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政和珈思尚連忙收斂起自己的失態,整理一番後對著珈琮元恭敬的行禮:“橫霜君”。


    珈琮元掃視著劉政,眼中看不出情緒。


    劉政的頭不自覺的低了下去,他不敢麵對珈琮元的目光。姑射山人人皆知橫霜君有兩塊逆鱗——昭辰仙子和承影君。


    “阿政,你跟我來”。珈琮元的語氣依然讓人聽不出清晰,劉政有些緊張。


    一旁的珈思尚卻是抹了抹眼淚,轉悲為喜的拍了拍劉政的手,開心的說:“對對對,阿政你趕快跟橫霜君去看看吧,阿蛋生了”。


    “阿蛋……生了”?劉政愣了愣,繼而欣喜的轉頭看向珈琮元問:“橫霜君,阿蛋生了嗎?是男是女?他長的可愛嗎?像不像我”?


    珈琮元的嘴角扯了扯,平靜的迴答:“是隻雞”。


    劉政的腦子轉了轉,猛然拍了下自己的頭,喃喃自語道:“雞……哦……對對……他是個雞蛋……”。


    “恭喜你啊阿政”,思尚的臉上露出一副老父親的慈愛。


    “謝謝……謝謝……”,劉政此刻就像一個孩子剛出生的父親,接受著旁人的祝賀。


    劉政心情複雜得跟著珈琮元來到鹹室,還未進院子就已經聽見一串“咯咯咯……”的叫聲,隨即又是一陣翅膀撲騰的聲音,還夾雜著些許撞倒東西的碰撞聲。隻聽這番動靜,不用看大抵也能猜到裏麵現在雞飛狗跳的場景。


    劉政還來不及反應就見珈琮元已經快步朝著院子裏撲騰亂飛的一隻雞走去。劉政剛準備和珈琮元致歉,便目瞪口呆的看著一身潔白如雪的珈琮元溫柔至極的將那隻雜毛雞抱在了懷中,還在袖中拿出一塊同樣雪白的絹布擦拭著雞身上不知道是什麽的液體。


    劉政目瞪口呆。


    橫霜君是出了名的潔癖和喜靜,這隻又髒又吵的雞不被扔出去就已經是難得可貴了,怎麽會讓橫霜君如此紆尊降貴的細心招待?難道就是因為自己走前對他的拜托嗎?


    劉政心中一暖,更多了幾分愧疚。


    “實在抱歉”,劉政走過去真心實意的對著珈琮元道歉:“弟子不在的日子裏多虧橫霜君照料阿蛋,大恩大德實在無以為報。我這就將阿蛋接走,不敢再叨擾橫霜君”。


    劉政伸出手要從珈琮元懷中將阿蛋抱走,可珈琮元卻隻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並沒有任何遞交給他的動作。


    劉政疑惑的問:“橫霜君……這是”?


    珈琮元低下頭專注的看著懷中的雞,語氣平靜:“叫你過來便是要同你說這件事的”。


    劉政屏息,想著可能橫霜君惱怒自己任性妄為為姑射山帶來的諸多後果,準備以阿蛋的事情借題發揮對自己進行責罰。劉政暗下決心,無論橫霜君要什麽處罰他都一力承擔,阿蛋不通人事,又隻是一直普通的家禽,任何處罰對它來說可能都會是致命的。


    珈琮元垂著眼眸給小雞順毛,“日後它便在我這了,不再迴你那裏”。


    劉政豁然抬頭,有些結巴:“這……這阿蛋它……橫霜君是打算……打算養著阿蛋吃嗎”?


    珈澤嬰拍了拍劉政的肩膀,笑了笑:“兄長不會吃她的”。


    見劉政一副我不理解的眼神,珈澤嬰笑著繼續解釋:“那日我醒來後在兄長房內同他說話,阿蛋突然破殼而出。那一刻……”。


    說到這裏珈澤嬰瞥了一眼珈琮元腰間懸掛的小金鈴,眉眼笑的更彎了一些:“洛小姐的追魂鈴響了”。


    洛子真……


    劉政的腦中依稀的記得洛子真和珈琮元的事,他難以置信的轉過頭看著環抱小雞的珈琮元,手指有些發抖:“洛小姐她……轉世成了一隻雞”?


    “她不是一隻普通雞”,珈琮元似乎對劉政的態度有些不悅,他蹙了蹙眉將小雞仔抱得更緊了一些,“她是最聰明的雞”。


    劉政心中頓覺萬馬奔騰。


    橫霜君,你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很不橫霜君嗎?


    思索了片刻後,劉政有些尷尬的搓了搓手:“既然她是洛小姐,那還是給她換個名字吧。阿蛋這個名字……不太合適了”。


    “她是你養的,你給她起一個吧”。珈澤嬰把命名權給了劉政。


    “嗯……我剛初見她……感覺……那個……靈動非凡……”,劉政低沉了片刻後說:“翩翩者鵻,載飛載下。翩翩者鵻,載飛載止”。


    劉政看向珈琮元,口氣詢問:“就叫翩翩如何”?


    “好名字”,珈澤嬰十分捧場的鼓起了掌,“阿政真是好才華”。


    “翩翩……”,珈琮元念出了聲,小雞崽抬起腦袋看了看珈琮元,似乎聽懂了一般的點了點頭。


    “她喜歡這個名字”,珈琮元嘴角上揚,對著劉政炫耀:“你看,她什麽都聽得懂”。


    劉政頭如搗蒜的應和,小雞崽這才認真的看清劉政,隨即“咯咯……”的發出叫聲,掙紮著從珈琮元手上飛了出來,直撲劉政懷中。劉政張開手穩穩的接住她,看著這黃色毛茸茸的一小團,手指輕觸著對方尖尖的小嘴,內心溫熱。


    “她很親近你”,珈琮元的話似乎透露著一股酸溜溜。


    “畢竟阿政一直養著她,舐犢情深嘛”,珈澤嬰笑著打趣。


    珈琮元“嗯”了一聲,看著興奮的用小嘴和劉政親昵的小雞崽說:“我之前想用靈力催長直接讓她化形,可剛輸入一點就感覺似乎有阻滯感,我便不敢硬來”。


    “澤嬰後來同我說,可能因為翩翩在孵化的時候侵染了你的靈力,所以可能隻有你能可以直接在她體內灌入靈力”。


    劉政愣了愣,他撫摸著小雞嫩黃色的絨毛聲音有些低沉:“容弟子準備幾日”。


    告別珈琮元後,劉政滿懷心事的低著頭走著。珈澤嬰一路也未打擾他,隻是沉默的與他並肩而行。直到迴到宜室後,劉政走到自己的廂房門口,赫然看見一條手臂粗的鐵鏈將門鎖死才似乎迴過神來。


    “師尊……這……”,劉政指了指門。


    珈澤嬰微微一笑,臉頰上兩個淺淺的酒窩。他對著自己的那間房努了努嘴:“你自然是同我住一起了”。


    “師尊”,劉政咬了咬唇,“這於理不合”。


    “我們以前都是同吃同住的”。


    珈澤嬰環抱住劉政,下巴抵在劉政的肩膀上,眼神溫柔:“上次的事……是我衝動了”。


    劉政沒想到珈澤嬰這麽快就毫無顧忌的主動談起了那一夜,他全身一僵。


    “阿政,哪怕你不記得以前我們在一起的事情了。可那晚我們也……”,珈澤嬰低下頭埋在劉政頸窩悶笑了一聲,曖昧的唿吸打在劉政耳畔:“那晚之後,我們也不必再刻意保持距離了吧”?


    劉政僵硬著身體沒有反應,他想過珈澤嬰會抱歉,可沒有想到如此輕描淡帶過之後,珈澤嬰會理直氣壯的覺得既然木已成舟,就無需再遮掩迴避。劉政心口一股怒氣翻湧,他不知道是因為珈澤嬰對他曾經傷害的輕慢?還是因為對方竟然想以後都順理成章的與自己那樣相處下去?


    劉政的牙齒輕微打顫,他努力得穩住自己的聲音:“你到底把我當什麽”?


    珈澤嬰聽出劉政語氣不對,他微微有些詫異:“阿政你在胡思亂想什麽,你當然是我心愛之人”。


    劉政閉上雙眼,一行眼淚順著眼角悄無聲息的滑落。他突然轉身用力的推開珈澤嬰,嗬問道:“我是你心愛之人?那景舒仙君呢”?


    珈澤嬰猝不及防被劉政推的一個踉蹌,聽著他仿佛吃味的質問葉景舒,心中莫名有些欣喜。正欲開口解釋,就見劉政雙眼含淚,語氣淒婉的問道:“阿摯呢”?


    “師尊到底有多少個心愛之人”?


    阿摯……


    珈澤嬰的笑僵在嘴角,他有一瞬間的茫然無措,可這一瞬間便已經被劉政完全捕捉到了。


    “阿摯他死了是嗎”?劉政蒼涼的笑了笑,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自嘲苦笑:“我是長得像他?還是其他的什麽原因讓你在他死後暫時選擇了我這個替代品”?


    珈澤嬰玩世不恭的神情頃刻間收得幹幹淨淨,他揉了揉額角,似乎有些疲憊:“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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