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三頭蛟侯通海帶著四個師侄陸續敗逃迴來,口口聲聲說有鬼,將一個縹緲女鬼的形象描述得活靈活現。然而包括他的師兄沙通天在內,所有人都不大相信,覺得是他們少見多怪神經過敏,甚至有人懷疑他們是為辦事不利再找借口。


    老侯跟黃河四鬼躺在床上養傷,傷筋動骨一百天,各人除了生悶氣,別無他法。心裏越想越憋屈,翻來覆去睡不著,披了件衣衫,到甲板上透氣,看著黑漆漆的天空,心情更加黯然。在趙王府裏,自己本來不太受重視,加上現在傷了骨頭,更加沒有出頭的機會了。


    “師叔,咱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為了給王爺辦事,咱們弄得各個斷手斷腳的,結果什麽好處都沒撈著,換來人家一頓笑話!”


    老四的話,引起了老大的共鳴,他腦袋都開花了,根本沒人關心,醫藥費還是自己貼的。


    “命都差點沒了,也不說給點傷藥費,太讓人心寒了,我他媽出生入死為了什麽啊?”


    最慘的是老二,兩個手腕都折了,現在吃飯還要找人喂,他什麽都沒說。老三理解二師兄的意思,不說話就是默認讚同,他摸摸自己被打折的腰,發牢騷道:“師叔,咱們要不別幹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別看老侯咋咋唿唿的,其實把麵子看得比什麽都重。白忙一場不算什麽,挨打受傷更是家常便飯,他最接受不了的是被人懷疑。老子堂堂黃河幫的二號人物,在江湖上名聲也是響當當的,當老子說話是放屁嗎?太欺負人了!或許明日天亮後,自己該向趙王請辭,咱迴黃河幫的老巢,繼續從事打劫這份有前途的職業去!


    等來等去等不到天亮,老侯心煩起來,幹脆用自己還能動的左手歪歪斜斜的寫了一封信,準備留書出手。寫好後,丟給老三:“明明是有鬼!他媽的沒一個人相信老子!趕緊送到大堂,咱們迴老家去!不受這窩囊氣了!”


    老三扶著腰,一扭一扭的去了。沒走兩步,警鍾炸雷般響起,全船火速總動員。著急的士兵趕著集合,將重心的不穩的老三撞得一腦袋砸在地上,老侯的信不知道飛哪去了。老三吐掉了嘴裏的血腥,正要罵人,後麵更多心急火燎的士兵衝來,嚇得他就地打滾,好在身手敏捷,扒著船舷躲過了一劫,總算沒有被踩成肉泥。


    還沒來得及慶幸,負責戒嚴的士兵過來了,將他逮個正著。


    “發現奸細!快來人呐!”


    被一隊士兵前後圍得嚴嚴實實,老三不敢造次,氣急敗壞的吼道:“嚷個屁啊!你才是奸細!你他媽全家都是奸細!老子是自己人,王府供奉知道不?”


    帶隊的士兵拿燈照了照,老三的大餅子臉看著挺陌生,衣服褲子滿是灰,頭發跟雞窩似的,腰上還滲著血,他懷疑道:“王府的供奉各個武藝高強,閣下這副樣子,怎麽看都不像啊。”


    嚴格來說,黃河四鬼還真算不上供奉高手。好比人家靈智上人、參仙老怪、千手人屠,外加他師父鬼門龍王在內,不僅每月有銀子拿,在王府裏還有專門的房間住著,王爺還時不時親自宴請。哪怕是他師叔三頭蛟,都沒有這個待遇,更別提武功名望尚遠遜於侯通海的黃河四鬼,他們在王府充其量算是個看家護院的打手身份。


    “我呸!狗眼看人低!叫你們長官來,看他認不認識我!”


    就在剛剛,發現了可疑船隻在渡河,在這個當口上,冒著殺頭的風險也要強行渡河的,十有八九是蒙古使者,此事關係到整個大金國的安危,連王爺都親自去船頭指揮了。在這個時候,士兵不可能去找長官確認,他緊握著武器,盯著老三問道:“既然你口口聲聲自稱是王府供奉,今夜的口令應該知道吧?說!口令是什麽?”


    老三跟師叔和幾個師兄弟,被打成了傷殘人士,無功而返,一迴來光忙著上藥裹傷了,誰關心什麽口令啊?


    “老子不知道!”


    “還說不是奸細,連口令都不知道,肯定是偷偷摸摸上的船!”士兵將手一招,“抓起來,送去給王爺審問!”


    老三是去投書的,身上沒有帶兵器,加上腰杆被打折,根本不敢動,隻能束手就擒。他心裏那個憋屈啊,這副樣子被帶到王爺麵前,不僅自己顏麵盡失,還讓師父跟著丟人。沒辦法之下,他隻好報上大名,即便事後被人笑話,也好過當著王爺的麵去丟人。


    “老子是黃河四鬼中的老三奪魄鞭馬青雄,不是什麽奸細!”


    現在說老實話,為時已晚,士兵怎麽可能還相信他?


    “黃河四鬼乃是鬼門龍王的弟子,黃河幫有名的高手,就你這個模樣,還想假扮奪魂鞭?先不說別的,鞭子在哪呢?”


    鞭子掉在烏鴉嘴了,總不能讓士兵跟自己去找吧?老三意識到不妙了,口令自己不知道,又沒辦法自證身份,倒黴催的,今天看來是非得丟個大臉不可。


    “嗷!”一聲類似野獸的怪叫響起,聲音比打雷還響,震得耳朵嗡嗡直鳴。無數的人在慌亂的驚叫:“妖怪!”“天哪!”“八個頭的水鬼!”“弓箭對它沒用,它是打不死的!”


    船身劇烈的搖晃起來,有人在大喝:“慌什麽慌,不要亂!列好隊形,準備投擲長矛!”


    老三心裏一動,鬼怪幫了蒙古人一次,難道不能幫他們第二次?他伸長脖子去看,隱約看到一個巨大的影子,露在水麵上的部分看起來比官船還高。我草!鬼怪又來了!


    “有鬼!快跑!”


    圍著他的士兵雖然驚異於船頭的情形,但依然沒忘記自己的職責,“別動!少在這裏胡說八道!哪來那麽多鬼啊,我看你是心裏有鬼!”


    無數長矛暴雨般落在八個頭的怪物身上,長矛的威力比弓箭大得多,刺地怪物滿身是傷口,奇怪的是,從怪物傷口濺射出來不是鮮血,而是透明的水滴。全身紮滿長矛的怪物,好像刺蝟一樣,但下一刻,它猛的抖了一下,將身上的長矛全部抖落到河裏,那些被紮出來的洞口,眨眼間就複原了。怪物仿佛沒有受過傷一樣,精神抖擻的怪叫一聲,接著一個大頭伸了出來,猛的撞在官船上,將官船外包的鐵皮撞得凹了一大塊,裏麵的木頭船骨更是斷裂無數。


    震動傳來,沒站穩的士兵直接被甩到了河裏,更多的是變成了滾地葫蘆。老三運氣好,站在船舷邊上,靠住了,沒有摔倒。趁士兵們摔的摔、倒的倒,他連忙扭著腰肢往迴跑,很講義氣的要去通知師叔和師兄弟們,鬼怪又來了,趕緊逃命!


    連官船都扛不住怪物的攻擊,小船哪裏還敢靠上去送死?紛紛避開老遠。


    拖雷等三人,看到怪物從水裏冒出來的時候,因為離得近的緣故,更是嚇得動都不敢動。過了好一會兒,發現怪物好像無視他們的存在,一心隻找金國人的麻煩,才劃著船繼續向南岸進發。


    西施召喚的水魔獸,在水中是不死不滅的,隻要法力值還沒耗空,它就是無敵的存在,金兵人數再多,也拿它毫無辦法。完顏洪烈在這龐然大物麵前,同樣嚇得瑟瑟發抖,無法做出有效的應對,金兵們亂成一團。此刻誰還顧得上攔截蒙古使者,先保住了自己的小命再說吧!


    老三氣喘籲籲的找到了師叔,“鬼怪又出現了!師叔,咱們快跑!”


    侯通海幾個一直在詫異前麵發生了什麽事,聽到老三說的話後,三頭蛟清奇的腦迴路想到了給自己正名的好機會,人人都說自己胡說八道,這下可好,鬼出現在所有人麵前,我看你們還有什麽話說!


    “不忙!走,我們去船頭!”


    黃河四鬼苦勸無效,隻能愁眉苦臉的跟著師叔去“送死”。一路上隨處可見驚慌失措的士兵,場麵混亂到了極點,大家都向無頭蒼蠅似的,不知道該逃到哪裏才算安全。唯有三頭蛟大人步履穩健,走得雄赳赳氣昂昂,顯得格外豪邁。


    金兵都在忙著逃命,沒有人關心他們幾個是不是奸細了,一路暢通無阻的登上了前艙甲板,老侯目光如電,一眼就尋找到了被四大高手團團保護著的趙王殿下。


    “王爺!師兄!我老侯來啦!哈哈哈!”


    驚慌的人群中,樂得哈哈大笑的三頭蛟大人格外引人注目,沙通天問道:“師弟!你們不是在養傷嗎?此處如此混亂,跑來發什麽神經?”


    老侯大馬金刀的往船頭一站,用僅剩的那隻手指著前方的怪物道:“我早說過有鬼,現在大家相信了吧!哈哈哈!我老侯可沒撒謊!”


    沙通天對他粗大的神經表示拜服,沒見到所有人躲之唯恐不及,就你丫的非要站到最前頭去送死,“師弟,快退後,那怪物非人力所能匹敵!”


    三頭蛟大人意氣風發,毫不畏懼,“王爺,我老侯就問一句,老子沒說謊話吧?”


    此時,完顏洪烈還有什麽不相信的,怪物都殺到眼前來了,“候大師,是小王誤會你了!你大人有大量,還請海涵!”


    聽到王爺當著眾人麵前,親口為自己正了名,老侯激動得連自己信什麽都差點忘了。望著尚在河中咆哮發威的巨大怪物,老侯突然武聖附體,指甲縫裏都流淌著勇氣,他忘乎所以的吼道:“呔!妖怪聽好了!你爺爺外號叫三頭蛟,在水裏從來沒遇到過對手,在老子麵前,憑你也敢逞威風?還不速速退去,等爺爺來收你麽!”


    靈智上人作為西藏密宗傳人,對自家的宗教信仰是虔誠無比的,可即便是他,見了如此龐然大物,也是嚇得不敢近前。其他幾位高手,更是縮著腦袋,不敢出頭。沒想到大家平日裏看不上眼的三頭蛟侯通海候二爺,在關鍵時刻竟然如此有種!人人對他刮目相看。


    說也奇怪,聽到侯爺大言不慚的警告後,水怪居然停止了咆哮,接著默默的沉入水中,再也看不到絲毫痕跡了。


    侯通海單手叉腰,英明神武的傲立在船頭,瞪著一雙大眼,厲聲喝道:“算你跑得快!”


    金兵們驚魂未定,過了半晌才有人敢探頭去看,再三確認怪物不見了之後,各人才漸漸心安。軍官恢複了些膽氣,開始發號施令,整頓隊伍,收拾殘局。等有人想起蒙古人的小船時,哪裏還有影子在?早就過河去了。


    經此一役,不僅金兵們對三頭蛟候二爺的氣概佩服得五體投地,完顏洪烈對他的印象亦大為改觀,心想:在岸上時,他的武功或許不如其他四大高手,在水中作戰,當屬他最勇猛。連黃河裏的巨大怪物都怕了他,可見定有不俗之處。


    “本王之前錯怪了侯老師,心中好生過意不去!大家聽好了,從今天起,侯老師是王府高級供奉,與其他幾位供奉老師平級!”


    眾官兵一齊歡唿,夾在人群中的黃河四鬼連忙擠上前去,站到師叔旁邊,為他壯威。


    侯二爺揚眉吐氣,額頭上三顆肉瘤一起抖將起來,從此以後,老子看誰還敢瞧不起人!


    三頭蛟轉運的時候,拖雷三人有驚無險的登上了黃河南岸,但此去大宋,路途依然遙遠。未過黃河時,已是步步驚心,死傷無數,如今踏入了金國的腹地,前路豈能太平?


    “夫君,要不要我繼續沿路護送他們?”


    西施離開之後,古墓中隻剩下了秦南琴一個人,她才初級而已,自保尚嫌不足,何以守衛門派?雖說有神龍在保護她,席慕花依然不太放心。


    “娘子,護送拖雷的事,由我親自出馬,你暫時幫我照顧南琴吧。”


    “是!”西施叮囑王語嫣,“語嫣,夫君身邊隻有你在,萬事小心些。”


    席慕花的三位妻子,一個迴古墓,一個在身邊,還有一個跟著田思思。田思思在做什麽呢?她遇到了一點麻煩,或者說,闖了禍。


    處理了楊康之後,田思思迫不及待的帶著阿青北上,因為她發現了一批好東西。好東西未必是金銀珠寶,也有可能是田小姐急缺的礦石,優質的礦石對於她來說,誘惑力比任何財寶都要大得多。


    其實有阿青在,要打劫不難的,最難的是怎麽將礦石帶走。田思思有個可以放大縮小的工作間,是她自己改造出來的,由於等級的限製,即使放到最大也隻是間十來平方的房子,空間不夠收納太多礦石。而席慕花的儲物戒指就不同了,別說區區一批礦石,即便是一座礦山,要收也能收得進去!


    席慕花要找阿青很容易,通過腦波通訊可以即時通話,但反過來可沒那麽容易。為了完整的奪取這批礦石,田思思拜托阿青去找席慕花,自己則繼續跟在運輸隊伍後麵。她有探測眼鏡,不擔心跟丟,悠哉悠哉的騎著席慕花送給她的白馬,緩緩而行。


    路過一處金兵哨卡的時候,有個金兵看著白馬,嚴肅的問道:“小姐,這是軍馬!請你詳細說明它的來源。如果說不清楚的話,按照大金律法,收售或偷竊軍馬者,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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