一條路了!不去,就得死!你懂得的!”


    大管家這話擢到秋香的痛處,她心裏一顫,想了想,歎了口氣:“跟楊學山親近親近,就能保證把上等良田留我們和保全一家人的性命嗎?”


    “那是自然的。說不定還能保全咱這一大家的財產。”大管家聽到秋香口氣鬆動了,好像馬上就要發財似地頓時高興起來,“不僅能保全咱這一家的財產,還能讓楊學山乖乖地八抬大驕把老爺抬迴家。”


    “聽說楊學山是個戰鬥英雄。我一想這,我就渾身發抖,覺得楊學山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樣。他可別那什麽,“嘣’的一下把我斃了!”秋香擔心地看著大管家。


    “他敢!給他個豹子膽他也不敢!”大管家得意地大笑起來,“到了那時候,他楊學山就是咱們手裏的一條哈巴狗,咱叫他幹什麽他就得給咱們幹什麽。”大管家精神頭大增,仿佛已經把楊學山掌握在自己手心中似地對著趙張氏張牙舞爪起來,“等過了這陣革我們命的運動後,咱們再把楊學山的頭割下來,祭典我們的老祖宗!以解了我們心頭大恨!”說完,大管家滿臉殺氣。


    “那我就試試去吧。”秋香點頭。


    “唉——,這就對了。”大管家向大太太投去得意的目光,“要說,還是咱秋香!關鍵時候起到關鍵作用。來呀,把老爺的衣服包拿來!”


    大管家從小丫鬟手裏接過包,生怕秋香改變了主意,趕快把包塞到秋香手裏麵授機宜道:“事不宜遲,再晚了,咱家的萬頃良田就得被楊學山分得一壟地不剩了。今天夜深人靜的時候,你拿著這包衣服敲開楊學山的屋子,就說是給老爺送衣服。”最後,大管家還不放心地又叮囑道,“瞅著楊學山一個人的時候進去,啊!”


    秋香接過衣包看了看,嘴角向後一咧,輕蔑地笑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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