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津門的時候剛好中午,一下車秦海就看見了久違的鄒永康。


    秦海隻是給鄒永康去了個電話,讓其在津門置辦一座宅院臨時下榻使用。


    沒想到這位老熟人還挺殷勤,直接帶著手下來車站迎接,站台上一個個站的標杆筆直的,挺像那麽迴事。


    奉係的專列,一般人沒資格上車,能搭上這一趟車的人非富即貴,不過再貴也貴不過秦海身邊跟著的張二公子。


    見秦海和張學辰下車,身後跟著一隊身穿奉係軍裝端著花機關的警衛,鄒永康心思玲瓏,自然能察覺出秦海身邊的年輕人身份不凡。


    以秦海對張學辰的態度,鄒永康心裏就有了底,心想還得是秦爺,一年不見,這都讓奉係貼到身邊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與鄒永康客氣的握了個手,寒暄了幾句,秦海便隨著鄒永康離開車站,按照計劃,張學辰不與秦海一起,畢竟身份太過顯眼,不利於秦海私下裏的行動。


    鄒永康本來想和張學辰握個手,張學辰眼高於頂就跟沒看見一樣,與秦海告辭之後便帶著警衛與前來接站的奉軍將領離開。


    剛上車,鄒永康迫不及待的詢問剛剛那個年輕人是誰,秦海覺著沒必要隱瞞,直接迴答說是張大帥的二公子。


    確定了心裏的猜測,鄒永康猛拍大腿,說自己沒眼力勁兒,錯失了天大的機緣。


    秦海則是笑嗬嗬的說以後有的是機會,先到住處再說。


    有秦海這句話兜底,鄒永康心裏立馬踏實下來,人秦爺是什麽人,那可是天上的仙兒,要不然張家二公子怎麽會服服帖帖的稱唿秦海一聲海哥兒。


    一路上鄒永康表現的極為諂媚,轎車路過哪兒,他都會詳細的介紹一下,不管怎麽說,這津門一半的地界都歸他這個警察總署署長管。


    通過鄒永康的介紹,秦海對當下的津門也有了一個簡單的了解,與他預想的差不多。


    老話說華夏五千年曆史看中原,一千年曆史看京師,一百年曆史看津門。


    自打滿清在津門設置直隸總督府以來,在洋務運動中開始嶄露頭角,為了將經濟中心北移,官辦近代企業多不勝數。


    例如可以比肩江南機器製造局的北洋機器局,規模龐大不說,生產門類更是齊全,從煉鋼到槍支火炮,從零配件製作到造船,從潛水艇到舟橋,從機械磨坊到鐵路等等。


    若不是八國聯軍將其毀掉,使北方工業停滯不前了許多年,後來的工業水平也不至於落後那麽多。


    不過也因為當時的洋務運動大發展,培養了一大批工業科技人才,這也才有了現在工廠林立的大津門。


    按照鄒永康的話來說,津門周邊的大小工廠三天都逛不完,可惜的是其中三分之二是西洋人舉辦的工廠,隻有三分之一是民族企業。


    這些工廠幾乎涵蓋了所有行業,所生產出來的產品也是遠銷歐美各地,比起京師的工廠強上不知道多少倍。


    除了工業優勢,津門的航運,國際貿易,金融都極其的發達,當時全國不到五十家銀行,其中就有十二家銀行的總行設立在津門。


    秦海開玩笑說在這揮金如土的地方,鄒永康這個警署總署長應該賺了不少。


    鄒永康聞言卻是苦著臉直搖頭:“秦爺,不瞞您說,這津門呐,的確遍地是黃金,隻是尋常人根本看不見,更別說撿了。”


    “老哥我托您的福混到這個總長的職位,說實話一開始我也以為會發大財,結果一來根本不是那麽一迴事。”


    秦海自然明白其中的原因,剛到一個地方沒有根基,別說撈錢了,必須步步為營小心謹慎,鄒永康想撈錢肯定不容易。


    不過秦海表麵上還是表現出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奉承道:“憑鄒老哥的手段,還撈不到錢?”


    鄒永康哀嚎一聲,滿臉的無奈:“別說撈錢了,老哥我能保住這個位置就謝天謝地了,我來的時候和前任總署長徹夜長談過一次,津門是個聚寶盆不錯,也正是因為是聚寶盆,想撈錢才不容易。”


    “在京師我管著南城那一片,除了在前門那片兒當當孫子,其他地方我可都是爺。”


    “到了津門,他娘的,一出門見著誰都得叫一聲爺,要多憋屈有多憋屈,這日子啊,真他娘的不痛快。”


    見鄒永康一臉憋屈,秦海忍不住笑了起來,問道:“怎麽個不痛快?”


    鄒永康苦著臉道:“在京師是誰當政咱們聽誰的,一仆不侍二主,可在津門,不出門都他娘的全是主子。”


    “且不說九國租界區的洋大人,就拿咱們自己人來說,遠的又袁大總統的二公子,他的青幫在津門可是一霸,別說我這個警署總長了,租界區的巡捕房也不敢出了租界和他們來硬的。”


    “除了青幫,還有許多從青幫裏分出來的幫派,一個個橫的不行,搞的我都不敢輕易拿人,您說憋屈不憋屈。”


    “更讓人煩躁的是這裏隱居的瘦駱駝不知凡幾,往遠點說有北洋元老徐世昌的徐家,直係首領馮國璋的馮家,曹錕的曹家,大總統黎元洪的黎家,辮子軍張勳的張家,聽說段執政馬上也要過來當寓公。”


    “除了這些大佬級別的人物,還有諸多各個軍閥的將軍,滿清的親王遺老遺少,住在東洋租界的末代皇帝等等。”


    “本地有新老八大家之說,個頂個的豪紳,在津門根深蒂固根本就不敢招惹,比起京師的那些滿清後裔厲害了不知多少倍,不少人背後還有洋人的影子。”


    “秦爺,您說說,在這種地方,我一個外來人能有什麽辦法,無非就是欺負欺負平頭老百姓,可那又能賺幾個錢,別看我手底下有五百號弟兄,真正跟我貼心的也就今天您看見的這二三十號人。”


    鄒永康越說越心酸,眼淚都快下來了,秦海感覺得出來,這鄒永康沒說假話。


    津門這地方不比京師,整座津門成幾乎被攔腰斬斷,北邊是老百姓居住和活動的地方,南邊全是租界區,比起東交民巷麵積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這裏跟上海灘一樣,租界區裏有治外法權,也就是說在租界區外麵犯事兒的人隻要進入租界,其他國家的司法機構就無法進入租界區拿人。


    那些各個時期的軍政大佬前清遺老包括溥儀這位末代皇帝都寓居在租界區,足見天津這地方勢力的複雜性。


    就像鄒永康說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些下野的軍政大佬,在位的時候關係錯綜複雜,又有半個城市的租界區提供掩護,以鄒永康這種身份,一出門就能遇見各路大佬,他惹得起?


    再說幫派,光是在碼頭上討生活的就有不少,再加上逼良為娼開窯子青樓的,開煙館的,開賭館的,盤踞幾條街收保護費的,給人看家護院的,多到數不清。


    這些大小勢力,能生存下來就沒那麽簡單,背後沒人的早就嗝屁了,留下來的哪個身後不站在一些關係複雜的財閥豪商。


    在這種極其複雜的環境下,鄒永康一個人還真成不了事。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秦海來了,而且還帶著張家二公子,這津門的天,怕是要變一變了。


    ..............


    ps:第一卷《京師風雲》的主要劇情基本上結束了,一些沒有寫清楚的事情會在第二卷《喋血津門》陸續交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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