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小翠搖頭:“不清楚”


    “我隻是覺得,這次,李家的確是太過份了,荷花這懷孕才一個多月”


    “若從那次以後荷花都沒離開過李家,從時間上來算,這孩子是李三狗的無疑了”


    “可李家人咄咄逼人非要逼她打胎”


    “試問,天下有哪個母親舍得自己的孩子”


    “小妹…”餘小翠的目光裏帶著一絲乞求。


    顏落深唿口氣,有些恨鐵不成鋼,但又萬分理解她的心思。


    “好了,我都知道,隻是如今荷花傷了李三狗,不管誰對誰錯,先動手就是不對”


    “在理據上是站不住腳的,這會荷花人又不在”


    “你就是在這裏,也幫不了什麽忙,你還帶著二豆,這兩拔人鬧這麽兇,要是再像剛才一樣,傷到了自己和二豆怎麽辦?”


    顏落一分析,餘小翠也覺得是這麽迴事。


    劉林也勸著:“小翠姐,你先迴去吧,李家人找不到荷花,自然也不能把張大娘他們怎麽樣”


    劉林將餘小翠帶走。


    顏落卻被村長叫住了:“落丫頭,你留下,一會有事要和你商量”


    顏落眉色一挑,這村長留下她做什麽?


    村來帶來的人,將李家人攔下了。


    抱著村長大腿一個勁的求救:“村長,村長啊,你要救救我們母子啊”


    “那李婆子,她瘋了,瘋了”張媽嗷嗷的嗓音響亮無比,連哭帶抖的,像狼叫一樣,聽著好不慎人。


    李媽那頭也是氣得不行,眼珠都都要瞪出來了,兩拔人相掙之時,臉上不免掛了些彩。


    “你個潑婦,教出來的人也是潑的,我當初要知道荷花是那副德行,我就是死也不會讓她進我李家門”


    “現在倒好了,懷著別人的野種,還敢使那種下三爛的手段給我娘兩下蒙汗藥,想去找那奸夫,被三狗發現還將我三狗打傷”


    “上迴要不是她死死哀求,早該拉著浸豬籠了”


    “要不是我家三狗念著那點情,哪能留她到現在”


    “她倒好,如此不知好歹,要是我家三狗有點三長兩短,我定親手宰了她”


    “今兒個我話撂在這裏了,要是不把荷花交出來,我要你娘兩抵命”


    李媽一邊罵,手指個沒停,唾沫星子都能把人能淹死的節奏。


    張媽哭得整個身子都在抖,大牛一肚子鬱氣:“荷花犯的錯,憑什麽讓老子來給她承擔”


    “打從她嫁到你李家那天起,她就是你李家的人,她人不見了,你們不去找,非要在我家鬧騰什麽?”


    “還帶那麽多人把我跟我娘打傷,我警告你,傷了我,是要賠償醫藥費的”


    大牛說著,那潑蠻的性子顯露無疑,一屁股往地上一坐,捂著身上掛彩的地方吆喝著疼。


    村長越聽頭越疼,揮著雙手:“閉嘴,都給我閉嘴…”


    說罷,不耐煩的踢開了腳邊的張媽:“事實真如李媽所言?”


    張媽一個勁的搖頭:“我、我哪裏知道啊,我這覺還沒睡醒,就被李家人給鬧起來了”


    “荷花沒在家嗎?”村長又問。


    張媽哭著道:“沒有,她是真的沒迴來”


    村長清了清嗓子,對李媽道:“李妹子,出了這種事,相信也不是張妹子所願意的,你就是在這裏鬧,也無用”


    “這樣,你先迴去,找大夫給三狗瞧著傷,我招唿幾個人去找找荷花”


    “畢竟,這種事情,也不能隻聽你片麵之言,待找到荷花,到時再來分個公道?”


    村長一言斷下,李媽心裏仍是不甘:“她就是不在張家,這張婆子定然也是知道她去向的”


    “就是前兩天給她迴了趟娘家之後,才整出的這些夭蛾子,不然她一個女人,上哪弄得著蒙汗藥?”


    張媽心裏這會是又煩又亂,她哪裏會料到計劃趕不上變化。


    如果李三狗沒醒,荷花也就不會把他給打傷了,原本荷花不見了,李家不但鬧不到她頭上。


    她還可以以探望女兒為由去找荷花,到時候找不著人,還可以敲上李家一筆錢。


    這下倒好,什麽沒撈著,還被倒打一耙。


    在心裏,張媽也是把荷花給罵了個透,那丫頭一天到晚的就沒讓她省過心。


    這會除了否認,也別無它法了,跪在村長麵前求救。


    “村長啊,我是真的不知情啊,那丫頭前兩日迴來,是問我要銀子來著,我想著她懷著身孕,這李家人又不待見她”


    “所以,就給了她幾十文錢,對那什麽蒙汗藥,我是真的不知情啊”


    顏落在一旁看著,心裏沒多大觸動,所幸在院子裏找了塊木樁坐下。


    村長頭疼不已,眉宇間怒色漸顯:“好了,眼下,找到荷花才是首要的”


    “等找到荷花,這事才有個定奪,都散了吧”


    見村長怒了,張媽又死不承認,李媽就是氣也沒辦法,在村長的目視下,帶著李家一行人離開了。


    圍觀的人也逐漸散去。


    張媽匍匐在地上,嗷嗚嗚的哭了起來。


    下山的路上,顏落問著村長:“村長,你留下我,有何事?”


    聞言,村長緊擰的眉頭才鬆了些,那些雜鬧之事吵得人心煩,差點讓他忘記了這事。


    “是這樣的,我就是想問問你,那個自來水,咱村裏,以後會不會有機會用上?”


    顏落還以為是什麽事,一聽這個,輕笑道。


    “這個,以我目前的能力,研究出來的自來水,用是好用”


    “其實安裝起來,隻要舍得銀子,加上村民們的力量,倒不是件困難的事”


    “隻是我上次也說了,這個自來水,最大的問題是不知道竹子在地裏的保質期能有多久”


    “村民們是否舍得為這質量不確定東西而花費銀錢”


    村長歎了口氣,他身為一村之長,帶領著村子的人走向更好的道路是必定的。


    打那日見了顏落這灌溉器以後,他就一直在想這個事情。


    如果村子裏家家戶戶都能用上自來水,那得是件多麽光榮的事啊。


    他道:“落丫頭,我知道你那日與村民們說的話,多少有些置氣的成份”


    “你算的價錢,也是你那片死地的區域,若把所有費用放散在每家每戶,所有人統一貢獻骨頭,你覺得這事成功率會有多大?”


    顏落笑了笑:“人多好辦事,若村民們都不在意質量問題,成功率自然是不在話下,具體要花多少錢,這個還容我細算”


    村長一拍手:“你這算應下了?”


    顏落看著村長:“隻是我醜話說在前頭,這東西,什麽都好,唯獨質量我不敢保證”


    “所以,要是以後因為它的保質期而讓村民不滿,這點我可不會負責的”


    她最初沒想過賣這東西,就是這個原因。


    村長點點頭,指著朗朗白雲天:“不瞞你說,這天已經快三個月沒下過雨了”


    “咱村子裏不少人在抱怨,地裏的菜長不好,還有些年長的公公婆婆們,他們腿腳不不便”


    “不能像年輕人一樣去提水澆水,條件本就貧苦的他們,再這樣下去,根本就生活都難”


    “我身為一村之長,這些我也該操心一些,於我來說,隻要能撐過這不下雨的天就算不錯了”


    “所以,你有時間的時候,且給我算個大概吧,至於勞動力你不用擔心”


    “需要人幫忙打下手做事的,我這邊給你找”


    “關於錢方麵…”


    村長緊了緊眉頭:“落丫頭,能否看在我的麵子上,價格上,盡量優惠些”


    “畢竟,這筆錢,我可能要撿個大頭”


    顏落一挑眉,這還真是國民好村長啊,笑了笑:“你且放心,我貴了誰也不能貴了村長你啊”


    這事一敲定,顏落的事可就多了起來。


    拿起紙筆,站在村裏最高的山上,俯視整個村子。


    將所有村們的家,田地,路線,井口,一一標記。


    迴到家,再將水管線路圖畫出來。


    再帶上小三子一行人,拿起線尺,張量最佳路徑。


    幾天下來,一整套圖紙畫下來,顏落甚感疲憊。


    村長卻是拍案叫好。


    “好好好”一連三個好,可見村長有多滿意了。


    親自給顏落倒了茶水:“落丫頭,真沒瞧出來,你小小年紀,滿腹文墨竟是連老夫也敵不過你啊”


    那張現代化的設計圖,線條明朗,概括清晰,不似水墨畫繁鎖,一眼即能看個明白。


    村子的路段走向,是由上而下的,顏落這次設計的,是將竹子像造房子那樣高高支起,道路兩側,畫滿了條條竹道,簡單明了,又不檔人們去路。


    引用村裏山頂人們不常用的那口井水,一來山裏水份多,不用擔心水不足。


    二來村子由高至低,順水而流,不用擔心水流吸不上。


    “村長,大至的造樣是有了,隻是實行起來,怕也不是一般的麻煩”


    她這說的可是大實話,整個村子,畢竟不是那片死地,切口轉彎處都不需要很多,整個村子加起來。


    前前後後幾百根竹子,切口數以千計,這定然會是個大工程。


    “無防,人多力量大,我相信村民們對這自來水,也是萬分期待的”村長笑著應下。


    說著,村長又問道他最關心的一個話題:“這錢的方麵……”


    顏落想了想:“錢的方麵,我也不好算計,若是村民們能自己貢獻骨頭”


    “那便隻需要出製膠費用和購買高級漿糊的費用,外加我的灌溉器”


    “製膠方麵,村長你可以去找山外那老師傅詳談,看看價格能不能少點”


    “至於我的灌溉器…”


    顏落擰著眉,似是很為難:“村長你別看它隻是一塊木頭,但要層層疊疊的打上那麽多細小的洞,還要保證它的靈活度”


    “這是非常困難的,好在,我秦家工人不少”


    “原本,我這做出一個,至少要一天的,但熟能生巧,村長你又是在服務民眾,也是非常不容易,我也就不跟你開高價了”


    “水龍頭和灌溉器加引接器共起來一兩…”


    她給出了價,村長一聽,倒是覺得可以接受,嘴裏還是道。


    “這、不能再低點了?”


    顏落嘖嘖道:“村長,我這給的已經是友情價了”


    顏落又道:“整個村子上上下下,我算計了一下,水龍頭加灌溉器,約莫會要兩百多個”


    “這個具體數量,村長你可以去和村民們溝通,他們願意要就要,不要我自然也不會勉強”


    她也不想賣這麽貴啊,現代那些機器產出來的東西,此刻,然隻能靠她這雙手。


    那些螺紋,是最難刻的,要精致到毫無縫隙,而且木頭必須是密度尚好的紅檀木,否則一擰就碎了豈不是瞎折騰。


    天知道光是原料,都找了她許久,最後還是在死亡森林邊上找到的,其它山林裏根本沒有。


    說來也奇怪,那片死亡森林,地質不同於周邊,像紅檀木那種生長於熱帶雨林的樹木,竟然也能在裏頭生存。


    邊上唯一的一顆被她伐走了,裏邊還有沒有她不確定,要不是村長開了口。


    說實話,她很舍不得這塊木頭,但是整套下來能得個二百兩,算上人工費,跟紅檀木的價值拚了個正比,也不算虧。


    村長腦子裏約莫估算了一下價錢,算了個大概。


    爽聲應下:“行,敲定好細節我再去秦家找你”


    村長這說動就動,下午便招集了人來商議這事。


    顏落迴到秦家,出乎意外的,消失了幾天的荷花竟然出現在秦家。


    餘小翠一臉尷尬,非常為難:“小妹…”


    顏落眼皮跳了跳,瞅著荷花這一身狼狽,失魂落魄的樣子,這張臉白得跟鬼一樣。


    早已沒有了原先那股子傲氣,整個人看上去可憐兮兮的,難怪餘小翠會不忍心。


    “你來做什麽?”顏落嗓音清冷。


    荷花盤好的發鬢早已亂成一團,油乎乎的粘在頭上,像是很多天沒洗了一樣,嘴唇又幹又裂。


    看著顏落居高臨上的姿態,淒涼的內心閃過絲絲不甘,絕望。


    她曾經最鄙夷嫌棄的人,如今卻活得比她風光百倍,而她會落得今天這個樣子,都是因為顏落。


    袖下的拳頭緊捏,指甲陷入肉裏也不自知。


    臉上卻可憐兮兮的哀求著,連連給顏落叩頭。


    “小、妹…求求你救救我吧”差點脫口而出的小賤人,被吞迴去,低下的頭上目光裏是隱忍。


    “求求你幫幫我,我不想再迴李家了,那個李三狗,他根本不是人”荷花嘖嘖哭訴著。


    “他要害死我,要害死我的孩子”


    說著,撫著那不顯懷的肚子:“我知道,我知道我曾經對你不好,能不能,請你看在我腹中孩子的份上,幫幫我…”


    荷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得傷心極了。


    聞者都忍不住落淚,小三子一行人也在邊上圍觀著,看見小女人哭得這麽傷心,別提有多心軟了。


    “落姑娘,你就幫幫她吧…”


    顏落惱怒的橫了他們一眼,示意他們別多嘴。


    餘小翠抱著二豆,站在一邊不說話。


    她是不忍,但她還是有底線的,自己尚且沒能力,依附著顏落,給顏落帶來不少麻煩。


    她怎好意思開口要顏落幫荷花,更何況荷花曾經那麽對待顏落。


    隻是,她又不忍心眼睜睜的看著荷花被送迴李家,那李家人定然不會輕易放過荷花的。


    一想到這,餘小翠內心又是陣陣糾結。


    顏落從始至終冷著臉,沒有半分顏色,對荷花的哀求,她不同情。


    一切的一切,都原自於張媽的算計。


    當初張媽要是不貪心,為了區區五兩銀子彩禮錢就把妄想把她嫁出去,她也不至於出此損招。


    瞥了眼荷花:“幫你?我能怎麽幫你?”


    顏落大方落坐,翹著二郎腿,把弄著手上的倒刺,清音涼涼。


    “我可是記得,當初張媽餓我三天三夜時,我苦苦哀求著荷花姐你給個饅頭,你卻寧願拿去喂狗,也不願意施舍給我的…”


    “我還記得,那寒冬臘月天,我在地裏幹活,迴來得稍晚,你一家人就把門鎖得死死的”


    “荷花姐你聽到我的唿喊,卻以寒冷不願意起床為由,任我躺在寒天凍地的門角”


    “那一年,我才十歲,那夜的寒冷讓我大病一場,你與張媽,可是半口藥都不曾施舍過”


    “我常常想,我這人,或許命是足夠硬的,否則,在你家呆的那些日子,早就魂斷黃泉了吧”


    顏落說著,一聲比一聲沉。


    冷重的寒氣足已將荷花的哭聲淹沒,餘小翠聽著,身子也不自覺在顫抖。


    她嫁到張家之後,也隻知道顏落是不受待見的,卻從不知道,她小時候還吃過這些苦。


    這些記憶,顏落一直都有,隻是不是她經曆的,無法感同身受。


    要不是荷花這會舔著臉皮求助,她恐怕還不會想起這些,那年那場大病,差點就要了她的命。


    要不是煙台下那位婆婆心善,施舍她藥吃,隻怕這本尊早就死了。


    小三子一行人聽著,也都蔫了,不敢再言語半分。


    他們跟荷花不熟,隻知道她和顏落有些糾葛,卻不知道顏落小時在張家過的是這種日子,難怪這小身板會瘦成這樣。


    荷花一個勁的哭訴:“小妹,對不起,過去是我不好…”


    “我、我真的已經知道錯了”


    “我現在真的是走投無路,小妹,隻有你能幫我了”荷花哭著,想上前拖住顏落的裙角。


    顏落腿微微一抖,躲開她的魔爪。


    “嗬…”


    顏落冷笑,看向荷花的雙眸裏隻有鄙夷:“你好像搞錯了”


    “現在能幫你的,應該是你私定終生的情夫吧…”


    “怎麽,在李家心心念念,謀算了這麽久,好不容易逃到他身邊,他卻不願意鳥你了麽?”


    這話一出,荷花本就慘白的臉色刷的又白了幾分,身體不受控製的抽抖起來。


    “不、不是這樣的…”


    荷花顫抖著身子,滿顆心如同跌跌宕在冰窖,嘴裏卻依舊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他是愛我的,他是愛我的…”她嘴裏一個勁的呢喃。


    瞪向顏落的雙眼,都能將人生剜了一般。


    這瘋迷的模樣,就像垃圾堆裏爬出來的瘋子。


    顏落站起身,淡若的看向她:“他要是愛你,你豈會有機會來求我?”


    顏落的話,算是砸到了荷花的痛處了。


    荷花不受控製的放聲大哭起來,指著顏落,恨恨道。


    “都是你,一切都是你,如果不是你的算計,我跟他早就在一起了,何以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顏落”荷花咬著牙,怒指顏落。


    “我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因為你,我是不會放過你的”說著,內心的怒氣驅使著行動,張牙舞爪的朝顏落生撲過來。


    餘小翠和小三子等人都沒想荷花會動手,生怕她生猛的樣子會把顏落撲倒。


    哪想,在他們反應之前,顏落就已經死死的捏住荷花撲過來的手。


    將她身子提上了幾分。


    “是嗎?”顏落輕諷。


    “你覺得,你沒有我,你們就能在一起?”


    “嗬嗬…”


    “荷花”


    “你是不是自認為,你天生長著副小姐身子,卻隻有丫環的命”


    “你以為你上鎮裏學手藝,就能尋著機會嫁個有錢人?”


    “可惜啊,你這人,縱使給你一條好出路,你也天生就不會是個安份的,所以,不管你嫁的人有沒有錢”


    “你都無法好好過日子,因為你的心、是黑的”


    顏落字字句句,諷刺無比。


    “事情鬧到現在這個地步,你還不曾反思過自己的錯嗎?”


    顏落冷眼直盯著荷花:“一個男人,還未娶你,就先要了你的身子,沒有半句承諾,你還以為他是真的愛你?”


    “還是說,那人,根本就不是什麽正經人,是個有婦之夫…”


    這話一出口,一行幾人都驚直了雙眼。


    荷花身子都軟了幾分,顏落一鬆手,她直接軟倒在地。


    餘小翠焦急道:“荷花,這是不是真的…”


    看荷花那失魂落魄的反應,餘小翠就知道顏落說得百八成假不了。


    顏落歎道:“原本,當初你使計算計小翠,我還隻當你是不想同李三狗過日子”


    “後來,李三狗暴出你非處子之身時,我才想明白了個大概”


    “如果,你的情夫是個清白人家,早在當初大婚當日,你就有退路,你完可以拖住李家,去找你的情夫借錢把李家的親事退了,大不了,往後成婚不要他家的彩禮便可”


    “可是你沒有”


    “你在李家鬧騰了這麽久,整出這麽多事,也不直接去找你的情夫”


    “隻能說明,你那個情夫,根本不是什麽清白人”


    “他跟你在一起,或許是圖新鮮,更或許,根本就是想借腹生子,他需要的不過是一個孩子”


    “所以你發現自己懷孕後,又開始不安份了”


    “李三狗原諒了你,從時間上也能算出來,這孩子是他的無疑”


    “可他為什麽還要逼你打胎?”


    “你敢說,孩子不是他的這種事,不是你自己作出來的嗎?”


    “借這機會,讓村裏人都知道,李三狗他不是人,他逼你打胎,害你無路可走,隻得趁夜離開…”


    “這樣一來,你就是那個護子心切的可憐人,即便過去你再多不是,你也是可憐的”


    “等你找到你的情夫,再告訴他你懷孕了,懷的是他的種…”


    “你那情夫若有心,再一打聽,知道李家人逼你打胎,就更加相信,這孩子是他的無疑了”


    “而且,能讓荷花你看得上的男人,家境必定不會太差”


    “李三狗他一個蠻橫的鄉下人,自然不會是鎮上富人家的對手,有了孩子磅身,便是為妾,在你看來,隻要有錢,也比跟著李三狗更強是麽?”


    顏落字字句句分析著,對上一臉震驚的荷花。


    “隻是你算到了一切,卻沒算到一個男人的心思”


    “你這幾日,為了那個男人沒少廢心思吧”


    “你是不是以為,找到他,跟他撒撒謊,告訴他你與李三狗並無夫妻之實”


    “亦或者,他知道你被李三狗強了,還會可憐你,更會看在你肚裏孩子的份上好好疼你?”


    “你怎麽就不想想,一個男人,怎能容忍自己的女人有任何汙點,哪怕你與李三狗沒有發生過任何關係”


    “但有這樁婚姻在,你還以為,那個男人,還會重新接納你麽?”


    “你怎麽就不動腦子想想,像你這種想要攀上枝頭做鳳凰的女人有多少”


    “他有的是錢,他想換個女人跟換衣服一樣,怎會要名節被損的你…”


    顏落一層層分析,讓聽著的人不覺間冒出層層冷汗。


    荷花慘白了一張臉,內心有怒,還有無限恐懼。


    顏落那清幽的目光,洞悉人心的話語,讓她由心底顫至身。


    “妖女,你個妖女…”


    她是怎麽也不明白,她隱藏得極好的秘密,是怎麽一層層剝落在顏落麵前的。


    眼淚如流水般滾落。


    荷花哭了,哭著哭著,又瘋狂的大笑起來。


    “便是這樣又如何?”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如果你當初嫁去了李家,哪裏會有後麵這些事”


    “即便我當時沒懷孕,也總有一天會懷上,他,總會接我入府的”


    “而現在…”荷花氣得,說話都在喘。


    “都是你,是你害的我,是你把我害得這麽慘…”


    她不得不承認,顏落所分析的一點沒錯。


    她以為,知道她懷孕,那人必定會想辦法接她離開的。


    哪想她娘帶迴來的結果卻是,那人根本不承認與她有這段過往。


    所以她要張媽弄來蒙汗藥,她想離開白水村,去找那人,她以為他對她多少是有幾分憐惜的。


    卻沒想,這一切,都隻是她的一廂情願。


    鬧了這麽大一場,最後,卻遍體鱗傷。


    無路可退,無處可去,張媽那裏不能迴,她亦沒有勇氣去死。


    好不容易,放下尊嚴來求顏落,反倒被奚落。


    看著顏落那張醜陋的臉,筆挺的身子骨卻神彩奕奕,衣著光鮮眼神犀利。


    她不明白,明明自己出身長相什麽都比她好,如今卻落得這個下場,而她曾經最瞧不起的人,卻活得這般愜意。


    這一切都是憑什麽?


    顏落無語搖頭,一個人犯錯不可怕,可怕的是犯了錯,卻從不思量自己的過錯。


    雖然她不知道荷花背後那金主是誰。


    但好好一姑娘,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去給人家當妾,隻能說明這姑娘心思本就不純良。


    會落得這個下場,她半點不同情。


    “小三子,你們幾個把她送到村長家吧”顏落吩咐著。


    這趟渾水,她絕對不會趟。


    “顏落,你不會有好下場的”荷花放聲大罵,像個瘋婦一樣。


    小三小四一行人得了命令,自是乖乖的把人送去了。


    看著荷花被扛著遠走的身影,顏落站在門口,無聲歎息。


    “嫂子,你去山坳請一下大夫吧,讓他去一趟村長家”


    “一會村長必定會趁荷花在把張李兩家的事了結清楚”


    “如果李家非要揪著荷花的孩子不是他家骨肉的事做文章,就讓大夫去證明”


    “這孩子的月份,總不會錯的”


    顏落從懷裏拿了兩塊碎銀交給餘小翠,她也不是多相信荷花。


    隻是從月份上來說,確實是李三狗的骨肉無疑,如果骨肉真的是荷花背後那金主的,她根本不用等到這個時候來鬧,早一個月前就該鬧上了。


    餘小翠看著顏落,眼底布滿感激,推迴她的銀子。


    “我這兒有錢”


    “小妹,謝謝你,謝謝你沒怪我讓她進了秦家門”


    她自問,如果是她受了這麽多傷害之後,她怕是一輩子也無法原諒張家一家人,顏落還願意給銀子找大夫去證明荷花腹中孩子清白。


    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餘小翠到底是心善的,或許是為人母念到孩子這份情,所以不忍心吧。


    顏落踱步到那滿柵蕙蘭邊,金黃色花朵開得妖嬈豔麗,久久不敗。


    這本尊是受了苦,卻非然感同身受,她亦不是個沒心沒肺沒同情心的,但是荷花不是餘小翠,更不是劉林和小三子他們。


    那女人心思不正,收留她必定是養虎為患。


    所以,她隻能是迴到李家,她肚子裏的孩子既然是李三狗的,相信李三狗也不會待差了她。


    就算是待她不好,也隻能怪她自己作,怨不得別人。


    走到院口,望向那片寬廣的死地,也不然是長不出芽的,隻是比起正常的土地來,長得緩慢,又顯得營養不良。


    參差不齊的開始長芽了,有的長得很長,有的,卻如剛生長。


    “當真是個狠心的女人”身後悠悠然一道清悅的嗓音飄起,如三月春風襲來,熟悉的氣息沒過鼻尖。


    顏落神思瞬間一緊。


    似被鬼揪到一般,想到那次深夜…


    這人真是,怎麽陰魂不散的,這麽久沒出現過,她還以為他不會再來了。


    蘇麻醉人的嗓音好聽則已,但是她真的沒功夫欣賞。


    頭皮隱隱的疼了起來。


    轉身對上陌幽離那妖紅的身影,掩去眸角那一絲嫌棄。


    訕笑道:“宮主大人,今天怎麽這麽閑啊…”


    這不轉身還沒發現,今天的陌幽離不似以往帶個嚴實的麵具。


    竟然露出了一張嘴,瞅著那白皙的小下巴,溫潤的紅唇線條柔美,就是有點發白。


    這模樣,怎麽也跟醜搭不上邊才是。


    似是她盯得太久,陌幽離一臉不高興的樣子,轉身輕飄飄的落坐在院子裏的木樁上。


    “這些天,本宮想了許多…”


    兩人距離有點遠,他的視線卻一刻也不曾離開過顏落。


    “既然你我之間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我便是殺了你,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況且,你我早定過情,夫妻之間那點事,早發生與晚發生都沒有任何區別”


    “所以,本宮決定屈尊降貴一下,在你嫁入我宮門之前,先暫時住在秦家,也好培養也一下感情”


    顏落:“…”一臉懵逼,他這一波是什麽操作?


    “什麽?”


    陌幽離搖搖頭,瞧她的眼神,像是在看無藥可救的病人一般。


    “你說說你,本來就長得夠醜了,腦子還不靈光”


    “難不成,本宮說得不夠清楚?”


    顏落眨巴的大眼睛顫了顫,還沒從他的話裏迴過神來。


    下一秒,隻見他銀光閃閃的麵具赫然閃現在眼前,纖長的指骨輕托起她下巴。


    一字一句道:“強了本宮,不打算負責麽?”


    兩人距離近在咫尺,顏落一口口水咽在半喉間,猛的被嗆得,一把噴了出來。


    好巧不巧,正噴陌幽離那銀光閃閃的麵具上。


    完了…


    顏落眼皮抽個沒停。


    ‘咳…咳…’為掩飾尷尬,捂著胸口喘了許久,才逐漸停下,她是不是聽錯了。


    這人,竟然要她負責?


    還嚇得她把口水噴他臉上,周遭的氣息越來越冷,心髒不受控製的狂跳。


    “那個,不好意思…過於激動”她指了指他麵具上的髒漬。


    結語道:“你、你、你是不是搞錯了”


    過於緊張,顏落此刻說話都結巴了。


    陌幽離鄙夷的瞅了她一眼,嫌惡的樣子恨不得把麵具攆碎,仍是沒動手。


    “搞錯?嗯?”


    “莫非,你想抵命?”


    “不”顏落不暇思索便伸出雙手否定。


    “除此之外,應該、還有別的解決方案吧…”她訕笑著。


    內心狂罵娘,誰他媽敢對你負責,誰敢跟你這種人在一起。


    鬼知道哪天一個不高興,就把她給秒了,或者大半夜的給扔進死亡森林、掛樹枝上。


    “別的、方案?”他質疑。


    顏落連連點頭,小心翼翼道:“比如,給錢…”


    入秋的天,比起那炎炎夏日,已經多了幾分溫涼。


    周邊驟然聚變的溫度,讓顏落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給錢?”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字眼,冷冰冰的。


    似是隻要她敢點頭,下一秒她的腦袋就會像那灰飛煙滅的竹箭頭一樣。


    “你打算出多少?”


    清冷沙音襲來,周身溫度直降到冰點。


    顏落愣了幾秒,腦子裏飛快的轉動著。


    如果這人真的願意用錢解決這事,她是非常願意的。


    大至的算了下,心想,找一隻鴨,跟找一隻雞的價錢應該差不多了吧。


    眸子軲轆的轉著,最後,很肉疼的一點頭。


    伸出五根手指:“五兩…”


    見陌幽離眸色冷冷,很不高興的樣子。


    她連忙道:“哎,五兩銀子,在我們鄉裏可是夠男子娶一個媳婦了”


    五兩銀子,已經是這個這鄉村水平嫖一次的七八倍了,要不是知道他會武,怕價格低了他會不高興,她還真是舍不得出。


    “就、就睡了你一夜而已,你、別太得寸進尺啊”


    大至是涼涼的空氣已經讓她冷到麻木,再深幾度的冷意她也感覺不出來。


    陰森森的麵龐,軒薄的唇沒有半絲血色。


    她竟然說睡了一夜而已?


    這女人是有多放蕩,認為睡了一個男人是很正常的事…


    陌幽離身居高位瀟灑多年,內心就他媽沒這麽憋屈過。


    久久不見他言語。


    他大手一揚之跡,顏落幾乎是本能的做出逃命的動做,雙手抱頭背了過去。


    本以為他是怒了,氣得要滅了自己。


    沒想,‘啪’一袋銀錢落地音驀然在身後響起。


    伴著他高冷的清音傳來:“十兩”


    “你、本宮要了”


    “啊?”顏落隻感覺大腦短路。


    這人,完不按常理出牌啊。


    陌幽離斜了她一眼:“不是你說,五兩銀子夠男子娶一個媳婦?”


    “我給雙倍,你還不樂意?”


    沒等顏落迴話,隻見陌幽離甩著袖,輕盈的身子亭亭梟梟,已經走進了正廳。


    顏落拾起銀袋追上去。


    “喂,你這人怎麽總是一副自以為是的樣子,你給我、我就得同意嗎?”


    眼瞅著陌幽離一副不打算離開的樣子。


    顏落就氣不打一處來,這麽高傲一祖宗在家裏呆著,哪裏還有安生日子過。


    陌幽離高落在主位邊側的榻上,姣好的身形慵懶嫵媚,平躺下翹著高高的二郎腿,白紅相間的袍角散落一地。


    “你奪我身軀、以身相許在先,我重金相聘在後”


    “你還敢跟我講同意?”


    “我警告你,這隻是通知你一聲,與商量無關”


    他好似天生的王者,話音一落,毫無商量的餘地。


    留顏落在這裏堵得七上八下。


    “我餓了,去準備吃的”他道。


    顏落捏著手中的銀錢袋子,恨不得生出點內力一把捏碎才好。


    見她還不動,飄飄然的嗓音又落入耳跡。


    “或者,你最終還是願意選擇以命相抵?”他轉眸對上她隱忍又憤怒的目光。


    麵具下的唇角似笑非笑,談論一條人命,似是在談論今晚吃什麽菜一樣風輕雲淡。


    最終,顏落還是將滿心的怒氣咽迴心底。


    滿心不甘的去了廚房,從柴房裏取出一些肉幹。


    生硬的肉塊沒有骨頭,也不好下刀。


    一邊跺切著,一邊叨叨著:“行,你牛逼,你會武功你大爺”


    砧板邊上,還靜靜的躺著那裝著元寶的錢袋。


    黑色的錢袋上,妖紅如火的彼岸花開得妖嬈奪目。


    “繡工倒是不錯,放到現代,這副刺繡也能值上幾個銀子”


    前世,奶奶可是最喜歡這些東西了,想著,心裏再不平衡,還是把銀袋收了起來。


    就當這人給的火食費吧。


    不過,想賴在這白吃白喝還想命令她,打死她也是不幹的。


    看著刀下的菜品,眸角閃過幾抹賊意徐徐的笑意。


    中午這頓飯,就她和陌幽離還有劉林三人。


    小三子和餘小翠他們在村長家處理荷花的事沒迴。


    劉林從山上把木頭扛迴來的時候,正巧趕上飯點。


    礙於陌幽離這冷麵宮主在,劉林很識趣的,乖乖的盛了飯到院子裏吃去了。


    顏落坐在他對麵,一筷子一筷子吃得很香,讓人看著都有食欲。


    “吃啊,你怎麽不吃,不是你說餓了?”


    ------題外話------


    咳…宮主大人,節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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